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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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
夜渐渐深了，赫舍里氏寝宫的灯依然亮着。
“主子，你也该睡了，明儿还要去乾清宫呢。”说话的人是坤宁宫的一等宫女之桃。
赫舍里氏早已卸下了钗环，去掉浓妆以后的脸庞格外苍白，此时正心不在焉的盯着手里的一只小鞋子愣愣的看着。
“主子....”之桃还想再劝，却见之柳向她使了个眼色，只好闭口不言退了下去。
“之柳。”等殿内只有她们二人时，赫舍里氏方才开口说话：“过些时日给阿玛他们传话，就说本宫有意让家中二妹入宫，叫他们早些准备着吧。本宫也会挑个日子宣二妹入宫，为她铺路。”
之柳猛地抬头，似有些不相信：“主子，您决定了？”
“之柳。”赫舍里氏轻叹一口气，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之柳忙走过去。
赫舍里氏拉着她的手叫她坐下，目光悠远：“之柳，我入宫也有十年了。这十年来坐在这个后位上，无一刻不是战战兢兢。入宫的时候额娘也告诫过我，我入宫是为了赫舍里氏的荣耀。我不光要坐稳这个后位，还要生下一个皇子，这个孩子可以不是太子，但他未来必须是赫舍里氏在前朝的依仗。”
之柳握紧她的手，眸中隐隐有泪光闪烁：“主子。”
之前陪着赫舍里氏入宫的其他宫女因为已经过了二十五岁，全都出宫了，只有她是自愿留在宫里侍候。她跟着赫舍里氏那么多年，自然知道她的性子，也知道她已经在腹中胎儿和自身安危中选择了谁。
赫舍里氏低了一低头，眼眶也渐渐红了：“之前承祜夭折，就算阿玛不说，我也知道他是极为失望的。还有皇上，皇上幼年登基，前朝一直不大安稳，有了嫡长子，就可以完全拉拢赫舍里一系的大臣。可惜我的承祜最终还是夭折了。”
“主子何苦为旁人想这么多呢？”之桃哽咽的看着自家主子，她总是把别人的想法看的那样重要，从未关心过自己的感受，眼下为了一个赫舍里氏的荣耀，竟要生生把自己的性命给了出去。
“赫舍里家想要阿哥，可以直接把二格格送进宫里来，她有了孩子，自然可以养在主子宫里。太医都说了，您的身子骨还没好，眼下怀孕，胎儿可以健康长大，您的身体却会日渐衰弱，这不就等于让您直接去...”
后头的那两个字她没忍心说出来，可主仆二人都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之柳。”赫舍里氏缓缓摇摇头，沉重道：“来不及了。二妹如果现在入宫，有永寿宫，承乾宫，翊坤宫在，也得不了皇上的宠爱。就算侥幸得宠，也很难会有身孕。何况，皇上和赫舍里家需要的不是庶子，是中宫皇后所生的嫡子，这个孩子我必须要。”
“主子，”之柳忍着眼泪摇摇头，还想继续劝，却被赫舍里氏一个眼神止住了。
“之柳，我都想好了，你别再劝我了。”赫舍里氏抬手替她擦去了眼泪，随即低声道：“你现在悄悄出去，去库房里把我刚入宫时带着的那两个小香炉取来。”
之柳一怔，疑惑的看向自家主子。那香炉是赫舍里氏入宫时福晋给的，那时主子年幼，福晋叮嘱说主子年龄太小，日后长开了和皇上圆了房，也不能太急于有孕，所以特意命人打早了两个小香炉。其上的涂料极为特殊，日日用着可以避免女子有孕。
不过自从十五岁过后，主子就再没用过了。
现在主子又怀了龙胎，这时候把这香炉取出来做什么？
之柳站在原地没动，不放心的看着赫舍里氏：“那香炉，福晋说对身体无害，可您如今还怀着身孕呢.....”
赫舍里氏看着她摇摇头：“放心，我不用它。”
之柳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出去取了进来。然后远远地把那两个小炉子放在了桌上。
赫舍里氏叫她走到自己身边，低声嘱咐：“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等过段日子，我怀有身孕的事情告诉了皇上，我会向皇上请旨让你出宫去找额娘，让你们两代我去寒山寺请愿。到时候你去找主持要三尊送子观音送入宫来，再告诉额娘取一些我刚入宫时所带的药材，你一并带着。”
之柳愣了愣，她知道那些药材是做什么用处，赫舍里氏如今正怀着龙胎用不到，那自然是给别人用的了。
只是，她担心道：“主子，皇上和太皇太后他们不会发觉吗？”
赫舍里氏垂下眼来：“不会。额娘说过，这药材于人体无害。一旦停了，稍加休养几月，照样可以有孕。本宫不过是希望本宫的孩子生下来之前，她们三个不会有孕。”
先前宫里也不是没有子嗣出声，只不过都是庶妃，没有名分，家世不显，所以就算有了孩子也威胁不到正宫嫡出。所以赫舍里氏几乎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过。
但这一次不同，佟氏是孝康章太后的亲侄女，孝康章太后能抬旗，佟氏自然也有可能。佟氏若生下皇子，母凭子贵，子凭母贵，加上皇上对孝康章太后的孺慕之情，未来成为继后也不是没有可能。元后之子和继后之子都是嫡子，可继后还活着，到时候她腹中的小阿哥该如何自处？
她必须要阻止佟氏在她活着的时候有孕。
皇上现在需要一个嫡子来稳固前朝，但如果之后还会有另一个嫡子出现，朝中的大臣们必然会思量归属于哪个皇子党派。皇上想要的是朝臣们忠于自己，所以她死后，就算佟佳氏成了继后，皇上和太皇太后也不会允许佟氏有孕。
至于钮祜禄氏，太皇太后虽然喜欢她的性子，但也忌讳钮祜禄氏曾经和鳌拜交好。皇上也许念着些情分，想好好的待她，可绝不会允许她有子嗣。就算有，也要等很久之后前朝稳定下来，而且那个孩子断断不会成为储君之选。
还有瓜尔佳氏，她出身不算顶好，但外祖家有两个舅舅是皇上的心腹众臣，她本人又得皇上的宠爱，未来成就不可限量。这三人之中赫舍里氏最忌惮的其实就是她，但以她如今的身子，想做什么也是做不了的。
何况她从十一岁进宫那年开始，就依照阿玛额娘的嘱咐，时时刻刻以赫舍里氏的利益为自己的利益，算计来算计去，她也厌倦了。
“你下去吧，之柳，本宫也要睡了。”赫舍里氏收起脑海中的忧思，淡淡吩咐道。
之柳只好服侍着她睡下，依次灭了烛火便出去了。
黑暗中，赫舍里氏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眼角有泪水缓缓溢出。她在心里对着这个未出生的孩子道歉：“是额娘没有担当，把身上背负的一切通通扔给你，自己就那么轻飘飘的走了。你不要怪额娘。额娘有的时候真希望你是个公主啊，可是大清的公主都要抚蒙，你纵然是嫡出，可没了额娘又会有多少人真心为你打算呢？要是个皇子，你自打出生起就要面对这前朝后宫的算计，明争暗斗，你的汗阿玛应该是你可以依靠的人，但他不只有你一个孩子......”
赫舍里氏心中兀的涌起一股悲哀来。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