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神》沐心乔

24、第 24 章

　　“不是我说你，”常青愤怒道：“你是一个修道之人，怎还能与红尘之人有所牵扯？修道修道，你修的道都被狗吃了吗？”
　　正玄皱眉，“自然比不得常青道长，修身养性出口成脏。”
　　常青刚待点头，突然反应过来正玄是在骂他，“嘿”了一声，手上拂尘再出，“我今天非得好好和你比划比划不可。”
　　広天头都大了，一路上就没见两人有个消停的时候。
　　“常青，你歇会吧。”広天忍不住劝道，否则待会儿又将是一阵飞沙走石刀剑相击。
　　常青惦记着之前让広天少赚了四两银子，面对広天还有些怂，闻言收起了拂尘。
　　架是打不成了，坏话还是要说的。
　　“広天，你说这有的人啊，修道修了十几年，怎么就没悟出个道理来呢？红尘俗世最是扰人心智，与红尘之人有牵扯有什么好处，你说这好好地劝他，他还不听，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広天扶额，你也没好好劝他啊，上来就是喊打喊杀的。
　　常青继续道：“若是一个普通人也就罢了，他还偏偏与江州知府交好。自古和官府有所牵连的道士有哪一个得到善终了。”
　　“尤其是作为青城派中人，多少王权富贵巴不得和他们攀上关系，还不懂得明哲保身，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好好的正事不做，严尘小友下落不明，妖神也毫无线索；这个时候不该是以此两者为重？他倒好，非说到了江州地界要来拜访好友。”
　　正玄走在前面，闭眼深吸一口气，最终忍无可忍拔剑刺去。
　　常青哈哈大笑，却早有防备，拂尘迅速出手挡住一击，“痛快！”
　　広天默默退后，他算是看明白了，有人一日不挨打就皮痒。
　　既然如此，他也没有理由拦着了。

　　谷中岁月静谧悠然，两人来此已半月有余，小白找了个干燥的山洞，将里面收拾成卧室的样子，马车上的日常用品全部搬了出来，休闲惬意，真好似一对儿神仙眷侣。
　　啪嗒！
　　小白怔怔的看着右手，脑海里凄惨的画面一闪而过。
　　严尘重新拿了双筷子递给他，“怎么了？”
　　小白摇摇头，将掉在桌上的筷子放到旁边，心里无端忐忑。
　　血色弥漫天地，残肢断骸被随意丢置路边，妇人抱着幼子的尸体泣不成声，男人握住妻子冰冷的躯体仰天痛呼，一团团漆黑的浓雾包裹住仓皇逃窜的人，一声惨叫之后尸骨无存，行尸走肉的人麻木的看着眼前地狱一般的惨相，嘴角挂着讥诮的笑容，闭上双眼等待魔鬼的降临。
　　啪嗒！筷子掉在桌上的声音。
　　严尘看向小白，“怎么这么不小心？”
　　小白双目无神，兀自发呆。
　　严尘皱眉，伸手握住他的右手，“小白？”
　　小白机械转向他，右手突然从严尘手中抽出，猛然起身。
　　严尘立刻站起来靠近他，伸手欲抱住他，“小白！”
　　小白突然双手抱住头，忍受极大痛楚般，喉间发出痛苦的嘶吼，双眉紧缩，狠狠地捶打着头部。
　　严尘握住他的手臂阻止他自残，不顾小白的挣扎将人揽入怀中，“小白，怎么了？”
　　小白发出困兽一般的低吼，双手被禁锢，便朝着阻拦自己的人发泄痛苦，狠狠咬上那人的肩膀，不留余力，嘴里瞬间充满了血腥气。
　　严尘身形一僵，随后更用力将小白抱住。
　　小白在他肩膀撕咬，双手企图挣脱严尘，痛苦使他失了理智，忘记了身边的人是谁，只一心摆脱这令自己烦躁的禁锢。
　　双目赤红，小白从严尘肩膀抬起头，嘴边一片猩红，身上陡然散发出一股雄厚的内力，将猝不及防的严尘震开。
　　严尘看了一眼肩膀的伤口，再次靠近小白，企图唤回他的理智。
　　那把红剑再次出现小白手中，他赤红的双眼环顾四周，手中长剑扬起一挥，整个石洞发出轰隆的响声，隐隐有崩塌的迹象。
　　严尘吃了一惊，正待上前将小白带出，小白却快他一步，手上长剑拦住他的去路，愈发逼着他朝山洞内退去。
　　山洞石块簌簌落下，严尘一边要躲开落石，一边要应对小白的刁难，再加之小白这次竟毫不留情，严尘本就不敌，左支右绌行动愈发迟缓。
　　山洞顶端一块巨石震荡数下，终于不堪重负摇摇落下，小白嘴角勾起一个阴冷的笑容，长剑骤然收回，身形退出数米。
　　严尘察觉他的用意，欲冲出山洞却有心无力，即将命丧之际突然一阵白光，山石竟被稳稳托在空中，离严尘仅有半掌的距离。
　　小白眉目一凛，负手立在空中，冰冷的视线环顾四周，冷哼一声转身欲走。
　　虽惊讶于眼前的一幕，严尘还是在小白离开的瞬间追出去，“小白！”
　　小白顿了顿，足不沾地继续前行，速度却慢了下来。
　　严尘见状连忙追上去，伸手牵住小白，“小白，怎么回事？”
　　小白回头看他，眨了眨眼，毫无预兆的昏了过去。
　　严尘慌忙将他揽入怀中，伸手擦掉他嘴角的血迹，双眉紧紧皱起。
　　“小白，小白……”
　　哥哥？
　　漫无边际的黑暗，走不出去，无论如何也出不去，耳边明明就传来严尘担忧的唤声，却不管怎么努力也睁不开眼。
　　“哥哥！”小白开口喊，声音传出好远，消失在幽深的黑暗中。
　　小白抱紧了双臂，小心翼翼走了两步，“哥哥？”
　　“哥哥，你在哪里？这里好黑，小白怕。”
　　一字字一句句，唤不出那个能给自己回应的人，黑暗吞噬了一切，包括他的声音，小白不敢轻举妄动，站在原地静静等待。
　　“小白。”
　　小白猛然抬头，看向前方，“哥哥！”
　　仍旧是没有回应，小白眼里的光一点点暗淡，身体慢慢滑下坐在地上，声音带上了哭腔，“哥哥……”
　　“小白！”
　　小白浑身一颤，没错！是哥哥！
　　心中涌出无限的力量，小白从地上起来，纵然身体还怕的发抖，纵然前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小白一步步踏上前行的路。
　　前面，哥哥在等他。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阵的哀嚎，小白狠狠地打了个哆嗦，鬼影围绕在他身边，试图攻击。
　　小白身上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在鬼影靠近的瞬间将他们焚烧殆尽。
　　凄厉的叫声似乎被那光芒阻隔在外，小白的脚步更加坚定，前方隐约有亮光，只要走出去，就能见到他。
　　光线越来越强，小白脚步渐渐加快，眼看即将冲破黑暗。
　　突然，眼前出现一个黑色的人影。
　　那人看不清面容，一袭黑衣站在黑暗中，仿佛要与那黏腻沉闷的黑色融为一体。
　　小白屏住呼吸，却忍不住好奇看向他。
　　似乎察觉到小白的视线，那人掩在黑暗中的面容微微抬起看向小白，嘴边一抹邪佞的笑容。
　　那人缓缓抬头，面容暴露在小白眼中。
　　小白瞳孔骤然一缩，脚步失了平衡，踉跄两步。
　　不敢再看，小白忙低下头加快了前行的脚步。
　　耀眼的白光瞬间吞没了他。
　　“小白！”
　　小白挣扎着睁开双眼，入眼便是严尘惊喜的面容。
　　未及反应，小白自然伸手抱住严尘，委屈道：“哥哥……”
　　严尘心中一涩，轻轻将人扶起，手上反复摸着小白后背，柔声道：“不怕了。”
　　小白在他肩上蹭了蹭，双手紧紧抱着严尘，“哥哥，我怎么了？”
　　严尘环住他，“昨日的事，你都忘了？”
　　“嗯。”
　　严尘蹙眉，“昨日午饭时，你突然头痛，然后昏了过去，这些都不记得？”
　　小白思索片刻，“不记得了。”
　　突然想起来这种情况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小白问道：“之前在庄家的时候，我是不是也这样突然昏迷了？”
　　“是，你昏迷之后我便带你离开了山谷，此处是山谷不远处的一间客栈。”严尘道：“师叔近日应该到了，我带你去见他。”
　　严尘手掌顺着他后背安抚，“师叔出身杏林世家，他定有办法替你医治。”
　　小白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严尘一直注视他的神色，见状担忧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小白摇摇头，想了想还是问道：“哥哥是不是瞒了我一些事？”
　　严尘手上动作一顿，随后若无其事般问：“为何这样问？”
　　小白道：“我总觉得我好像忘了什么，在我昏迷之前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事？”
　　严尘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待见了师叔，这种情况便不会再发生了。”
　　严尘不愿他知道，小白便无意纠结于此，在严尘肩膀寻了舒适的位置合上了眼。
　　严尘肩膀先是不自然躲避，然后稳住。
　　小白注意到那一瞬间的躲闪，吸了吸鼻子，然后突然起身，伸手去扯严尘的领口。
　　严尘抓住他的手，“做什么？”
　　小白手指在严尘掌心轻轻挠了挠，严尘只觉掌心那阵瘙痒顺着手臂一瞬间传到心底，身形一震，被小白轻易挣开。
　　未及反应，小白出手如电在他肩膀轻点，严尘顿时动弹不得。
　　小白深吸一口气，小心解开严尘上衣，露出他精瘦的上身。
　　严尘轻轻闭上眼，长睫不安的颤了颤。
　　肩膀上纱布缠的歪歪扭扭，血迹渗透，一看就知道受伤的人未好好处理。
　　小白手心一阵冰冷，颤抖着伸手去解开他的纱布。
　　“小白。”严尘突然出声。
　　小白手上一顿。
　　“别看。”
　　小白犹豫片刻，收回了手。
　　严尘心下松了口气，睁开眼。
　　小白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靠过去和严尘鼻尖相蹭，“是我弄伤的。”
　　严尘道：“你是无意的。”
　　温热的液体滑落在严尘鼻尖，小白退后伸手抹掉脸上的泪，别开脸不愿严尘看见他这幅狼狈的模样。
　　严尘叹了口气，“把我的穴道解开。”
　　小白擦干净眼泪，伸手解开他的穴道。
　　严尘再次将人揽入怀中，“没事的，不痛。”
　　小白带着鼻音，道：“解开我给你上药。”
　　“……好。”
　　小心翼翼解开血迹斑驳的纱布，肩膀狰狞的伤口便显现在小白眼前，小白耸了耸鼻子，将眼泪憋了回去，凑近轻轻吹了吹。
　　严尘肩膀瑟缩，忽略心头的异样，道：“以后不可以再点我的穴道。”
　　小白在他肩膀完好的皮肤上吻了一下，“好。”
　　严尘皱眉，想要躲开又舍不得，只好道：“上药吧。”
　　小白应了一声，仔细上了药，拿干净的纱布细细缠好了。
　　严尘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让小白上药真的是一种甜蜜的折磨。
　　正待将衣服穿上，小白却突然从身后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
　　严尘一愣，扭头道：“小白？”
　　小白没出声，侧脸贴在严尘后背，手顺着手腕摩挲，滑到严尘的掌心与他紧紧相扣。
　　严尘身体又紧绷起来，理智告诉他阻止小白的动作，却又舍不得。
　　小白另一只手从严尘身后伸出，顺着他的胸膛慢慢往下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