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神》沐心乔

16、第 16 章

　　庄老大回房搬了凳子过来，和小白边嗑瓜子边聊天。
　　“这，”庄老大同情的看着小白，“严道长真有这么过分？”
　　看不出来啊。
　　小白悲戚点头，难过的瓜子都吃不下，“我不喜欢练武，可是哥哥他一直逼着我随他去青城派习武，我志不在此，奈何兄长不理解。”
　　庄老大感动得热泪盈眶，“看严道长对小白兄弟关切至极，真是令人羡慕。却没想到小白兄弟竟有如此烦恼。”
　　小白忧愁望向天际，“我不期望哥哥能理解我，只求他能不再干涉我的爱好。”
　　“严道长怎么这么糊涂啊！”庄老大捶胸顿足，看着小白可怜巴巴的模样，心疼坏了，“世人都巴不得自家孩子用心读书，考取功名，将来出人头地光耀门楣，小白兄弟你有此心意着实难得。严道长他为何不允许你读书呢？”
　　小白眼看着要掉金豆豆，小脸皱着委屈极了，“我真的很喜欢看书，奈何哥哥不许。”
　　“哦？不如你向庄大哥说说你都喜欢看什么书？”
　　身后一个凉凉的声音响起，严尘双手背在身后，神情似笑非笑。
　　小白眼珠转了一圈，低头专心嗑瓜子。
　　庄老大为人憨厚老实，最是看不得小白这样白白嫩嫩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被人欺负，当即仗义执言。
　　“严道长，这就是您的不是了。小白兄弟喜欢读书，你怎么能剥夺他的爱好呢？再说了，看什么书不是看，书不分贫贱。向我庄老大一字不识，最羡慕的就是那些读书人，小白兄弟读书又没有坏处，你为何不许他读书！”
　　严尘头疼不已，冷声道：“闭嘴。”
　　庄老大半张着嘴，干巴巴将嘴里的话咽下。
　　小白见风使舵，端着点心碟过去，谄媚道：“哥哥吃点心，可甜了。”
　　严尘看见他这幅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喜欢看书是吧？很好，回头我去给你请个夫子过来，你好好学！”
　　“好好学”三字特意加重了声音，一点也看不出严道长在生气。
　　小白后背发寒，放软了声音，“哥哥。”
　　“没用。”严尘冷酷拒绝。
　　“唔……”地上昏迷了半天的黄威悠悠转醒，目光茫然，“这是哪里？”
　　眼睛四周看了看，突然看见一个面红齿白的小美人，黄威眼睛一亮，痴迷道：“美人儿！”
　　话音未落，严尘冷哼一声，拍了拍衣摆，满脸嫌弃，“啧，刚换的鞋又弄脏了，”
　　小白和庄老大双双后退，震惊的看着还没来得及清醒又昏迷过去的黄公子，再看向严尘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黄威再次醒来已近傍晚，严尘三人将桌子搬到院中正在用晚饭，看到黄威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在场三人皆未看他一眼。
　　黄威知道自己讨人嫌，远远地站在一旁干咽口水，他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
　　这顿饭吃的格外漫长，小白和庄老大二人慢慢品茶，看严尘慢条斯理不急不缓用餐，心中暗想，断不能得罪这个小心眼的家伙。
　　等严尘吃过饭，小白已经嗑完了一小碟瓜子，喝完了两壶茶。
　　严尘放下筷子，不甚满意，“饭菜凉了。”
　　能不凉吗，您老吃了半个时辰了。
　　庄老大端起碟子，“我去厨房热热。”
　　“不用了，”严尘叫住他，“今天就到这里吧，别让黄公子等急了。”
　　黄威讪讪看着严尘笑，心里一阵发虚。
　　严尘勾了勾手指，黄威一愣，却碍于严尘的武力不得不慢吞吞的磨蹭过去。
　　庄老大冷静收好碗筷，“我去洗碗。”
　　“我也……”小白站起来欲跟着走。
　　“你留下。”严尘打断他。
　　小白立马停下脚步，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庄老大。
　　庄老大自身难保，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小白只好哭唧唧坐在严尘旁边。
　　严尘下巴微抬，“黄公子，坐。”
　　黄威搬了个凳子坐下，背脊挺得笔直，屁股堪堪挨着凳子边，双手放在膝盖上，和小白的坐姿如出一辙，显得人乖巧不少。
　　“说吧。”
　　“说，说什么？”黄公子结结巴巴问道。
　　严尘皱眉，“没听说黄公子是个结巴啊？”
　　黄威欲哭无泪，他才不是结巴，他只是被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吓到了。
　　“说说看，凶手是谁？”
　　黄威一愣，眼神飘忽不敢看严尘，继续结巴道：“我，我不知道。我回到家，他们就，就已经死了。”
　　“哦？”
　　不知对方是信还是不信，黄威偷觑他的神情，只见严尘单手撑在石桌上托着下巴，目光闲散不知在看哪里。
　　“既然如此，在下便帮不到黄公子什么了，黄公子自求多福吧。”严尘站起来，“小白，回房。”
　　小白立马狗腿的站起来，亦步亦趋跟在严尘后面。
　　黄威慌了神，下意识去抓小白的手腕。
　　小白以左脚为中心，身体旋转，避过黄威伸过来的手，脸上露出庆幸的表情。
　　严尘目光一凌，登时又将黄威吓得三魂去了两魂。
　　“仙人，仙人您救救我啊！”黄威双膝一弯，涕泗横流。
　　小白缩到严尘身后，清了清嗓子，“你拜错人了，我哥哥才是仙人。”
　　黄威磕头的动作戛然而止，半张着嘴反应了一瞬，不情不愿的朝严尘磕头，“求仙人救命。”
　　严尘冷笑，“你倒是能屈能伸。”
　　黄威喏喏，“求仙人救命。”
　　“也罢，只要你告诉我凶手是何人，我便替你除了他如何？”严尘道。
　　黄威神情犹豫，似在考虑。
　　“他心里有鬼。”小白小声趴在严尘耳边说。
　　严尘捏捏他的手指，笑了笑没说话。
　　小白心口大石放下，看来还不是很生气啊。
　　黄威面色狰狞，纠结了半天，咬牙道：“凶手，凶手不是人。”
　　两人都是一震，面色凝重起来。
　　严尘呵斥道：“说清楚！”
　　黄威一哆嗦，想起那恐怖的一夜，闭上眼深呼吸，还是挡不住心中的恐惧，“她，她不是人啊，凶手是鬼，是一个红衣女鬼！”
　　“不可能！”小白突然厉声否认。
　　严尘也皱眉，“胡言乱语，世上哪来的鬼！”
　　黄威见他们不信，失态大喊，“她不是人，她就是鬼啊！是鬼！”
　　“你如何确定她是鬼非人！”严尘逼问。
　　黄威紧咬下唇，半天心一横，坦白道：“她死在黄府，我亲眼看着她断气的。”
　　话音未落，严尘与小白皆是一愣。
　　随后，严尘冷声道：“既然如此，严尘却是无能为力，杀人偿命，黄公子早该做好这样的觉悟。”
　　黄威面露恐慌，“仙人，仙人救救我吧，我知道错了，您大发慈悲，救救我吧！”
　　小白脸色煞白，紧紧攥着严尘的衣袖。
　　严尘牵起小白的手，转而看他，面上的戾色收起，轻声道：“别怕，我送你回房。”
　　小白咬着下唇，轻轻摇了摇头。
　　绕过严尘，小白走到黄威面前，“你杀了她？”
　　黄威点头，随后快速摇头，“是，不是，她不是我杀的。”
　　“你确定她死了？”小白声音缥缈，神情恍惚。
　　“是，我确定，她的尸体还是我亲自带人扔，安葬在乱葬岗。”
　　小白不可置信摇头，嘴中喃喃，“不，不可能，这世上怎么会有鬼呢？不会的，不可能，不会有鬼的。”
　　严尘快步上前将人揽入怀中，宽厚的手掌顺着他的后背轻轻抚摸，“没事，没事的，不怕。”
　　小白突然开始毫无预兆的喊叫，身体骤然失了力气，靠着严尘的搀扶才勉强撑住，双手抱住头，承受不住脑中突如其来的痛，记忆的碎片穿透黑暗，海水般涌向脑中。
　　严尘将昏迷的人打横抱起，快步朝房间走去。
　　闻声而来的庄老大不知发生了何事，上前问道：“严道长，小白兄弟这是？”
　　严尘从他旁边过去，身影瞬间消失在房门后，留给庄老大一个焦急的背影。
　　庄老大叹了口气，看见跪在地上比自己更茫然的黄威，找了根绳子将人捆在院中的树上。
　　黄威极力反抗，奈何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不敌皮糙肉厚的庄稼汉，再加上两天没有进食，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黄威反抗无用，任命的被绑在树上经历一晚凉风的吹袭。
　　严尘急慌慌将人放在床上，拿汗巾替他擦去额头渗出的冷汗。
　　小白昏迷中仍旧紧锁眉头，身体蜷曲成一团，额上不断的渗出冷汗，忍受着极大的痛楚。
　　严尘见状脱掉鞋躺在床上，将小白抱在怀里，手掌贴在他的后背输送内力。
　　许是源源不断涌入身体的温暖缓解了疼痛，小白身体不再那么紧绷，神情也放松了些。
　　严尘见方法有效，再次运功，将更多的内力传到小白身体内。
　　渐渐地，小白安静下来，乖巧的躺在严尘怀中，熟睡过去。
　　无暇顾及额上冒出的汗水，严尘心中一口气正待放下，手掌离开小白后背瞬间，小白身体骤然绷起，唇边溢出一丝痛苦的呻/吟。
　　严尘不敢怠慢，再次将手掌附在小白后背。
　　内力终究有极限，严尘擦掉嘴边呕红，听小白呼吸逐渐沉稳，额上不再渗出冷汗，方小心翼翼收回手掌。
　　小白犹在梦中睡的安稳，没有再现出痛苦的神色，严尘方放下心来。
　　一夜未眠，就躺在小白身侧看了他一整晚，脑子里空空的，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愿想，这一刻只想陪在这人身边，看他恬静的睡颜，才知道长相厮守，这看似微不足道的愿望是多么难得。
　　清晨第一抹阳光穿过窗柩照进房间，小白眼皮跳动一下，缓缓睁开了双眼。
　　“早。”看到眼前人的第一反应，就是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严尘摸了摸他的头发，在他发上印上一吻，声音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早。”
　　真好，我的小白醒过来了。
　　小白在严尘颈间蹭了蹭，心满意足。
　　严尘却是一愣，神情有些微妙的尴尬，默不作声朝旁边挪了挪。
　　小白抬头茫然看他，不满道：“躲什么？”
　　说着更朝严尘靠近了些。
　　严尘身体绷紧了，声音有些不自然，“你，我，要不要我回避。”
　　小白身体也是一僵，讪讪笑了笑，“这个，人之常情嘛。”
　　严尘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轻咳一声转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