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 7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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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六，古家张灯结彩迎喜事。
婚宴办得不算太大，只是邀请了杨家坡在古家做过事的村民们，杀了一头肥猪，又请来戏班子唱戏，在宽敞避风的药材作坊那边热热闹闹地开了八桌。
桃花湾那边的屋子已经收拾出来了，但古月瑶提前与林莹张贺商量过后，便决定两人成婚后暂时还是住在古家，等过完年再搬过去。
正好如今药材作坊那边还有好几间房空着，古月瑶叫人好好收拾一番，暂时充作新房。药材作坊这边又宽敞又清净，小两口哪里会有不愿意的？
丝竹喧闹声从早热闹到晚，明亮的红烛高高燃起，望着身着大红嫁衣跪在蒲团上朝古太太行礼的林莹，古家其余妾室既为林莹欢喜，又十分羡慕。
她们当初要么是一顶小轿抬进府，要么是提着个破包袱跟在太太、管事身后进的府，这么多年谁敢想过她们这样的人还有再披上大红嫁衣的一日？
虽然之前太太与姑娘有说要为她们物色好人家，可妾室们其实心里是不大信的，直到今日看着林莹成亲，那种漂浮的虚妄的感觉才变得踏实起来，有泪窝浅的甚至都湿了眼眶。
因两人都无长辈，又都是受了古家大恩的，这其中一拜便是拜了古太太，待礼成后，婚宴开席。
戏台子上花旦翘着兰花指咿咿呀呀地唱着天仙配，古家仆人们穿梭各处，不断端上一盆盆滚烫喷香的大菜，鸡鸭鱼肉样样齐全，荤素冷热皆有，勾得来赴宴的杨家坡村民们谁也没有心思看戏，抓着筷子犹如风卷残云一般快速进食。
素来爱看戏又爱热闹的古家女眷们这会儿也都没心思看戏，心思都在一对新人身上呢。
坐在主桌主位的古太太笑吟吟地嘱托一对新人：“好、好，日后你们要好好过日子，举案齐眉，夫妻和美，早日为我们家开枝散叶才是啊！”
为了应景，古太太今日也穿了身暗红百福裙，配的是上好翡翠头面，衬得她十分端庄富贵。
“谨遵太太教诲。”双手捧着龙凤酒杯的林莹与张贺认真听完古太太讲话，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因张贺是入赘，林莹倒不必像寻常出嫁女一般只能关在新房内等候新郎官回来，拜堂过后掀了盖头，丫鬟为她重新梳了个以鎏金饰物点缀的华丽发髻，一对新人便一起出来向宾客敬酒。
敬完古太太，自然是要敬古月瑶的，张贺捧着酒杯激动好一会儿，可笨嘴拙舌的人也说不出多少好听的话，只道：“姑娘对我们的大恩，张贺一辈子不敢忘却！”说完便一饮而尽。
古月瑶也举起酒杯，笑道：“只要张叔对姨娘好就成，若敢欺负姨娘，我第一个不依的！”言毕也将自己杯中的果酒一饮而尽，又朝林莹说：“张叔若敢欺负姨娘，姨娘一准不能瞒着我，叫我去帮你出气。”
“这孩子！”这话一出，古太太与众姨娘都忍不住笑嗔两句：“哪有在大喜日子说这个的！”
林莹听完却是眼眶泛红，她知道姑娘说这话是为自己撑腰，哪里会介意这些？只是含泪连连点头应是。
与林莹原先住一个院落、关系也很好的紫娟也笑着附和道：“姑娘说得没错儿，咱们家这么多人都是你的靠山，真受了委屈我们替你收拾他！”边说还边抽出自己的手帕小心为林莹擦去眼角快掉出来的泪珠，低声道：“今日可是你的大喜日子，不兴掉眼泪儿的啊！”
“我晓得的，多谢紫娟姐姐。”林莹笑中带泪，与古家众女眷们一一都喝了酒，感谢姐妹们这几年的照顾，也庆祝自己迎来崭新的未来。
戏班子一直唱到二更才散场，酒足饭饱，又听了一夜戏的杨家坡村民们相偕散去，古家仆人们快速收拾好残羹剩菜，古家母女与众姨娘相偕离去，给一对新人留下一片清净。
“姨娘们要是有心仪之人可千万别瞒着我，入赘也成，嫁人也成，只要姨娘们欢喜乐意，我便也欢喜了。”微醺的古月瑶手里拿着盏灯笼照亮自己脚下的路，乐呵呵地畅想到：“等姨娘们都成家生孩子，咱们家就有好长日子能热闹了。”
跟在古太太身后的喜儿也喝得舌头都大了：“菇凉、菇凉要是喜欢，偶、偶就生他十个八个给菇凉玩儿！”
说完还一个踉跄撞到她前边的翠翠身上，唬得翠翠“哎哟！”一声，连忙回头搭把手将人扶住。
“我可以不嫁人吗？我就想陪在姑娘身边成吗？”紧跟在古月瑶身边的婉君也喝得脸红红地，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古月瑶无所谓地点点头：“自然可以，不管是成家还是留在家里，您诸位永远都是我姨娘，是我古家的一份子，不愿意成家的就留在家里，我给养老送终。”
“瑶儿说得不错，你们也别想太多，顺其自然便是。”古太太今日也十分欢喜，温和地笑着与妾室们说话。
药材作坊离古家就几步路远，没一会儿就回到古家院子，众人便各自散去歇息。
古月瑶才回到东跨院，桃枝便将早早准备好的醒酒茶倒来一碗：“姑娘喝些免得明日起来头疼，婢子已叫人去抬热水，稍后便能沐浴。”
“好。”古月瑶接过茶碗小口地喝着醒酒茶，一边与桃枝说话：“我今日瞧着荷双、荷紫两个规矩不错，酒宴上也都能帮着做不少事，荷绿、荷青那几个如今规矩学得如何了？”
荷双、荷紫是古月瑶点给林莹那边伺候的人，原计划只配两三个伺候的人，可真到成亲时，古月瑶与古太太便足足配了六个家仆给林莹。
荷绿、荷青是古月瑶给红柳准备的丫鬟，还有七八个一起进府的丫鬟，都是十一二岁的年纪，半年前入府便跟在桃枝后头学规矩。
桃枝虽然年岁不大，但办事老成稳重，古月瑶用着十分放心，如今桃枝已是古月瑶院里的大丫鬟，带着桃花、桃林两个一起伺候姑娘，平日里也与李王氏那边教新进府的丫鬟规矩。
“学得都不错，姑娘选回来的人自然个个都是机灵又聪慧的。”桃枝小心地将姑娘头上的钗环卸下收好，又取来木梳为喝完醒酒茶歪在榻上的姑娘将头发先梳柔顺。
古月瑶双眸微阖，忍不住打了个秀气的呵欠。
正好外头桃花叩门来报：“姑娘，热水抬来了。”
屋内主仆二人便停住话头，酒已经醒得差不多的古月瑶到偏房去沐浴，桃枝这边则用汤婆子给姑娘暖好被窝。
待古月瑶沐浴后带着热气回到卧室，盖上暖和的被褥，忍不住舒服得喟叹出声，有钱就是好啊…
***
没几日便到了除夕前一日。
古月瑶今年挣了不少银子，给家里仆人发的赏钱都比去年翻了一番，姨娘们过年的节礼也厚了不少，可谓是主仆尽欢。
“姑娘，外头县主府上来人了。”在东跨院研墨准备写春联的古月瑶听到门房来报，连忙叫人将来人迎到正厅，自己也去换了身见客的衣裳才往外头去。
古月瑶一进正厅，便认出了来人，心中虽有些奇怪，但还是笑吟吟地与对方见礼：“许久不见，赵公子别来无恙。”
“姑娘客气。”来人正是赵之景，见古月瑶过来，赵之景连忙起身朝她拱手行礼，又示意跟在他身后的几人将节礼奉上：“这是方府与县主为姑娘准备的年礼，还请姑娘莫要嫌弃才是。”
原来是痊愈后的房大将军听闻这次时疫多得古家药材来得及时，还有古月瑶送给方骋那两株吊命用的老山参，记了古家一份情，这次送年礼便吩咐下头的人也准备了一份送到古家。
难得今年得了两个月假期的赵之景要南下回舅舅家去与母亲团聚，便主动揽下了给县主还有古家送节礼的这份差事，昨夜赶到富江洲，今日一早便从盐铁使官署出来直奔杨家坡给古月瑶送年礼。
瞧他身后跟着的四人，手里或抱或提的那一大堆年礼，又是绫罗绸缎，又是上好的皮子什么的，古月瑶忍不住咋舌：“我不过一介药农，如何受得起将军与县主这么大的礼！”
古月瑶说的也是实话，其实与方骋做成这笔买卖后，县主那边给了她不少脸面，如今古家几个铺子的生意都受到县主照拂，虽不到日进斗金的地步，但挣得也是盆满钵满。
古月瑶自认是个很容易知足的人，她可没敢想过那点子药材还真的能入了大人物的眼。大人物吃肉，她捡点骨头渣子就十分满意了。
“相对于姑娘的药材救下北境无数将士的命，这点子节礼又算得了什么？”已经比古月瑶高出一个头的少年目光温柔地偷看少女，见对方看向自己又赶忙挪开视线，干咳一声道：“这几张皮子也是我闲暇时猎回来的，勉强还看得过去，姑娘千万别嫌弃才是。”
说是这么说，可古月瑶都不用上手去摸都知道那几张皮子毛水极佳，其中一张貌似还是黑熊皮？真花银子去买少说要数百甚至上千两，她如何敢收？只得连声婉拒：“这礼着实过于贵重，我这也用不上，我记得令堂似乎身子也不大好，不妨把这皮子留着给令堂用？”
“家母那边我还给留了一张虎皮，姑娘对我们母子是雪中送炭的救命之恩，若母亲知晓我有恩不报，必是要责怪于我的。”赵之景这般说完，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尽是祈求之意，看得古月瑶都觉得自己不收下都要愧疚死一般。
实在无法，古月瑶便只能点头收下，又叫李王氏连忙去备了一份节礼回给赵之景与县主打发来的人。
古家的节礼都是古家的产品，又添了古家今秋新制出的上好枇杷露一份，虽比不上赵之景送来的节礼，但也十分有心意。
古月瑶又亲自将人送到门外，赵之景长身玉立，朝古月瑶拱手道：“过年无法上门拜年，在此先给姑娘拜个年，祝姑娘岁岁欢喜，年年无忧。”
“也祝赵公子新年快乐，来年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古月瑶朝他福身，目送赵之景离去。
絮絮细雪落下，又送走人间沧桑岁月。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第 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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