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望》斋耐白

48、第四十七章 满月酒

　　满月酒安排在令南别墅的家里，地方小了，请的人也就少了，除了双方长辈亲人，就是双方熟知的好友，所以流程上也简单了很多。

　　“这跟平常没事请大伙儿在家吃顿家常饭，有什么区别呢？”罗昊东很是不解。

　　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况，他还不如不来。

　　朔辰递给他一杯香槟，“喝吧，多喝点儿，这样你就不会再多嘴了。”

　　“也就这香槟有点儿感觉。”

　　他刚要喝，许兆纶就推了下他胳膊，“走啊，看看孩子去。”

　　酒没喝着还差点儿撒了，罗昊东皱着眉头：“这一会儿看八百遍了，还去啊？”

　　“今天的小主人公就是孩子啊，不看孩子看什么？你不去，朔辰咱俩去。”

　　朔辰正喝酒，一听，立马摆手，忙说：“你先歇会儿吧，而且没看孩子在老韩爷爷那儿啊，我可不过去。”

　　听到老韩爷爷这四个字，许兆纶也是顿时清醒，韩老爷子自打他仨跟韩也认识起，只要看到他仨，就会连带着跟韩也一起被说教一番，这要是过去的话，可能孩子看不成，他仨还得受教育，上回课。

　　三人默默地端着香槟碰了杯，许兆纶眼神盯向蛋糕台，低声说：“走吧，吃蛋糕去。”

　　——

　　韩景亭从汤文勤怀中抱过登登，小心翼翼地走到韩老爷子身边，轻轻放在老爷子腿上。

　　韩老爷子低头看着重孙女，紧张又开心，嘴里不停地说着：“好啊，真好，真好。”

　　“爸，您看看，是不是跟刚出生那两天长得不太像了？”

　　“小孩一天一个模样，正常。”

　　“是啊，孩子们一开始都是一天一变，越变越好看的！”秦英笑着搭腔，“来来来，让我也抱抱。”

　　秦英起身抱过登登，稀罕得不得了：“哎哟这小姑娘，真好看，都说女儿随爸，但我们登登好像更像妈妈哎。”

　　“像妈妈更漂亮。”汤文勤走过去，摸摸孩子的小脸，说道。

　　沈仲康云靓夫妇也在场，听到这么说，都笑了笑，云靓道：“确实更像相望一些。”

　　“女孩子像妈妈好，像爸爸就惨咯。”韩景亭不忘调侃自己的儿子。

　　“对对对，像妈妈好像妈妈好，他们没准儿反过来的，女儿像妈妈，以后儿子就像爸爸了。”

　　秦英这话一出口，在场其他人都尬了有两秒钟，韩景儒坐在她身边，不动声色地怼了怼她胳膊：“说什么呢。”

　　登登才刚刚满月，就提以后再生一个，甚至还说生儿子，这知道的，知道是秦英心大，没别的意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对生女儿不满意，还要继续催生呢。

　　在她怀里的登登像是听懂了，忽然哭了起来，汤文勤刚想去抱，云靓起身走了过来，抱起来柔声哄着。

　　秦英察觉气氛不太对，赶紧道歉：“哎哟真是，我这张嘴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啊，就是说这孩子长得像谁，哎哟真是对不起，亲家公亲家母，别介意啊。”

　　“她确实没想太多，两位别介意。”韩景儒也替妻子解释。

　　云靓摇摇头，“一家人，没那么多事儿。”

　　沈仲康附和道：“聊天而已，没那么多讲究。”

　　汤文勤把耿姐招呼了过来，让她把孩子抱去客房查看是什么原因在哭，云靓不放心一起跟了过去，见状，汤文勤也随即跟上。

　　“说话办事都得好好想想，过过脑子。”冷不丁地，韩老爷子蹦出这么一句话。

　　秦英讪讪地：“爸说得是。”

　　韩景亭为圆场，迅速转了话题：“听说那甜品台，是相望和小也这小两口自己做的啊，爸，要不要尝尝？”又看向沈仲康，“沈总也尝尝？”

　　“好，老爷子，一起尝尝吧？”

　　“仲康说好，那就好。”

　　终于是转移了话题，长辈之间又重新吃着甜品谈笑风生。

　　在一边听了好半天的韩未扁扁嘴，悠哉悠哉走向了厨房。

　　厨房里，炒菜区。

　　韩晋洗菜，韩也切菜，蓉姨掌勺，沈相让负责替换蓉姨，顺便帮忙摆盘。

　　水果区，吕梦见洗水果，苑愿切水果，沈相望给切好的水果摆盘。

　　人人各司其职，韩未落得清闲，吃瓜看戏，时不时向厨房汇报所见所闻。

　　“最新消息，孩子哭了。”

　　“啊？”众人异口同声。

　　沈相望和韩也放下手中工作，紧张不已地就要往外走，被韩未拦下：“不过现在已经不哭了，估计是尿了，耿姐、二婶还有云姨在照看，所以还是赶紧回去准备吧，都等着呢。”

　　见他俩都舒了口气，又重回各自岗位继续工作后，韩未又道：“还有消息，刚刚长辈们在讨论登登长得像谁，结果因为我妈那一如既往的快嘴，差点儿把气氛搞砸，还好沈叔云姨不介意。”

　　这个消息的内容，着实让沈相望和苑愿心下一空，手顿住，不安地对视了一眼，沈相望视线投向韩也，韩也明显愣了愣，随即恢复如常，继续切菜。

　　“妈又说什么不该说的了？”韩晋一脸无奈。

　　“嗐其实也不算不该说，就是说登登这孩子长得更像她妈，说什么可能这个反过来了，女儿本来都像爸，但登登像妈，也许以后有儿子了就像他爸了呗。”

　　韩未说得云淡风轻，沈相望却觉得无比沉重，苑愿碰了下她胳膊，凑近她，安慰道：“长辈们聊这种天很正常，别往心里去知道吗？”

　　吕梦见以为沈相望误会了她婆婆的话，所以不高兴了，走到她身边：“我婆婆就是嘴快不过脑，她特别喜欢登登这个侄孙女的。”

　　韩未说完才觉不妥，别扭地过来跟沈相望说：“那个，我妈这人就这样，你习惯就好了，她、她真挺喜欢你闺女的。”

　　被安慰，更觉内疚。

　　沈相望快速调整情绪，扬着笑脸：“没有，我是在想果盘怎么摆更好看啦。”

　　“我姐心大着呢，不过，别什么话都传啊学姐，本来没什么事儿，差点让你传出事儿来了。”沈相让擦着盘子，朝韩未皱眉道。

　　韩未白眼一翻，怼他：“擦你的盘子，炒你的菜去。”

　　“本来就是。”

　　人和人果然不能太熟悉，否则就是随时被怼。

　　苑愿就看不惯韩未盛气凌人的样子，沈相让被怼她更是脸一沉，冷言道：“有些闲人啊，就多余出现在厨房里。”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韩未撇撇嘴回击：“有些人确实谁也比不过，爱表现，本事大，难怪…吊着一个又一个。”说完，把在苑愿身上的视线挪到了沈相让身上。

　　苑愿一脸冷漠，沈相让眉头皱得更紧。

　　沈相望有些惶恐，她才刚出月子，今天还是她孩子满月，她们不会因为几句话打起来吧？

　　韩也、韩晋、吕梦见同时抬头看她：“韩未！”

　　“干嘛？我说错啦？”

　　傻子都看得出来的事，韩未不信苑愿自己看不出来。

　　事实是苑愿看得出来，但她希望自己看不懂，因为在她心里，她只想跟沈相让做姐弟而已，所以这也是她会选择更多的和许兆纶约会，从而让沈相让死心。

　　“怎么了韩未？这么激进，是追裴严没追上吗？”既然韩未选择戳重点，那就怪不得她了，“我听说裴严因为你，都打算出国读书了呢，是真的吗？哎让让，裴严什么时候走啊？”

　　被喊到的沈相让懵了，没听说裴严要出国啊？

　　“不能说啊？你看我还说问问裴严好兄弟，他走的时间，让你去送送呢，看来也是不可能了。”苑愿笑意盈盈，全然不顾韩未此刻的脸都多臭。

　　苑愿这简直是在韩未的痛苦上蹦迪！

　　吕梦见麻利关掉水龙头，围裙擦着手，走向韩未，推着她就往外走：“走走走，咱们不在厨房待着了，油烟味太重，一会儿衣服都给熏上味了，走走，咱们出去吃小蛋糕去，韩晋，一会儿洗完菜，把水果也洗了啊。”

　　“行，知道了。”

　　虽然生气，但韩未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击，不敢轻易开口，因为她很怕一开口就会把事件升级，所以吕梦见要带她出去，她也没反抗。

　　待她们两个走了以后，韩晋替妹妹道了歉，苑愿刚说完没关系，沈相望叹了口气，说：“你不该那么说。”

　　“没搂住。”苑愿也有点后悔。

　　厨房的气氛，似乎也瞬间降了不少。

　　菜切到一半，韩也走到沈相望身边，提醒她：“这盘摆完了，可以换个盘子了。”

　　话音未落，沈相望举着一颗草莓到他嘴边，他看了看草莓又看了看她，她挑挑眉，示意他张嘴。

　　往下低了低头，她抬手将草莓喂到他嘴里，然后转身继续摆盘，整个过程，相当自然。

　　被喂了草莓的韩也，笑眯眯地回到了切菜岗位，见证了这一幕的其他人，都表示无奈地背过了身，苑愿一脸吃瓜状：“哦哟哦哟。”

　　“哦哟啥？喂你吃个？”

　　“我不用，我自己有手。”

　　还在擦盘子的沈相让喊道：“我没手！”

　　解决低气压的最好方法，就是当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来，你张嘴，我扔给你。”苑愿拿着草莓，抬起手，做了个真要扔过去的架势。

　　“行啊，我这还有盘子接，多来点儿。”沈相让还真打算接。

　　沈相望及时阻止：“哎，动物园禁止投喂大猩猩啊。”

　　“说谁大猩猩呢！沈相望，你信不信我一盘子飞过去，把你脑袋上那揪儿给你削下来！”

　　苑愿举手发言：“我作证啊，你姐确实夺了大熊猫的笋。”

　　“等着，我这盘子擦完就飞过去！”

　　这次换韩也及时阻止，他伸手做制止手势，看着沈相让，说：“大猩猩禁止袭击人类。”

　　“姐夫！”

　　沈相让一声哀嚎，引得众人笑声一片。

　　——

　　满月酒开席，众人落座。

　　席间，长辈纷纷发言祝福，年轻人推杯换盏，欢声笑语。

　　——

　　沈家夫妇俩留下，特意把沈相望叫到书房谈话。

　　云靓心疼地搂着女儿，柔声细语地说：“以后要辛苦一些了，不能光指着月嫂帮你，你对待登登要更尽心尽力。”

　　“我知道的，”回抱住云靓，“妈妈，我自己生了孩子才知道，做妈妈有多苦多疼，以前我不懂事，不听话，惹你生气…对不起妈妈。”

　　说着说着，眼眶就泛起了泪花。

　　“你才没有对不起妈妈，妈妈还要感谢老天，把这么好一个女儿送给了我。”

　　“我才要感谢，你是我妈妈。”

　　听着她们母女二人的对话，沈仲康欣慰地伸手摸摸女儿的头，“长大了，知道心疼妈妈了，好事，是好事。”

　　沈相望坐在父母中间，转而又投向爸爸怀抱，哭腔道：“爸爸，我也要感谢，你是我爸爸。”

　　虽然很开心，但由于不善于表达，故开口略有生硬：“好…嗐当妈妈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爱哭鼻子。”可手还是爱惜地摸着女儿的头。

　　“当妈妈怎么了嘛！那我也是你们的孩子啊。”沈相望吸吸鼻子，眼泪止不住。

　　“是是是，就算你头发掉光了也还是我的孩子。”

　　听这话，就更想哭了。

　　“呜呜…爸…你、你不能因为，因为你谢顶了，就这么、这么说我啊呜呜。”

　　“哎，你这孩子，谁谢顶了？”

　　“就是，你爸头发好着呢，生发灵天天用。”

　　沈相望泪眼婆娑：“我看看。”

　　云靓连忙制止，她握着沈相望的手，语重心长地：“相望，现在你也是结了婚，有孩子的大人了，以后也要有所规划，要自律，给孩子做个好榜样。”

　　“这个放心，有韩也在，我做不好，他肯定也是好表率。”

　　“那倒也是，韩也是真的很优秀，可比那个人强太多了。”

　　那个人，指的是谁，沈相望自然清楚。

　　她擦擦眼泪，语气冷淡地说道：“妈，以后别再提这个，尤其别当着韩也提，一定得记住了。”

　　又不是什么好事情，过去了就没必要再提起。

　　“妈知道，妈的意思是说，韩也是个好丈夫，好爸爸，好女婿，是好孩子，你们能结合在一起，妈妈特别欣慰，特别开心，妈妈就希望啊，你们两个这一生都幸幸福福的，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这样，妈就安心。”

　　云靓越说，沈相望心越虚，哭都哭不下去了，只好岔开了话题：“爸，妈，要不你们今天就住这儿吧？让让也住这儿，明天天亮了再走。”

　　“不了，你们累一天了，我们在这儿你们还得忙来忙去，休息不好的。”沈仲康也握住女儿的手，“闺女，爸能看出，韩也对你很好，对登登也很好，所以呢，你，也要好好对韩也，你们俩相互扶持，相互理解，以后有什么问题，多换位思考，多考虑一下，能别说气话就别说，两个人走到一起成为夫妻，是很不容易的事，要珍惜彼此之间的缘分。”

　　相同的话，在之后的沈家家宴上，沈仲康也同样送给了韩也。

　　并嘱咐他，一定要好好待沈相望，好好待登登，如果有两人不能解决的问题，可以打电话给沈家，沈家人会亲自接沈相望回家。

　　韩也当时紧握住沈相望的手，神情真诚地对岳父保证，绝对不会有这种事的发生。

　　可下一秒，沈相望不动声色地将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以“他喝多了去倒热水给他喝”的理由离开了座位。

　　视线跟随着她的身影，韩也落寞不已。

作者有话说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