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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痴梦 (华琳篇)
      华琳用肉嘟嘟的小手,费力翻开厚厚的史册。泛黄的纸张被她哗啦哗啦翻过,她头上插着的
      硕大雪珠金玉步摇也随着她脑袋的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旁的小太监看着史册被一个小女娃如此粗鲁对待,即使心疼也不敢多说,谁叫这华琳公主乃是皇上的心头宝,地位一如当年的华蓁公主。皇帝皇子成群,偏女儿少,华琳又是皇上老来得子,更是疼的紧。
      小太监看着华琳八分似华蓁的面容,不禁有些神思恍惚。当年他也是华蓁公主的随侍之一,那位公主容貌倾城,行事张狂,真真一位妙人,可惜早早被嫁去卡戎,在大战中香消玉殒。他暗骂着不知珍惜的卡戎王,居然敢拿公主的性命要挟自家皇帝,最后大败,活该!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正在神游的太监一看来人吓得腿一软伏在地面上:“皇上吉祥”帝王一身简便玄服,袖口处金色滚云边,腰间佩着九龙玉。即使到了中年,这位帝王仍是神采奕奕,威严沉沉,瘦削的身形高挺如同白杨。
      华琳没有任何反应,仍是自顾自的翻找着什么。帝王脸上没有丝毫不悦,微微笑着在一旁坐下来,手里随意搭着一本书。
      小太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想这张狂性子倒也像华蓁公主。
      忽然华琳欣喜的叫出声来,看来总算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她费力的一个个字读下去,奈何识字少,弄不明白意思。她不满的嘟起了嘴,亲热的往帝王身边靠过去,白胖的小指头指了指一段文字,一脸讨好:“父皇,读一读嘛。”
      糯糯的童音,真叫人酥到了骨子里头。
      帝王看了看,轻叹一声。摸了摸华琳软软的小发髻,道:“这是战争,琳儿还不懂。”
      那秀气的眉微蹙。华琳不满的抢过书,“哼,琳儿自己读。”
      人小,连书都抱不稳。如珠似玉的小女孩抱着书摇摇晃晃的走向书桌,帝王手一伸,连人带书的提上怀中,道:“史书里面都是假的,琳儿若愿意,父皇将当年的事讲给你听。”
      小太监有眼力的退了出去。

      屋子里香烟袅袅,迷蒙了时光。那场战役,似乎就在眼前,仍闻得到浓浓的血腥味。
      “当年,父皇和唐胥大将军亲征卡戎,那时卡戎王叫轲翎,是个很厉害的人。唐胥和他啊打的不相上下,父皇就趁这个机会暗暗将一支铁骑兵埋伏城墙外。然后父皇用了一个妙法子乱了他的心神,可惜事情出乎了父皇的意料。”帝王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心里那种久违的疼痛又涌了上来。
      他算计的很好。再怎么珍爱,华蓁也不可能让轲翎将国家拱手想让,他挟持华蓁的最初目的,只是想乱他的心神,让他无法注意城墙下的突袭,哪想蓁儿性情那么烈,自刎在他的面前。
      当然,史书上可不能这么写。
      琳儿在一旁催促着他讲下去。他继续道:“轲翎乱了之后,父皇趁机调动暗兵,一举攻下城池,然后就凯旋而归了。”
      对于五岁的小孩儿,没必要讲的太细。华琳低下头咬着指头,然后抬头说:“我听说唐胥将军很厉害,父皇再多讲讲他嘛。”
      帝王心中一动,面上仍不改色,微微颔首道:好。

      当华琳只有五岁时,就爱迈着小短腿天天往父皇宫中跑。下了朝,父皇常与一位非常年轻的清秀男子商讨事务。华琳看惯了大腹便便一大把胡须的官员,对这位风度翩翩儒雅俊俏的少年郎很生好感,很多时候他要走了,华琳很不舍的捏着他的衣角,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少年失笑,只好乖乖坐下来陪她。
      宫人都说她像嫁去很远地方的皇姐姐华蓁。对于华琳来说,她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姐姐一点印象都没有,只是某次在唐胥的房间中发现了一副压在书里的画像,画上的人儿,竟与她有八分相像。只是,华琳郁闷的揉揉自己的包子脸,画上女子眉眼间的清逸洒脱,窈窕身段彰显出的傲然风姿,她是一点都沾不上边的。
      华琳并不知唐胥在战场上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将军,只记得他的手是多么的灵巧。华琳最喜欢他扎的纸鸢,颜色非常漂亮,风一吹,就摇摇晃晃上天了。华琳手握着线,心乐的随着纸鸢飞上了天。
      那一刻,总感觉到什么东西被紧紧握在手中,不会失去。
      后来唐胥出征了,华琳也叫别人做过纸鸢。但不论是多么灵巧的工匠,也染不出那种艳丽的色彩。
      那场大战后,唐胥瘦了很多,孤傲而清冷。没多久,他就莫名其妙的永远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她最后见他的那一日,正是四月天,明媚灿烂。她见到素日华服的唐胥换上了青衣布衫,淡淡的拜见了帝王。
      那时父皇就在她的宫中。她正愁眉苦脸的对付着纸鸢,一见到他来欣喜的拽着他要他再做一个。唐胥取来了纸,并在院中拾掇了一袋落花,研磨成浆,涂抹在白色的纸鸢上。
      她好奇的观看完了整个过程,赞叹道:“原来使用落花来取颜色啊,怪不得我怎么也染不出这么漂亮的颜色。”
      唐胥笑道:“自然,这凋零的生命所研磨出的凄凉绝美,堪比血色。”
      一旁的父王皱起了眉。
      她甚小,听不懂话中的意思。
      很快,父皇将她赶出了门,与唐胥说了几句。华琳没有想到,那天唐胥为她扎的纸鸢,是最后一个。

      华琳十岁的生辰,是在一处清幽的远离皇宫的偏宫中举办的。华琳爱热闹,但厌倦了被关在宫中不得出去的生活,趁着生辰宴,溜到远一点的地方玩玩。
      即使办得很低调,来人还是多的踏破了门槛。其中不乏有带着自家年轻的儿子来的。皇上对这个公主的宠爱众所周知,若是将来娶到了公主,家业何愁不蒸蒸日上。
      沉沉的累金凤钗,珠玉随着华琳的慢步而摇摇晃晃,叮铃叮铃。明艳的华服上,朵朵牡丹盛放的恰到好处,更是衬得人儿玉雪可爱,华贵逼人。
      主角一登场,刚刚还在抱拳互相奉承的官员眼睛都直了,齐齐朝公主的方向尊敬行礼。华琳看着他们脸上惊艳的表情,得意的在心里偷笑,面上仍庄严淡定,用稚嫩的声音来回礼。
      一时间大殿里金光璀璨,歌舞升平,热热闹闹好不快哉。华琳小口啜着酒,一边眼光在大殿里瞟来瞟去。父皇告诉她,让她找找有没有如意郎君。
      她又有些郁闷。虽然记忆模糊,但她仍然记得那个五岁的时候,会给她扎纸鸢的漂亮少年,这大殿里那些空虚的公子哥儿,怎入得了她的眼。
      忽然一个角落不起眼的身影走了出去,她心中莫名的有一种感觉,找了个借口溜出了大殿,气喘吁吁的追上了那竹林里的身影。还没叫出声来,那身影一回身,却是一个不认识的少年郎。
      那少年看到后面的公主也吃了一惊,急忙行了礼,问:“公主您找子澹何事?”
      华琳羞愤的跺跺脚,“谁找你!”转身就走,留下不明所以的少年愣在原地。
      刚才追的急,没注意四周,现在那还找得着回去的路。华琳在竹林里打着圈圈,累的一屁股坐在枯叶上,小声啜泣。
      忽而一阵凌厉的刀光闪过,擦着华琳的身子,正正好插进了华琳身后蜿蜒的蛇的七寸。那蛇还没死透,蛇身弯弯绕绕,嘴里吐着红信子,华琳惊叫一声连连后退,撞到了一个清冷的怀抱中。
      一回头,对上了那思念了很久的熟悉眉眼。唐胥伸手揉揉华琳的鬓发,宠溺笑道:“几年没见,长这么高了。”
      华琳愣了片刻,旋即不顾礼义廉耻扑到唐胥怀里哇哇大哭。她恶狠狠道:“刚才在大殿里出去的是不是你,说!干嘛把我扔在这里不管我?”
      唐胥无奈,道:“公主好眼力。唐胥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今天忽而热闹起来了,就好奇来凑凑,没想到居然是公主的生辰。”
      数年不见,唐胥仍是当初的模样,时光在他身上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只是眼底愈发的恬淡平静。而华琳已经从当初的小女童长成亭亭少女了,面容依旧与华蓁相似,令唐胥微微出神。只是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活力与淘气,让唐胥完完全全认清面前的人不是故人,而是曾经那个爱缠着他做纸鸢的女童。
      华琳仍抱着唐胥的手臂不肯放,生怕他和几年前一样消失的悄无声息。太多的话涌到嘴边,反而不知说什么,只是这样直直的盯着他,眼圈慢慢变红。
      唐胥取出帕子细细擦去了华琳脸上的泥土,顺带擦去了滑落的泪水,叹道:“好了把你扔下是我的不对,你先别哭,我这就把你送回去。”
      “不要。”她闷闷说道,加大了手中的力度,“我要你和我一起回去。”
      唐胥愣了片刻,没回味出华琳话中的意思。
      华琳抬头认真道:“父皇与我说,我可以随自己的意思选夫君。唐胥,我想嫁给你。”
      那一刻,风起,叶落。面对心心念了几年的人惊讶的眼光,华琳咬咬牙,唇轻轻落在了他的侧脸上。

      十岁的生辰,让华琳铭记了一生。之后,她莫名的睡了过去,醒时已是夜晚,窗外星子闪烁。父皇坐在她身边,一脸凝重。
      她连忙起身,“他呢,还在吗?”父皇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指了指床边的纸鸢,不言语,起身背手立在窗前,背对着华琳。
      那纸鸢,一如既往的色彩艳丽。只是与往常不同的是,上面写上了隽秀的小楷。
      心意有所属,美意只能辜负,望君珍重。
      ——唐胥亲笔

      十岁的生辰后,华琳搬进了榆阳宫,曾经华蓁公主的宫殿。里面被清扫的一尘不染,当初华蓁将绝大多数的东西带去了卡戎,所以里面空空荡荡,但偶然一处的青瓷花瓶,兰皮书籍还留着原主人的浅浅气息。
      子澹成了公主府的常客。子澹是他的字,原名唐訾,按辈分来算是唐胥的侄子。华琳素来都
      担着“天不怕地不怕,勇往直前”的美名,哪里会轻言放弃,能提供唐胥之前的用过物品的子澹自然颇受华琳的垂青。
      转眼间,六年飞逝而过。
      一位素面如玉的儒雅公子施施然进了一处华美宫殿。湖水如镜,烟柳迷茫,画桥之上,俏丽的少女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喂鱼。他踏上桥制止住了少女扔鱼食的手,好笑道:“公主您这是要撑死鱼啊。”
      华琳这才回过神来,盯着水面上浮动的鱼食懊恼着。她郁闷的翻了个身,对一旁的人说:
      “子澹,皇兄要逼我许人家了,怎么办。”
      子澹仍是笑意浅浅的模样,道:“公主到了年纪,自然要嫁出去了。”
      华琳盯着他好一会儿,愤愤道:“可是皇兄居然中意的是你。”
      子澹不以为然的拂拂袖,道:“微臣是当朝的宰相,权高位重,人长得还不错,圣上中意我很正常。”
      华琳忍无可忍,一袋子鱼食扔了过去,被子澹轻易接到手中。他把玩着手中刺绣精致的袋子,对着它惋惜道:“你居然没把我砸出个什么出来,害的圣上不能回心转意,回公主手中也只能被她用来泄愤,还是留在我手中吧。”
      “你……”华琳气结。
      面前的少女鼓着包子脸,明明长的可爱,那眼里却怒气冲冲,诚然…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华琳颓然靠在栏杆上,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斗嘴斗过他。唐家素来出将军,这一代却出了这么一个伶牙俐齿的宰相。
      子澹突然凑道华琳面前,直视华琳的双眼,清澈的眼光仿佛有透视心底的能力,盯得华琳有些狼狈。他一字一句认真道:“华琳,你执着的不过是个你自己幻想出来的幻影,你知道唐胥到底是怎样的性情,你真的了解他吗?”
      华琳强迫自己直视他的目光,“当然。”
      子澹突然笑了。“那你怎么会不知道,他放不下华蓁,永远。”
      心底那一层多年来不愿揭开的事实这样惨烈的暴露在阳光下。华琳脸色一变,泪水滚滚而出。她蹲下来,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呜呜哭着。
      子澹沉默下来,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靠在她的身边。
      良久一声长叹:华琳,你知不知道,珍贵的不是天边明月,而是周身实实在在存在的空气。

      是夜,华琳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愣愣的望着窗外的明亮的星子。
      父皇说,星星能够听到人的愿望。
      十多年前,她的姐姐华蓁是否也在深夜中无法入睡,细数星光思念着谁?
      忽然她想起了早上陪她哭的子澹。子澹嘛,长得确实不错,回想起他对自己认真而明亮的眼睛,华琳有些心乱。啊不想了不想了,华琳一手捞过被子,严严实实盖在自己头上。
      正在华琳快入睡之际,床边响起了好听的嗓音:“华琳,该走了。”
      华琳从云被中探出脑袋,看到唐胥一袭玄衣立在床边,呆了不止一刻。黑狐皮袄兜头罩下,
      唐胥拉过还在云里雾里的华琳,轻身逃出了窗外。
      一路上的冷风总算让华琳清醒了些。绑架?私奔?华琳纠结了半晌,还是觉得做梦的可能性比较大。不过,即使是梦境…她反手紧紧握住了唐胥温热的手,两道黑影在林间穿梭。
      若是这个梦能不醒来,也好。
      不知逃了多远,唐胥总算停了下来,领着她走到一处隐秘的房屋中。明晃晃的烛光照亮了屋内,华琳这才有办法看清面前的人。
      唐胥比之六年前更瘦了些,目光沉稳,仿佛沉淀了所有的时光。华琳想说些什么,却喉头一哽,六年来的等待的委屈涌上心头,她只能无力的捶打面前的人。唐胥叹了一口气,抓住华琳的手,领她走到一处高高的断崖,不远处,红光滔天。
      华琳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不是,皇宫?!”

      三年前帝王驾崩,大皇子名正言顺的继承了皇位。二皇子,如今的金越王蓄谋了三年,发动政变,这一晚,兵临城下。
      唐胥淡然看着火光,道:“你的父皇在六年前叮嘱我要保护你,如今我不能让你卷入这场战争。”
      硕大的泪珠在眼眶中滚来滚去。“怎么会……”她知道,此刻她已经不能再像平时可以随心所欲的哭出声来了,她是一国的公主,必须要担当起皇室的尊严。她咬咬牙忍住心中悲痛,把泪水咽下。
      “大哥哥,还有子澹,他们,他们怎么样了?”
      “华琳,我答应保护的,只有你一个,其余人的情况我并不知晓。不过据我所猜,你的皇兄应该能逃出来,但是子澹等一干亲信,怕是逃不了了。”
      耳边如雷轰。华琳不稳的退后几步,嘴中喃喃:“怎么可能,他那么聪明……”
      明明早晨,他还在对自己笑。
      皇宫里,哪还是火光,分明已是血光。
      明亮的火星飘荡在黑夜中,燃尽后剩下的,是无边的悲伤。

      唐胥带回来消息,果然皇上逃脱,宰相被杀。
      沉默的听完,华琳抱着膝盖坐在床头,脸埋得更深了。唐胥看她颓然的样子,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
      忽而华琳开口,嗓音沙哑疲倦:“这次二哥哥谋反,是因为我吧。他怕我嫁到唐家给大哥哥稳固实力,才这么快出兵。”
      唐胥沉默的点头。华琳更加的难受,死死咬住唇不让泪水落下。这么说,这么说,都是她,子澹才……
      自责又有何用。华琳笑的凄美:“唐胥,我终于知道,华蓁姐姐死后你的心情了。”
      她起身,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剑,眼神决然:“让皇家蒙羞的子弟,华琳作为公主,绝不容。宁死,也不可苟活。”

      “皇上,皇上——”小太监气喘吁吁的跪倒在大殿上,龙椅上的那个人蹙眉,沉声道:“何事惊慌?”
      “公主殿下她,她回来了!”
      金越王眉头一动,手中仍不紧不慢的把玩着两颗铁珠。“叫她进来。”
      一个头发凌乱,穿着破旧兵甲的女孩冲了进来跪在大殿上痛哭不止:“皇兄,您一定要为华琳报仇啊!那帮贼人竟敢掳了华琳,说是要用来威胁皇兄,要不是晴儿誓死保护,我,我怎能逃得出来!”
      手中的铁珠转了几转。金越王起身爱怜的扶起华琳,刹那间寒光一闪。金越王用手指夹住了正正刺向心口的短剑,嘴角带上几分戏谑:“你以为凭这个,就能杀的了孤?”
      华琳不惊不恼,起身理了理服饰,冷笑道:“你倒以为,就凭我,藏着利器能进的了这里?”
      金越王脸色一变。守在门口的是十个绝顶高手,心思缜密,若华琳进来了,那不代表他们都已经……
      宫门外,唐胥扯下太监的帽子,悠然踱步道成堆的尸体上。这几个人身手确然不凡,但到底是在太平年间成长的,哪敌得过久经沙场的他。他轻轻抹去眼边的血迹,再抬眼,回复当年的噬血妖娆。
      华琳不紧不慢的从袖中掏出另一把剑。刚刚那把剑简直是小孩子玩的,而这把,是正宗的鸿凤剑,当年帝王随身佩戴着的。金越王盯着剑忽然大笑:“父皇临死也不肯把代表他权力的剑给那个皇子,原来是到了你手上。不过即使如此,你不过一女子,杀的了我?”
      “皇家的恩怨,自然由皇家来割断。今日是死是活,皆听天命。”
      面前的女子,已不是当年伏在父皇膝盖上哭闹的小女孩了。如剑光般冷厉的眼神,飘飘飞的白裙,傲然风姿如同雪中白梅。
      金越王一挑眉,笑道:“我为何要与你打?”说完拍拍手,从宫殿的阴影中走出一个黑色包裹全身的人。“公主难道不知,有种职业,叫做暗卫吗?”
      华琳紧紧握住手中的剑。父皇那温暖的面庞犹在眼前。她不能输,她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是大宜的公主。
      暗卫已经开始动手了。寒光一闪,华琳的鸿凤竟然生生接住了暗卫的一击,但也相当吃力,冷汗涔涔。暗卫哼了一声,稍斜剑光,还没等华琳反应过来,暗卫退在了不远处,手里捏着什么。
      “公主的发微臣收下了,结发定情,到时公主可不要耍赖。”
      熟悉的声音懒懒响起,华琳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黑色蒙面沙揭下,那欠扁的微笑着的眉眼,不是子澹还能是谁!
      积郁了多天的泪水此刻全部倾泻出来。华琳哇哇大哭,子澹抱着她哄到:“怎么又哭了,叔叔与我说你这几天都很坚强一滴泪没流。”
      “混蛋现在我又不是一个人我坚强什么,有人可以让我哭我干嘛不哭,哇-——”说着狠狠把鼻涕眼泪全擦在子澹衣服上。
      子澹扶额。“那金越王公主想怎样?”
      “不管了不管了,你都来了,那大哥哥肯定就在附近了,叫大哥哥收拾他好了,我要回家。”
      “好好好,回家。”

      从金越王发动政变到结束,一切都在大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的掌握之中。他与子澹早就料到了金越王的意图,合计不如趁他羽翼未丰,逼他谋反,同时也可以清理清理身边心怀鬼胎的臣子。
      唐胥也是子澹通知的。虽然唐胥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但并没有告诉华琳,很多东西只有在逆境中激一激才能显现出来,包括坚强,还有情感。
      大皇子轻松夺回江山。
      华琳出嫁前一天,她约唐胥在后花园的假山旁一见。
      唐胥到时,华琳低头把玩着手中的纸鸢,那正是六年前他留下的。察觉到他的到来,华琳轻声道:“还记得吗,我们以前经常在这里放风筝,时间过得真快,十几年就这样过去了。”
      华琳跳下假山,把纸鸢递道唐胥手中,“再放一次风筝吧。”
      仿佛穿越了长长的时光,梦中的纸鸢又一次飞翔在十三年后的蓝天上,很高,很远。华琳在眉间搭了个骨棚,遥望纸鸢越来越小,感觉困在心底的什么也在慢慢飞走。她突然拿小刀割断了绳子,纸鸢在风中摇晃了几下,立即不知踪影。
      华琳蹦蹦跳跳的向前跑去,回头粲然一笑:“再见,唐胥。”
      不远处的那个人站在花丛中,似乎等了很久了,见她来,敞开了怀抱。
      今天天气真不错,阳光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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