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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24 ...

  •   刘旭早悔青了肠,趴在地上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回大人,会、会了。”

      侧过头,瞧了瞧刘老爷,见他爹同样额上爬满汗,手搁在后腰,痛地皱起眉头,将牙狠咬,“实乃是乡民误会了小民!小民自小和阿胭交好,方才……不过是想带阿胭去医治!”

      “昨儿夜里,便是小民家客王道长替阿胭施诊的,今番,只为复诊……”

      “你胡说!”

      “我阿姐才没有与你交好过,什么施诊复诊,分明是仗势抢人,众目睽睽下还能抵赖吗?”徐琪心里明了,观这位府台大人对林胭的态度,她能断出府台定会替她家撑腰。

      刘旭将目光垂落在身前方寸之地,眼底闪过狠厉,“小妹莫胡说。阿胭烧得重,是我心急了,才至于生出误会,叔婶的事亦是我之罪过……大人,到底是小民言语不当,生出此般哄闹惊扰大人,小民愿受大人惩处!”

      刘旭伏在地,豁出去了。

      “老伯,你来说说。”陆瞻对李老爹道。

      李老爹:“禀大人,事实并非如刘少爷那般说辞。昨儿夜,小人亦在徐家,徐家柏哥可以为证。”

      “徐家欠刘家银百两是真,但徐家并非不还。昨夜当口已还了五十两,只因一时筹不出余下的,刘家便要强抢了人去,也逼得徐家险些出了人命。望大人明鉴!”

      刘旭气血上头,连手指都发了颤,“你胡诬蔑人!”

      李老爹:“大伙儿都瞧见了,怎的就诬蔑了你!”

      刘旭还待辩解,倏地,余光瞥见陆瞻轻抬了抬手,心跳骤停一拍,伏回去,再不敢发声儿。

      陆瞻:“徐家还欠多少?”

      刘旭暗暗咬碎一口牙,此刻他哪里敢提息钱,只道:“还余半数……”

      “嗯。”

      陆瞻给陆知打了眼色,陆知忙去外面马车上取来八十两银,搁在刘家父子中间的方寸地上。

      “余五十两本钱,六分息,借五载,利钱三十两,拢共八十两。你们点点,银数俱已还清。”

      说完,将欠约呈给他家公子。陆瞻取过到手中轻掠了掠,撕毁后,在手心揉成团,随手搁在茶盏边儿。见刘家父子仍伏地跪着,“可要寻把戥子称一称?”

      刘旭打了个冷颤,“不敢……”

      若能免今番皮肉之苦,这么点银两算甚么,陆府台能放过他父子已是开了天恩,不要命了,才傻着去称银子。便是再奉上百两,他都不心疼。

      陆瞻似乎有些疲了,“都起来吧。”

      “谢大人。”

      徐琪等起身。刘家父子甚有自知之明,这声儿唤起,自不会包含他们在内。

      陆瞻端起茶盏啜了口,“再打三十。”

      “是!”衙役领命。

      院子里又一阵儿击打声。这回,刘家父子被塞住了嘴,呜呜地,连一个整音也出不了。

      ----

      半个时辰后,全济堂罗大夫到了徐家。昨儿才来施过诊,罗善正对徐家倒多了分熟稔。逐一为徐家三口诊过,当即开药,使随行药童煎药,这一待便到了日落西山。

      陆瞻既然来到李家铺,自不会只为林胭,待知晓林胭病情中甚危险那刻已经过去,只要好生喝药便无大碍后,略略放下心。

      在李保甲引领下去各处走了走,尤其到吴孟江河堤上,细细审视了番。

      暮色时分。

      命人采买来食材,在徐家用过夕食,陆瞻守在了林胭房里。冷风越过窗儿,细细地吹进来,屋里支起烛火,火苗颤着随风轻轻摇曳。

      林胭醒时,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幅光景。那位丰神俊朗的陆大人,单手支在桌上,轻合着眼。房里寂静一片,唯有那摇曳的烛火映衬着他。

      高烧将退,林胭两颊仍旧带着几分绯色,身体软绵绵的,她觉着一点也提不起劲儿来。撑着坐起,微微靠在床头,瞧着屋子里熟悉的陈设,明白,自个儿是回了家。

      不晓的是,那位陆大人怎也在此?

      自己到底睡了多久?那将死未死磨着她的寒热,有着爹娘的梦境,她竟还清楚记着。

      嗓子微微发痒。
      又极度的渴着。

      她忍了忍并不想弄醒陆瞻,但终究没有忍住,连着咳了好一会儿。

      “醒了?”

      陆瞻没有多的话,略略打量她一眼,出门去,片刻后又进来,手里端着碗黑乎乎药汁儿,还冒着袅袅热气。

      “趁着热喝了吧。”

      林胭不是个娇气的,微怔了征,双手捧住,闭上眼连着一气儿喝了。只从那轻蹙的眉头可知,她还是怕苦的。

      她并不敢劳烦陆瞻收拾碗盏,掀开被子便要撑着下床。

      “你消停些。”陆瞻止住她动作,收拾了碗。再回房里,身后还跟着全济堂罗大夫。

      “她的头疾几时才能好全?”

      头疾?

      林胭满腹不解,烧了许久脑子里正糊着有些转不过来。可再糊着,也不至于不知自己几时有了头疾?

      罗大夫在林胭腕上覆上丝帕,搭上她寸关尺脉,细诊良久,直至额上冒出密汗才收回手。

      “几时能好?”陆瞻紧着追问,似已断定了林胭身有顽疾,棘手异常。

      “这……”罗大夫欲言又止,观了观陆瞻脸色,“林姑娘似乎……”

      “太严重?”

      “倒不是。”罗大夫轻拭了拭额角,语凝半晌。

      “但说无妨。”

      又是一阵儿静默,罗大夫揣度了半天,仍是没有开口。怎么说?这位林姑娘哪里甚么头疾,除了染下的风寒高热、肝气郁滞外,人又年轻,自是各处好着呢。

      可见府台问的断定,罗大夫有些迟疑。

      “怎的,就那么不好治?”

      “听闻前范府台心疾正是经你之手。本府既让你施诊,自也会如范府台一般信你。有甚么棘手的,罗大夫直说便是。”

      骤然提起猝死的前范府台,罗大夫额角轻跳,后背浸出了汗,斟酌道:“林姑娘的头疾并无甚么大碍,但常年细细调养却是少不了的。待照方吃完药,紧着些风,莫再落下风寒,也便好了大半。”

      “嗯。”
      “本府知晓了。”

      罗善正退出去,望着夜色按了按眉心,想起那位范府台,心下恶寒阵阵。

      ---

      林胭猜不透陆瞻打着什么哑谜,亦不明他有什么盘算,而她……在那盘算里,又是何种角色?

      她没有头疾,是真真的。

      “大人,”林胭略略踌躇,“我并无什么头疾……”这人在徐家,瞧来,是要她回去,回去做府衙中那方水池里的红尾鱼儿。

      名节?呵,在赵府牵扯上跟前的男人,在赵府做出抉择跟他回去府衙,那东西于她已经失了个干净。以后……再没有以后了,她怎么可能,还有嫁良人的一天?

      今后万般,都悉数绑在了陆瞻身上。

      林胭心里自嘲地笑了笑,如此善揣度、绝不与势争锋、总能在事情变得更坏一步前止损的她,竟做了一次豪赌!

      陆瞻从书橱架上取下一本书册,翻了翻,没应答林胭的话,只问:“能走吗?”

      “再待上片刻,就回去了。”

      林胭垂了眸,她没有拒绝的资格。

      屋里轻响起翻书声儿,两人之间似乎再无话可言了。

      李氏先于林胭醒来,此刻正守着昏睡的徐厚原。她琢磨着林胭之事儿,那位府尊……直来徐家,替她家还却银两,惩治刘家父子,还当着众目睽睽抱了阿胭,阿胭今后的姻缘,想来是毁了。

      陆知打点好车马。

      念着罗大夫的嘱咐,陆瞻让林胭穿的极厚,上下瞧了瞧,待人裹上那身织着折枝花纹的斗篷才觉着满意。

      林胭走上几步,腿已是发软,陆瞻没那个耐心等候,索性打横抱起她,当着徐家人的面一气儿将人抱上车去。

      李氏领着徐琪和徐柏站在院门口相送。林胭支开车窗,只匆匆望了眼他们,一句话也没叙上。

      李氏叹息。

      徐柏浑身紧绷,死死握住双拳。徐琪怕人不管不顾地追去,轻扯着她哥衣袖,“哥,放手吧……”

      她不属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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