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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   举家南迁不是小事儿,家里的事儿有古太太帮衬着,外头的事儿就都得古月瑶来操心。

      首先是户籍、路引凭证,古月瑶也不去找家中从前的旧识帮忙,花些银子找到衙门的门路,又用银子通了门路,当天便办好一应凭证,从衙门出来又到蔡家镖局去打听好南下的路线、托镖局管事雇了四辆马车,约定五日后从古家庄子出发,马车送她们到定安州往南一百里左右的大运河渡口,届时古家女眷再从水路一路往南,至多两日便可抵达富江洲。

      搬迁的事儿张罗好后,古月瑶又从李家旺那边得知那三人的动静,与李家旺商议一番后,第二日便在古月瑶从官道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做好准备,打算来个瓮中捉鳖。

      丝毫没想到一个瞧着娇娇弱弱的小丫头片子会反杀的王老财带着他那俩兄弟,紧紧缀在古月瑶身后约摸三四丈处,瞧着那小丫头片子生得一副好姿色,原只打算完成雇主任务的王老财便忍不住动了旁的心思。

      脚下放快了些速度,跟俩弟兄哑声交代到:“一会儿抓着人先别动手,我瞧着那丫头生得水灵,想来还是个雏儿,咱哥儿几个好好乐呵乐呵,再卖到窑子去!”一想到马上可以玩儿到这么个年轻水灵的雏儿,王老财凶恶而丑的脸上忍不住露出阵阵□□。

      “那雇主那边咋交代?好几十两银子呢!”问这话的麻子脸也不是不垂涎美色,可他也不舍得那几十两银子。

      王老财往地上啐了口,道:“那就剁她一根手指下来,给雇主那边送去。”这人平时也没少干伤人的坏事儿,这回也是得心应手。

      官道往古家方向基本除了古家人也无旁人进出,李家旺帮忙找来的八人如今都拿一块麻布蒙着面躲在路边一处低矮灌木后头,个个手持木棍,紧张地望着官道方向,为首的男子压低声音跟李家旺再次确认到:“家旺,我们只帮忙把人抓着,杀人越货的事儿我们可不敢干啊!”

      李家旺找来的八人都是城里扛货、干苦力的成年男人,一个两个都是高大壮硕的,但都是奉公守法的老百姓,没干过啥坏事,要不是李家旺说帮着抓几个人,抓到了每人可以分一钱银子,他们也不会来。

      他们辛苦大半个月也才能挣这么多,再者李家旺说了不杀人不伤人,只是抓住几个地痞流氓,还给他们拿布把脸蒙着,这活儿想想还真做得,一咬牙一跺脚,这八个人便都来了。

      “杨哥你这不是撅我呢嘛!我平日里连杀鸡都不敢,哪里还敢杀人?”同样是麻布蒙面、手持木棍的李家旺目不转睛地盯着官道方向看,他可是明白古家虽然如今不比从前,可也比自家过得好,这事儿他得给办得漂漂亮亮的,日后才好跟着老东家再沾些光:“都是兄弟,我还能害大家不成?”

      这厢李家旺才安抚完找来的八人,果然就看到姑娘的身影出现在官道回来的方向了,紧张地死死抓住木棍的李家旺压低声音:“来了!”

      众人一听,全都佝偻起身子,紧紧盯着不远处的来人。

      再说已经出现在李家旺等人视线范围的古月瑶估算着自己距离李家旺等人还有不过三四十米,眼角余光又瞥到后头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三人身影,趁王老财三人不察,直接跑了起来。

      “追!”没想到她竟然还跑了起来的王老财冷笑一声,迈开大步子就往前冲。

      古月瑶步子不算太大,眼见快被追上,在距离李家旺等人藏身处不过五六米时便刻意扬声大喊:“救命啊!!”

      “小丫头片子还敢喊!大哥!”被古月瑶这么嚎一嗓子吓到的矮个男人吓得一激灵,步子也落慢了两步。

      王老财手还没碰到古月瑶时,收到信号的李家旺已冲了出来。三个手无寸铁对上八个持棍壮汉,过程略微粗暴,结局一目了然。

      前一刻还以为肥肉马上到手,这会儿已经被捆起来的王老财翻倒在地,用力挣扎:“你们是什么人?敢劫你王爷爷的道儿?”

      “说,谁叫你们来的?”丝毫不管他叫唤的古月瑶重重踹了脚被捆成个粽子、浑身都是草屑土印的王老财,她这半年来吃了不少白玉福地里的苹果,如今耳聪目明得吓人,方才王老财三人说的话她可全听到了,恨得牙痒痒的古月瑶踢完一脚不解气,又重重踹了一脚。

      “什么谁叫我来的?你个贱人赶紧把大爷我解开,大爷我不跟你计较,还能跟你快活快活!”这么近看到“猎物”,王老财心里更是垂涎不已,这么水嫩娇滴滴的美人儿,他还真舍不得卖到窑子去!

      被恶心到的古月瑶伸手拿过李家旺手里的木棍,重重往王老财身上招呼了七八下:“说不说!说不说!”

      古月瑶也是下了狠手的,木棍打进肉里发出阵阵闷声,痛得王老财脑子里啥恶心想法都没了,张嘴就在那骂骂咧咧的。

      古月瑶却不再搭理他,王老财骂一句,她打一棍子,如此循环了十来个回合,吓得麻子脸与矮个儿都快尿了,被打得浑身是伤的王老财才终于扛不住:“别、别打了,我、我说…”

      “谁找你们来的?想做什么?”古月瑶挥了下手里的木棍,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李家旺与他找来的八人看得一愣一愣的,谁也没想到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下手这么狠,打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愣把一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打得连说话都不利索,真狠啊!

      “找我们的是一个长脸男人,说、说只要我、我们把你弄了,就、就给我们四十两银子…”王老财声音都带了些气音,半垂的眸中尽是狠毒之意,他改变主意了,这小贱人敢这般对他,他一定要把她玩儿到死!以为古月瑶等人没注意到,被反绑在身后的双手试着挣扎想要脱困。

      古月瑶看了眼李家旺,对方心领神会地点头,用脚踹了下捆住双手还不老实的王老财:“老实点接着说,那人长什么样?事儿办成后怎么联系他?”

      “那人、那人就是普通模样,只左手手背儿上有颗豆大的黑痣…”

      处下风的王老财到底没敢再作妖,本来也是收钱办事儿的活儿,这小贱人下手又狠,那雇主给的银子还不足以叫他把自己的命给搭上。三言两语倒是把知道的事儿都说完了:“我、我知道的都说了,能放我们走了吗?”

      “你看我像傻子不?”古月瑶冷笑一声,直接叫人将这仨连人带麻绳直接捆在路边几棵一人环抱的树上,还不忘叮嘱众人:“都给我捆严实点,别叫人跑了。”

      将人捆好后,古月瑶与李家旺才带着来帮忙的八人往官道方向出去,众人走到王老财三人看不见的地方后才将蒙面的麻布扯下,为首的汉子眼巴巴望着李家旺:“家旺,事儿都办完了,我们…?”

      “现在就给。”李家旺接到姑娘眼色,立马从他兜里掏出一早就准备好的八钱银子递给汉子,又另拿出五十文递给他,道:“今儿个辛苦各位兄弟忙活,这点银子是我们姑娘请大家伙儿喝酒的,这事儿咱就别往外说,杨哥你看成不?”

      被称作杨哥的汉子用力拍了拍胸脯保证:“放心,弟兄们都晓得的。”跟李家旺寒暄几句后,杨哥带着他的人便告辞往城里回,李家旺则护送古月瑶从另一头绕开被绑在树上的王老财三人往古家回。

      “姑娘,那仨人该咋办?捆在那儿不会出什么事儿吧?”李家旺与古月瑶说话的态度不自觉都比从前多几分尊敬,他也是这段时间才跟着姑娘做事,经过今日一事他是真对姑娘心服口服,一个十来岁小姑娘敢设局引三个大男人进局,打起人来一点没手软,眼睛都不眨一下,果真是老爷的亲女儿!

      古月瑶随意踢开路边一颗小石子儿,道:“你明日先去城里托人打听一下王老财说的那人是谁,再帮我找门路,我打算把那仨人卖到私矿去。”

      元嘉国的矿产属公有,但也有这些私人黑矿,不像公家矿有犯人可用来开采,私人黑矿大都是买劳工干活儿,往死里干的那种。古月瑶却不觉得自己狠辣,是对方对她有恶意在先,她没把三人丢进深山喂狼就已算良善至极了!

      “…是。”李家旺沉默了片刻,还是应了下来。他收回自己刚才说的话,姑娘可比老爷还厉害!小小年纪便知斩草要除根永绝后患,可是了不得啊!

      李家旺确实有些门路,第二日午后他便带着俩有门路的人牙子来到捆着王老财三人的地方。

      被捆了一日一夜滴水未进的王老财三人见到有人过来,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事情不对劲,可人牙子那也是带了打手来的,咋挣扎都没用。加上李家旺那儿不知道啥时候拿到他们仨摁了手印的卖身契,这下是啥话都说不清了。

      王老财三人,连捆着的绳子都没解开,直接被拉到私矿干苦力去了。

      李家旺得了三两卖身银子,也不敢贪这个钱,到古家去要交给古月瑶,古月瑶只让他拿回去做些吃食分发给周边穷苦人家与乞丐,并不要这个钱。

      又过了三日,李家旺果然打听到了古月瑶需要的消息。
      ***
      花钱雇王老财三人来害自己性命的人是李依依贴身丫鬟小药家的表叔,那人原也是个混不吝的,李依依想要一绝后患,小绿便从中帮忙,找到了她表叔,给了他五十两银子,让他找人把古月瑶给收拾了。

      因这事儿本就没多见得人,也是第一回做这种害人性命的事儿,李依依主仆谁也没说,但也留下不少蛛丝马迹,李家旺那边找到小药表叔,还不用古月瑶动手,李家旺只用一顿酒就把话都套了个干净。

      这几日同样在家忙得不行的古月瑶听李家旺说完打听回来的消息后,颔首表示明白,又道:“这事儿后头家旺哥你就别管了,你今晚回去跟婶子商量下,要没问题明日便搬到庄子上来住着吧。”

      要李家住到庄子上来帮古家打理这庄子、给古财主守着坟茔这事儿,古月瑶前两日已跟李家旺母子提过,两边重新签订了卖身契,并说明古家庄子近百亩田地的出息交完赋税后,只需给古家折合成银两送到富江洲,其余作为李家三人的酬劳。

      这十分可观的待遇叫李家母子想都不想就答应了,宁做富家犬、不为穷户人,卖身给古家起码他们一家四口能吃饱穿暖、有瓦遮头,每年还能有几十亩地的收成,这样的日子是多少贫苦人家盼都盼不到的。

      “是,姑娘放心,家里都收拾妥当了,明日一早便能搬过来。”李家旺恭声应道,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儿。

      古月瑶点点头,打发他早些进城去张家给李依依送帖子,自己则坐在桌前,继续润色她这几日辛苦劳作的成果。
      ***
      翌日,古月瑶早早带着自己新鲜出炉的“宝贝”,进城去找李依依。

      人来人往的云来茶楼,坐在二楼靠窗八仙桌边的古月瑶垂眸望着楼下繁华热闹的街道,不时端起面前的茶杯嗅下袅袅茶香,抿一口清茶,十分怡然自得。

      “月瑶妹妹今日约我出来有何事呢?”因院里近日多了两个美貌婢女,加上肚子里那块肉折腾得寝食不安而憔悴了许多的李依依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女,明明已是个深陷泥淖中的,偏却比上回见着时又多了几分美貌灵动,叫李依依恨得都想伸手去挠花她的脸。

      古月瑶饮下一口茶,舒服地轻轻喟叹一声,才不紧不慢地说到:“姐姐瞧着憔悴了不少呢,今日找姐姐出来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想与姐姐说道说道,你抢我未婚夫、与他无媒苟合还有了孽种在先,又找人来对我下手在后,这笔账该怎么算呢?”

      云来茶楼生意一直不错,古月瑶二人附近也坐了两桌客人,李依依带来的仆人远远守在楼梯口,此处并不是个适合说这些事儿的地方。

      可古月瑶却没一丝顾忌,说话声音也没有压低一丝一毫,吓得李依依本就憔悴的面色又白了三分:“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这是血口喷人、是污蔑!”

      “姐姐这是做贼心虚了吗?”古月瑶脸上笑意淡淡的,看向李依依的双眸中尽是嘲讽:“可惜啊,那王老财与余老二可不是这么说的。”

      李依依不知王老财是谁,可小药,本家确实姓余!想到这儿,李依依放在桌下的双手紧紧握拳,大脑飞速运转想着该怎么搪塞过去。

      古月瑶轻酌一口茶水,笑道:“姐姐也不必想了,我今儿个是来跟姐姐商量的,你我是打小就相识的情分,我如何会真与姐姐置气?这般,只要姐姐给我二百两银子,我拿了银子从此远离定安洲不再回来,姐姐若是舍不得这二百两银子,那我便将王、余二人的口供交到衙门去,到时便看张家世伯是保你还是保文嘉哥哥了。”

      说完这话,古月瑶自己心里都忍不住呕吐一番,这女的好恶毒好矫情,她好喜欢~

      见李依依面色难看,仿佛腮帮子都咬死了一般,古月瑶伸手轻掩红唇,震惊道:“姐姐如今可是怀着张家的宝贝金孙,不会穷到连二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手罢?张、李两家也眼瞧着要落败了不成?啧啧,可见老天爷真是显灵,这人干的缺德事儿多了吧总会遭些报应,姐姐说我讲得对不对?”

      字字句句都是往别人的心口上插刀子,左一刀右一刀,都快把李依依扎成一个浑身发抖的筛子了,气得她一手“啪”地拍在桌上:“妹妹慎言!”

      “姐姐敢做还怕别人说?”古月瑶被她这副道貌岸然、义愤填膺的姿态气到笑:“我也懒得跟你白话,二百两精神损失费,立马结清,不然姐姐就等着明日衙门上门传唤吧!我相信陈大人家肯定很乐意帮我一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小女子伸冤的。”

      陈大人与张家家主在官场上分属两派,互相看不顺眼彼此,也都想把对方往下拉。李依依气得快要爆炸,紧咬牙关:“你要是拿了银子还不走怎么办?我凭什么相信你?”

      “姐姐,我想你误会了。”古月瑶慢悠悠地拿起茶壶给自己续了半杯茶水,道:“我不是在与你商量,是在告诉你我的决定。你若不信,只管试试,只可怜我那天资聪颖的文嘉哥哥,那么优秀的少年英才怕是从此要绝了青云路,姐姐这官太太的梦还没做,怕是要碎了呢!”

      说罢掩唇轻笑,嘲讽意味可太明显了。

      李依依只觉得被气到肚子都一阵一阵地抽痛,面上却痛心疾首道:“古月瑶,你何时变得这么恶毒了?!”

      “我恶毒?从前那个善良的古月瑶早就在你与张文嘉合谋伤我时便死去了,你这个杀人凶手,有何脸面与我说恶毒?”古月瑶“啪”地一巴掌拍在桌上,气势一点没输:“左右我如今一无所有,不像姐姐嫁了个年少英才的丈夫,嫁进官家当少奶奶,你确定要与我赌这局吗?”

      两人这边动静不小,引得附近两桌客人都往这边看了好几眼,被吓得心口噗通噗通跳得十分厉害的李依依紧紧咬着下嘴唇,确实,她不敢赌。哪怕只有万中之一的可能她也不敢冒险。

      二百两银票到手,细看过银票确定没问题后,古月瑶才一改方才那要吃人的气势,笑吟吟道:“姐姐早给钱不就好了嘛!要我说你早先那五十两都白花了,直接给我,我拿了银子就走,没有中间商赚差价儿,多好的事儿!”

      说罢也不跟李依依再多纠缠,饮完杯中茶水便起身离开,才不管李依依气得如何跳脚。
      ***
      再说古家众妾室们,自打那日听太太姑娘说要举家迁离定安洲,有翠翠、喜儿等一直坚定主意跟太太姑娘走的,也有还在犹豫纠结的,如方红、林莹等五人原都是定安洲附近人家的女儿,一辈子没离开过定安洲,如今一下说要走还真有些拿不准主意。

      古月瑶也预料到这种情况,与古太太早已商议好的,愿意搬的就搬,不愿意搬的就留在宅子里住着,若想改嫁的也简单,一纸放妾书、一份嫁妆便是。左右有四五日时间给她们思虑,也是足够的。

      提出要搬走的第三日,在定安洲还有娘家的姨娘们都回了趟娘家,等从娘家回来后也都拿定了主意:林莹、蓝儿决定留在定安洲古家庄子,其余人则跟随古家母女一起南迁。

      既已都做好决定,该带的该搬的行李都拾捣齐全了,古月瑶从李依依手里坑来二百两银子后的第二日,便是古月瑶与蔡家镖局约定的时间。

      “这些银钱林莹你收好,蓝儿性子急嘴又快,你稳重些,日后定安洲这边的事儿就交由你与王嫂子商量着打理,若有拿不准主意的便给我们来信。”临别前夜,古太太将林莹与王氏都叫到房里来,事无巨细地交代一遍,长叹道:“若有从前的人上门来寻仇闹事,你们只说不知道,就说这宅子是你们赁来的,可晓得?”

      古家的妾室们在太太说要举家搬迁的第二日时便都已晓得搬迁的缘由是有人要对姑娘不利,太太为保全姑娘与古家才决定要搬离定安洲。也是这个原因,方红等同样还有娘家在本地的三人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要跟大部队一起离开。

      只是林莹与蓝儿两人娘家中如今过得着实难,家里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她们着实不忍心丢下娘家的人,眼巴巴熬了两个晚上最后还是决定留下。

      眼底一片乌青的林莹小心将古太太给她的荷包收好,应道:“太太放心,我一定会将家里照顾好,等您下次回来保准这宅子跟新的一样儿。”

      林莹与蓝儿当初也都是卖身入的古家,古太太手里还捏着两人的卖身契、庄子的房契地契,加上两人也算老实,古太太倒也不怕两人干出谋夺古家仅剩不多的财产。

      “太太放心,老奴一准会协助姨娘照料好家中,此番南下路途遥远,太太务必要保重自身。”搬入古家庄子的王氏如今也换上了翠翠匀给她的半新衣裳,收拾得干净利索,应话也利索。

      正房这边古太太几人在说话,饭厅那边古月瑶也在交代蓝儿帮她办一件事儿:“约摸再过四五日,你就到城里的说书摊去,然后这样……听清楚了没?”

      “清楚了,姑娘您说的都是真的呀?”蓝儿听完姑娘的话,两眼睁得又大又亮,这个八卦好精彩!

      古月瑶也不说是真是假,只叫她牢牢记住自己的交代:“到时姨娘你换身旧衣裳,再打扮打扮,别叫人认出你了。要真有人找你麻烦,你就去蔡家的镖局找蔡勇世伯,我已托过他,他会安排人送你跟林姨娘到南边儿的。”

      “姑娘放心,我办完事儿立马就跑,定安洲那老大,谁也抓不着我!”自觉肩负重任的蓝儿用力地拍拍胸脯,叫姑娘只管放心把事儿交给她。

      蓝儿虽然性子急嘴又快,但有些事儿还真得她这样儿的傻大胆来做。

      诸事安排妥当,翌日清晨,古家众女眷提着大包小包,分别坐上四辆马车,由蔡家镖局的人一路护送她们往南边儿去。
      ***
      因此行皆是女眷,车队走得也慢些,清晨出发,走到日暮西垂才走完这百余里地,古家女眷一行抵达内河码头所在的城市:灵溪县。

      灵溪县虽名为县城,但却是国土西边唯一一个内河航运可到达的城市,依仗这便利的运输条件,城内形成了大型商品集散交易地,往来的行商旅人不绝如缕,是以灵溪县也比一般的县城富裕繁华许多。

      一行近二十人自北门而入,古月瑶请教了护送她们而来的镖师后,选择了一家距离码头走路约摸一刻钟的一家旅店入住,直接包下一间小院儿,女眷们挤吧挤吧住,镖师们则住在小院外的客房,一来不怕冲撞女眷,二来也能看顾安全,倒也方便。

      旅店一夜相安无事,第二日晨起,众人早早收拾妥当,便登上了南下的船。这船是人货兼送的,古家女眷多,古月瑶便花银子在船舱里包了间大厢房,说是厢房,其实就是个大通铺,环境虽不咋地,但也能将就着渡过这段水路。

      都是第一回出远门的古家女眷们初上船时只觉一切都新鲜得很,虽不乱跑,可也好奇地东张西望,不过很快就啥新鲜劲儿都没了:一行十三人,有一大半儿都晕船。

      “娘亲先歇会儿,我与白芷姨娘找船家借了炉子来熬药,您多喝些茶水,实在难受得紧就吐出来。”古月瑶将烧好的热水给古太太倒上一碗,又取来她早些时候买的酸梅:“娘亲含颗酸梅压一压,看能不能好些。”

      待古太太捻起一颗放入口中后,古月瑶再递给其余人分食:“姨娘们若是难受,不妨到船头吹吹风,兴许能好些,有甚需要的只管与我说。”

      水路要走上一日一夜,古月瑶怕姨娘们晕船难受闹情绪,说话那都是温声细语的。

      “姑娘且歇息会儿,我与方红能照应大家伙儿哩。”翠翠心疼姑娘忙进忙出的,接过她手里的小盒子,将古月瑶赶到船舱外透透风歇息,不叫她继续忙活。

      也不知是姨娘们都被姑娘的温柔懂事感动,还是因为她们吐得天昏地暗没力气闹情绪,大船顺风顺水走了一日一夜,途中一次都没停,也很幸运没遇见河盗水匪啥的,于第二日清晨顺利抵达富江洲北城外码头。

      距定安洲千里以外的富江洲,风土民俗处处不同:清晨的富江洲码头早已在贩夫走卒的叫卖声中苏醒,被雨水浸湿的青石板路、街边房檐屋顶雕刻着精美的图案、着春衫提着菜篮子出来买菜的小媳妇儿说话腔调软而酥、处处都可见行商游人……这座繁华富庶的江南水乡,当真是处处与定安洲不同。

      “啊呀,这地儿跟咱那儿可真不一样哩!”在船上晕成一团的红柳双脚重新踩回到陆地时就立马又生龙活虎,一路走来左顾右盼瞧得两眼都快转不过来,渐渐就走到了古家女眷队伍的最后边儿:“紫鹃你瞅那边那个,紫裙子那个,可真好看!”

      在船上帮着照顾了下红柳的紫鹃有些无语地将她拽回来:“红柳姐,咱快跟上太太她们,别一会儿走散就麻烦了。”

      被打断兴致的红柳闷闷地“哦”了声,不过倒也没敢再乱看,连忙跟上大队伍。

      蔡家的镖师们只负责将人护送到富江洲,待古家女眷在富江洲北城一处旅店安顿好、结清款项后便告辞离去。

      古家女眷住的是旅店中一个独门独户、有五个房间的小院儿,从里边儿把门一栓上,外头的客人与客栈的人便都进不来,安全系数与隐私都不错,古月瑶直接付了十日的住宿费用,暂且先安顿下来以后再去找合适的地方居住。

      将家里人都安顿好后,古月瑶换上在定安州时家里人就给她做好的男装,带着婉君出门去了。

      见可以出去逛悠,已小半年没逛过街的红柳、小丽几个也心痒痒得不行,也去求古太太让她们出去逛逛。

      “这人生地不熟的瞎逛啥?”晕船晕得难受的古太太摆手将几人赶回自己房里,自己在房里没一会儿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可红柳几人才见了富江洲的热闹繁华,哪里静得下心来歇息?在房里翻来覆去地歇了半个时辰,实在心痒得紧,住隔壁房间的五人一合计,决定悄悄出门逛,再悄悄回来,带头的红柳低声道:“左右咱们人多,只要不走散一准没事儿,咱又不是黄毛小儿,还怕叫人拐走不成?”

      众人一听觉得很有道理,又悄悄到古太太与翠翠、瓶儿的房间看了,见都没动静,五人便静悄悄地溜出了小院儿,从旅店出来再拐出巷子口,便是繁华热闹的富江洲街头。
      ***
      再说古月瑶那边,在旅店掌柜那儿打听到附近的牙行位置后,两人先是在街边朝食铺子吃了碗面条,又在富江洲热闹繁华的街道逛了好一阵,大概摸清富江洲的物价:富江洲富庶繁华,又是内河航运南北的必经之地,是以城中商业繁华,吃食、住宿及寻常百姓嚼用都比定安州贵上一二成。

      又花十文钱买了三颗大白菜顺道还跟挑菜进城卖的农人聊了几句:“大叔,你这早上从村里挑进城的菜,得多早起来进城哟?那大老远来怪辛苦的!”

      卖菜的农人见这外地口音的后生生得白净俊俏,又是买了菜的客人,正好这会儿也没客人来买菜,便陪着闲聊起来:“晨起走半个时辰到城里还天不亮呢,不然你瞅这摊子花钱可都抢不到的好位子,来晚哪里还有?”

      “你们这摊子还得收租金啊?那在村里卖菜不成吗?”古月瑶很好地演绎了一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城里小孩儿的形象:“大叔你走路累,多买几亩地种菜,再搞个马车拉菜进城不就好了?”

      那农人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上下打量了眼古月瑶:“小后生你这是不晓得钱难挣,那一亩上等良田少说要七八两银子,别说马,一头牛少说十几两,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古月瑶还想说什么,这时又有客人来问白菜价格,那农人对她的感官已经从一开始的俊俏小郎君变成捣乱黄口小儿,索性也不搭理她,热络地招呼客人。

      见状,心里也大概有了底的古月瑶也不多纠缠,将三颗大白菜交给婉君拿着,两人离开集市,往头前打听到的牙行方向走去。

      旅店掌柜的介绍那家牙行在富江洲也算小有名气,古月瑶只打听了两次路便顺利抵达牙行。

      这间牙行名叫同裕牙行,古月瑶与婉君进来时店里并没有人,见有客人进来,柜台后的中年男子很快便迎上来:“二位客人好,不知是要买卖宅子田庄,奴仆佣人也有,您二位茶室请。”

      原来这牙行为了客人隐私考量,在店内设有六间茶室,有客人上门不管是买还是卖,皆引到茶室商谈,以此保证客人的隐私。

      “我姓黄,两位客人不嫌弃称我一声黄五便是。”中年男子黄五在前边儿引路边走还边介绍自己。三人进入茶室才坐下,就有小厮送上茶水,那招呼古月瑶两人的中年男子也不着急问她们有什么需要,只笑呵呵地招呼两人先喝口茶解解渴。

      饮了一口茶后,古月瑶才将来意说明:“黄五爷,我们想要一处两三百亩的田庄,一是要近官道,离富江洲远些许也无妨;二是灌溉用水要便利;三是附近最好能挨着村子。您看能找着么?”

      黄五还是第一回碰到这种要求十分明确的小后生,瞧着两人穿着打扮也不像大富大贵人家的,没成想一开口就是要几百亩的庄子,啜口茶才道:“不敢不敢,我痴长些年岁,小客人称我一声黄五叔已是我占便宜了,客人说的倒是有几处,要是方便我这两日带您二位过去一一瞧过,如何?”

      斟酌片刻后才试探着说到:“这数百亩的田庄少说要千两往上,客人要觉得价贵,我这也还有小些的田产,届时带客人一起过去瞧瞧如何?”

      “如此便有劳黄五叔了。”古月瑶颔首致谢,实则她去岁靠着白玉福地里的出产已攒下近四千两本金,如今手头倒还算比较宽裕的。

      商定明日一早古月瑶与婉君过来牙行再一起去看庄子后,古月瑶便带着婉君从牙行往旅店回,半道上瞧见点心铺子,想到家里那十几位老母亲们,古月瑶怕她们没胃口吃东西,便买了两斤豌豆黄、半斤酸梅回去。

      同是一洲府城的富江洲比定安洲繁华,地方也大,在古月瑶与婉君兜兜转转去完牙行又回旅店时,红柳等五人也在街上东逛西逛,然后,迷路了…

      五个都有些没心没肺的年轻妇人,在富江洲吭哧吭哧地走了半个时辰,看啥都新奇,看哪都是好,东巷拐南巷,西街转北街的,然后等到哪个都走不动想回旅店歇息时,她们才惊奇地发现,谁都不记得来时的路了!

      “…要不咱去问问路?”累得双脚发颠的石儿瞥了眼脸色都有些不好的众人,道:“你们谁还记得咱住的旅店叫啥名儿不?”

      ……沉默,五人被这无尽的沉默淹没,与这人声喧嚣的街道形成强烈反差。

      偷溜出来的五人,没有一个识字的,也没一个记得自己是从哪条巷子出来的,她们彻底走丢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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