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当皇帝了吗？》林睡

27、觉知

　　宣厉一路抱着他往回走，周成洲是用轻功跟过来的，知道这里地形复杂，路程还不短，他有些担心以宣厉的体力会不会把他摔了，于是抬起手戳了戳他，声音很轻地问：“皇上，你还行吗？”

　　宣厉脸不红气不喘，“你说呢？”他在处理政事和陪周成洲之余，也是花了大力气去改善体质的，现在也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他看着这个一点儿愧疚都没有的人，警告他，“你现在最好想想待会儿怎么向朕交代这件事。”

　　周成洲撇了撇嘴，乖乖地安静下来，他的头枕在男人的肩上，耳边是他平缓的呼吸声，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气味，是皇上专用的龙涎香。他闭上眼睛，在这些知觉之后，感受到了另外一种动静。

　　扑通——扑通——是帝王的心跳声，他的心跳声越来越快。这个人面上平静无波，做出一副绰绰有余的样子，但实则还是累了吧，心跳是骗不了人的，还逞着强呢。

　　不过还真是会装，心跳得这样快，呼吸还是很平稳，也不知道是怎么练出来的。周成洲胡思乱想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可能性。

　　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突兀地出现在脑海里，也让他的心弦随之一紧，他不动声色地闭上眼睛，凭着良好的记忆在往日的事件里寻找蛛丝马迹。

　　宣厉心如擂鼓，自己喜欢的人就躺在自己怀里，一副全心依赖的样子，身体接触的地方都好像发着烫，酥酥麻麻得不像话，他都不觉得自己在走路了，他简直就像是在飘一样，每一个脚步都走的毫无实感。

　　他不想让心跳声暴露端倪，但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也只能尽力维持面上的伪装。

　　人的心是藏不住的。

　　宣厉一路抱着周成洲来到自己的厢房刚把人放下，一直沉默跟在他们身后的云嫔就直挺挺地跪下，眼眶通红，声音沙哑，“今日之事是嫔妾都是臣妾一人的错！请皇上不要怪罪皇后。”

　　周成洲怀疑连药都是对方设计好的，太医院院首医术奇绝，望闻问切一番就可以查出这是什么药。

　　这样一来，宣厉也会得知云嫔对自己的皇后有意这件事情，即使秽/乱后宫的计划行不通，这件事情也会让皇上心中介怀，自己的妃嫔觊觎自己的皇后，怎么说都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目前还是一无所知的宣厉看着云嫔，声音不轻不重，“起身吧，这都是皇后自己鲁莽，怪不到你身上。”周成洲向她使眼色，“回厢房去让太医为你诊治，不要再耽搁了。”“是，嫔妾告退。”

　　随行太医是院首和副院首，两人分别给周成洲和云嫔开了药解了药性，转而马不停蹄地向宣厉禀告了这味药的作用。

　　宣厉听完面沉如水，看着一脸无辜望天的周成洲，忍不住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这就是鲁莽行事的下场。”

　　过了片刻，他又问：“你知道她对你有意吗？”

　　“嗯，她告诉我了。”

　　“你是怎么回答她的？”宣厉沉声问，周成洲心中某种猜测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他郑重其事地回答，“臣对于不喜欢的人，会干脆利落地拒绝，不会浪费别人的时间。”

　　“是吗？”帝王声音很轻地反问一句，没有再提及这件事了。

　　周成洲趁机说完了来龙去脉，。

　　“皇上接下来打算怎么做？”他问道。

　　宣厉看着他不答反问，“这就是你要说的全部吗？”显然是不满意他的态度。

　　周成洲见逃避不成，蔫哒哒地把头埋进被子里，“臣错了。”宣厉捏了捏他的后颈，感受到身下人身体的紧绷之后松开，漫不经心地追问，“错哪儿了？”

　　周成洲坐起来，双目注视着他，表情认真，“错在不应该一意孤行，鲁莽行事，不应该以身犯险。”

　　宣厉点点头，“那下次要怎么做？”

　　周成洲像是一个回答先生问题的乖乖学生，不假思索地说出了标准答案，“下次要遇事要先通知皇上，两人商议决定。”宣厉轻哼一声，“记住你的话。”

　　“那皇上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呢？”

　　宣厉看他一眼，反问他，“你打算怎么做？”

　　周成洲撑着头笑得狡黠，“这种时候，我比较喜欢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朕也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周成洲率先移开目光，“那回宫之后就要让皇上去自己宫里睡一段时间了。我回房睡觉了。”

　　“今晚和朕睡，以防万一。”

　　周成洲挑了挑眉，带着点玩世不恭的味道，“怎么？皇上这么担心我啊？”

　　宣厉面无表情地把他往里推，“是担心你坏事。”

　　周成洲顺从地往里躺去，整个人贴在墙上，“墙冰冰的，好舒服。”他说着闭上眼睛，嘴角挂着笑睡去了，宣厉看了他一眼，也睡下了，两人一人贴着墙，一人靠着外，中间留着一条界限分明的距离。

　　和他们往常一样，但是第二天，宣厉朦朦胧胧要醒来的时候，身上没有熟悉的八爪鱼缠绕的感觉，他睁开眼睛，枕边人睡在他身边，手脚并用地抱着枕头睡得正香。

　　他看了他半晌，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直到他呼吸平稳之后，周成洲才睁开一双清明的眼眸，他看了看怀里的抱枕，悄然无声地又往后退了退，直到后背靠上墙，中间那一条界限复又分明。

　　皇上和皇后也不知道在大悲寺闹了什么别扭，回宫之后就没有和以前一样黏在一起不说，皇上更是搬回了自己的寝宫，显然是连觉都不打算在皇后哪里睡了。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后宫第一个坐不住的是云止水，她一脸不安地绞着帕子，小心翼翼地开口，“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皇上对你心生芥蒂了？”她见周成洲微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心里更是一紧，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我去跟皇上请罪，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周成洲正琢磨着要怎么跟她开口呢，谁知道一会儿功夫云止水就想了这么多，眼看着就要去皇上面前请罪了，他连忙把人拉回来，解释说：“你误会了，这是我和皇上的计谋。”

　　说着他把计划告诉了云止水，听完后云止水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一点都不动脑子想想，听了风言风语就上门来打扰他，亏她还是当事人之一呢，一点脑子都没有的。

　　周成洲不知道她此刻羞窘的心情，只郑重地嘱咐道：“你就当你什么都不知情，谁来问都不要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知道，一定保密。”这是她能做好的唯一一件事。

　　第二个来的人是容妃，她一脸愤慨，“皇上跟您闹什么别扭呢？做错了事情不能好好认错吗？！”

　　周成洲好奇地问她，“你怎么就确定是皇上的错了？”

　　“那肯定是皇上的错啊，”自从皇上长在皇后身边之后，容妃也无所顾忌了许多，快言快语，“您是不会错的，长得好性格又好又对皇上一心一意，再看看皇上那脾气，你们俩要是闹了矛盾那一定是皇上弄出来的。”

　　周成洲忍俊不禁，“你分析的很有道理。”

　　“是吧是吧？不过皇后也别跟皇上计较许多，他想明白了就要回来认错搬回来了，臣妾看得出来，他很爱你。”

　　周成洲心里一跳。

　　再后面来的是曦妃，她平时都宅在宫里，种种花，弹弹琴，不问世事，过自己的神仙日子。眼下听闻这种消息也坐不住了，连忙赶来问一问情况，一进来就看见皇后坐在窗户旁边，凝视着窗外的树，背影单薄。

　　她的心一紧，福身请安，“臣妾参见皇后，”

　　周成洲回过头，眼下有些青黑，眼眶泛着红。曦妃微皱着眉头，满脸担忧，“您还好吗？”周成洲一脸茫然，他好的很啊，除了昨晚睡觉的时候滚下了两次床。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大概是这个睡眠不足的脸欺骗了她。“我还好，怎么了？你也是来安慰我的？”

　　“不是，”曦妃摇摇头，“臣妾是带您去找皇上的，皇上一连七天都没有来您这里了。”

　　曦妃坐下接过小福子递过来的一盏茶抿了一口斟酌着用词继续说：“虽然臣妾提及此事未免多管闲事，但臣妾的母亲曾说过，无论是多相爱的人，也会有争吵的时候，这个时候，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争吵的，都要找一个机会促膝长谈，说出你思我想，该改正的改正，该认错的认错，这样感情才会长久。”

　　周成洲失笑，这一个两个的都是怎么了，都在为他的感情操心，他半开玩笑地问：“曦妃娘娘，您还记得您的身份吗？”

　　曦妃倒是十分坦然，“臣妾自然知道的，但是妃嫔争宠，其一是爱着皇上，所以想要得到皇上的宠爱，不过您也知道的，整个后宫也就只有您喜欢皇上；其二便是为了不被人算计，所以要爬到更高的位置，但事实上，我们都位分相当，感情虽然不深但也不至于勾心斗角，这也多亏了您，要不是您来了，我们恐怕要为了得到龙嗣争得头破血流了。臣妾对现在的生活很满足，不用争也不用抢，没有算计也没有勾心斗角。”

　　周成洲心里叹息一声，眼下都是假象，诡谲风波都隐在黑暗之中，搅弄风云，但是照这样下去，它跳出来的时候也不远了。

　　“这样说虽然有些大逆不道，”她羞赧一笑，“臣妾是拿皇后当朋友的，所以希望您一切都好。”

　　“我知道了，”周成洲温声说：“谢谢你，我会去和皇上谈一谈的，不用担心。”

　　看着曦妃离去的身影，周成洲心里想着要保护好这些姑娘的法子，无辜的好姑娘可不能收到波及。

　　后来的几天后宫依旧平静无波，宣厉知道这次计划怕是不成了，连夜搬了回来。

　　他们的料想自始至终都没有实现。周成洲原来是想着这还是一场龙嗣之争，若是他和皇上心生嫌隙，幕后的人应当会趁虚而入，借机得到皇上的宠爱，现在看来，是他猜错了。

　　那这样大费周章，又是为了筹谋什么事情呢？周成洲的手在案几上快速地点着，思绪纷飞，他的手指倏然停住了，面沉如水。

　　“耗费这么多的功夫只想让我去争宠？父亲也太短视了。”烛光前，属于女人的白皙手指灵巧地活动着，在墙上投下一个又一个憨态可掬的影子。

　　她的声音却像是蛇蝎在絮语，“我要的是帝后离心，一旦周成洲不向着皇上了，兵权我们就能拿到手，若是这样就事半功倍了，可惜只是如意算盘，他们在请君入瓮呢。没有办法了，实施第二个计划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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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史上最清醒的妃嫔们和没人爱的暴君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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