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是你约朕吃饭 ...
-
俗话说，二两小酒，昏睡成狗，萧雁南这一夜好吃好喝，第二天又是睡到日上三竿。她刚披上衣服坐到午饭桌前，就见代瑜笔挺地往她面前一站。
“陛下，这里有一本请罪折子。”
“什么折子？”萧雁南边拿筷子边道，“谁又捅什么篓子了？这事我不管啊，不该送到丞相府吗。”
“这就是丞相府送来的。”
“啊？”
“是丞相大人亲笔上的请罪折子。”代瑜不得不重复提醒她。
这一下倒是把萧雁南整懵了，她眨巴着睡肿的眼睛想了几秒，才从代瑜手中接过那本奏折打开，里面的毛笔字风骨出尘，只是内容令人哭笑不得。简单概括，大约就是一句话——
臣酒后失仪，冲撞圣驾，请陛下降罪。
哟，看样子醉得不算太厉害，酒醒之后还是记得发生了什么事的嘛。萧雁南好笑地摇了摇头，哪里来的毛病。
“回复丞相，没事。”她挥挥手道。
可是代瑜还站着不动。“按照规矩，大臣上了书面的奏折，陛下必须御笔朱批，让人送还回去。陛下您可以先用午膳，过后再批。”
咦呀，哪来这么大规矩呢。萧雁南心里唠叨，但这个向来吃饭比天大的人，竟然还挺乐呵，“那不如现在就批吧，来呀，笔墨伺候。”
小太监立刻备好，狼毫湖笔，朱砂红墨。
萧雁南移步到书桌前，刚要提笔，又犹豫了。书面回复这件事，和口头回复就很不一样，人家郑重其事写了一大堆，假如她轻飘飘回两个字“没事”，就显得很不庄重。
其实她很想学康熙皇帝，批一个“朕知道了”，但又怕上官容与不懂这个梗，回去自己揣摩半天到底是要不要领罪。
思来想去，她最终灵光一现，提笔刷刷几个大字，笑容满面地合上折子递给代瑜，“行了，送回丞相府吧。”
负责递送奏折的小太监从代瑜手上接过折子的时候，只见向来严肃的代总管，面色有点奇异，嘴角一颤一颤的，仿佛是在憋笑。他不由打了个寒颤。
他知道这位陛下，使起坏来也是一肚子本事，上回害丞相大人落水，他也是略有耳闻的。虽然他不明白，丞相大人好端端的怎么就来请罪了，但瞧这架势，陛下不会是又想出什么损招了吧？
只有全程目睹了萧雁南批奏折的代瑜，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上面用狗爬字是这么写的——
丞相醉大恶极，过于可爱，罚约朕吃饭，日子你挑。
这一本折子送出去，大半天都没再有过动静，萧雁南丝毫不急，一会儿找太监宫女学打马吊，一会儿到后院两个大缸旁边喂鱼，优哉游哉一下午，甚至还会哼小曲儿。
直到日薄西山，宫门快落钥的时候，新的一本折子才送进来了。
然而见到这一本，萧雁南的神情却陡然不轻松了，她看看那本缎面奏章，远远就别过头去，“代瑜你看，你看完告诉我。”
代瑜十足揶揄地挑了挑眉，“这……恐怕不合适吧？”
“哪里不合适？”
“万一有什么不该看的话，让奴婢看到了呢？”
呀呀呀呸，萧雁南凶巴巴瞪她一眼，“算我求着你，行不行？”
她深信，以上官容与的性情，要是能在奏折里写出半句像她那么不要脸的话，她就能把整本奏折吃下去。
她只是突然有点后悔，上一本可能批复得过于勇猛了，万一把人给吓着，又搬出这也不妥那也不妥的来劝谏她，这就……好丢脸嘤。
那边厢代瑜看了看埋头当鸵鸟的人，打开奏折扫了一眼，“行了，没拒绝你，约你明天。”
“什么？”萧雁南从靠枕里抬起头来，活脱一只呆头鹅。
“自己看啊。”代瑜啪地一声把奏折丢给她。
萧雁南捡起来，手抖了抖差点没打开，然后就看见洒金的纸页上只写了一行字：“明日如何？”
“嗷！朕的笔墨呢？”她一跃而起，跑向书桌。
然而宫里是什么地方，中午用过的笔墨砚台，早有小太监尽职尽责地洗了个干净。
“奴才马上替您研墨。”小太监闻声而来，连忙就要动手。
“来不及了。”萧雁南按住他。这得赶在宫门下钥前送出去的好不好，万一耽误了怎么办？
只见她顺手夺过小太监手里的朱墨，拿一角蘸了点水，也不费力气去磨了，直接在奏折上写下一个大大的“好”字，力透纸背，勉强能认，惨不忍睹。
“赶紧，赶紧的送过去。”她催道。
可怜小太监也是从没见过这号皇帝，懵懵地答应了一声，捧着奏折拔腿就往外跑，徒留代瑜一脸无奈。
“陛下明天出门，还是不要操之过急，以免吓着了丞相大人。”
“什么叫操之过急？”萧雁南瞪她。
“就是说，您就算再喜欢丞相大人，好歹也要讲究一下方式方法，强扭的瓜它不甜，对吧？”代瑜作为一个系统，是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要担负婚恋辅导工作。
结果毫不意外收获萧雁南咆哮抵抗。
“你这个系统逻辑自洽吗？他能攻略吗能攻略吗我就喜欢他？还不许我找自己的丞相吃顿饭，啊？”
行，代瑜默默转身，不管闲事。
“哎等等，帮我传水沐浴，多撒花瓣！要香香哒！”
“……”再您的见吧！
第二天，萧雁南兴高采烈地跑到宫门外的时候，看见的是早就等候的马车，和车旁站着的上官容与。
他今天穿的是常服，比起穿朝服时少了些沉稳持重，更显温润俊逸，萧雁南不由得想，他要是独自走在街上，该有多少姑娘一路偷偷看啊。但是对不起啦万千少女，今天人是她约的嘿嘿嘿。
她快跑两步到了上官容与面前，仰头对他笑：“你等了多久啦？”
“没有多久。”面前的人轻声答，语气如常，只是双颊有可疑的泛红。
萧雁南在心里闷笑，憋得脸都快抽筋了，幸好上官容与始终偏开目光，不敢看她，所以她丝毫不怕被发现。
她以前只当丞相是迂腐古板，整天对她管东管西，现在才发现，这人的脸皮薄得很，她脑补了一下他收到昨天那本奏折批复时的情形，觉得实在是不行了，再忍下去就要憋死了。
她忽然恶趣味大起，故意凑近了一步，在几乎只隔一掌的距离，仰脸盯着他。
上官容与被迫无奈，不得不将刻意落在他处的目光收回来，小心翼翼落在她脸上。她看见他的喉结滑动了一下，然后用极轻的声音问：“陛下为什么这样看臣？”
哎，果然酒醒了，“陛下”和“臣”就都回来了。萧雁南暗暗叹气，还是前天夜里醉得不大清醒的时候更有意思啊。
要不要如实回答他呢？她咬着嘴唇琢磨。一般来说，她倒也是不太好意思这样讲话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夜见过那个样子的丞相以后，她好像连自己的脸皮都不想要了，特别想逗他，觉得逗他很好玩。
既然那天的奏折都那样批了，再说一遍应该也是不要紧的吧？上官容与脾气又好，忠诚度又满格，应该不会为这个生气的吧？
可能是她纠结得有点久，眼前的人终于被她盯得受不住，后退了一步，似乎是呼出了一口气，才问：“陛下为何突然想到和臣吃饭？”
神态平静，语气沉稳，如果不是见过他刚才脸红的样子，萧雁南差一点就信了。不愧是丞相大人，定力真好。
但越是这样，越让人想和他开玩笑啊。
“朕必须纠正丞相大人一点。”她清清嗓子，“是你约的朕吃饭。”
“……”
她眼看着这人伪装出来的平静被瞬间打破，目光闪烁，垂眼望着地面，笑得牙都快露出来了。丞相大人运筹帷幄，执掌政事，那是一百个没问题，但是在另一些方面……哎呀，真是令人不忍心啊。
“好啦好啦，上次去你府里看你的时候，不是说要请你吃饭的嘛。”
“原来是这样。”上官容与轻轻笑了一下。
咦，瞧他这个样子，好像对这个答案并不是很满意吗？萧雁南歪了歪头，一般来说，可攻略人物的心思她都能猜到，很少做错选择，唯独对上官容与，她倒是经常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丞相大人的心思真的很难猜哎。
“陛下，不如上车吧。”上官容与道。
她点了点头，向马车走了两步，忽然一回身，跟在她身后的人毫无防备，险些和她撞在一起。
“陛下？”
萧雁南望着那张脸，几乎控制不住嘴角的坏笑，“哎，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这么看着你吗？”
上官容与完全不明白女皇要做什么，一时连点头都忘了，眼看着萧雁南忽然踮起脚尖，带着满脸笑意凑近。
“过分可爱。”
“……！”
萧雁南丢下这四个字，拔腿就往马车上跑，完全不顾身后有人的脸倏然红透了，直到坐进车厢，才喊：“快点快点，吃饭去啦。”
开玩笑，逗完就跑才是人生奥义好吧，万一丞相大人脸皮太薄，真就不跟她吃饭了呢？当然不能给他反悔的机会呀！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是你约朕吃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