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途》春江鸭

6、借一下浴室好吗？

　　两天后的傍晚，沈莺回到了湖城，安定书苑小区的公寓里。

　　她在北方上了4年大学，最近才回到这个她出生的城市。湖城的春天乍暖还寒，湿度、温度，还有风吹的感觉都让她觉得陌生又熟悉。

　　这里的风很温柔，寒意也不像在北方感受得那样直接，风不会呼呼地打在脸上，但冷意像蜘蛛丝，缠绵萦绕，可以透过衣料和鞋子爬上她的肌肤，这是一种会让人清醒的不适感。

　　湖城的春天暖得也猝不及防，一觉醒来，就发现春意已经昭示在打进屋内的阳光里。

　　似乎老天也不舍得让这片水乡冷漠太久，总能在要让人失望的时候又让她邂逅无处不在的生机，落地的樱花、低垂的细杨柳，嬉戏的野鸭，荡漾烟波，还有女孩儿们轻薄俏丽的春装。

　　沈莺像一个贪玩的孩子，游遍花花世界，浪子回家，小心翼翼，四处张望，既贪恋久违的熟悉带来的安全感，又怕一不小心踩到地雷，炸得她肠流肚穿，仓皇逃走。

　　这个潇洒的姑娘看似游刃有余，心里却揣了只兔子。

　　惯会扮猪吃老虎的沈大摄影师历险回来，在公寓门口先看了看对面的情况，门缝有光透出来，她还能闻到一点家常的饭香味，看来周玉哥哥在家呀。她有种偷偷摸摸的安心感。

　　半个小时之后，周玉听到有人敲门，他在围裙上擦了手，猫眼里是那个叫沈莺的鸟类摄影师，她回来了。

　　“周医生，不好意思呀。我的公寓停水了，你能帮我看看吗？”

　　女人还穿着她走的那身户外装，脚上趿着一双帆布鞋，包应该是已经放在公寓里了，面上还有旅途的疲意，对他笑得明艳软和。

　　“你交水费了吗？我的公寓有水。”他问。

　　“我走之前交过的，”沈莺晃了晃手机，“我回来发现浴室、厨房都没有水，就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什么情况。”她说得流畅自然。

　　“那就比较复杂了，”周玉想推一下眼镜，发现他没戴。

　　“我跟你去看看，稍等。”男人把门掩住，回身解下围裙，把燃气灶上的萝卜烧牛腩关火，准备跟着沈莺去查看停水的原因。

　　摄影师租的公寓和他的格局差不多，只是装修简单到几乎简陋，室内还有种淡淡的霉味，女人的行李箱放在客厅，拉开了随意盖着，不知道是睡裙还是丝巾的一角露在外面。

　　还算干净，就是有点乱。周玉在心里评价着。

　　他检查了沈莺公寓的进户分水闸，看不出问题，又测试了各个出水口，确实没有水。男人意识到问题可能出现在单独进户的配水管上，毕竟他的公寓没有停水，说明这一层的竖管正常工作。

　　这个小区的年头有些久，周玉妈妈当时看重这里离医院近，周围条件便利，社区也还算幽静。家里给他买下来之后又请人用心改装过，想着他独居也能舒服一点。

　　但沈莺住的公寓长期出租，无人管照，配水管堵塞的可能性很大，一时半会问题解决不了。周玉酝酿了一会儿，告诉沈莺他的猜测。

　　“啊？那不是麻烦了，我租了1个月的呀。”现在她才住了不到一个星期，再另找住所又是一番折腾。虽然心下无奈，沈莺还是先给房东打了电话，然后又打电话给负责小区的水管公司，找他们来检修配水管。

　　她看着客厅的行李箱和大背包，感到头疼。

　　沈莺不喜欢住酒店，她觉得不干净。虽然租房子更麻烦，但是她的习惯是到某地可以的话尽量短租，这样住起来更自由，也能体会融入当地生活的乐趣。

　　倒霉呀倒霉，她有点懊恼。这个房子她租得便宜，第一眼看到客厅尽头的大阳台，她果断地签了合同，现在却被自己坑了一把。

　　要知道从安县回来，她是3天没洗澡了！虽然现在的天气不闷汗，她也没有什么体味儿，但沈莺心理上非常难受，她想要尽快地好好洗个澡，洗一洗她鸟窝一样的卷毛。

　　摄影师在去酒店和找周玉借浴室之间短暂地犹豫了1秒，她笑的特别甜美：

　　“周医生呀，我能不能借一下你的浴室呀？”

　　其实周玉在她开口之前就有了预感，这个女人很会麻烦别人，尤其是麻烦他，示弱的样子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原则上考虑，她的请求不是不可以。

　　“可以，你要负责清理好浴室。”周玉听上去一如既往地沉稳，似乎并没有让一个才见过几次面的女人到他住的公寓洗澡的羞涩。毕竟对方好像也不知道羞涩为何物。

　　沈莺笑得更得意，她真的很为难呀，周玉哥哥人真的很好呢。

　　摄影师的公寓只是停水，并没有停电，她约好水管公司的工作人员明天上门，她的行李可以暂时继续放在公寓里，等洗完澡再看看上附近哪个酒店住几天。

　　相机、电脑、手机都要充电，她简单收拾了行李和洗浴用品，换下“摸爬滚打”的外衣，穿着秋裤和羊绒衫再次敲响了周玉的门。

　　她换了拖鞋，站在周医生家的玄关，这一次沈莺充分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她仔仔细细打量着对方居家妇男的样子，像在看一个奇珍异宝。这个男人也太暖了吧，他真的自己做饭吃呀？

　　“你炖的是牛肉吗，”她吸吸鼻子，明知故问，“好香呀，我可以和你一起吃吗？”

　　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周玉感觉他好像在引狼入室，又想起来上次烤肉对方抢先结了帐。

　　“饿了就一起吃吧，总吃外卖对身体不好。”

　　男人穿着围裙背过她在洗菜，他打算再做一个韭菜炒鸡蛋，加上她饭要多焖一点，周玉估计着女生的饭量，随口应道。

　　“浴室往前走右拐，左边的门。”

　　她租的公寓格局跟周玉家是左右相反的，她当然知道要右拐，至于左边的门？

　　女孩子拎着洗漱包蹑手蹑脚地走过餐厅。

　　她站在外边的洗手台前，才发现周医生家是做了干湿分离的。左边的门他说浴室，她猜测右边的门里应该是厕所。沈莺想到自己租的简陋公寓，摸摸鼻子进去了。

　　这个浴室借得真是名副其实啊。

　　打开浴室门进去，对的是淋浴间，里面还有一个浴缸，干净明亮。

　　她咋舌：这人看着不显山露水，私下倒是挺会享受，南方男人精致起来真吓人！

　　习惯了将就和风餐露宿的沈大摄影师突然有点酸。

　　在淋浴间里，她洗得仔仔细细，尤其是头发。

　　沈莺的头发长、发量多，还是自然卷，洗起来怪麻烦，加上工作原因有时候一两个星期都没办法好好洗一次，所以只要条件允许，她都会拿出十二分的耐心来对待自己。

　　卷的头发最好使用气垫梳，先梳顺再洗，从靠近发梢的部分从上往下梳，一段段调整高度，直到从头皮可以顺利地梳到发尾，第一步就算结束。

　　这样做的目的是把头发里的灰尘、杂物梳去，减少打结分叉和掉发。

　　第二步是抹椰子油，主要抹发梢和发中段。

　　她个人经验总结：洗头前抹比洗完抹使用感更好。自然卷都有点沙发，为了保持头发的光泽，这一步不可省略。天然的椰子油带着椰子糖那股浓浓的甜味儿，每次用她都忍不住猛吸。

　　第三步是预洗，要预洗1到2遍，取决于头油的程度和头皮性质。

　　预洗就是在正式洗头前，用清爽型的洗发水给头皮去油。预洗好的头发再打洗发乳，发根就会十分蓬松，也很容易揉搓起沫。

　　第四步是用她玫瑰味儿的洗发水最后洗一遍，给头发留香。

　　护发狂人对待她的脸和身体则十分简单：一块搓澡巾、一块玫瑰精油皂、一罐乳木果油。

　　搓澡巾的威力不容小觑，强过所有的磨砂和浴宝，手法得当，滋味神仙美妙。

　　一块玫瑰精油皂，从脸蛋洗到脚丫，香香滑滑做一枚小仙女。

　　一罐乳木果油，滋润修复，哪里干燥抹哪里，充当了她的面霜眼霜身体乳。

　　穿着吊带睡裙的沈莺美滋滋，周医生家的浴室比住酒店还舒服呀。她吹好头发，又打扫干净地面和下水道，最后套上一条宽松的针织长裙，关灯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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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二人的公寓户型图：
左周玉，右沈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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