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女急嫁》寄情山水会飞

1、欠款20万，家里和我决裂（1）

　　我妈死了，脑梗，没有一点征兆，摔了一跤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接到我哥电话的时候是上午十点，我还在呼呼大睡。

　　“琳琳，妈摔倒了，情况很不好你赶快回来”

　　美梦中的我一下惊醒，一向健康体魄的妈妈怎么会突然摔倒？

　　挂了我哥的电话，赶快翻身起床，抓了一件衣服，整理一下包，火急火燎的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我的男闺蜜，赵回，从我的角度看，他是闺蜜，从他的角度看，我是女神，这就是传说中的舔狗吧。

　　“赵回，我家出事了，你快来接我，陪我回去一趟”

　　我是章琳琳，33岁，在城市打拼的郊县人，肤白貌美，单身，贫困。赵回，我随叫随到的男性友人，城市本地人，没房有车，贫困。

　　“阿姨出什么事了？”我一跃上了赵回的车，他语气焦急真有点像是关心丈母娘的意思，我转头望向他，侧颜的他真丑，整个脸像是正面遭受了撞击，深深的凹了进去，显然为了赶快来接我头发都没有洗，不长的板寸上，插着几颗醒目的大块头皮屑，锃光瓦亮的大脑壳，微微凸起的龅牙，我心里感到一阵油腻的恶心，赶快把眼睛收了回来，直视前方。

　　“肯定是大事，头疼脑热的事，我哥从来没有给我打过电话，就说是今天做早餐的时候摔了一跤，昏倒了，现在在医院一直没有醒过来，正在做检查具体情况还得看结果。”赵回听出了我语气里的哽咽，微微回了我一句嗯，就专心开车，不再多话。

　　10月的秋高气爽，在北方城市里尤其突出，拨开夏天腾腾热浪闷闷不爽的空气，露出透亮的蓝天，低低的大朵云团，从城市中心开车奔向我家的小县城，车越来越少，两边的风景从参差栉比的高楼，到一望无际的林间稻田，我的思绪也跟着车子飞奔。

　　读大学就从家里出来到了城市，一直到现在，每年回家的次数一只手就可以数出来，我不爱回家，或者说，正是因为不爱县城的那个环境所以早早的跑来城市。我长的就不像是一个农村人，漂亮，高挑，人也聪明，感激高考能让我这种人有一个相对平等的机会来到城市立足。

　　在今年之前，我和家里的关系是冷漠客气的，这个家配不上我，这是我发自内心的想法。然而今年情况却变了，我重新和家里取得了密切的联络，准确的说，是和我妈取得了密切的联络，原因很简单，我所有的信用卡爆了。

　　卡爆的原因也很简单，恋爱脑的我谈了几个不靠谱的男朋友，加上抑郁症确诊。

　　一年多没有正经上班，欠款就像雪球一样，滚到了20万，直到最低还款额都还不起的时候，我把这个情况告诉了妈妈，于是隔几个月老妈就补贴我几万块，零零碎碎一共加起来有6万了，一边还钱，一边花钱，银行分期的利息又高到吓人，所以即使如此，爆卡的状态丝毫没有好转，所以今早听到哥哥的电话，妈妈晕了，我脑海跳出来一个想法，我10月的还款怎么办？！

　　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的蹙眉，微微转头，看向赵回，一个拿着铁饭碗的国企员工，35了还和父母一起挤在爷爷奶奶家的两居室里。我曾经问过他以后遇到肯跟他结婚的女子要怎么办，他兴致勃勃的给我讲他的五万存款可以给媳妇买什么什么什么，对哦，他有五万，给我还款的话...

　　想到这，眉头也有一点舒展。我知道我找他要就一定会给，以作朋友的名义为我花的钱也不少，只是我的骄傲自尊还不允许我开口跟他要什么，找他借钱应该不用还，嗯，我心里盘算着，两句好话哄他他就蒙了，但又一想到他会不会趁机表白？心里咯噔一下，无法想象自己和他亲密的镜头，算了，先不想了，也许今晚，妈妈就醒了。

　　还有赵回这个备胎可以应急，出门时的焦虑好了一半，我把头靠在座椅上微微闭上了眼睛，然而新的焦虑又涌上心头，一会哥哥嫂子看着我从途观上下来，会羡慕吧，这台车，可以弥补赵回的丑，让我看上去有点面子吧。

　　想当年老家里的青年才俊也是追过我的，微信一直没删，如今他已经在老家买了别墅，媳妇嘛，也就那么回事，车子肯定比我坐的好，但是，就算钱比赵回多几倍又怎么比得上城市的国企呢？有钱也要会花才行，什么叫体面，什么叫中产，阶级啊，是无法轻易跨越的，我暗暗咬牙，幸亏赵回有辆说的过去的车子啊。

　　“琳琳前面超市给阿姨买点水果吗？”
　　“嗯，咱俩随便买点就行，我带了现金到了再给点钱。”
　　“行。”

　　停好车进了超市，赵回直奔进口果蔬区抬了一箱车厘子，两颗玫珑瓜，还给我侄女拎了两箱香蕉牛奶，自告奋勇掏手机结账，看着他为了我的事出钱出力，内心还有点感动，他是那个有10块钱，愿意再借2块，给我花12块钱的人，但是，太遗憾了，我不可能找一个穷人，我没有能力扶贫，我还需要一个有钱人来给我兜底，我默默跟在赵回身后，感觉到一丝苦涩。

　　他回头看到了有点失神的我，到了车子旁边他放东西，不肯让我动一下手，似乎以为我还沉浸在对妈妈的担心里。

　　导航显示还有两个路口就到医院了，我突然有点紧张，放下遮阳板对着小镜子照了照，嗯，素颜是有一点憔悴，但是五官的底子还在，昨天虽然熬夜了，好在睡前做了一个面膜，皮肤状态看起来绝对不像33的。很好，还是鹤立鸡群的我，我满意的整理了一下衣服，和每次回家一样，我必须和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有明明白白显而易见的区别。

　　在超市的时候就和哥哥通了电话，所以一进医院大门，就看到嫂子在停车场等我们了，一见了我就往我怀里扑，带着哭腔“琳琳，咱妈......”我心里对她这样有点排斥，她刚生了二胎，一百四十斤的大胖身子，身上还带着黏腻的奶渍味道，“嫂子，快带我去看看妈”她这才从我身上起来，打量了一圈赵回和他的车。

　　赵回迎着笑脸“嫂子，我是赵回，琳琳的朋友，给阿姨带了点东西，您搭把手？”打开后备箱嫂子直接提出香蕉牛奶“哎呀她小侄女就爱喝这个”刚才的愁云惨淡轻而易举的一扫而空，演技派哦。

　　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嫂子直接把我们带到了ICU，我爸两眼空洞的坐在病房门口，我赶紧过去“爸，爸”连叫了两声，我爸才回过神来，低着嗓子，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琳琳，你妈要走了”我一个恍惚，赵回托了我一把才站稳。

　　“我哥呢？”说着，我哥从走廊那头缓缓过来，眼圈通红，手里握着我妈的脑核磁，我迎过去，“哥，妈妈怎么了？摔一跤怎么这么严重？”“妈脑梗，核磁显示全堵了，大夫说插着管子最好了是植物人，现在拔了管子人就没，你说，拔不拔？”

　　我呆若木鸡，我看过电视里好多生离死别，好多亲人的依依不舍，攥着手说最后一句话，我也想象过至亲的最后该如何如何痛苦，可我没想到我经历的是最残忍的。

　　妈妈没有讲临终告别的话，她的不舍，她的遗愿。她的最终嘱托，都没有讲，就陷入了深深的睡眠，现在她是以何姿态长眠还要她最爱的家人做主，这道选择题的残忍程度，比骤然离世还要凶猛。我就像是丧失了语言能力，只是长着嘴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是谁，我在哪？这只是一场噩梦对吗，只要闹钟响起，我就会在自己的床上醒过来，随手还可以拨通妈妈的电话号码，对不对，可不可以？我好想伸手抓住什么，或者希望只要我否定，就可以一切都不存在。

　　所有童年的少年的有记忆以来的妈妈的形象在我的脑海里滚动播出，给我最多温柔和爱，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排除万难供我上学的妈妈，她不仅仅给了我生命养育了我，她还支持我，包容我，甚至是溺爱我，她今年已经70了，还到处做工缝缝修修，贴补这个家，贴补我，一直是我的靠山，也是因为有妈妈在，我才敢，不考虑后果去生活，我知道妈妈会给我兜底，我突然开始恨自己，只是索取，还没有回报，总觉得时间还长，未来还远，当意外真的比明天更先到来......

　　我才知道我承受不了，我爱她，我那些粗鄙的瞧不起，愚昧的不肯回家，放到今天就是自私，是傻，是辜负了妈妈的爱，是我配不上，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一定......可没有岁月可回头，没有如果，现在妈妈再也无法开口同我讲话，我要治，只要妈妈还在，还有一口气，她听不到我讲话没关系，我可以讲话给她听，她一定听的到。

　　我下定决心，准备和我哥讨论一下妈妈的治疗方案，砸锅卖铁也要治，大不了我回来日夜伺候也可以，我左右看看，嫂子在低头摆弄手机，赵回探询的看着我，“我哥呢”“去抽烟了吧”我起身往楼梯间走去“我陪你”赵回马上跟上“不用”我语气坚定。

　　33年了，我第一次果断冷静的下了一个重大决定，也许这个决定就是我人生新的分水岭。

　　这世间除了生死还有什么大事，从ICU病房门口走到楼梯间，我以为这是我人生的至暗时刻，我没想到，真正的崩溃还在后面。

　　爸爸和哥哥正在对着垃圾桶背着门口抽烟，我整理思绪正要开口，就听到爸爸说，
　　“她能签字吗？”
　　“这个家她做主了？”
　　“那你尽早和她说。”

　　我倒吸一口凉气，哥哥已经有主意了？如果哥哥也同意，那达成一致，大家劲儿往一处使，给妈妈治病。如果是不同意，又这么坚决的话，我想给妈妈治病就得承担全部的费用和照顾的事宜，想到这我感觉自己又站不稳了。

　　我倒是愿意维持妈妈的生命，但是钱哪里来，我在门口踟躇了一下，心一横，至少还有50%的希望，不如赶快和哥哥摊牌。

　　我走进楼梯间“哥，我想给咱妈治，只要妈妈有一口气在，咱就还是完整的家。”

　　爸爸和哥哥回过头来，不置可否的看着我，又默契的对视一眼，仿佛我们要讨论的是两件事，所以两个人都是既没有同意，也没有驳斥，哥哥掐了手中的烟，朝我挪了两步，爸爸站在原地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复杂的情绪。

　　好像下了好大的决心，哥哥拍了拍我的肩膀，还是不发一言，只是唉声叹气。

　　“哥，你说话啊，咱爸是个没主意的，这事咱俩得定了。”

　　“emmmmmm”又是陷入一阵沉默中，我知道我哥在担心什么，总要有人把难听的话捅破，于是我赶快说道：

　　“市里的工作我可以辞掉，回来和你一起照顾妈妈，钱也会想办法不会都交给你的，再说咱妈也有存款，都拿出来。”

　　果然这句话打动了哥哥，终于抬头，看着我，眼神里流露出一阵为难，我心想，就算哥哥不同意治我也会争取，不会轻易同意放弃的，我稳了稳心神，准备好可能会很激烈的辩论。此时，我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琳琳，你先看看这个。”

　　我打开纸张，跃入眼帘的五个大字，如五雷轰顶般将我击中，我甚至不敢相信我的眼睛，简单的五个汉字，我看了足足有十几秒才确认我没有看错，原来此刻才是我人生前33年的至暗时刻，这张纸，这张纸居然是遗产放弃书！

　　我倒退两步望了一眼ICU的方向，那个还可以呼吸的妈妈就在那个病房里啊，还活着啊，又转过头，注目着爸爸和哥哥，这两张本来亲切现在有点陌生的脸，满腹狐疑，这爷俩在盘算什么？！

　　“爸”我实在不敢相信这一幕是真的，企图寻求老爸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看得出，老爷子也在崩溃的边缘，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但，这是什么，必须给我一个明白的说清楚。

　　终于，我爸动了动嘴唇，艰难的准备发出几个音节“琳琳，你听我说...”

　　就在这时，赵回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不好了，不好了，你嫂子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