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望》斋耐白

46、第四十五章 深夜谈话

　　从浴室出来以后，沈相望已经躺下了，韩也步子放轻，走到床的另一边还没坐稳，就忽然被一只手抵住了后背，并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径直摸向了他的头发。

　　“怎么没吹干啊？”沈相望的声音响起，“都跟你说过了，孩子不会被吵醒的。”

　　在月子中心这些天，因为沈相望的要求，孩子基本晚上都是在他们房间的婴儿床里睡的，所以韩也都不敢用吹风机，就怕声音太大吵到孩子，可沈相望知道这事以后，提醒过他好几次不用担心，只不过他总是忘记。

　　他侧过头，轻笑道：“忘了，不过我用毛巾擦干了。”

　　“擦什么干。”她碎碎念着，又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半干不干的，以为不滴水就是擦干了啊？天真。”

　　“行吧，那我再去擦擦。”刚要起身，就被她一把按了回去。

　　“你坐着，我去拿。”

　　不等他说话，沈相望就已经下床穿好拖鞋，快速走向了浴室，几秒钟后拿着毛巾就往外走，不过刚出来就差点跟一直在后面跟着的韩也撞个满怀。

　　她吓了一跳，往后退了退。

　　韩也怕她摔倒，想伸手去抓她的手腕，却被她躲开，这是她下意识的举动。

　　他的手僵在了那里，神情落寞，不过只一瞬就恢复如常，继而说道：“你身体还没休养好，回去休息吧，我自己来就行。”

　　听他说完，沈相望不禁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

　　果然刚刚他是想抢她手里的毛巾！

　　幸好她反应快，躲开了。

　　“不行，我来。”说着，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到了沙发旁，“坐下，我帮你擦头发。”

　　以前哪有过这种事？

　　韩也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虽然沈相望以前一直都很关注他，很维护他，但因为她怀着身孕，所以大多时候都是他更多在照顾她，孕晚期洗头发洗脚穿鞋，都是他常做的事。

　　今天突然换了位置，真是说不出的不适应。

　　他想说不用，但沈相望根本不听他的，强拉硬拽让他坐下，他又不好挣脱，怕伤到她。

　　所以只能任由她“处置”了。

　　见他不反抗了，沈相望开心得不得了，把毛巾往韩也头上一搭，就轻轻地擦了起来。

　　韩也动也不敢动，直挺挺地坐着。

　　不一会儿头发就擦干了，他刚想起身，却又被按了回去。

　　“还，没擦干？”试探性开口。

　　只见沈相望微微一笑：“擦干啦，我想着，再帮你按按摩。”

　　话音未落她的双手就落在了韩也的肩上捏了捏。

　　更不适应的事情出现了。

　　韩也抬手制止：“这个真不用。”

　　“怎么不用？你辛苦一天多累啊。”

　　“……我累了的话，难道不是该休息吗？你看看现在，很晚了，不用按了。”

　　扫了眼墙上的挂表，沈相望又一次把韩也按回座位，“没事，我帮你按完了你一会儿睡得更踏实。”

　　“……。”韩也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

　　因为被捏肩，他整个人都紧绷着。

　　沈相望觉得按着太费力，提醒他：“你放松点儿，哎要不我帮你按个脚？你以前帮我按过，我知道手法…。”

　　眼看她真要蹲下去，韩也抬起手，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扶到身边坐好后，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想说的话很多，但最终只叫出了她的名字。

　　“沈相望。”

　　四目相对，两顾无言。

　　但沉默总要有人打破。

　　韩也思考着该怎么开口问更合适，沈相望却在此时出了声，她面带歉意地：“对不起啊，我就是…就是想着，得为你做点儿什么，但我…没考虑到你能不能接受我这种做法，是我的错。”

　　“你没有错。”韩也望着她，“我只是想你以后有事跟我说就直接说，不要做这些，我不想你面对我的时候，是小心翼翼的。”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又不是很可怕。”

　　“不可怕不可怕，我不是寻思我要说的事儿不太好开口嘛。”

　　“既然想说，那就没有不好开口的事儿，早说晚说都会说，那就现在说吧。”

　　再拖下去，觉都要不够睡了。

　　紧抿着嘴巴，盯着韩也看了会，沈相望闭上眼睛，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睁开眼睛继续盯着他，却满脸堆笑地说道：“行，你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也不矫情了，是这样，咱俩之间不是有一个协议嘛，协议条件是我帮你挡掉你不想要的联姻，你帮我保住登登，现阶段来看，好像都很完美地完成了这个协议呢，但是，我希望你能够答应，把这个协议，再…再延长一段时间…。”

　　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越没有底气，因为她发现韩也此时的神情看起来并不是很愿意的样子。

　　她想打消他的顾虑，连忙解释原因：“时间不长的，就一段时间，真的，你看嗯…那个，等我出了月子啊，我就去找工作看看，只要我找到工作，并且拿到第一桶金，我就有了养孩子的保障，那时候，我就、就还你自由，真相你想说就说出来，你看行不行啊？我绝对不耽误你。”

　　韩也一直面无表情地听着。

　　他很想知道，这么久时间以来，沈相望到底是怎么看待他的，究竟把他看做成什么样的人，才会让她觉得，他是一个在她月子期间就想跟她结束协议，还会将协议的事公之于众的人。

　　有些无奈，又觉得伤心。

　　尤其沈相望满眼期待却又带着试探看着他，他更伤心，她这是有多怕他会拒绝？

　　垂下眼，叹了口气。

　　他一叹气沈相望就紧张地不行：“我知道耽误你时间…。”

　　“沈相望。”

　　“哎，哎。”持续紧张。

　　“有时候真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说你笨。”

　　突然这么一句，沈相望紧张的同时又有点茫然。

　　韩也抬眼看她，以冷静又无奈的语气说道：“不会结束的，目前绝对不会，孩子才刚出生就将结束协议的话，外界对韩沈两家，对你对我，甚至是对孩子，都不会轻易放过，有可能两家企业都会遭受重创，两家的长辈也会崩溃的，所以为了韩沈两家的安宁和名誉，为了长辈们还有你我和登登的安宁和名声，也不能结束，我也…从来没这么想过，我不知道在你心里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我真的从来没想过，在这个时候选择结束。”

　　他的话在还没说完的时候，沈相望就已经知道自己想错了，在听到“我不知道在你心里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时，她咬着下唇，眼中心中满是愧疚，想开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觉得这时她说什么都是在给她自己找补。

　　以为是自己的话对她来说太狠了，韩也目光闪动，再次轻声开口道：“相望，我们一起照顾登登吧，忘掉今天的谈话，一起照顾她，”顿了顿，“直到你有了能力，有了保障。”

　　沈相望现在的确需要时间来增强自己的能力和保障，她这种想法肯定不是一时有的，她很想自己能够拥有保护孩子的盾牌，不再依附于任何人，所以最后那句话，是对她的尊重。

　　见她还是一动不动，韩也有些担心，刚想抬手在她眼前晃一晃，突然，她冲了过来，抱住了他。

　　韩也像是被定住般，内心在惊讶，在恍惚，在不知所措。

　　“谢谢你。”微小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可能你不想听，但我还是得说谢谢你，不过你误会我了，我没把你想成过是不好的人，我也没觉得你是不好的人，你很好，非常好，特别好，我不是觉得你不好，我是担心我自己和孩子会耽误你，因为确实我们已经耽误你很长时间了，我也会内疚的啊，所以，才会这样。”

　　原来是感谢的拥抱啊。

　　韩也不禁内心自嘲想太多。

　　可被她这么紧紧抱着，他还是笑了：“那看来我确实挺好，不然你也不能这么抱着我。”

　　一语惊醒。

　　她又突然松开了他，尴尬地看看他又转头看看婴儿床，磕磕巴巴地说：“我我我感谢你嘛，一激动，头脑一热…一热，我我可不是、不是占你便宜啊。”

　　“没觉得你占便宜。”笑着凑近她。

　　她往后一挪，斩钉截铁地，“以后不会了，你放心。”

　　以后不会了？？？

　　他可不是这个意思。

　　“按婚姻法来说，咱俩是夫妻，搂搂抱抱也是正常行为之内。”

　　话是这么说没错：“是正常，你不觉得尴尬就行。”

　　韩也一脸无辜：“为什么尴尬？有漂亮老婆每天抱一抱，多好一事儿。”

　　“韩也。”沈相望拉下脸。

　　“逗你玩的。”韩也微微一笑，“好了，睡觉吧。”

　　“等会儿。”

　　刚要躺下，就被她抬手一挡。

　　他眼神示意她说，她清清嗓，细声细语地：“我以前呢，还总是抱着能给你寻到一个你未来的对象，就比如之前的罗真溪，没考虑到你什么想法，是我鲁莽了，我也认为，为了能给登登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你也应该有一阵子不会有这方面心思，所以，以后我就不给你操这心了。”

　　总算是不会有这种事的发生了。

　　韩也没忍住笑出声：“求之不得。”

　　这四个字听得沈相望相当郁闷，合着以前操的心全是白费劲，吃力不讨好了。

　　她收回手，韩也顺势躺下，对她说了声晚安，就闭上了眼睛。

　　看着他的睡脸，沈相望不禁感慨。

　　如果一开始遇到的人是他该有多好，这样，她应该不会跟家里闹翻，不会有那么多不开心的经历和回忆，应该，会幸福很多吧。

　　可惜，没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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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好久，才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