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人很难》西山之月

5、005（修）

　　天欲晚。

　　赵府前后正门、侧门具开，一辆挂着云香府木牌的双辕马车停于府前门，其内贵客在仆婢引领下直入中堂偶闲厅；另，一乘二人抬轿从后侧门进，直至内院小门口方停。

　　早候着的两个丫鬟见轿来并不着急上前，待轿停稳了，才相视一眼而后垂下眼皮走过去扶林胭出轿。

　　隔着薄纱头盖，近前建筑只映出个囫囵模样，全罩上了一层桃色，林胭无心打量，抱着怀中锦匣瞧细致脚下路随那俩丫鬟走。

　　穿过一小段抄手游廊，进到一个小跨院，直将林胭安置在院内西厢。

　　“姑娘歇着吧！”

　　姑娘？林胭心底疑惑一闪，轻出声：“你们赵督使呢？”

　　“姑娘身份想见我家少爷，自该耐心等候。”

　　“要多久？今个晚上还是依盼他心意？”

　　“这婢子便不知了。”

　　“且慢，”瞅着那俩丫鬟将带上门出去，林胭一把扯下薄纱，从发间抽出一根簪抵着喉咙，“这样呢？赵督使来否？”

　　“姑娘住手！”

　　林胭手上微用力，簪尖更是深压住皮肤，眼看就要刺破，还是一句：“赵督使来否？”

　　“姑娘且等婢子们禀告！”一个丫鬟朝另一丫鬟耳语几句，那出声的丫鬟立即匆匆离开。

　　出得跨院一个不小心又在廊里与一个小厮撞了满怀，惊呼后，看清来人，对着那小厮胸口轻捶：“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后院？”

　　棋童朝四下瞧一圈，搂住那丫鬟腰肢儿，“好姐姐，万莫声张，我偷着溜进来的！”说着顿了顿，又道：“……林家姑娘现今怎样？”

　　春绦本急着去夫人院里禀告这事，棋童问来便一一对他说了，“这人性子太急烈，竟拿死来要挟！”

　　棋童听罢忙肃起神色，收回搁在春绦腰间的手，“府台来了，老爷夫人都在前面作陪，想是顾不上这头。你带我去，林家姑娘若真出个好歹，少爷回府，你我一干过这桩事手的人，怕全要等着发落了。”

　　春绦被他说得心下打鼓，“我们只是听夫人的吩咐……”

　　棋童捏着她手轻慰一番，又似不舍地亲了亲她面颊。

　　他是少爷院里的，明知少爷待林家姑娘如珠如宝，走时还嘱咐，要他多加看顾，但凡有事立刻修书到陵州，可夫人用春绦婚嫁作筹码，他唯有凭夫人拿捏……

　　虽拖着日子修书到陵州去，终归……棋童轻叹，少爷一回，春绦等会受什么罚他不知，他嘛，能留住半条命已是神佛保佑了。

　　“去备了红袖香，别怕，万事有我在前担着呢。”

　　“嗯。”春绦怔怔望着棋童，一股说不清的情绪在心里翻滚，忽然，莫名地她有些同情那位林家姑娘。

　　红袖香是从云香第一秦楼楚馆桐苑里取来，原专用在些个初到苑里的贞烈姑娘身上，燃起来，多嗅上一会，就能使人昏睡，浑身绯红，迷糊间轻呻软吟，便是柳下惠般的人见了也不免心头痒麻。

　　棋童至院西厢房门前时林胭手上簪仍毫不松懈地抵着喉咙，瞧清来人，面色顿时冷下，赵世良贴身小厮之一棋童儿她当是认得，昨才领人在巷里跟踪窥伺过她。

　　“林姑娘！”棋童上前先见礼，两个膝盖屈下将挨着地，一面仔细盯着林胭手里簪，一面道：“少爷还在衙里未下值，小人已派人催去了，您先松手，姑且候一候。”

　　林胭手上松了松力，簪尖却仍抵着喉咙。

　　棋童起身朝里迈进半步，“打衙里回府尚有一段儿脚程，桌上有茶水，您润润口，我再让人备下些点心，折腾一个下晌了，您多少垫些便当作舒舒乏。有什么话，待少爷到了细说不迟……春绦！”说到后面忙高声一唤，“快上些吃的。”

　　春绦敛神屏息，端着一碟糖蒸酥酪、一碟如意糕进来。

　　林胭防备地盯着棋童，见棋童眼神有一瞬闪躲，手上使力，簪尖刺上喉咙，一小滴血珠顺着白皙的颈项滚下，“都退出去！”

　　这时，春绦松开手，任两碟糕点哗啦摔在地上，左脚勾裙，“啊”一声，整个人似无意踩着了裙一般，朝着林胭方向摔跌下去。

　　棋童顿时满脸惊切：“林姑娘小心！”

　　说完，欺身上前，趁林胭下意识躲闪春绦，一把抓住她攥簪的手，林胭惊急，就着手腕向前一转反去刺棋童，棋童将牙一咬，发狠地使了使力，强掰住林胭手腕另用手生生将簪从林胭手里抽出来。

　　电光火石，簪尖磋擦过林胭手心，划开一道血口。

　　血珠一滴滴就着指缝滴落。

　　棋童浑身紧凛，如堕寒潭，当下也顾不得其他，招呼春绦取来绳子捆了林胭手脚，屋里燃上红袖香，才合上窗和门出去。

　　出得门，一屁股坐在冷寒的石阶上，也不管另一个丫鬟，头靠着春绦股外侧，抱着春绦双腿忍不住红了眼。

　　上夫人船逼迫林姑娘，又伤了林姑娘……少爷回来一定会打死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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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给自己加个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