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扑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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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成洲想起晴嫔的父亲是月才人父亲的上级，也许这就是月才人受人迫使的原因，当然也不排除她一开始就对他存了杀心，那封字条的出现倒不如说是打瞌睡时送的枕头。或者按照月才人的性格，她自然是希望能拉下水的人越多越好，说不定这封字条是她自己写好藏起来的，不管怎么说，还是要问一问本人。
永乐宫，晴嫔握笔立于桌前写字，神情焦躁，她的陪嫁宫女随侍在一旁，面容有些严苛，倒像是教养宫女，她皱着眉，一脸忧虑，“自上次宫女爬床之后皇上就一直宿在皇后处，如今月才人又闹这一出，他们更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了，娘娘之前承宠的机会就不多，照这样下去，那里还有机会怀上龙嗣？你得想想法子了？”
“想法子？”晴嫔狠狠地掷出笔，“我没在想法子吗？我天天都在想办法！但皇上就是根木头，任由我使出万般解数也他也无动于衷！如今倒是开窍了，却在皇后宫里扎上根了。山不过来，我也就不了山，你天天提点我让我想法子争宠，这么上心，倒不如告诉我，你有什么办法呢？”
宫女被这一叠声地质问镇住了，立马缓和了神情，“奴婢知道娘娘不顺心，也不是想逼迫娘娘，只是老爷一直盼着娘娘能有个孩子傍身，在后宫里也能顺遂些。”
“傍身？”她嗤笑一声，满目讽刺，“也不知道是傍谁的身？”
“娘娘，不管是傍谁的身，有个孩子对大家都好。”晴嫔冷了脸色，声音寒凉，“这种话不要说第二遍。”
“扣扣——”书房门被敲响，打断了滞涩的气氛，“娘娘，皇上召见。”
晴嫔的心突然缩了缩，一股无可名状的不安充斥在她心间。她和身旁的宫女对视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惴惴不安。
皇上召见，来的却是皇后宫中，这倒在意料之中，但是被领进书房，看见端坐在椅子上的人时，晴嫔还是有些疑惑，下意识扫了一眼。周成洲看出她的疑惑，安抚地笑笑，“我让皇上处理政务去了，就我们两个，聊聊天。来，”他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坐吧。”晴嫔对宫女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在门外候着。她依言坐下，周成洲手撑在案几上，为她添了一杯茶，很是随意地问：“你和月才人关系怎么样？”
一瞬间，她背后汗毛耸立，心思百转千回，声音都有些颤抖，“不瞒皇后娘娘，刚进宫时臣妾鬼迷心窍，用位分压着她，让她受了不少气，后来她不堪忍受，就与臣妾决裂了，我们就再也没有来往过。”
“是吗？”周成洲抿了口茶，对上她的眼睛，晴嫔对上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眸不禁微微瑟缩，强撑着自己应对。
“你觉得月才人如何？”
“臣妾也不是很了解，只觉得她性情高傲……”
“性情高傲却忍着被你压一头啊。”他叹息般的语气像是盘桓在晴嫔心脏处，一呼一吸都主宰着那颗心脏的跳动，她不知道周成洲问这些的目的，正如她猜不到接下来她要面临的是什么？
“这是你的字么？”周成洲温声说，把手里的小字条递给她。晴嫔抿着唇接过，她的手有些颤抖，在看到纸上秀气娟丽却血气四溢的字时，她失声地站了起来，手上的纸掉在地上。
“杀了皇后”这四个面目狰狞的字用她最为熟悉的字体写出来，简直就像是她亲手写下的一样。她明白了周成洲问话的目的，慌忙地把那张纸捡起来细细地看着，不放过任何一处笔锋转折，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抬起头看向周成洲，声音沙哑极了，“是我的字。”周成洲点了点头，“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这确实是嫔妾的字，但绝不是嫔妾写的，”晴嫔深深地呼吸着，平定内心，“嫔妾对皇后绝对没有杀心，皇后待人宽厚随意，从来没有苛刻过嫔妾，嫔妾何以对皇后起这种歹毒的心思？”
“若是我死了，于你们而言，怀上龙嗣的几率当是大了许多。”晴嫔咬咬牙，决然道：“事已至此，嫔妾也不瞒着您了，”她撸起袖子，白皙手臂上鲜红一点格外显眼，这是守宫砂，“如您所见，皇上对嫔妾无半点兴趣，嫔妾也早早死了心，只愿过过安生的日子。”
见周成洲面色平静，也不知是对着话信了几份，她指天发誓，“若嫔妾真是这写字之人，对皇后有杀心，便叫臣妾不得……”
周成洲止住了她接下来的话，“若我断定是你，也不会请你来这里。发誓就不必了，你回去吧。”
晴嫔把被汗水濡湿的小字条放在桌上，庄重地行了一礼。书房门被打开，宫女赶紧上前扶住她，发觉她的手心一片冷汗，“娘娘……”
只有晴嫔知道她甫一出来就失了力气，要不是宫女扶着，恐怕就要瘫倒在地上了，“扶我回宫。”
周成洲在桌子上思索，宣厉自屏风后面出来，坐到他身边，周成洲给他递了块点心，“皇上，你觉得她是吗？”
“你觉得呢？”他接过点心吃下，满意地眯了眯眼。“我觉得……”周成洲摩挲着下巴，“不是。”宣厉敲了敲桌子，“不要这么早就下定论，这女人有点奇怪……倒不如说是，露了点本性。”
晴嫔白着一张脸来到书房，颤抖地铺开一张宣纸，拿起笔，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按照自己的习惯写下了“杀了皇后”这四个字。末了她睁开眼，神情骇然，果然是一模一样，简直就像是她无意识把这些写了出来，或者是长久以来背后都跟着一个幽灵，像是她的半身，默默窥视静静模仿，在一个深夜写下这样的字句。
这样的想法让她头皮发麻，提笔用墨色覆盖住了那四个字。无论怎么说，能写下这样字迹的，一定是一个对自己非常了解的人。会是谁呢？那个人可能就在她身边。
她想得出神，一时不察把砚台打翻了，墨汁泼洒在她的袖子上，砚台掉在地上发出声响。门外的大宫女进来看到这种情况，走过来就要帮她脱掉外衫，晴嫔拉住沾满墨迹的衣袖，避开了身子，“我去换衣服，你把这里收拾干净。”
宫女看了看她的衣袖，福身道：“是。”
晴嫔把自己整个人都浸在水中，她在水里憋着气，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屏住呼吸带给她的轻微窒息感能让她飞速地运转大脑，在这个错综复杂的事件里抽抽丝剥茧。
最有嫌疑的人是谁？她部署下这一切的目的又是什么？她又该如何脱身？窒息感越来越重，她探出水面呼吸，同时捕捉到了轻微的脚步声，她拿起内衫裹住自己，警觉地出声：“是谁？”
“是奴婢。”晴嫔一手按着手臂问：“是碧云啊，有什么事？”
“快到晚膳时间了，奴婢担心娘娘饿着。”
“知道了。”
“可要奴婢服侍更衣？”
“不必，你下去吧。”
“是。”脚步声渐渐远去，晴嫔起身从浴桶里跨了出来，脚下不小心打滑了，整个人狠狠地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娘娘，你怎么了？”刚离开的宫女很快折返，晴嫔蜷缩在地上痛得直不起身，她咬了咬牙，伸出手狠狠地在屏风上的浮雕边缘刮过，手臂的表皮被擦去一大块，伤口泛白之后很快喷涌出鲜血，整条手臂血肉模糊。
碧月匆匆赶来惊叫一声扶起她，“娘娘，你坚持一下，奴婢扶您到床上去。”因为疼痛带来的眼泪在她眼眶里打转，晴嫔抿着唇，把眼泪逼了回去。
碧云拿起手帕轻轻擦拭着她手臂上肆虐的血迹，“已经去叫太医了，娘娘忍耐一会儿。”
“嘶——”晴嫔痛得皱眉，推开她的手，“这点事都做不好，我自己来。”碧云便垂首立在一边，目光直直盯着她受伤的手臂。太医很快赶来为她包扎。
夜深了，值班太监轮守的间隙里，永乐宫清水池，一主一仆绕着池边走着，她们的面容在昏黄的烛光下模糊不清，轻微的交谈声也融进了夜色里，像是夜空的絮语。
值班的太监还眯着惺忪的睡眼，他四处巡视着，那眼睛惊恐地睁大了——他的对面，一个人正把另外一个人往水里推，被推的那个人挣扎不休两个人便一起跌进池子里了。
“有人落水了！快来救人！”宫人们打灯笼的打灯笼，下水救人的救人，两个人还在水里挣缠不休。宫人们费力地分开两个人，一个人被救了上来，另一个人则不幸溺死在池里。
“晴嫔娘娘！”烛光下映出一张苍白的俏脸，引得宫人惊叫出声。
死里逃生浑身湿透的晴嫔一站起来就往皇后宫中赶去，见到帝后直直地跪下，惶急惊惧：“有人要害嫔妾！”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扑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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