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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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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有进展,家康被追杀。
听到这个消息,津子脸色瞬间一沉。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问。
为了调查清楚荒霸吐实验中那个从九州运来的箱子,沢田家康按照津子的指示,再次前往九州福冈县北部。
算算时间,也过去一个多月了。
在这一个多月里,家康暗中调查了很久,最终锁定目标——宗像神社。
宗像神社侍奉的是传说中的三位海洋女神,田心姬、湍津姬和市杵岛姬。除了市杵岛姬的边津宫坐落于宗像市内,湍津姬的中津宫和田心姬的冲津宫都在远离陆地的海岛上。
与其他神社不同,三位女神的宫殿是分开的,而且核心区域只允许男性神职人员进入,因此连巫女都是由未成年的男孩担任。
八年前,大岛上的冲津宫曾经丢失一样重要的东西,家康猜测这可能就是津子要找的那个箱子,于是他伺机混入了冲津宫,想要一探究竟。
在进入核心区域的时候,他遇到了另一个同样偷潜入此地的人。
对方没有注意到家康,但家康却注意到了她。
虽然女人一身巫女服,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神职人员,但这出现在不允许女性踏入的神社核心区域就很不正常。然而,没等家康弄清楚情况,神社就发现了有人入侵,立马派人出来追捕。
“……传闻,宗像家族受到宗像三女神的庇护,嫡系世代担任神主一职,掌握着诛邪除恶的强大力量。宗像神社的大部分神职人员都出自宗像家,据说族内的男性成员在成年前都需要去神社担任一段时间的巫女。”
“……鸦天狗遇到家康先生的时候,他正被一个宗像神社的‘巫女’追杀。对方实力很强,一直紧追不舍,家康先生和鸦天狗来不及说太多就分开了。”
“……他让我们转告你,宗像神社内丢失的东西与前代荒神有关,小心宗像家族的人,还有那个潜入中津宫的女人。”
说完,奴良鲤伴放松身体,斜斜坐着,又恢复到了散漫慵懒的状态。
津子垂眸,陷入了沉思。
在有了之前小宇迦的那番话做铺垫,她一点也不意外事情牵扯到宗像神社,或者说果然如此吧。
宗像神社丢失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也只有等家康回来才能问清楚。津子不急,她相信以家康的实力绝不会被宗像神社的人抓住。
除此之外,那个偷偷潜入中津宫的女人也需要留意。如果对方只与宗像神社有关,大可不必理会。但,如果对方也是为了荒神而来,就只能说明一点——
她是津子的敌人,更甚至,她背后就是那个冒充荒神的荒霸吐实验体。
理清这当中的细枝末节,津子便收起思绪,抬起头看向奴良鲤伴。
“我知道了。”
“之后寻人的事也麻烦了。等事情结束,我会让山吹回东京几年。”
山吹乙女,奴良鲤伴的妻子,也是津子的巫女,目前正代替家康长期驻守青森的荒神神社。
奴良组的大本营在东京的浮世绘町。津子出事前,山吹都是青森和东京两边跑,也算家庭工作两不误。津子出事后,山吹就几乎是住在了青森,夫妻长期两地分居。
此时,津子这么说,言下之意就是许诺给山吹放长假了。
奴良鲤伴愣了下,他没想到津子会给出这样的承诺。
奴良鲤伴很清楚,即使津子什么都不说,他和奴良组也会无条件地帮助她。
这里面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正是津子的出现,解除了羽衣狐施加在滑头鬼身上的诅咒,解救了深受其害的鲤伴和山吹,让夫妻俩免受离别之苦,并且拥有了属于他们的孩子。
那之后,山吹自愿成为荒神的巫女,起誓一生侍奉津子。虽然这样夫妻相处的时间就被分去了大半,但无论是山吹还是鲤伴,依然十分感激津子。
奴良鲤伴收起脸上的惊讶,他微微敛眉,目光间难得带上了面对神明的郑重:“那我就先感谢神明大人的慷慨了。”
酒过三巡,这边的两人谈完正事,那边拼酒的也已经乱作一团。
津子没有马上拉着中也离开,而是留在座位上,一边吃着奴良鲤伴点的夜宵,一边看着远处的中也耍酒疯。
没错,耍酒疯。
赭发少年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现在正一只脚踏在桌子上,左手揽住一只小妖怪,右手拿着酒瓶就往对方嘴里猛灌。
他的脸上布满醉酒的红晕,钴蓝色的眸子也不复清明,蒙上了一层雾气。
——在今天以前,或许连中也自己都不知道,他的酒量和酒品会这么差吧!
津子颇为好奇地盯着中也看了许久。
直到周围的小妖怪都被他祸害个遍后,津子才起身走过去,伸手阻止某人再继续耍酒疯。
右手抓住他的手腕,左手竖起成刀,干净利落地劈向中也后颈。
然而,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少年的身体瞬间绷紧,在醉酒的状态下,灵活躲过了津子的一击。
「……嗯?警惕性还挺高。」
落下的手刀一转,以快过少年躲闪的速度,准确落在他的后颈。
中也不动了,他身体一软,直直向地上倒去。
不过,在即将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前,津子及时伸手,接住了他。
那边,目睹了全过程的奴良鲤伴,适时地开口问道:“需要我送你们一程吗?”
“不用。”
今天解决了一个难题,得到了重要消息,又尝到心心念念的苹果糖,津子心情很好,于是决定勉为其难地亲自带人回去。
她将中也丢在一边的帽子和外套拿上,然后转身将人背到了背上。
少年的重量全部压下,悬殊的体重差让津子的身形出现短暂的凝滞。
她拧了拧眉,不动声色地用力量化解了身上的重压,然后脚尖一点,带着中也跃上高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回到人类的世界。
热闹消散,只余无边的寂静。
津子背着中也,飞在高空中。
他们的头顶是漆黑如墨的天幕,脚下是陷入沉睡的城市。这浩渺的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了在云间穿梭的两人。
夜风吹来,有柔软的发丝若即若离地拂过颈间肌肤,伴随那绵长的呼吸,激起了些许细微的痒意。
心底也泛起了一层涟漪。
津子想,她身为神明,如今纡尊降贵地去背一个醉酒的人,也算这世间独一份了。
只希望未来取回力量的时候,她背上的少年能够多释然一些,别太抗拒。
……
第二天清晨。
中也是在一阵头疼中清醒过来的。
宿醉的感觉并不好,特别是对第一次经历这种事的人。
他从床上坐起,按着脑袋,努力回想都发生了什么事。
昨晚,他和津子一起去了妖怪举办的庙会。后来,他们在居酒屋遇到了奴良组的二代目奴良鲤伴,拜托他帮忙寻找最后一个荒霸吐实验体。接着,奴良鲤伴邀请他品酒,中也推辞不掉就尝了尝。
然后……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
记忆断片,这一点让中也的心里瞬间警铃大作。他没想到自己会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喝醉,更没想到醉后竟然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人很慌,但又不得不努力保持冷静。
中也掀开被子,扫视了周身一圈。衣服还是昨天穿的那套,除了皱了点,没有其他可疑的痕迹。
他下床看向四周,帽子和外套都挂在衣帽架上,这里是他在酒店的房间。
嗯……应该是津子送他回来的吧?
或许是因为类似的事已经发生过一次,中也没有表现得太过尴尬和纠结。唯一不安的大概就是醉酒不同于脱力昏迷,而他对自己的酒品又没有底,不知道昨晚有没有干出什么出格的事。
怀着这样的心思,中也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门外,津子正坐在沙发上。
她看到中也出来,于是指了指桌上的杯子,说,“醒酒汤。等一会儿太宰回来,我们就出发回横滨。”
中也没有动,他压了压帽檐,以掩饰内心的忐忑。
“昨晚……”
“我送你回来的,时间太晚就没让别人帮忙。”
和猜想的一样,中也放心了。
“不过,没想到中也你的酒量那么差,酒品也不怎么样,一喝醉就耍酒疯。”
呼吸一滞,那还没落地的心再次被提起,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我……”都干了啥?
“也没什么,”津子回忆道,“就是脚踩在桌子上,又是唱歌又是跳舞,还强拉周围的小妖怪,把酒瓶硬塞进它们的嘴里。”
中也沉默了。
他眼神开始乱飘,就是不敢往津子那边看,最后落在桌上的醒酒汤上。他拿起杯子一口灌了下去,以缓解那股遍及全身的无措和懊恼。
就在此时——
“咔哒。”
开门的声音传来,打破一室安静。
中也松了口气。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提高自制力,醉酒这种事除了家里绝对不能在其他地方发生。——反正津子全都看到了。
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宰。
他随意地瞥了眼中也就收回目光,似乎连多看一眼都嫌弃。
“离开的时间定在下午三点,没问题的话我就回房间了。”太宰说道,脸上表情有点精神不济。
昨晚,太宰熬了一夜去处理森鸥外交代的事,以免回程的时间被拖延,现在他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津子和中也都没有异议,于是时间就此确定,太宰也回房补眠去了。
下午三点,从京都飞往横滨的航班准时起飞。
等回到港口Mafia,已经是晚上了。
即使疲惫席卷而来,三人没也有多做休息,而是直接前往首领办公室汇报此次任务的进展。
过程中,津子注意到森鸥外的眼底竟然也泛着青色,似乎好几天没睡好了。
——难道是那只具有附身能力的狐狸开始搞事了?又或者发生了其他棘手的事?
津子没有出声询问,只在心里胡乱猜测着。
等到汇报完毕,津子就和中也一起离开了。独留太宰一个人,也不知森鸥外又有什么任务要单独交给他。
……
几天后,在与横滨相邻的东京,Scepter4的驻地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Scepter4,全称为东京法务局户籍科第四分室,表面上是个隶属政府的异能者管理机构,私底下其实就是第四王权者「青之王」的氏族。
不久前,Scepter4还是一个只能依附黄金氏族的随时会被解散的机构,但当新王出现后,这盘散沙终于开始慢慢凝聚了。
此时,室长办公室内,新任青王宗像礼司正在接待那位特殊的客人。
和风装修的接待区,茶桌后面坐着一个蓝发蓝眸的“少女”。她一身巫女的装束,及腰长发用白色檀纸扎起,单从五官上看,与宗像礼司有几分相似。
“堂哥,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了。”
少女开口,发出的却是清润的少年音,让人不得不重新定义他的性别——这原来是一个身穿巫女服的少年!
“你不应该来找我,”宗像礼司回道,“宗像家除嫡系一脉,其他成员在成年后都不可插手宗像神社的事。”
听到这话,少年脸上冷静的表情出现了裂痕。
他缓缓低下头,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可怜:“堂哥你知道的,八年前神社就失窃过一次,封印在冲津宫的东西就这么没了。现在,我又把神明赐予的三支箭矢弄丢了一支,要是被爷爷知道,肯定会气死的。”
宗像礼司端起面前的茶,轻抿了一口,不为所动。
少年的脸色变得更苍白了。他踌躇再三,咬咬牙,抛出了杀手锏:“堂哥,如果你还是不答应,那我只能……只能把你曾经在神社当巫女的照片贴在Scepter4的大门口了!”
听到这,宗像礼司笑了。
那笑容让人看了就心里发怵,手冒冷汗,恨不得把刚才说过的话全部都咽回去。
好在这让人心惊肉跳的气氛没持续太久。
宗像礼司收起外散的气势,然后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封,递了过去:“你要找的人叫沢田家康,是荒神神社的神主。据说他还是著名画家乔托的后人,这周末有一个画展,你可以去看看。”
得到想要的线索,巫女服少年如获大赦。他道了声谢,也不多做停留,起身就准备离开。
“玄海。”宗像礼司忽然叫住了人。
“怎么了,堂哥?”
“照片。”
“呃……其实吧……礼司哥,我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