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选择题》Noli酱

10、第 10 章

　　大概是梅雨季节的前奏，外面的雨淅淅沥沥不停。

　　馆里没什么人，平时最热闹的户外剧场，有水顺着中庭的圆形天窗，浇到地上形成小水洼，倒映着天空，滴答滴答的声音因为空旷显得格外明显。

　　展馆的房间内里有抽湿器，所以空气还算干爽，但气温也比平时低了几度，有一点阴冷。

　　姜若茶翘掉了手上的工作，一个人悄悄躲到E区的一个角落欣赏画，那是她阴雨天最喜欢做的事情。

　　这个地方在美术馆的一个不那么起眼的角落，像是她的私人专属。

　　房间有一面是落地窗，阴天所以拉开了窗帘，窗外有紫竹，风吹过会有树叶的摩擦声，但不惹人心烦，其他三面墙刷着深孔雀蓝的漆，整个空间静谧安宁。

　　她正对着的这面墙上，挂着一幅由白色边框镶嵌着的油画，画的是被雨打湿的浅蓝深紫的绣球花庭院，雨雾深处，是一个少女打着伞的背影。

　　绘画手法颇有朦胧派的的意味，用刮刀铺出大部分的色彩，但在一些细节，如水珠、瓢虫，意外的写实。

　　即细腻又大气，通过凹凸不平可以看出运笔，颜色转化方面更是出神入化，美的像是一个梦境。

　　她身后有皮鞋走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由远及近，姜若茶通过脚步声分辨出来，是温闻。

　　温闻把一个毯子盖到她的肩上，递给她一听热咖啡，坐到了她的旁边。

　　“你一到雨天，就会跑到这里。”他拉开铁环，喝了一口饮料，看着面前的画。

　　“是啊，所以很快就被你抓到了。”姜若茶无所谓地说着，丝毫没有歉意。

　　他今天没有逼她回去工作，而是聊上了天，“馆里这么多画，为什么偏偏最喜欢这副？”

　　“因为每次看到它，都有种心口又涨又满的感觉。”她的语气里带着自嘲，“可笑吧。”

　　“画这幅画的人一定是个天才。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听说去世的很早，而在完成它的时候，才十几岁。”姜若茶的脸上露出怀念的神情，“当时在拍卖会上，我一眼就相中，像着了魔一样的想要得到它。”

　　“好想见能画出这种画的人一面啊。”

　　温闻意外地沉默，没有说话，她就自顾自地往下说。

　　“其实，”姜若茶眼睛直视着画，温闻只能看到她的侧脸，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中间有一块微微突出的驼峰，让她看起来比一般女性更加高冷。“我以前的梦想是当个画家。”

　　前世因为喜欢画画而学了建筑，这辈子没有了赚钱的压力，便一心想走这条道路，可是她发现，光有热情和努力是不行的，她没有那个天赋。

　　“我自知没有那个才华，所以放弃了。”她的声音很轻，在雨声的掩盖下甚至难以听清。

　　“后来呢？”温闻问她。

　　“后来，我经历了一场事故，等我醒来之后很多事都记不清了。”

　　“我分化成了alpha，于是就去了军校，想要当一名警察，保护社会安宁。”

　　“可是我连警察也当不成，因为对omega的信息素过敏，差点害了自己的同伴。”

　　她的后背前倾，双手紧握着咖啡，热气透过手套传到身体里。

　　缓了缓，姜若茶继续说，“外公让我去继承家业，可是我并不想。”

　　“正当我最迷茫的时候，我遇到了这幅画，突然就有了新的方向。”

　　她的眼睛里有光，生动又明媚。“我要建一个属于美术馆，把这幅画展起来，这样的艺术，应该让更多的人看见。”

　　她又闭上眼，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这也是专属于我的宝盒，我要把我最心爱的珠宝都放进去。”这间美术馆，这也是她给自己打造的鸟巢，无论外面风吹雨打，只要躲在里面，就会有安全感。

　　突然，姜若茶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的温闻，“我跟你说这些，你得出什么结论？”

　　“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温闻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是有钱真爽，当甲方真爽。”

　　“.......”

　　呵，上辈子当乙方的时候，被折磨的像狗似的，这辈子感谢老天爷让她做个有钱人，让她想怎么任性就怎么任性。

　　她皮这一下差点没闪了他的腰。

　　“我跟你讲了这么多，你是不是也应该跟我说说你的事？”她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说起来，我好像并不怎么了解温秘书啊......”

　　“我有什么好说的......”他不说，她就一直直勾勾盯着他瞅。

　　“你想听什么？”温闻无奈。

　　“情史吧。”姜若茶一脸的兴奋，“说点简历上没有的！”

　　“上司不应该过于关注他人的私生活。”

　　“哎~”姜若茶不依不饶，“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

　　她歪着头，像是在撒娇，“朋友之间的关心也不可以吗？”

　　“我对恋爱并不怎么感兴趣。”

　　“不会吧，”姜若茶挪移他，“难道你也有什么难言之隐？”

　　“没有。”他推了下眼镜，挺直腰板，一本正经地说，“我是个身心健全的beta。”

　　“哎~那其他的呢，有没有什么有趣的，我好想都不怎么了解你呢？”

　　看着姜若茶眼中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知道躲不过去，温闻妥协了。

　　“......我有一个堂兄，家里人都说我俩很像。外人常把我们认成是双胞胎。”

　　“但是，他是个omega。”而他只是个beta。

　　姜若茶大概能想到他在家中的地位。这个世界上，占最大基数的beta结果是最底层，最少的alpha掌握着权力，而omega如同会下金蛋的母鸡，被家族宝贝供养着。

　　“我从来不觉得我俩有什么相似之处，他自信、阳光、有才华，我像是他的影子。”躲在阴暗处，卑微地瑟缩着。

　　他永远记得在本家的时候，家人们都在夸堂兄的画是多么的好，多么天才。

　　那人被围在中间，一点不骄傲自满，永远是一幅谦逊的模样，眉眼的豁达从容他这辈子都无法企及。

　　他站在旁边，书包里有他在编程大赛上获得的奖状，可是根本不会有人问他，没人指望他出人头地，因为他是个beta，生下来注定为alpha和omega服务。

　　“后来，堂兄交往了一个女朋友。”

　　那个女朋友，他暗地里见过好几次，她却从来没有发现过他，直到有一次她认错了人，扑到他的身上抱住了他，像是春风撞入怀，冲破了黑暗，那份悸动直到现在他还记得。

　　温闻转过头，眼睛却不去看她，嘴角带着一丝苦笑，“我偷偷喜欢上了她。”

　　“嗯......”姜若茶沉思，“难道这就是，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

　　温闻刷一下黑了脸，起身就要走，姜若茶赶紧拉住了他。“你别走！我错了！我就是看气氛太沉重了，想要调节一下！”

　　她把他按到座位上，用手在嘴边比划了一个系拉锁的动作，“我刚刚只是在开玩笑！你接着说。”

　　温闻瞪了她一眼，“没了。”

　　“没了？”姜若茶诧异，“你跟她表白了吗？还是他俩已经结婚了？”

　　“没有。堂兄他......去世了。”

　　“哦。”姜若茶对去世的堂兄表示了下哀悼，然后鼓励他，“那她现在还单身吗？你为什么不试着追她呢？”

　　“我.....”
　　不敢？不能？

　　最后他想好怎么表达，“在等一个机会。”

　　看到他似有顾忌的样子，有时候，姜若茶都分不清，到底是上辈子男女性别歧视大，还是这辈子ABO性别歧视大，大概无论人类怎么进化，等级就一定会存在。

　　“有什么好等的，”她冷笑，“她是天鹅，还是你是癞□□？差距那么大？”

　　“逼我上班的时候挺厉害，结果这就怂了，我都不能理解你自卑的点在哪里。”

　　“......”温闻没有说话，其实他对现在这个状况很满意，每天能陪在自己喜欢的人旁边，照顾她，保护她。如果再进一步，他很难保证压抑太久的那个野兽会不会被放出来，最后伤害到她。

　　姜若茶看他半天没吱声，反省刚刚自己是不是说太过了，用尽量温柔体贴的话去安慰他，“温秘书有很多优点的，刀子嘴豆腐心，办事大胆又细心。”

　　“除了平时穿的土了点，嘴毒了点，简直完美。”

　　温闻“........”
　　我谢谢你啊。

　　他俩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温闻觉得姜若茶那张嘴和她的外表很不符，总能把他轻松从一个心境踢到另一个心境。

　　换句话说，有时候他觉得，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有魅力，有时候，他又觉得，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气人。

　　鬼使神差中，姜若茶发现，如果温闻去了这副眼镜，再把额头露出来，换身衣服，说不定会很帅。

　　她伸手想要去摘他的眼睛，带着蕾丝的手套的手指，划过眉骨，捏住眼镜中间的梁，摩挲的他有点痒。

　　温闻觉得像是被法术定住了身，眼瞅着眼镜一点点被抽出来，动弹不得，心跳的快要蹦出来。

　　扑通、扑通、扑通...

　　他不想让她看到这张脸。

　　她会不会因此想起全部？

　　扑通、扑通、扑通...

　　他想让她看到这张脸。

　　她会不会因为这张脸而喜欢上他？

　　就在眼镜马上被拿下的那一刻，姜若茶的眼睛被一双手蒙住了。

　　“找到你了。”

　　说话的是一位女性，声音温婉动人，大概雨声的掩盖，他俩竟然都没发现她的接近。

　　她的身上有好几种花香果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不是信息素，应该只是普通的香水，不刺鼻，温和又好闻。

　　姜若茶抓住她的手放了下来，眼前恢复了光明。

　　她转身去看，发现是以前高中时的校医，白安柔。

　　“好久不见，若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