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第 112 章 ...
-
腊月初四，红柳夫妇与翠屏一路风尘仆仆赶回到杨家坡。
“给太太请安，如今入了冬太太身子可好？”小腹圆润凸起、面色红润的红柳穿着厚实的红狐袄子，进到二进正院便笑得十分欢喜得跟古太太请安。
跟在红柳身后的翠屏穿了件灰鼠袄子，气色也比八月离开时好了许多，略有着拘谨地给古太太请安。
“都好着，劳你记挂。”古太太淡淡笑着点头，招呼两人坐下：“这一路回来可还顺利？红柳你如今怀着身孕可千万要小心才是。”
小丫鬟们很快送上热茶，又为两位姨娘送来才换了新炭的手炉暖手。
“顺利呢，杨新怕折腾我，所以专程提前了十日出发，一路慢行回来的。”红柳将手炉拿在手中略暖了暖便将手炉搁到一旁，招手叫荷好将准备好的皮子捧过来奉给古太太：“南边气候更暖些，皮子比富江洲便宜不少，我跟翠屏专门买了好些回来孝敬给太太，太太瞧瞧可喜欢。”
荷好双手捧着一大叠皮子走到古太太面前，轻轻放到古太太身旁的空位而后屈膝退开。
古太太随意翻了翻，果然都是上好的皮子，满意地笑着点头：“难为你们有心了，一会儿都先回你们房里歇息，桃花湾那边我再打发人过去把屋子给你们收拾出来，等过了瑶儿生辰你们再回去住罢。”
其实古太太也有安排人定期到桃花湾去给红柳打扫屋子，只是红柳她们这次回来没提前送信说具体日子，桃花湾那边的屋子也有半个月没人收拾，一时间也没法住人。
再者腊月初八乃是古月瑶十七岁生辰，虽不是及笄的大事儿，但古家女眷也是要热闹一番的。
红柳她们提前这么久赶回来，也是为了赶上姑娘的生辰。
杨家坡这边宅子也住得下，古太太索性就将红柳夫妇留下来住几日了。
“全凭太太吩咐。”红柳也好久没跟家里的姐妹们聚在一起说说话，听太太留她住几日，自然是欢喜着应下了。
古太太与红柳说完，又转头看向翠屏，叹道：“李家那头做的事儿太丢人，左右如今也都断干净了，你且在家安安心心呆着便是，若觉着不自在，等过完年看是再到富江洲城里去亦或是再去闽越洲住上一年半载也无妨。”
“多谢太太为我筹谋。”半耷拉着脑袋的翠屏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古太太的神情，她心里真是又庆幸又愧疚，庆幸的是没有嫁到李家去；愧疚的是她叫古家失了面子，家里都是女眷，出了她这个退亲的事儿，日后会不会叫其他姐妹说亲更难？
古太太不知她会这般想，只道她是明白自己的苦心，三人略说了会子话，外头下人来报说姨娘们的房间都收拾好了，古太太也不多留她二人：“且先回去歇息，等养足精神了再好好说一说话。”
她们这头说了近两刻钟的话，那头杨新连同跟他去南边的账房平先生同古月瑶交接清楚了这一年的账目。
等红柳、翠屏从古太太院里出来时，如今越发气度潇洒的杨新已含笑在门口等着他媳妇儿出来，见红柳出来便连忙迎上前扶着她：“可有累着？”
“还好，太太说留咱们住两日呢，咱们先回房，我把给蓝儿准备的东西找出来，一会儿寻她说话去。”早已习惯被杨新搀扶着走路的红柳半边身子都依偎到丈夫怀里，小两口恩恩爱爱地说着悄悄话离开，看得送红柳出来的李王氏与几个丫鬟都忍不住抿唇偷笑。
与杨新一同候在门口的桃林见翠屏出来了，小步走上前朝翠屏屈膝行礼：“姨娘，姑娘请您过去一趟。”
“…好。”翠屏看了眼年轻的桃林犹如一朵清晨的桃花一般娇妍的面容，心中有些打鼓，跟在她后面低声问到：“桃林，姑娘寻我做甚？”
走在前头的桃林略侧回头来俏生生地应道：“婢子也不晓得，姨娘请随我来罢。”
说罢带着内心不知为何十分不安的翠屏穿过月洞门，再走过抄手游廊才来到议事厅外，桃林轻叩木门：“姑娘，翠屏姨娘到了。”
“请姨娘进来吧。”屋内传来古月瑶的声音，桃林推开议事厅大门，等翠屏进去后，没一会儿在里头伺候的桃枝也出来了，她才将大门掩上。
议事厅里，还在翻阅杨新带回来的账本的古月瑶听到脚步声，抬头望向有些惴惴不安的翠屏，笑道：“姨娘快坐。”
随手将账本合上放到一旁，又取来在炭炉子上煨着的小水壶泡茶：“前儿新得的茶，叫兰香，喝起来满嘴的兰花香味儿，姨娘也尝尝看喜不喜欢。”
“…”翠屏坐在古月瑶对面，屁股忍不住来回挪动了好几下，可姑娘却啥也不跟她说，又瞧不出姑娘神色有什么异常的翠屏只得端起茶杯尝了一口姑娘说很好喝的茶。
等翠屏喝了小半杯茶，不安的情绪都消散得差不多了，古月瑶才轻轻将自己手里的茶杯放回桌上，斟酌了好一阵才缓缓开口：“李双喜做过的事儿只有我晓得，不该在他手里的东西我也都烧了，那事儿不是姨娘的错，我不会告诉旁人，也请姨娘放心。”
当初为了引出李双喜，知道真相而安排的外乡人也已经得了古月瑶给的银子离开了富江洲，李大明与李侍剑等帮她做事的人也只知道李双喜得罪了古月瑶，但具体是什么事儿便真的只有古月瑶知道了。
古月瑶这话一出，翠屏的眼眶立刻一片通红，滚烫的泪珠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双手紧紧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哭出生来。
古月瑶轻叹一声，将自己干净的帕子递给翠屏擦眼泪：“姨娘莫怕，那李双喜的死也与咱们无关，人死灯灭，过去种种不会有人再知晓的。姨娘若不想留在杨家坡，等过完年我带姨娘到闽越洲去，日后姨娘留在闽越洲便是。”
原来方才古月瑶与杨新在交接账本时也说了明年闽越洲生意的事儿，杨新这一年跟着平先生读书识字也有了基础，他打算留在富江洲求学，还可以陪着红柳待产。
这样一来，闽越洲的生意就要找人来接手，闽越洲市场基础好，消耗量大，古月瑶之前就有请杨新帮忙在闽越洲寻合适的地方，她打算在闽越洲再建一个药材基地种植适合在当地生长的药材、建一个驱蚊香生产作坊。
杨新也物色好了两个场地，是以古月瑶打算过完年后跟杨新一同南下去一趟闽越洲，顺道培养新人来接手生意。
若翠屏不想留在富江洲，她今年也在闽越洲呆了几个月，那边对她也是个好去处。
“姑娘…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哭得肝肠寸断的翠屏直接站起身来推开凳子，然后跪下开始疯狂给古月瑶磕头：“多谢姑娘…”
吓得古月瑶连忙起身将人扶起来：“姨娘别这样，我们是一家人，哪里需要姨娘这般？”
被扶起的翠屏哭着不断摇头，什么也不说，只是一味地哭，一味地哭。
哭她自己傻，哭她自己蠢，当初被李双喜那样对待后她怕古家人嫌她丢人，只能答应嫁给李双喜。然后又被李双喜胁迫，不断找姑娘要东要西，知道姑娘给她的嫁妆那么少时她其实还埋怨过姑娘的，觉得凭什么都是古家的姨娘，别人成亲什么都有，自己却只有一副寒酸的嫁妆？
如今回头想想，翠屏当真是又后悔又羞愧！她那样的小心思对姑娘，姑娘却还为她做这么多思量！哭得说话都断断续续地：“对、对不起…”
古月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是扶着人坐回椅子上，又为她续上热茶，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翠屏哭。
等到翠屏终于哭累了，情绪渐渐冷静下来，古月瑶才缓缓开口：“姨娘，我方才也说了，这事儿不是姨娘的错，姨娘更无须为此事道歉。”
扬声叫桃枝去取来一盆热水和干净的帕子，叫人伺候翠屏略微梳洗过后，古月瑶才叫桃枝将翠屏送回她原先住的房里：“姨娘且回去好好歇息，也想想是留在杨家坡还是过完年跟我去闽越洲。”
“…好。”梳洗过后眼睛还是红红的翠屏感激地看了眼古月瑶，才退出议事厅。
等送走翠屏后，古月瑶又继续在议事厅看她的账本，杨新生意头脑不错，驱蚊香这种售价便宜、盈利也不高的货物，短短一年在闽越洲竟然已经能挣到数万两。松香皂生意也十分好。
只不过杨新有更远大的志向，古月瑶也十分支持家里人去科考，毕竟元嘉国虽然商贾地位不算十分低贱，但文人永远是地位最高的一群人，她们这样的人家也是需要家里能出些为官的人才。
古月瑶并没想过官商勾结什么的，只是希望有个庇护伞。
至少以后家里不会再有人像从前的古月瑶那般，被张家退亲后有苦无处说，还叫原主香消玉殒。
她不止想给家里好的生活，她还想更好地庇护家里人。
作者有话说
第112章 第 112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