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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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见稻荷大社的后山。
津子站在千本鸟居的尽头，神社与后山密林相连的地方。
昨天晚上，她就是在这里感觉到了属于稻荷神宇迦的气息，可是现在却什么也感觉不到了。仿佛眼前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山，既没有通往稻荷神领域的入口，也没有受到稻荷神的祝福和庇佑。
津子试探性地向前跨了一步，正好越过路旁那两个绑有注连绳的白狐神像。
什么也没有发生。
天空还是一样的蔚蓝，烈日当空悬挂，炙烤大地。不见山风吹拂的时候，即使周围都是茂密的树木，也无法消除半点炎热。四周异常平静，只有夏蝉在不知疲倦地鸣叫着，发出喧闹的知了声，一阵盖过一阵，给本就炎热的天气又多添了一份燥意。
——是因为稻荷神临时转移了地方吗？
身为最受欢迎的神明，稻荷神在现世拥有最多的神社，规模最大的神社就有三处，还不包括像信太森葛叶神社这样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神社。
彼世与现世互相割裂却又互相联系，用一个词形容就是“藕断丝连”。神明常常将自己领域的入口设置在相关神社中，这种入口成为了连接各个神域和现世神社的丝线，可随时断开或者重连，稳定又脆弱。
总结一句就是——稻荷神的窝比较多，跑路特别方便。
而现在，津子却发现连接着伏见稻荷大社的那根“藕丝”完全消失了。别说是强行闯入稻荷神的地盘救人了，她连能够给她闯的大门都找不到了。
结合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津子有理由怀疑稻荷神是早有预谋，这都是针对她或者说是针对「荒神」的阴谋。
——如果是这样，那中也就危险了。
津子垂眸思考解决办法，忽然，她的脑海中闪过了那个黑发金眸小女孩的面孔。
直觉在小女孩身上能找到突破口，津子赶紧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太宰。
一连串漫长的“嘟嘟”声，无人接听，自动挂断。
津子又连打了三个过去，终于在她耐心告罄前，电话接通了。
“……喂？”
“我把伏见稻荷大社找遍了，打过去的电话也从无人接听变成了不在服务区内。可以确定，中也他已经不在‘这里’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
“……这样啊，我明白了。”
太宰的回答模糊不清，但直觉告诉津子，太宰已经知道她打电话来的目的，也知道之后该怎么做。
简单说明了目前的困难以及需要他帮忙的地方，津子向太宰道了声谢。
“谢谢。”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等事情结束后，之前那个赌局就当平局吧，谁也不是谁的狗。”
“……这可不行。”
津子：“？”
“……我们之间的赌局无所谓，但中也可是我一辈子的狗。当然，身为主人的我偶尔也会发发善心，拯救一下因为愚蠢而陷入困境的宠物。”
津子：“……”
因为太宰这么爽快就答应帮忙而产生的那一点点好感瞬间荡然无存。
津子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她站在原地花费一秒钟的时间进行了一场深刻的自我反思。
人类常常因为一个吝啬鬼的某次慷慨解囊而对他大有改观，也常常因为一个乐善好施者的一次拒绝而认为他变得自私自利了。
身为一个有原则的神，津子觉得她不能像这些人类一样。
太宰会这么爽快地答应帮忙救中也，肯定不是因为他突然变得乐于助人了。
或许是因为来京都前森鸥外那一句隐含警告的叮嘱，或许是因为中也遇险本身就和他们要调查的事情有关系，总之太宰肯定有他的小算盘，只是她暂时还想不明白而已。
“……麻烦的家伙。”
轻声低语了一句，津子收回思绪，转而联系上了花开院家那位年轻的家主。
因为不清楚太宰那边要多久才能出结果，而时间又非常紧急，所以津子打算多做几手准备。
花开院家作为一个传承了几百年的阴阳师大族，在京都生活了那么久，肯定知道一些津子不知道的隐秘，而这些隐秘中或许就有和稻荷神相关的。
不过，以上只是津子的推测，结果如何还是未知数，她也做好了一无所获的准备。
“……情况就是这样，不知花开院家是否能提供帮助？”
花开院家主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压低声音严肃地回道：“为了花开院家考虑，我本应该拒绝，但是奴良组与花开院家是世交，津子小姐又是鲤伴的朋友，因此花开院家愿意相信津子小姐。”
说到这，电话中的男人刻意停顿了下，津子有预感他后面的话将是重点。
“东西我稍后会通过式神送过去，希望这只是我和津子小姐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花开院家主的顾虑津子清楚，所以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等到式神将东西送来，拆开保存完好的纸封，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混杂着狐狸味道的淡淡灵气，差点没把津子熏死。
她看着纸封里的白色狐毛，略带迟疑地问道：“……神使白狐的毛发？你们哪来的这么多？”
电话那头的花开院家主轻咳一声，又压低了一些声音说：“对于还没修行到天狐等级的狐仙，每年都有一次的换毛期。这些褪下的毛对它们来说无用，但却是淬炼退魔刀的好材料……京都的土地神和神使白狐们做了交易，也算是互惠互利，废物利用，我们花开院家恰好是长期固定的买家之一。”
津子：……
她算是明白了，这都做成产业链了。
该说京都土地神不愧是活了有些年头的土地神吗？完全和横滨的土地神不在一个境界。
津子收下东西，谢过花开院家主，然后就结束了通话。
“……结果倒是比预想的好。”
津子松开了一早上都拧紧的眉头，微微勾了勾嘴角。
她将手里的白狐毛发撒在地上，同时右手双指并拢，神力作用于白狐毛发上。
淡淡的微光从这些白色的绒毛上浮现出，它们歪歪扭扭地漂浮到半空中，朝着森林深处飞去。
这时，一只渡鸦也从天际飞了过来。
阳光下，它的羽毛闪烁着蓝紫色光辉，奇异瑰丽宛如神使降临。当然，从某方面来说，它也算是半个神使了。
胖头鸟是从太宰那边赶过来的。
它熟练地飞落到津子头顶，把叼在嘴里的一只金色的绒毛手环交给津子。
“——天狐绒毛制成的手环？”
联想刚才从花开院家主那里听来的隐秘，津子大概能猜到太宰这是从哪里得来这个东西的了。
不管如何，现在有白狐毛发引路，还有天狐绒毛手环混淆气息，她完全能悄无声息地潜入稻荷神的领地。
津子将手环收进袖子里，踏进后山的森林中，身影逐渐融入消失在了绿意之间。
……
“哈哈哈哈哈——！！！”
信太森林内，疯狂肆意的笑声响彻天空。
伴随着一个个由污浊力量构筑而成的球体砸落，树木断裂倒下，地面上冒出巨大的深坑，四周躺了一片重伤的神使白狐。
“再这样下去，这里会被他毁掉的……”
羽衣狐一边舞动没受伤的剩余八条尾巴去拦截失去理智的赭发少年，一边脸色难看地对旁边的天狐空幻说道。
“我知道。”
空幻用折扇接住那些被打飞的白狐，护住它们的性命送去相对安全的地方，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不轻松。
“不仅森林会被毁掉，我们也可能死在这里。”
羽衣狐瞥了了空幻一眼：“你并不怕死。”
“死亡并不可怕，我活得已经够久了。我只怕再经历一次那样不甘懊悔又无助的时刻。”
羽衣狐知道空幻指的是什么。
她望向不远处飞到空中的赭发少年，突然说：“切断与信太森林的连接吧。你带着它们离开，剩下的交给妾身。”
“……葛叶？”
“你不能死在这里。至少在送她……送宇迦大人回高天原之前，你不能死。”
说完，不等空幻的回答，羽衣狐就准备动手强行将他们送离这里，而自己则留下拖住失去理智的赭发少年。
“等等！葛叶你——”
“咯啦——”
镜子碎裂一般的声音突然从苍穹之上传来，打断了空幻的话，也打断了羽衣狐的计划。
两人抬头望去，只见森林上空那层透明结界裂开了一个大缺口。
自缺口中最先传来的是一声粗噶的鸦鸣，紧接着，一个蓝发白裙的少女就从那里面飞了进来。
目光掠过底下的众人，少女的视线最终落到了那个在大肆破坏的赭发少年身上。
她身形一动，人便如同一支利箭，直直地冲向赭发少年。
羽衣狐看着蓝发少女的背影，不太确定地问道：“……人类？妖怪？难道是……荒神的巫女？”
身旁的人没有吱声，羽衣狐忍不住偏头看过去，却发现空幻完全陷入了失神的状态中。
震惊，困惑，还有难以置信的表情浮现在她的脸上。
这只活了有千年的天狐，见惯了各种大风大浪，也早已学会了什么叫宠辱不惊。可是现在，她却好像又回到了那段刚刚被稻荷神带在身边的时光，茫然又无知。
空幻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找回她的声音，低声喃喃道：
“……那是……宗像女神？！”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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