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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棺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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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冰河猛地反应过来,一只手迅捷反抓住棺椁那人的手腕,一手抓紧银色短刀正准备反击,黑暗中,突然一股力气将自己两只手腕反抓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好了得的身手,云冰河心一悸。正准备扬脚往身上那人招呼,只听一低沉有力的声音,伴着咬牙抑制的喘气声,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将军,是我。”
“白日。”云冰河一愣,当即收起正准备往上踹踢的双脚,惊讶道,“你干嘛跑这白玉棺椁里面了?”
白日并未回答云冰河的问题,只是急忙说了句,“你先别乱动。”
云冰河似乎想到了什么,幽暗下,他的唇角荡起一丝狡黠不羁的微笑,语气竟是有点幸灾乐祸,“白日,这次可不关我事。”
“知道。”只听上面那人努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语气,轻声说道。
云冰河纤长手指轻轻滑过白玉棺椁内壁,根据方才见到的棺椁外形与在里面挣脱情况,他大概估摸出,这个白玉棺椁并不是特别大。放一人,绰绰有余,放两人,那是相当拥挤。
漆黑中,云冰河感觉到白日,正小心翼翼地放开抓紧自己手腕的双手,轻轻地将双手支撑在自己头部两边空旷处。云冰河身材本就高挑秀雅,白日比他高半个头,此时,两手两脚撑着白玉棺椁内壁,整个人俯撑在云冰河上方。如此一来,两人便在拥挤的棺椁里面,身体肌肤保持一定距离,均未触碰到彼此。
越是漆黑,越是敏感。云冰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上方那人炽热的体温,由于屏气慑息过于浑厚的呼吸,还有努力与谨慎细微地颤抖,生怕一不小心就伤到身下人的那种紧张不安。不知为何,他的身体一阵狂躁,一种异样却又说不出的感觉让他越来越难受,他双脚不自觉地微微动了动,想借此缓解这种难受感。
怎知,云冰河只是轻轻动了一只脚,另一只刚想将膝盖稍作弯曲,便猛地感觉到上面人传来一阵急促的喘息声,他忽地双颊滚烫,明显感觉到支撑自己头部两边的那人双臂,手指节由于用力过度,“咯吱”嘣响了一下。他陡然一滞,立马屏住呼吸,不敢再动一下身体。
“别动!”白日强压住怒气,生硬地从窄小的白玉棺椁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这白玉棺椁其实不小,只是盛放了两个气宇轩昂的男子,便显得拥挤多了。
云冰河心里一阵憋屈,心想说可是你忽然把我拽进着棺子里,自己还没说什么,你到是先动怒了。不过,他倒也只是作心里想,哪敢真的开口道。不知为何,向来胆大包天的他,对他的皇帝哥哥也没畏惧过,战场轻眉蔑对几十万敌军,就算敬而远之的北定侯出现在面前云冰河也能谈笑风生,可维维面对这个只识不到两个月的身上众多神秘气息的人,云冰河总是千般小心,纵使心汹涌万分,这人连个眼色都不用,只需有此人的一抹身色在,他便怂得不能再怂了。他只能无语暗暗作解释道,谁让这人,知道怎么对付那个同样诡秘的乌蛊国。
没办法,只能哄着扶着供着。
云冰河无奈,只能像弹琴般弹奏着他那修长白皙的手指,指腹轻触白玉棺椁内壁的“哒哒”声缓和有节奏地响起,他语气埋怨道,“白日,我可没碰你哪里。我只是想动动身体,舒展下筋骨。”
“要舒展等会到外面舒展个够。”白日冷冰冰地回了句,只是愠怒之气明显减轻了很多。估计,他也明白,是自己把云天河拽进这棺椁里面的,真怨不得他。
云冰河无奈问道,“干嘛把我拽进这里面?”
白日:“黑白衣二人想把阳石阵转移。”
云冰河不解道,“这么大一个巨石阵,怎么转移?”
白日:“将军,石头到处都有。”
云冰河轻声笑了下,手指腹依旧有节奏的触碰着棺椁内壁,说道,“白日,你也会说笑了。”
“好笑吗。”白日语气却是无比正经的问道。是问,也不过是一句陈述而已。
云冰河再次无奈地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这个时候,能不能别把气氛整得那么严肃,理了理思绪,他轻咳一声道,“你是说,只要把白玉棺椁带走,他们就可以重新做多一个阳石阵。没了棺椁的巨石阵,也不过是一堆普通石头,是吗?”
白日轻轻“嗯”了一声,又道,“不过,没了棺椁的巨石阵,依旧有残余威力在,所以我才会让你们攻破尘城时,把没了帝王黑玉骨灰盒的阴石阵炸毁。”
云冰河似乎想起了什么,刚想问,却忽然感觉上面的人呼吸有点紊乱,带着奋力抑制的喘气,竟是有点不耐烦与狂躁。他蓦地四肢的血直直往上窜,那股莫名的好不容易才抑制下去的难受感又如潮水般湧了上来,心底生出一束不知谓何的火。脚不能动,身体不能动,他只能加速用指腹敲打着棺椁内壁,一急一躁,连节奏都没了踪迹。
“你,别打了。”白日竟是有点难受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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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冰河倒抽一口怨气直通五脏六腑,这口怨气像是在白玉棺椁里受到了感召,此时此刻天作之合帮云冰河打通了任督二脉般,脑子从未如此清晰明了,他心里疯狂默念一百遍《道德经》《论语》的精粹部分,一字不差,每默诵一章都要恼火的在结尾处加上一句——天灭的我连动个手指都不能了!
与方才一样,他纵有满腔郁血,满腹牢骚,满怀怨念,身上那人一根发丝,都能让他怂到无边天际。可想,云冰河只能悻悻然地停下了手指的敲打。
空气突然安静了好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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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我刚刚是想问什么说什么来着?”云冰河有点烦躁这突然的安静暗昧,想起方才还没说完的事,刚好便继续问道。
白日并未回答他的话,只是想起了什么,自作陈述了一番。云冰河倒也不介意,一来难得发言但凡开口多说的都是重要的事,二来总算有人说话,打破这恼火的静寂,他便清心聆听着。
低沉浑厚的声音娓娓道来,给人一种踏实稳重感。
“将军,你知道天圆地方有一个叫坤洞的东西吗?”
“坤洞,你是说黑色的洞吗?”云冰河忽然想起苏臧城墙下,与白日一块消失的那个球状物。
坤为黑。
白日好像能读到云冰河的心思般,他微微点了下头,“也可以这么理解,不过,黑并非说她是黑色的,而是因为人们无法看见她。倘若你点起一把火,往坤洞那里照射,你也是看不见她的。”
“那洞的意思呢?”
云冰河白日如此说,便猜到坤洞的洞,绝非寻常所认识的洞。
“洞,是真正的无底洞,任何东西,包括人,只要一进入她的边界,就永远别想有溜出去的可能。吸入所有一切,连光都难幸免。其实,黑玉骨灰盒里面,是空的。”白日顿了顿,随即又低沉耐心语道,“而空,并非意味她就不存在。白天可视黑夜无视,是因为没了光,倘若连光都难以逃逸,那便不能察觉到她的存在了。那里面,藏的便是这么一个神奇,而她,确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云冰河沉吟道,“白日,这么说有矛盾,如果黑玉骨灰盒里面藏着一个坤洞,那盒子本身就不存在了,石阵也不存在,甚至尘城、东凉兴许都不存在才是。倘若真如你言,这个叫坤洞的东西能吞噬她四周一切,那便没有什么能够承载她才是?”
白日:“是的,将军。不过,倘若承载她的是,另一个更高维度的地方呢;倘若,她只是一个相对低维的坤洞呢。”
“更高维度……”云冰河这是第二次从白日口中听到这个词,他总有种琢磨不透的感觉,像是捉住了一条泥鳅,滑溜溜的,愈用力,愈思索,泥鳅愈发捉不紧,便不觉浅声低语,念及三四遍,好似多念一次,遍能多深入一寸。
白日察觉到他的困惑,轻声笑了一下,语气温和道,“将军,不必困惑,就是我们夜阑星人,也只能触及四维宇宙的皮毛而已。”
“四维宇宙……”云冰河困惑地重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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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似在思索,好一会才开口解释说道,“如此说吧,一维之宇,是无数个点串成的一条直线,只能前后;二维之宇是由无数条直线组成的一张纸,可前后可上下;三维之宇是一本厚厚的无数张纸造成的书,可前后可上下可左右。将军,我这样说,你理解吗?”
云冰河感觉得到,白日努力用简单易懂的话给他解释着。他轻轻合上眼,将白日的话重新在脑子回放,有顷,缓缓睁开眼,说道,“嗯,我大致明白一维、二维、三维的意思,像我们便是生活在三维之宇里的,对吗。”
“是的。”白日道,“不过,我们并不是简单地生活在三维之宇里,因为在这个空间里面,还有一个神奇维度的存在。”
云冰河忽然想起在尘城阴石阵的经历,他敏锐地察觉到一样东西,脱口而出,“光景。”
白日有点惊讶,不自觉点了下头,没想到头发竟然不小心扫到了云冰河的脸上。
云冰河不住地发出“嗯”的一声轻吟,脸上痒得很,却是不敢伸出手去挠。只是这一丝搔痒难耐地嗯哼音,如细针般刺入到上面那人某一敏感忌讳之处,白日身体猛地一颤,许久未出声。“光景”二字方才从云冰河口中脱出,便给上了枷锁,此时此刻又凝滞住了。他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却是心惊肉跳地,大气不出,呼吸停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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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久好久,云冰河也不知是多久,只知道他在心里又开始默诵起古书来,这次换了《孙子兵法》。
“夫兵形象水,水之形,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故五行无常胜,四时无常位,日有短长,月有死生……”
云冰河发现一个奇特的现象,在这白玉棺椁里,他的记忆力惊人的好。于是,默诵得行云流水,心情舒畅,那紧张感便悄悄散去。诵之,还上了瘾。
果然,平时还是要多点圣贤书,齐家平国治天下尚且不论,确定是修身养性之灵丹妙药。
“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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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白日总算是开了口,打破了身下人差点一发不可收拾的默诵之志,他声音竟是有点内疚之意,轻轻说道,“方才……抱歉,我……我不是有意的。”
云冰河听罢,愣怔有顷,随后便是悠悠生出个好生乐祸幸灾,唇角向上勾了勾,他深信不疑若现在有一束火,定能看到白日红熟了的耳根。他努力遏制自己差点洋溢出来的小窃喜,轻咳了声,略表严肃,无比爽朗说道,“嗯……哈哈,无事,小事,别放心上,别太往心里去……”云冰河心想着让白日看看自己如何如何大度,想多说些风凉话,奈何一向喙长三尺经纶满腹,方才默诵如滔滔江水,现今开口却成了半个哑巴,硬挤不出一点墨水。
果然,有的人就是天生不可侵犯。
“……”
见白日依旧沉静着,云冰河心想,他不会真的内疚过度了吧,便就着刚刚的话题,继续问道,“白日,方才讲的,三维之宇里,有一个独特维度存在,就是光景,对吗。”
听到云冰河继续追问方才说道一半的事,白日似乎舒了一口气,便就着刚刚讲解的维度空间继续说下去,“是的。”兴许是感受到云冰河的善解人意,他轻声笑了下,又道,“将军,你比我想象中聪明。我们生活的地方,是一个不完全纯粹的三维之宇,确切的说,我们是生活在四维宇宙之中,因为多了宙这一个维度,也就是方才将军说的光景。将军,你能再大胆地设想下,假如一个人生活在五维里,那么,他是不是可以任意行走在光景中。”
白日停顿了下,他知道这个相较之前所说的,比较难以理解。
云冰河思索片刻,依旧不解,他困惑道,“白日,我……不大明白。”
白日想了想,耐心道,“将军,无妨。嗯嗯……如此说吧,如果一个人,生活在一维空间里,一条直线,那么他只能作前后移动,要想困住他,很容易,只需要在这条直线上画两竖;如果是二维,那就画个圆圈;如果是三维,可以想到牢房。那要是四维呢……我们可以看到一张画纸上的所有图案,这说明三维可窥探二维一切秘密,低维在高维面前,不值一提。”
白日略微停了下,又继续耐烦温顺讲解道。
“想象下,一张纸,突然插进去一个铁钉,生活在二维纸上有生命物体,会不明白为何在他们看起来一个点的东西,会有如此巨大威力。像我们,生活在三维之宇里,却神奇的插进了一个四维之宙的维度,春夏秋冬,四季更替,岁月无忧,生老病死,我们能感受到这一维度的存在,却无法掌控她。其实,这天圆地方真正囚禁人类的,不过一个宙字。这便是生活在四维宇宙与五维宇宙人的区别,他们可以在以前、此刻、未来走动,就如同我们可以在东凉国四处走动一样。”
云冰河瞳孔瞬间放大,像是要看透穿破棺椁里边的漆黑。
“将军。”白日一直未听到云冰河说话,不知发生了什么,便轻唤下他。
依旧一片死寂。
“将军。”
“将军。”
连唤三声,云冰河才回过了神,忙回道,“嗯,白日,我……”
白日语气体贴,缓道,“没事,将军,往后我们会遇到很多事情,慢慢地你就会明白的了。石灵国其实不可怕,他们不过是利用了宙来迷惑大夏。”
云冰河其实并非全不明白,只是忽然闯入了一个与之前认知不同的新世界,他用力想抓住些什么,奈何原先某些东西抓紧了他的脚踝,让他无法一下子跨越,脚沉沉心又浮浮的,好不难熬失落。不过,白日一说完话,云冰河便觉得好多了,他发现,这白日虽有时一副拒人千里之外样,不苟言笑不喜人多,君子皎皎清雅端庄,却是异常耐心。这些日子相处以来,云冰河有什么困惑的,他都是很细心认真,并且循循善诱地讲解。
他有时候在心里不禁揣测,白日有可能在夜阑星曾经做过先生。
云冰河笑道,“好的,谢谢。对了,白日,那你们,是四维宇宙的,还是五维宇宙的。”
“你说呢,将军。”白日反问道。
云冰河心里一笑,肯定当过先生,孙师傅、向师傅也是常用这个方法循循善诱敦敦教导七位皇子。须臾,他感慨道,“在五维宇宙的人,是不是就是神一样的存在了。”
“或许。”白日若有所思。
“那他们不是能肆意更改他人命运?”
“不一定。”
“你们遇见过吗?”
“不曾。”
“……”
静寂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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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会,云冰河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对了,白日,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苏臧郊外还在打战。”
“三天后。”白日道。
云冰河一听,激动道,“什么!”三天!要是三位校尉发现月昭军主将进了东凉国都便消失不见了,还有公良忠与书容……
白日心平气和说道,“将军,这个是阳石阵。”
云冰河凝眉,轻声低喃,“阳石阵……阴石阵……阴阳……”猛地他明白白日话中的意思,“你是说,这里面的时间,比外面过得快。”
白日:“可以这么理解。如果外面有一个与将军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到时将军出去了,将军其实是比此人年长几日了。”
云冰河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算是明白那位白发苍苍年轻东凉王是怎么回事了,也无怪王太后要叮嘱他万分小心。现在,他很想拿手用力地揉下眉心,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
白日听到他叹气,以为是忧心外面打战的事,便又再说道,“放心,将军,一个时辰后我们便能出去,绝不会耽误你打战。”
他这句“不会耽误你打战”,云冰河听起来,就像是在说,“不会耽误你吃饭”。
莫名的好笑,莫名的放心。
“白日,和你说件有趣的事。”云冰河黑暗中挑了挑眉,故弄玄虚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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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随意。
云冰河笑道,“我和你说,根据本将军多年经验,那个海棠侯与王太后,之间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刚刚在正殿里,你有没有瞧到,海棠侯那温柔似水的眼神,还有王太后那见到故人的表情。我猜想,两人定是互相爱慕,奈何东凉先王横刀夺爱,二人只能怨有缘无分,无奈认命。当然,期间不排除两人是抗争过的,结局可想而知。还有,那个海棠侯定是个痴情男子,我猜想他一定无妻无子,一直默默地守卫着东凉,守护着王太后。现今,造化弄人,连王太后的孩子,东凉王都老去了,再也没什么能阻拦二人,只是此时心境彼时心境,不知这二人,还能不再如如初识般了。”
竟然,都给他猜中了。看来,将军在战场上练达的敏锐犀利,也是淋漓尽致地体现在男女情事猜测上。
说完,云冰河便静等白日反应,他很有把握自己的猜测,不中十分,也有九分。还有那个词“老去”,他自认为用得极其巧妙,说明他大概知晓了东凉王遭受,理解白日给自己讲解了的大部分东西,心里竟然莫名的生出一股想获得表扬赞赏的自豪感,唇角上扬,心中欢喜。
“有趣吗。”白日淡淡问道,说是问,不过是出于礼貌,一句回复与陈述罢了。
“……”
云冰河此刻便是切切实实的以一尊静谧的石象身份安息在这高贵洁华的白玉棺椁里,被白日轻描淡写三个字噎得坚强挂着扬起的笑意,好一会才用自嘲自解气势不输的口气,干巴巴地“呵呵哈哈”莞尔道,“无趣无趣。”边说边在心里嘀咕,“被你压在这白玉棺椁下方就有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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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经常这样吗?”有顷,白日忽然开口问道。
云冰河一愣一愣地,不解道,“这样?哪样?”
白日一字一句说道,“多年经验。”
云冰河嘴角抽搐了下,一阵苦笑道,“白日,开玩笑,别当真别当真。”
“……”
忽然,白玉棺椁投进了一缕微光,光很弱很弱,只是当一个人身处黑暗中,但凡有那么点点萤火的光亮,这一点光亮撑起之光明是足矣撕破这片黑暗的。云冰河借着这缕微光,用力睁大了双眼,他本想观察下棺椁里面,映入双眸的,忘了最先当是白日那张刚毅俊美的脸。
一样,映入白日眼帘的,是那个有趣无趣的云冰河。
四目相对,还以这种暧昧的姿势,方才一片暗黑,眼不见为净,二人慢慢习惯了还好。只是,忽然,来了些许一直期盼的明亮,竟又好生了一派莫名其妙的缱绻。
云冰河不觉咽了下口水,二人眼睛一眨不眨地互看了一会,随后,非常默契地各自别过脸去,一人向左,一人向右。他努力地遏制自己,不去想那几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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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云冰河觉得脖子酸,全身一直一动不动的,下肢都快躺麻了,便小心翼翼地左右微微摇摇。
“别动!”白日立马察觉到,又是一声低喝。
云冰河依旧别着脸,眉梢处的朱砂痣微光下殷红得异常委屈,几分光明借了几分胆,他支支吾吾楚楚道,“白日,我……难受。”
他不过是想解释下,却瞧见光滑莹澈的白玉棺椁内壁映射出那支撑许久的挺拔身姿,猛的挺得更直了,脖子青筋显露。
屏息,凝神,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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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顷,白日恢复神色,声音低哑道,“将军,我们还有三天才到目的地。要不,你歇息,到了我叫你。”
云冰河无语地挑了下眉,心揣道,“歇息,白公子还真是看得起我。歇息,这种情形叫我怎么睡得了。”随即,他又转念一想,“不对,反正我闭目养神何尝不可,现今也做不了什么。倘若我睡了,一不小心,动了手动了脚,可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如此琢磨,他便欣然允道,“可以。”须臾,又想起了一事,“白日,我发现,你这臂力,好生了得。你若累了,和我说下,我们换个位置,你在下,我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