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随风飘荡 ...
-
哪吒倒下了。
殷夫人冲上高台，探了探哪吒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胸口，然后晕死过去，被随后赶来的李靖和金吒木吒扶住。
敖光看到李靖一家人一死一昏，其他的人乱作一团，说：“也算他有点孝心。”就领着四海龙王走了，顺便撤去了天上的海水。
哪吒的灵魂在一旁捂脸。自杀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捂完了脸的哪吒飘过去看殷夫人的状况，发现殷夫人的三魂七魄不安稳地飘在身边。凡是由精血而生的生灵，都有三魂七魄，三魂主精神，七魄主形体。人若生病就是三魂七魄散乱不宁，而人死了则三魂归天，七魄归地。不过三魂七魄并非是灵魂，而是联系灵魂和□□的媒介，所以眼见着自己的三魂七魄飘飘而去的哪吒，还能留在这里，将殷夫人散乱的魂魄一一送回身体里去。
殷夫人的脸色渐渐好转，哪吒放心下来，却又开始头疼另一件事。
自杀是杀完了，但还不是得到莲花化身的时候，他还得走一段剧情：哪吒按照太乙真人所说，给殷夫人托梦，让她建一个哪吒行宫，让哪吒受三年香火，又可立于人间。只是才过了半年后就被李靖给烧了（李靖和哪吒这对父子真是天生犯冲。）。后来因为姜子牙快下山了，重新修建行宫来不及，所以太乙才给哪吒一个莲花化身。
这基本是一段无用功的剧情，然而他现在不能求太乙直接给他莲花化身——这是严重剧透的行为，于情于理都是要遭到鄙视的，况且事情未见得如此发展。能占一块很大的地方看着人民群众来给自己烧香磕头是个很难得的际遇，所以他决定顺应天意。
然而要给殷夫人托梦……
果然不是偷偷摸摸自杀就能躲过的啊。哪吒开始抱头了。
抱着「我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的觉悟，哪吒半夜三更地来到殷夫人的房间，小心翼翼地飘到床前给殷夫人托梦。
「母亲……」
殷夫人的灵魂被哪吒唤起，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哪吒一会儿，招手说：「哪吒，你过来。」
哪吒应声走了过去，殷夫人抱起他，轻轻地抚摸他的头。哪吒正在盘算该怎么说，突然脸被狠狠地捏住：「你这孩子！小小年纪搞什么自杀！」
「啊啊母亲我也不想自杀啊！」哪吒的脸被捏得生疼，「但不这样做敖光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我惹出的祸不想连累父母！」
殷夫人捏得更狠了：「你就不会想个好一点的办法，非得自杀？为娘生你一次容易么！」
「但都已经这样了……啊啊啊我是说有补救的办法！」哪吒觉得脸快被捏掉了，赶快抛出救命的台词。
「什么办法？」殷夫人继续捏。
脸被捏变形的哪吒含糊不清地说：「离这里四十里外有个翠屏山山上有块空地为孩儿建座行宫受香烟三年又可立于人间……（为什么原著中是哪吒恐吓殷夫人建行宫到我这里就变成殷夫人恐吓我呢……）」
殷夫人终于松手：「成形之后能够说话么？」
「当然！」
「也能够吃饭喝水么？」
「那是肯定的！」
「那么能够满地乱跑么？」
「满地打滚也没问题，母亲！」
殷夫人满意地点点头：「真是好孩子。」（喂）
……
该托梦的都托了，哪吒和殷夫人告别，殷夫人有些不舍地挥了挥手：「下次……算了，你去吧。」
托梦的大业完成，而行宫怎么也得月余才能建好，因此哪吒无所事事地随风飘荡，看完了自己的出殡埋葬，觉得无聊，想想敖丙大概这几天也要埋了（或者烧了？），现在自己是灵魂状态，活物看不见自己，去了也不会被轰出来，就飘去龙宫参观一下龙族的葬礼。
然而龙宫并没进行什么葬礼仪式。哪吒从虾兵蟹将的闲聊中得知，敖丙被不小心抽筋后确实已经没了气了，然而眼睛却仍然光泽鲜亮并且没有凹陷（辨别活鱼和死鱼的方法……），让敖光觉得可能还有点挽回的希望，于是就死马当活马医，有什么活血生肌的灵丹妙药都给用上，几天下来，敖丙虽然没有产生什么转机，然而仍然保持着眼睛光泽鲜亮没有凹陷的状态，于是持续用药中，以期好转。
哪吒听到这个消息后挠挠头，三转两转来到敖丙挺尸的地方。敖丙的身体呈人形平躺在床上，只有一、两个魂魄在周围晃荡，其他的都跑得很远，有一个甚至跑到屋顶房梁上去了。敖丙的灵魂也已经离体，表情呆滞地呈四十五度角斜飘在空中。
三魂七魄都还在，看来没死彻底……龙族还是挺坚强的。哪吒觉得他那些努力总算没有全部白费。
哪吒飘到敖丙灵魂跟前，在他眼前挥挥手：「魂归来兮，魂归来兮。」敖丙也毫无反应。
也许是因为敖丙还没死，灵魂还和三魂七魄有联系，因此被其影响，变得对外界没有反应。而敖丙的灵魂大小严重缩水，现在居然比七岁的哪吒还小，这大概也是魂魄影响的原因。
既然已经来了，那就做做好事吧。哪吒看着满屋乱飞的魂魄，就幻化了个趁手的工具握在手中。说到幻化，这似乎和托梦一样，都是灵魂的自带功能。你可以变个龇牙咧嘴血流满面的模样去吓唬你的仇人，也可以变个金光罩顶衣带飘飘的模样去安慰你的亲人。
言归正传，哪吒瞅着那个飘到房梁上的魂，飞过去拿苍蝇拍挑出来，然后一个高空扣杀，抽进了敖丙的身体。当他正要对第二个目标下「毒手」时，一个稚嫩的童音传来：「你在干什么！」
哪吒顺着声音望去，发现缩水版的敖丙灵魂正愤怒地盯着他。想必是由于灵魂和魂魄连接的关系，抽打魂魄的同时也把敖丙的灵魂抽打醒了。
「我看你的魂魄飞散，正在帮你魂魄归位。」哪吒一边说着一边把眼前的一魄抽打到身体那边，同时敖丙的灵魂也像是被抽到一般跳起来：「住手！抽我筋不够还抽我魂魄！」
哪吒摇摇手：「帮你把魂魄送进去就好，方法这种小事不要在意。」
「谁要你帮忙！」敖丙气势汹汹地拦住哪吒对第三个目标下手。
「也是，反正你已经醒了。」哪吒收起了苍蝇拍，「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去溜达了。」
哪吒说完转身飘走，后面传来敖丙的「你居然私闯龙宫！」的叫喊。不过敖丙并没有追出来，大概是忙着去抓自己的魂魄了。
哪吒继续悠哉地逛龙宫。他坐了敖光的龙座，钻了蚌的贝壳，模拟了一下海带，吓唬了一些螃蟹，把龙宫都溜达了遍，然后再次路过敖丙的房间，发现他还在手忙脚乱地捉魂魄。
哪吒觉得此时不嘲讽一下简直对不起自己：「你速度真快啊。」
敖丙停下来，咬牙切齿地面向哪吒：「还不是你做的好事！你又到龙宫有何企图！看本太子怎么收拾你！」
哪吒觉得缩水版的敖丙比以前文明多了，大概是因为筋被拉断所以从一根筋变成了两根筋（或者缺根筋）的缘故，于是他很好心情地接话：「不着急，等你把魂魄都归位了再收拾我。」
敖丙蹬着哪吒，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哼了一声，继续去抓魂魄。他从半空中一手一个抓了两个魄，放回自己的身体，接着去抓其他的魂魄。然而他刚离开，其中一个魄又腹部飘了出来。敖丙赶忙回来把它踩回去，另一个魄又从头部飘忽而出，敖丙连忙扑上去用手去捂，然而由于灵魂缩水的关系，手脚不够长，结果那魄还是跑了，之前那魄也从腿部钻了出来，前功尽弃。
哪吒在一旁边观看边发表意见：「像你这种濒死状态，恐怕要把三魂七魄全部放身体里去，并保持一段时间，才能保证魂魄不随意飘散。」
敖丙趴在自己身体上气呼呼地说：「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那我就好事做到底，帮帮你吧。」哪吒开始挽袖子。
「不用你帮忙！……喂，把那拍子收起来！」
哪吒想了想，也是，若是真的吧魂魄抽打出问题来，那就好事变坏事了。于是他把收起了苍蝇拍，赤手空拳地上阵了。
……结果，就由手忙脚乱的一个人变成了手忙脚乱的两个人。
「快抓住那个！不是那个，是那个！」（指手画脚状）
「到底哪个？」
「蠢材！我来！你闪开！」（推开）
「你才蠢材，你全家都是蠢材！」
……
「左面左面！」
（按住）「……呼。」（松了口气）
「那边又出来一个！快按住！用膝盖！膝盖！……跑掉了，你真废物！」
「你才废物，你全家都是废物！」
……
「往后往后！快用腿盘住脑袋！」（？）
……
经过了一系列上串下跳、手舞足蹈、鸡飞狗跳的合作过程，让敖丙的魂魄归体终于进入下一阶段：两个人都趴在敖丙的肉身上，全力用全身覆盖住肉身，并且尽可能调动能动的部分，在敖丙的肉身上玩起了打鼹鼠的游戏。（上一阶段是猫抓挠空中蝴蝶的游戏……）
然后，在两人的不懈努力下，打鼹鼠游戏也进入尾声，已经有一会儿没有魂魄再冒出来了。就在以比变形虫还奇怪的姿势贴在敖丙肉身上的两人觉得终于看到了曙光的时候，一个魂球毫不知耻地从相对的两人中间冒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喊起来，哪吒手疾眼快地向前一窜，用脑门一个头槌把这魂球砸了进去。
「……（= =真累人。）」←这是脸朝下扣在敖丙身上五体投“地”的哪吒。
「……（T_T又输了。）」←这是慢了一拍结果磕在哪吒脑袋上的敖丙。
……
「你的身体（对你的魂魄）太没吸引力了……」仍然保持着脸朝下姿势的哪吒有气无力地说。
「……」
「话说你的肉身怎么是人形？我记得当时变回龙身了。」哪吒继续有气无力地说。
「大概是父王把我变成人形的，这样比较方便上药。」敖丙说完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你怎么到这儿来的？」
「路过……（参观你的葬礼。）」
「我是说你怎么是这种灵魂状态？」
「因为我死了。」
敖丙楞了一会儿，有些不相信地问：「真的？怎么死的？」
「自杀……要不然你爹就要给我家灌水，还要拍死我父母……」哪吒缓缓地抬起头来，视线慢慢升起，望向敖丙的方向，「……那儿怎么还有一个魂？」
「什么？」敖丙回头，看到身后果然有个魂在转着圈飘荡，「我们应该是全部都放进去了才对……」
「等我看一下……」哪吒一边说一边把头伸进敖丙肉身的肚子里。
「不要随便进我的身体！」敖丙在旁边叫喊。
「……」哪吒查看了一会儿，缓缓地拔出头来，目光涣散地看着敖丙。
「怎么样了？」敖丙着急地问。
「魂魄是可以穿床而出的……刚才我看到最后一个魂从下面跑了……」
「那还不赶紧起来追！」敖丙立起了上半身。
「没用的，我们两个面积不够，盖住上面已经是极限了……」仿佛用光了力气一般，哪吒咚地把脸又扣在敖丙身上。
「……」听了这话，敖丙也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在了自己身上。
……
两只灵魂在敖丙的肉身上装死良久，忽然哪吒一拍脑袋：「真是笨，怎么早没想起来。」然后飞出去，两手抓了两个魂魄，又飞回来对敖丙说，「用手拿着。」
敖丙莫名其妙地接过魂魄：「要做什么？」哪吒不回答，又飞出去抓了一个魂来，递给敖丙：「用嘴咬着。」
「……」敖丙终于明白要做什么了。
就这样，敖丙的灵魂嘴里咬着一个，两手各握一个，两边腋窝里各夹一个，（本来想用脚趾夹的，但失败了，）两肘和腰之间夹了两个，上臂和腹部间塞了两个，两个膝盖夹了一个，正好十个。然后哪吒再把魂魄「装备」齐全的敖丙塞进身体里……剩下的就是等待了。敖丙在身体里挺直，哪吒在半空中漂浮。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飘来飘去的哪吒忽然停了下来：「我好像听到心跳声了。」
敖丙松开嘴里咬着的魂，那魂果然不再飘出体外。周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运转，心跳声也听到了。哪吒飘下来确认了一下，然后拍怕手：「大功告成，我该走了。」
「等一下！」敖丙叫住了哪吒。
「还有什么事？」
「……你虽然之前打伤了我，但又救了我。我没死，你却因此丢了性命，应该补偿你，说吧，你要什么？」
他看到哪吒变得模糊的身影摸着下巴说：「唔……那好，我听说龙会变化，等你伤好之后，就变成一匹马来当我坐骑吧。」
「大胆！居然想让我变成那样卑贱的生物！而且你都死了，要坐骑有什么用！」
哪吒的声音变得很遥远：「虽说我死了，但借个形体也不是什么难事……话说，你不是修炼不到家，连马都不会变吧？」
敖丙恼怒了：「胡……胡说！骑着掌管风雨腾云驾雾的龙不是比骑着只能在地上行走的马要威风的多么！」
然后他看到哪吒隐隐现现的揶揄笑容：「因为……我不骑长虫……」
“你——”敖丙刚说出一个字，便感到四周的空气猛地向内坍塌，难受的痛楚袭遍全身，仿佛要把五脏六腑挤出一般。他不由自主地闭着眼睛猛烈咳嗽起来，声音引来了门外的一只螃蟹和一只龙虾，然后惊喜地喊道：“三太子醒了！快去报告龙君！”
等敖丙平定了气息，再睁眼看时，已经看不到哪吒的身影了。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四章 随风飘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