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悔？（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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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记得了？不记得？还是根本就不想记得？那么痛苦的过往，那么深刻的悔恨，为什么要记起来？我宁愿永远不醒，永远沉沦在这样的黑暗中。
然而当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五年前甜美幸福的18岁生日又一点一滴的回来了，残忍不堪的事实也像阴魂一样，跟着一点一点地钻回了他的大脑，重新开始啃噬他的心，折磨他的灵魂。
他的脑海中，那个甜蜜又残酷的夜晚又出现了......
白玉堂向展昭挥了挥手，
“猫儿，机场啊！不见不散！”他叮嘱着。
展昭在闪亮的霓虹灯下冲他笑了笑，使劲点了点头。
这笑，使白玉堂在仲夏之夜却如沐春风，这笑，仿佛一只手轻轻柔柔的将那个叫幸福的东西送到了他的心里。
白玉堂看着展昭离开后，也随即钻进了一辆出租车里。他双手握在了一起，里面好像还留着那只猫的温度。猫儿！呵呵！白玉堂有些呆呆地傻笑了两声，司机不解地在后视镜中看了看他。知道自己有些冒傻气，他遮掩似的干咳了两声。随即又释然了，五爷我想笑就笑，干嘛遮遮掩掩的。
“真是只有趣的猫儿！嗯，个子和我差不多高，就是有点儿瘦，不如五爷我这标准的模特身材。长的也不错！那么清澈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眨着。尤其生气的时候......”白玉堂的眼前好像又出现了展昭生气时瞪大眼睛，一点儿不吃亏回着嘴的样子。“呵呵，还挺可爱的！哎？他又不是女孩子，我干嘛关心他长什么样子啊？！再说了，那只小气的猫，明天到了Buffalo一定好好地宰他一顿。”白玉堂越想越得意。
在这样愉悦的心情中，白玉堂回到了饭店。进了房间，他就听到了留在沙发上的手机在不停地响着。凌晨两点了，谁会这样急切地找他。快走几步，拿起电话，迅速按下了接听键。
“Hello？”
“玉堂，是爸爸！你没事儿吧？怎么不接电话？”
“爸，出什么事儿了？”白玉堂听到白浩的声音，心瞬间被提了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遍布全身。
“玉堂，你别激动，听我说。锦堂出了点儿事儿，现在在医院。”白浩的声音有些颤抖。
“爸，大哥他怎么了？”
“他还在抢救！有人在他的车上动了手脚，他出了车祸。你能不能尽快赶回来？”
“我知道，我马上订机票回去！”白玉堂觉得自己的腿像被灌满了铅，一步也挪不动，他干脆坐到了地上。
“玉堂，你自己小心。”
“我知道。爸，救他，一定要全力救他！”白玉堂要哭了。
“我知道！”
电话挂上了，白玉堂全身虚脱地躺在地板上。
半响，他重新拿起电话，准备订机票，忽然看到上面竟有29个未接电话。他猛地坐了起来，一个个查看，从夜里12点半开始，白锦堂至少打了十几个电话过来，然后就是家里，公司每隔几分钟打来的电话记录。
出事前，白锦堂曾试图联系他。
出事后，家里人在不停地找他。
而出事时，他在哪儿？他跟个男孩子在船上唱歌，吃蛋糕，闲聊。大哥在那种紧张的时刻，还打电话过来，一定是要告诉他什么，或者叮嘱他什么。他一定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他讲，但是他呢？
白玉堂狠狠地将手砸向了玻璃茶几，“哗啦”，茶几应声而碎，一地带血的玻璃碎片。白玉堂觉得胸口很闷，闷得他想大叫。悔恨像一根带刺的鞭子，一下下抽打着他的心。
“轰隆隆”，一阵闷雷的声音响起，很快外面又下起了雨。
白玉堂简直在屋里坐不住了，他觉得自己的心在层层撕裂着，低头看看手上的鲜血，一滴滴落在地上，他仿佛感到了哥哥的生命也像这血一样，在悄然的流逝。
打开门，他冲到了楼下，跑进了大雨中，他需要用雨水来冲刷他的悔恨，那漫天的大雨，那无尽的悔恨......
白玉堂在第二天晚上八点钟回到了S市，下了飞机就被直接接到了医院。那时的白锦堂早已因受伤过重而不治，白玉堂一脸惨白的看到11岁的妹妹哭倒在爸爸怀里，妈妈江宁见到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白玉堂把妈妈搂进怀里，嘴里喃喃地说着，
“妈咪，妈咪，大哥他......”
因为是白玉堂的家事，结拜的其他四位兄长不好出面，于是和白家私交甚笃的丁氏兄弟来到医院帮忙。看到白玉堂一身落魄，一脸惨白的回来，怕他伤心过度，想让他先回去休息，不想白玉堂冷冷地声音飘过来，
“我要见我大哥！”
“玉堂，你先回家。白大哥的遗体现在......”丁兆兰想解释给他听。
“我要见我哥！”
“老五，你听话先......”
白玉堂似冰冻的眼神刀一样地射向了还在努力说服他的丁兆兰，过大的压力使丁兆兰的话只说了开头就接不下去了。
“玉堂，你别这样！”白夫人江宁看着冷酷的儿子有些怕，她刚刚失去了大儿子，不能再失去一个，何况还是她最疼爱的白玉堂。
“妈咪，我只是想看看哥哥，我真的......”白玉堂的声音哽咽了。
“让他去吧！”白浩搂过了妻子，顺手从裤子兜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递给白玉堂，“这本来是锦堂想亲自交给你的，说是你很喜欢的，他打电话一直联络不到你，就先放在我这儿了。没想到......”白浩侧过脸，不愿让儿子看到自己的泪水。
白玉堂拿着这最后的生日礼物，不停地用手摸搓着。
“柳青，带玉堂去看看锦堂。”
一个20岁出头的年轻人应声走了过来。这是去年大学刚刚毕业，到白浩办公室做二级秘书的柳青。因为头脑聪明，很会办事，人又长得斯斯文文，所以提升迅速，很快就做了白浩的贴身秘书。
白玉堂随着柳青走在通向太平间的走廊里。昏暗的灯光，有丝丝凉风从敞开的窗户里爬进来。柳青觉得有点儿阴冷，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到了门口，白玉堂看都没看他一眼，冷淡地说，
“你先回去吧！”
“可，可是，白总说......”
“我说，你先回去！”几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冰碴儿一般。
柳青又看了看白玉堂铁青的脸，转身离开了。
推开那扇门，白玉堂却迟迟没有进去。他在想，我为什么要进去？也许这一切只是个噩梦，没有美国之行，没有车祸，没有这该死的医院的味道，当然也没有那个有着动人微笑的男孩子。他什么都不想要了，他只要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他只要大哥活过来。
半天，他才踱到了这间私人停尸房的正中，一个盖着白布的人静静地躺在那里。白玉堂用颤抖的手打开白布，白锦堂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出现在了眼前，眼睛紧闭着，嘴角，眼角处还有车祸留下的伤痕。
“大哥！”白玉堂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冲出眼眶，无法阻挡的留下来。
这个毫无生气的人就是那个从小疼他，宠他的大哥？他放弃了自己的一切，只是为了这个弟弟可以拥有一切他所没有。白玉堂拿出那个礼物，在白锦堂面前打开，里面是一把精制的小飞刀。
从小，白玉堂就崇尚中国功夫，更是佩服那些武侠小说里才有的大侠，后来一直吵着让哥哥送他一件暗器，说他也要练就一身发暗器的好本领。白锦堂随即答应了他，但是要到他18岁生日的时候才能拿到。白玉堂的要求本就是孩子话，说过就忘，再加上后来他在国外常玩儿飞镖，觉得比武侠小说里的暗器真实好玩儿的多，更是将儿时的要求抛在了脑后。没想到，大哥真的订做了一把飞刀，而且还真的在18岁生日这天送给他。
“哥！哥！”白玉堂泣血的呼喊，却怎么也换不回那个疼爱他的兄长了。
太平间里的温度很低，白玉堂在里面呆了近3个小时，直到丁氏兄弟不放心，特意下来找他，才发现心力交瘁的白玉堂早已昏倒在了白锦堂的身边。大雨中的狂奔，加上13个小时的飞行，下了飞机一分钟都没有耽搁就来到了医院，本来就略有发烧的身体，再加上剧烈地情绪波动，所有这一切将白玉堂推上了生死的边缘。肺部发炎不断的加剧，使他连续高烧三天不退，昏迷不醒。到第四天，全家人瞒着他给白锦堂低调的办了葬礼，没想到突然醒来的白玉堂竟奇迹般地出现在了葬礼的现场。此时的白玉堂已经因高烧而虚弱地脱了形，整个葬礼的全程他又不肯坐下休息。到最后，又再一次晕倒在当场。闭上眼睛前的一刻，看着遗像里哥哥亲切的笑容，他只有深深的悔意，为了这该死的美国之行，为了错过的大哥的电话，为了再也没有机会见面的幸福。
经过治疗，白玉堂终于慢慢地好转了。但是很奇怪的是，他只知道自己在美国旅行时，大哥出车祸去世了，但是并不记得在美国发生了什么事情。医生说他可能当时受激过度，所以大脑处于暂时性失忆状态。至于何时能够找回那段回忆，要看有没有足够强烈的外部刺激了。身体完全恢复后，白玉堂坚持返回法国把学业完成，除了不再拥有阳光般的笑容，他似乎还是原来那个嚣张的白玉堂，只是比从前更冷了。没有人知道，在白玉堂的脑海深处，有一块儿既幸福又残忍的记忆被他刻意地回避了，再也不愿想起。
晚宴中骤然出现的展昭，让所有人吃了一惊，却让白玉堂受了一激。
他悄悄地看着展昭，就好像偷窥着久违的幸福快乐，他不能让这唯一的幸福感走掉。
喝退了莲姨的白玉堂，站在花园里看着展昭略有些狼狈地匆匆离开，不禁想跟过去叫住他。一晃神间已不见了展昭的身影，他有些着急。他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这个身影消失了，就会带走所有的一切，快乐，幸福，还有失去的记忆。他很着急，却突然间感到头很痛，痛得他眼睛都睁不开了，天地好像都在不停的旋转着，他想抓住些什么，却在朦胧中看到了耀眼的霓虹，河上的小船，诱人的微笑，以及幽幽流着的鲜红的血！
然后彻底的黑暗将他再次拽进了痛苦的深渊！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悔？（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