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年》拾陌

15、【第三话】（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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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风阁，是莫娘的住处。
　　此刻正直当午，日头正圆，莫娘摇着团扇斜躺在软榻上，成片的绿茵遮在头上，好不惬意。半阖着凤眸，发丝儿随着团扇摇出的轻风轻扬，许是在想着什么事情，莫娘凝目望着一处，贴身的侍卫走近都没发觉。
　　“玄侍卫。”方才来报信儿的兰衿出声唤道，莫娘望过来的目光带着几分询问。
　　“是噬魂蛊。”玄天微微颔首，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啪嗒’
　　手中的团扇落到地上，扇把着地，发出轻微的声响。

　　噬魂蛊。
　　由西域天山上的十六中毒虫和莫家专门喂养的四种毒虫制成，无形无味，遇茶现形，至毒，夺人心智，而那作为药引子的毒虫，是要用人血喂养的，所以也只有人血才可以解这毒。
　　这蛊，怎么制，怎么解，莫娘再了解不过。
　　因为这蛊——就是他爹制出来的。

　　如今，除了她和冷朝华，只有那个人会使用了。
　　想到这儿，莫娘闭上了眼，只觉得从脚底传来一股凉意，难道——她还是不肯释怀么？

　　“那镖主的病呢？顾川说了些什么。”莫娘唇线微扬，扯出一丝苦笑，眼光有意无意的撇向玄天，不经意间流露出些许的焦急。
　　“血块逐渐消失。”古井无波的眸子，无波无澜的眸子，玄天还是一如既往的多一个字都不多说。
　　也就是说，快要恢复记忆了么？
　　笑意更苦，声音也跟着淡漠下来，不见往日的妩媚，眼角间噙着分明的酸涩。有气无力的挥挥手，不再看玄天：“把镖主叫来，你下去吧。”

　　半晌。
　　沐锦年施施然而来。此时莫娘正在小睡，倒是兰衿眼尖的大老远就瞧见了他，一福身：“镖主。”沐锦年微微点头，一头乌发被木簪随意的绾成男髻，衬着素色的暖袍，格外不染纤尘，清绝于世，但那张脸上的浅淡笑容却生将这浑似天上人的男子拉入了凡间，那笑——如此暖人。
　　半阖着眸的莫娘投去一记目光，心里无味交杂。可当沐锦年走近时，那复杂的目光便被她迅速敛进眼底，取而代之的，便是沐锦年再熟悉不过的笑容：“锦年女婿。”
　　“娘。”黑眸中敛着沉沉笑意，和煦如春风。
　　“锦年女婿，坐啊。”莫娘丢给兰衿一个眼神，兰衿立马会意，搬来一把凳子和一杯清茶：“镖主请喝茶。”说罢，兰衿又退到一边去。
　　沐锦年敛了衣袂坐下，唇角扬起一抹深湛的笑容，凝目望向莫娘：“娘叫我来，有何事？”
　　“也没什么事，天儿愈发热了，心里烦闷的很，想找个人来聊天。”余光看到掉到地上的团扇，眼光一闪，莫娘弯腰拾了起来，笑着喃喃：“刚才一睡，扇子掉了都不知道呢。”

　　聊、天？
　　呵，今儿是怎么了，怎么谁都找他‘聊天’？
　　沐锦年了然于心，眉梢眼角的笑意更深，却免不了多了几分讥诮：“若是想聊些关于出镖的事，那便算了罢，对于这些事，我本就知晓的少，娘和朝颜做主就是。”
　　莫娘未料他竟如此直白，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接话，隔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说些想法也无妨。”
　　目光淡淡的从莫娘身上掠过，笑意清浅：“新任单于狡猾聪明，自然不会用常人可以想到的方法，而破了靖军的最好方法也不是抢粮这么简单，无论我们保不保这趟粮，单于都不会在意——他的目标，是靖康帝，而不是区区几万吨粮食。”
　　莫娘点头，可沐锦年却没看她一眼，声音极其轻巧：“所以啊，你们所小心翼翼要保护的这趟镖，需要防的，不过是那私运粮食的金主和朝廷那方面罢了，而防他们的法子倒简单的很，一纸折子上到知府哪里，自然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轻轻撇过一眼，观察着莫娘的反应。
　　沐锦年知道，自己的这段话，前面分析的很是透彻，但却有些重要的东西没有点破，而后面的——也是有极大纰漏的。
　　单于的目标是靖康帝，可具体是什么？这点，他料到了些，却并未点明。
　　另一方面，在出镖之时，武师御风突然发狂，而且是被人下了蛊的，摆明了有人暗中阻碍，这点，也是必须要考虑的。
　　所以，这趟镖，难保，但他却说的云淡风轻，任谁看来，都是太过肤浅的。
　　他仿若一头敛了锋芒的狮子，静静的藏在暗处，等待着猎物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