13、开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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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刘清阳看见肖寒果真带着他的相机回来了——心下松了口气。
因为肖寒腿不方便，只能蹲点拍摄，因此跑步的跟拍等需要剧烈运动的拍摄任务，她交给了班上一个摄协的女生。
二十一班班里就只有那么十二个男生，其中有一个是伤残人士，剩下的十二个男生每个人至少要报一个项目才能将男生项目的两个空位补齐。
因此冼文志冼文远这俩合伙商量了下，先将每个人优势项目报了，剩下的一通瞎填。
许方成看到自己的项目时差点没把他俩摁在地上摩擦：“两长跑？你们就这么舍得？我猝死了怎么办？”
冼文远：“pee！！！你一个曾经的长跑田径选手猝死？”
许方成：“你们从哪听的我以前是跑长跑的……这种鬼话？”
冼文远趁机拍开他的手：“你初中同学说的！广东省定向越野锦标赛银牌！最后激动得被椅子绊了个狗啃泥还挂了彩。”
所以说以前的初中太优秀，进高中的校友太多也不是个好事，因为可能传遍的不仅有光辉事迹还有黑历史。
看见他的微笑，冼文远背后一凉，开始警惕：“我是不会告诉你他是谁的。”
“也没让你告诉我是谁啊。”许方成叹气，“成吧——一个1000和一个400的定向越野是吧，别告诉我是同一天。”
“不是，定向越野在星期四，1000在星期五。”
某个心累的被赶的“鸭子”在他的“架子”上摊着，抬手比了个OK。
没多久，何淼在网上订的兔耳朵和红军帽也到了。女生们兴高采烈地蹂躏着别人的耳朵，但大家都很默契，没有在公共场合戴——毕竟这算是他们班的竞争机密。一群男生对毛茸茸的、仿真的兔耳朵心情复杂，但别说，手感还不错——然后一群大老爷们互相捏别人的耳朵。
Reader许方成被《改革春风吹满地》摧残了一周，现在睁眼改革春风吹满地，闭眼中国人民真争气，对它已经视若《我和我的祖国》，最后在星期二晚上被准许合着音乐练一下。
刘晓静向铭哥借了电脑，正在查伴奏。
许方成寻思着再听几遍过过脑，手一滑不知道把播放器页面滑到了哪里。他不经意间瞥见了文件夹下面的几个txt，最上面的那本是《夏日终曲》。
“静姐，刚我不小心退出了页面，”他礼貌挪开了目光，戳了戳刘晓静，“你帮我弄回去？”
刘晓静看了一眼屏幕，慌慌张张地“啊”了一声，然后把页面给调了回去，还看了一眼许方成的表情——看起来他以为这就是本普通的书。
他若无其事地接过，道了谢。
《夏日终曲》，电影《Call Me By Your Name》原著。
许方文刚来广东的时候跟同学还没打好关系——这点有些像比她早两年来广东的许方成——余钰又不想动，家就在市中心，她自己一个人去看电影。当时许方成已经保送了，为了自己妹妹的身心健康，就问方文要不要自己陪她。
当时许方文还小小地犹豫了一下，最终答应了自己闲得无聊的老哥的邀请。
那场电影就是《Call Me By Your Name》。
许方文本来还担心自家老哥会不会抵制少数群体——毕竟她心里的潜在印象是男生很难接受这些事情，回去坐地铁的路上还有点忐忑怕许方成说教自己。
那时龙舟水已过，广东已经进入了夏天，热得可以瞬间点燃一块金属钠——许方成给她买了个M记甜筒，好笑地问她：“你这么离我这么远干什么？你哥我好像不会吃人吧？”
许方文小声嘀咕：“谁知道你会不会说我。”
“说你干什么，”许方成漫不经心地抽了张纸帮她擦了擦嘴角，“说你支持同性恋还是说你打算晚上自己一个人跑出来？”
“唔，都有吧。”许方文冲他吐了吐舌头，“谁知道你是不是班里那帮直男癌。”
“这你放心，你哥还不至于刚从旧世纪爬出来，”许方成笑，“虽然吧你哥我才初三，但是人权自由还是懂的。”
分隔两年的兄妹俩本来关系不冷不热，这一下子许方文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在成都，许方成拉着她去甩火腿，总是会给她买甜筒吃。
许方成真的对同性之间恋爱这件事一点感觉都没有，觉着就跟听见以前宿舍里八卦班里内销，谁跟谁在一起了，是很正常的事儿。
不过不得不承认，大部分直男对这事估计还是挺抵触的，刘晓静觉着尴尬也是正常。
“成了，”刘晓静说，“成哥你来合一下吧。”
教室后边的走廊肖寒正在调试相机。他上一次用这台相机还是在中考后的暑假，他跟着肖柏城去了一趟川西高原，肖柏城怕他又觉着无聊，给他买了这台佳能EOS 6D。
不得不说他确实踩到了自家儿子的点上——那一趟半个月，原本对这趟旅行神色恹恹的肖寒找到了事干，每天话没说几句，都在折腾相机参数，高原的景色极佳，在有“中国景观大道”的国道318上更是几乎随意一截就成画。最后肖柏城给他整理照片的时候，发现他儿子倒是有几分天赋，有几张拍得非常诗意。
肖柏城觉得那十几天虽然肖寒依然沉默，但心情是难得肉眼可见的好。
但他的年假总是会放完的，不得不回青海，肖寒也就没机会用这台相机了——这还是他上高中第一次出动他的相机，没想到是为了班级活动。
他是跟不了班级开幕式了，因此获得特权不用戴兔耳朵和红军帽，只用跟着拍就好了。
体艺节将近，各个班都在紧赶慢赶排练自己班的开幕式。操场上只要是大课间和下课，在一楼二十一班的门口都会隐隐听见各个班的配乐声。
操场中间的草坪上已经搭好了舞台和灯光——云中的经费经常被学生调侃全烧在炫酷的灯光效果里了，不然怎么文艺晚会开幕灯光秀那么炫，基础设施差的令人发指。
然后二十一班同学们就被晚上彩排文晚的声音轰了两个晚上，各个焉得跟打霜的茄子似的。大晚上的要是彩排灯光还没关，还能在宿舍蹦个迪。
星期四下午的开幕式就在同学们的殷殷期待和被打扰怨念的复杂心情里到来了。
“哎我说，”冼文远在午睡前就已经麻溜地换上了班服，结果一起来看见全宿舍除了他都还穿着校服，心里大感不平：“还不换班服呢？待会就得下去集合了。”
刚睡醒的周晓在他对面床上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让我做好政治觉悟和思想准备。”
许方成感叹：“想想，待会我们班的同学走在大街上，各个都给我们行注目礼，我就觉得紧张。”
“醒醒，”肖寒在他上铺敲了敲床板，“别人瞩目的是你背后的马列恩斯毛五位思想导师。”
“唉肖总，”许方成扒着他栏杆道，“这次你可不能穿长袖了啊，全班要丢人一起丢人。”
“……”肖寒隐隐翻了他个白眼，“我不跟队伍。”
“不要嘛肖总，就只穿班服短袖不好吗？”许方成继续试图劝服他保持班级统一，“再说了大热天的。”
“我冷。”
710宿舍集体看向窗外艳阳高照的大晴天，只觉得出了这空调房他们会当场融化在阳光里。
最后两个人睁着眼睛瞎扯了半天，肖寒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不穿校服外套。
他在卫生间换上了洗了还没穿过的班服短袖，把从柜子里取出的先前作为备用的防晒袖套给带上，确定它完全遮住了自己小臂，才推门出去——然后出门就被守在外边的许方成和余魏当场带上了兔耳朵。
“！！”肖寒一句龙门粗口当场就顺到了嘴边，抬头一看发现舍友们都被卡上了毛茸茸的白兔耳和红军帽，咋一看……还挺滑稽。
“我觉得挺可爱。”余魏一本正经地点评，转向许方成：“怎样？”
肖寒只想把搞事的这两踹出宿舍让这层楼的男生提前欣赏一下，抬手把兔耳朵摘了下来，“我戴这个摄影？”
“就看看效果，”许方成解释，“毕竟你可是我们班唯一一个不用戴的。”
肖寒：……
“肖总你穿黑色还是挺好看的，”他又说，“显白，一下就感觉又白了几个色号……只是你这也太瘦了吧？”
肖寒是按身高买的尺码XL，长度是刚好的，但总是显得大了些，有种给人买大了一码的错觉。
肖寒：“你们是打算在宿舍待到最后一分钟才下七楼？”
果然，这一句话一出来效果显著，原本在看戏的冼文志冼文远两兄弟非常默契地抬手看了眼手表，然后一声“卧槽”，抓下兔耳朵红军帽和包就跑了。
肖寒看着宿舍一下跑空，背起自己的相机包，将单反挂在脖子上，也跟着下楼了。
一路在校道接受了不少同学的崇敬的——向他背后致敬的目光。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脚步加快了些，向操场中央的草坪走去。
刘清阳把他们班两张摄影证中的一张给了他，站在草地中央，向教学楼的操场入口处的方向眺望，高一高二高三的队伍都整齐列队在篮球场上，各式各样的班旗随风飘扬——就他们班红得别具一格，像当年初中历史书封面上苏联红军占领柏林的画像中那抹耀眼的红。
无论到哪里都会自带社会主义光芒的21班成员肖寒只觉得他们班可能当初集体智商运行速度超过智商极限——简称智障。
狠起来的肖学总连自己都骂。
入场式的例行顺序是国旗-校旗-校徽，紧跟着的是高二花队和高一彩旗队，随后是高三方阵，然后才是高二和高一的班级展示。
肖寒麻木地扎在摄影堆里，他占了个好位，在前排靠中央的地方，也没什么人来挤，这点让他好受了不少。
他！真的！非常！讨厌人挤人的地方！！！不知道谁刮你一下，也不知道踩了谁的脚，反正乱七八糟。
肖寒摄影很抓时机，他把模式给调成了快门优先，到时候了就摁住快门连拍，总会有那么几张看得上眼的——因此筛选工作量也很大。
等他们班快到的时候，他不知不觉就已经拍了两百余张照片了。
不得不说黑色班服确实显白，在下午毒辣的阳光下映衬他们班女生都白了一个色号，头上的兔耳朵更是被晒得像发光似的。
诚心而论班服除了太红色了，设计还是很好看，以后想穿出去也能穿，扑面而来的文青风。
前面十九班真有人出cos，是当今挺有名的一个游戏的看板娘，也是个兔耳——他再一看，还认识，是陆瑶瑶。
倒想不到陆瑶瑶还有这种隐藏技能。
等21班走到主席台下的时候，后边高二前面的班级也已经走了一圈回到草坪上了，学政治的集体鼓掌，中间还夹杂着兴奋的喊叫——他们老早就好奇穿这班服是哪个班了，没想到还不是个政治班！
肖寒被吵得脑壳疼。他集中注意力在手中相机的取景器上，看见他们班的女生在前面站了四行，最后一行才是男生——冼氏兄弟、李霄杨和他们班另一个篮球校队的男生陆哲远站在排头排尾，中间C位出道的是许方成。相机的镜头里许方成有点不自在地扒拉了下兔耳朵，跟旁边的余魏笑着用气音说了句什么——他已经带上了扩音器，一看就知道是铭哥上课用的“小蜜蜂”。
待队伍站定，最前排中间的刘晓静打了个响指，《念诗之王》的前奏响起，惊起了后面学生们又一波的喧哗和欢呼。
篮球F4带着球来到了队伍前边，肖寒看见了李霄杨满脸都写着欲哭无泪——但是没什么用，他冷酷无情地对着李霄杨他们四个摁下了快门。队伍直接呈阶梯向两边散开，中间空出了一条道。
“人靠衣裳马靠鞍，一看长相二看穿，白天想，夜里哭，做梦都想去首都……”
许方成的声音很沉，其实不是很适合唱这种鬼畜神曲，但好歹唱出来不是个reader，反而还多出了一种正经感。
“woc！！！”他旁边拿着手机拍照的两女生突然大叫，把他吓得拿相机的手都抖了抖，“他们班那个唱rap的男生有点帅啊！！！”
肖寒只觉得自己要被尖叫刺聋了——他难得地想回班级大本营后掐他同桌脖子，要是有一天他听力下降绝对是他同桌的锅！
不爽归不爽，他还是得做好本职工作。他从取景器了琢磨了一下，蹲下了。
待他们班的表演完了之后，肖寒看见许方成站在方阵后边，朝四周望了一圈，然后朝他笑了起来，挥了挥手。
他也抬了下手，示意自己看见了——然后他听见旁边的女生又开始尖叫了。
夏日的余温依然烤着岭南的大地，他站在喧哗和欢腾的人潮里，揣摩着自己镜头里定格的画面。
少年跃起即将触地的瞬间，仰视的视角显得他的身材更加高挑，这个动作带起了上衣下摆，整个人帅得潇洒而张扬。
他盯着这张构图和色调都非常合意的照片欣赏了一会，觉得周围的喧嚣似乎也没那么烦人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开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