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望》斋耐白

2、第一章 大吵一架

　　“啪！”

　　餐桌上的花瓶被摔碎在地。

　　摔碎花瓶的人——沈相望，此时正红着眼睛与母亲云靓相对而立。

　　云靓生于书香世家，性情温和内敛，对于沈相望的野蛮行为十分讶异，对女儿20多年的精心培养教育似乎都在这一刻成了泡沫，她痛心不已。

　　深吸一口气，她强忍心痛，缓缓开口：“沈相望，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话吗？你是沈家的孩子，你不可以这么野蛮。”

　　沈相望只觉得可笑，“妈，如果不是您诋毁子谦太过分，会有现在的我吗？沈家的孩子？我多希望我不是沈家的孩子！”

　　“闭嘴！你...！”云靓气结，提高了声音，意识到不该如此，又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控制好情绪后才慢慢说道：“你为了一个程子谦就失去了理智和教养，这就说明这个男人并不适合你，是他让你变成了野蛮的人，是他让你跟妈妈在这儿发脾气，他心术不正，接近你是有目的...。”

　　“妈！”母亲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针一般扎向沈相望的心，她打断了母亲的话，眼泪像断了线，“妈，是您在逼我啊，子谦他从来都不是您口中说的那种人，他不是，他一直在劝我，不要为了他和家里争执，可您呢，您一直在诋毁他，妈，我今天回来，原本打算好好跟您谈一下的，是您不愿意坐下来听我说，那我们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云靓内心虽然痛苦，眼圈也开始泛红，但她仍然保持着自己的仪态，依旧慢条斯理地说道：“好啊，你现在是宁愿去相信那个程子谦，也不愿相信妈妈跟你说的每一句话，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我还是保持原有态度，程子谦这个人，我不同意，绝对不行。”

　　“妈...。”

　　“相望。”一道浑厚的男声在沈相望身后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沈相望表情骤变，噤声，身子一抖，机械性地转过身，看清来人是父亲沈仲康后，眼睛也跟着抖了两抖。

　　恐惧。

　　这是沈相望下意识的表现。

　　自她出生后，沈仲康就十分宠爱这个女儿，无论她要什么，沈仲康都会买给她，云靓起初还想控制下丈夫对女儿的溺爱，却次次以失败告终。

　　沈相望天真地以为，父亲真的是她要什么都会满足的人，直到她遇到程子谦，沈仲康的无情拒绝，冷漠反对，甚至会为了阻止两人的来往而设过禁足令，这让她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她今天从学校赶回家，还是给家里的保姆巧玲姐提前确定好了父亲的行程，确定沈仲康不在家才敢进门的，哪知道只是引她回家的幌子。

　　沈仲康高大的个子，直挺的背，只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压迫性的气场，他看了眼妻子，又看向女儿，“既然今天回来了，那就先别回学校了，让巧玲去准备晚饭吧。”

　　听到沈仲康的话，原本处于恐惧之中的沈相望瞬间变了脸色，她冷笑出声，说：“您是又想搞禁足令吗？”

　　“禁足令要是对你有用，你也不至于现在还跟那个程子谦有来往。”沈仲康走向客厅，“只不过你已经一个月都在学校住没回家，也到了该回来的时候了，马上就毕业了不是吗？”

　　一时无言，沈相望扭头看了看云靓，后者却转身进了厨房，吩咐巧玲开始准备晚饭。

　　她正过脸，快步走到客厅，看到父亲坐在沙发上低下头揉捏着眉心，心下闪过一丝不忍，轻挪脚步到沙发旁坐下，声音也跟着低下来：“爸，虽然...虽然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但我还是要说，子谦他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他很好，真的，我真的很爱他。”

　　揉捏眉心的手停下，“孩子，爸妈也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这个男孩真的不行，他不适合你，爸妈都是过来人，能看透的人和事要比你多。”

　　“可是爸，您在他小时候见过他一面啊，他还帮了我，您还夸了他，您说他将来一定有出息，说他是个好孩子，而且当年您差点就和他们家合作，爸，我知道，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他现在您没怎么接触过，您只要跟他聊一次，您肯定就能看得出他有多好，他还和小时候一样，真的。”

　　“人都是会变的，不论是什么随着时间都会变，就像当年的程家在业界数一数二，可没几年就宣告破产，集团易主，家破人亡，这种生活状态中的人，怎么可能还有当年的样子，相望，爸爸已经跟你说得足够清楚了。”沈仲康语重心长的话语并没有得到沈相望的理智面对，相反的，她更加丧失理智。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语气里充满失望：“原来您和妈妈不接受他，是因为...是因为他们家破产，是因为他现在是个穷小子？”

　　“你怎么会这么理解？孩子，你为什么还不明白爸爸到底想告诉你什么呢？”

　　“理解？是要我曲解才对吧？”

　　沈仲康与女儿四目相对，他同样不可置信，以往聪明伶俐的女儿居然已经陷得这么深，突然头疼欲裂，他手肘撑在腿上，手握拳轻锤额头，似乎是在思虑着什么。

　　这时，云靓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一杯热水和一瓶药来到了客厅，坐在丈夫身边，关切地问道：“头疼病又犯了？先把止疼药吃了吧。”

　　沈仲康摆摆手，“我没事，那个信封呢？”

　　“现在就拿给她吗？”

　　“拿来吧，希望还有用。”

　　“好。”云靓起身离开。

　　一旁的沈相望不解。

　　待云靓将信封拿过来递给沈仲康，沈仲康又将信封递到她手里时，她忽然打了个冷战。

　　“这个信封里，装着所有有关于程子谦的信息，他们家落败之后，他和他母亲住到了乡下外婆家，之后所有私家侦探能查到的，都在里面。”沈仲康将这个信封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云靓也随之开口说道：“你打开看看吧孩子，看完了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拿着信封的手在轻微地颤抖，沈相望神情恍惚，呼吸变得沉重，她的手在封口处停下，看看信封，又抬头看了看父母，又看回信封，停顿了几秒后，慌乱地将信封撕得稀碎，眼泪也随即夺眶而出，她起身冲父母大吼：“我不会上当的！程子谦是什么人我清楚得很！你们别再想骗我了！这太可怕了，你们太可怕了！”

　　看到女儿激动的模样，沈仲康知道这孩子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失望地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云靓却再也控制不住的情绪，伤心得哭出声，她想去抱抱自己的女儿，可手还没碰到沈相望，就被推开，她哭腔道：“相望，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啊？相望你别、别再伤妈妈的心了好吗？妈妈看到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心痛，妈妈的乖女儿，你回来吧，别闹了好吗？妈妈求求你，相望...。”

　　可沈相望却不为所动，“够了！别再说了，我不会，我绝对不会和程子谦分手的，我爱他，我要跟他在一起一辈子，谁也拦不住。”

　　“相望，相望，”云靓还想上前，”相望，别这样对我和你爸爸了好不好？爸爸妈妈不想看到你变成这样，他真的不适合你...。”

　　“妈！我说别再说了！”沈相望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也好，现在也算是把话都说清楚了，既然，你们容不下程子谦，那我就去跟他一起，我现在去收拾东西，搬出这里。”

　　“什么？相望你...。”

　　“云靓。”沈仲康沉声叫了妻子的名字，示意她别管。

　　云靓重新坐回沙发，却坐立难安，她不想让女儿搬走，又不想再低声下气，彻底失了自己的仪态。

　　夫妻二人坐在偌大的客厅里，相对无言，客厅静得吓人。

　　几分钟后，沈相望提着一个灰色行李箱下楼，路过客厅也没停下脚步，径自出了门。

　　在门被关上的那一刻，云靓又一次情绪失控，低头哭出声，沈仲康将妻子揽入怀中，重重地叹了口气。

　　“既然她固执己见，不撞南墙不回头，那就只能任由她去，她是个成年人了，会对自己的人生负责，注定要经历的事怎么样都会经历，强行对待只会适得其反，总有一天，她会明白。”

　　沈宅大门口。

　　一辆劳斯莱斯刚要进门，就见沈相望拖着行李箱朝大门口走来。

　　车停下，后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篮球服的高个子男孩从车上下来，他看到沈相望满脸惊喜，眉开眼笑，抬起的手还没挥动，沈相望就目不斜视地准备从他身旁走过，笑容顿住，他转过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去哪儿？”

　　“把手放开。”沈相望依旧不看他。

　　“我问你去哪儿？！”

　　“离开这里，去哪儿都行，我说完了，可以放开了吗？”

　　男孩深邃的眉眼颦蹙，“又跟爸妈吵架了？不然这是你家你为什么离开？难不成还是为了程子谦那个王八蛋？！”

　　“沈相让！给我闭嘴！”沈相望怒火中烧，回头瞪向他。

　　“我凭什么闭嘴！”沈相让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姐，那王八蛋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能六亲不认到这个地步？这是你的家，你不能走，我不会让你走的。”说着就要去抢行李箱。

　　男生的力量还是要大很多的，沈相望抢不过，索性把行李箱撇下，就往外走去。

　　把行李箱扔给司机，沈相让也跟着往外走，边走边说：“姐，姐你别闹了成吗？你别冲动，为了个男人真不值得这样，你还没毕业还没正式工作呢，你现在离开家你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了，难道你真的指望那个程子谦吗？他连自己都养活不起，怎么照顾你？姐你别走了先，你听我说。”

　　被强制停下脚步，沈相望看着他，表情漠然：“沈相让，从始至终我都在跟你说，这是我的事跟你无关，我不想再从你那听到你说程子谦一句不好。”

　　“你姓沈吧？我是你弟弟吧？怎么就跟我没关系了？”

　　“如果有选择的话，我并不希望我是沈家的孩子。”

　　“你说什么？”

　　沈相望不再说话，只是目光冰冷地看着他。

　　沈相让从未见过如此冷漠的姐姐，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说些什么，眼神慌乱地躲开了姐姐的眼神，却不经意瞄到不远处一辆蓝色别克车，觉得有些眼熟。

　　当主驾驶的玻璃按下，他看清来人后，像是明白了什么，冷笑一声，看回沈相望，说：“原来，姐你早就做好决定了，是我多事了，行李箱明天我会让利哥给你送过去，我先回去了。”

　　对于沈相让的反常行为，沈相望不解，不过既然他不阻挠了，那就没必要在这待下去，转身刚走几步，又停下。

　　别克车上的人已经下了车，正站在车门旁，嘴角浅笑地望着她这边。

　　这一瞬间，所有的委屈又涌上心头，眼泪如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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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作者战战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