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望》斋耐白

16、第十五章 吵架

　　沈相望第二天醒过来头疼欲裂，她扶着额头，迷迷糊糊从床上坐起来，却发现此时身处于陌生的环境，顿时清醒了不少，低头看看衣服，还是昨天那件，又四处张望了下，才蹑手蹑脚地下床，开始找自己的鞋。

　　苑愿正在洗手间刷牙，听到有动静，叼着牙刷就走了出来，见沈相望正在弯腰找鞋，含糊不清地说道：“醒了啊，沈大小姐。”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沈相望猛地回过头，拨开挡在眼前凌乱的头发，看清声音主人是苑愿后，提着的一口气立刻放松了下来。

　　“苑愿？咱们怎么在这儿？”她直愣愣地看了看苑愿，又环视一周，“这是哪儿啊？”

　　“酒店啊，还是总统套房哦嘿嘿。”苑愿拿出牙刷，含着一嘴泡沫笑盈盈。

　　“那我们怎么会在酒店？”

　　“你昨天喝醉了你忘了啊，哎先别说了，起床了就快去洗个澡，给你带了身我的衣服换上，一身酒臭味儿。”

　　“那我...。”

　　“别问了，一会儿去吃饭的时候全告诉你，现在赶紧的。”苑愿叼着牙刷继续回到洗手间刷牙。

　　一小时后，二层餐厅。

　　“你说的是真的？！”

　　热腾腾的小笼包，熬到软糯的粥，几碟爽口的小菜，苑愿吃得开心，沈相望却一脸忧愁，食难下咽。

　　“你就别苦着一张脸啦，人家韩先生也没介意，没说什么，吃饭吃饭。”

　　“怎么吃得下啊。”她闷闷不乐道。

　　来到餐厅坐下后，苑愿把知道的所有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诉了她，她却完全断片，什么都记不起来，可她记得苑愿曾经告诉过她，她只要喝醉了，就看谁都自带美颜滤镜，而且还会淡定地说出做出很多清醒时不会说的话做的事，有可能还会哭哭啼啼...如果昨天，她面对着那位韩先生也那么失态的话，那可真的是要丢死人了。

　　夹起一个小笼包放到沈相望面前的盘子里，苑愿嘴里嚼完小菜，又喝了一口粥，才慢悠悠地跟她说：“你呢，现在就安心吃饭吧，事呢，该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而且都是昨天的事了，干嘛还在今天为此伤神啊，你就是胡思乱想想太多，吃饭吧，肯定是饿了，填饱了肚子没准你就豁然开朗了。”

　　“你说得倒是轻巧，丢人的又不是你...哎呀烦死了，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我丢人了，但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那种无力感真的是难受死了。”

　　“嗐这有什么，你要是真过不去，觉得有所愧疚，那就去跟人韩先生登门道歉呗，”嘬完小笼包里的汤汁，享受得甜甜一笑，“反正韩先生也邀请了咱们去他家做客呢。”

　　沈相望一激灵，“做客？！什么意思？你答应了？”

　　“答应了啊，就是做客嘛，有什么的，韩先生说，他家阿姨做饭特别好吃，所以请我们去他家吃饭咯。”

　　“我不会去的，已经够丢人了，这辈子我都不想让他再见到我，绝对不行。”

　　“这么决绝啊，好吧，不说这个了，”拿起纸巾擦擦嘴，眼神锐利地看向沈相望，话头一转，“我该说的都跟你说完了，你就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被看得有些心里发毛，沈相望低下头，躲避了苑愿的眼神，她知道苑愿想让她交代的是什么，但是她不想说，也不会说，因为当初，路是她自己选择的，所以即使遍体鳞伤也不能回头。

　　她拿起筷子，埋头喝粥，故作镇静地说道：“我饿了，先吃饭吧。”

　　苑愿倚在座椅靠背上，一副要把她盯出窟窿的模样，新做的美甲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面，听得沈相望更是心慌慌。

　　“行，你先吃，我有的是时间等你跟我说。”语气轻松，气定神闲得很。

　　而沈相望听她这话忽地一愣，随即把头埋得更深，恨不得此时有个地缝能钻进去跑掉最好。

　　两人早饭用完，沈相望说什么都不让苑愿跟自己一起回去，而苑愿了解她，一旦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只能作罢，但还是不忘留下一句对程子谦的暴打警告。

　　回去的路上，沈相望内心一直都很忐忑，她努力回想着昨天的一切，昨天她喝完酒，在还有一丝清醒的情况下，程子谦接了个电话就走了，听今天苑愿的叙述，他应该是一直都没有回来接自己，而且，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她摩挲着手机，思绪万千。

　　既不想替程子谦再找借口，也不想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回到公寓时已经临近中午，沈相望站定在楼下好一会儿，公寓的窗户开着，意味着有人在家，她深吸一口气，重重呼出，似乎是做好了某种决定，脚步坚定地上了楼。

　　公寓的门虚掩着，她的手在门把手上顿了顿，最终还是打开了门。

　　昨天一整夜都没有出现过的程子谦，此时正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电脑工作，听到开门声头也没抬，云淡风轻：“回来了啊。”

　　他无所谓的态度，看都不看一眼的随意，彻底激怒了沈相望，她走上前，将包包狠狠地砸向了他的电脑，电脑差点摔在地上。

　　果不其然，他急了，不仅抬头冲她怒目圆睁，还站了起来，冲她吼道：“你疯了？！我正在工作！”

　　“工作？你知道我昨天在哪儿吗？你知道我喝醉了吗？你知道吗？！”沈相望的声音有些颤抖，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生气地冲他吼。

　　“还能在哪儿？难道不是和苑愿在一起吗？以前不都这样，联系不到我你就会去找苑愿，你在发什么疯？”程子谦说得倒是理所应当。

　　沈相望只觉得可笑，“程子谦，我是你女朋友吗？昨天我又是替谁喝的酒？昨天在场的，虽然都是你朋友，但是你也不应该留我一个人在那...。”话越说越觉得委屈，声音也越来越无力。

　　“既然你都知道是我朋友，那你还担心什么？”程子谦冷笑一声，看向她的眼神异常漠然，“喝酒的事是你硬要强撑，我没有逼你，沈相望，我今天倒是特意请了假在家里等你，没想到你一进门就发疯，你到底在想什么？每天工作我已经很忙很累了，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我在想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啊程子谦？我是你女朋友，是一个女孩，你昨天晚上把我扔在KTV管都不管，而且从头到尾连个电话都没有，你在想什么！你拿我当什么啊！”

　　“我今天已经请假在家里等你了，你还想怎么样？你知不知道我不在公司工作要耽误多少事？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没有工作，住在这里，衣食住行都是我在负责？我还是那句话，我很忙很累，别再无理取闹了行吗？”他一脸不耐烦。

　　无理取闹？

　　再也控制不住强忍着的眼泪，沈相望抿着嘴，泪眼婆娑地看着程子谦，“是，没错，是我无理取闹，昨天那瓶酒也是我自作多情替你喝，我太自以为是了，居然妄想你会拿我当女朋友看待，我应该，还比不上你的电脑吧？”

　　“电脑当然很重要，我得用它工作啊，我不工作拿什么交房租，拿什么养你啊沈大小姐！你一冲动一任性跟你们家断了联系，你有考虑过我有多难吗？”

　　“我和家里断联系是因为他们不接受你，不同意我们结婚啊。”

　　“所以呢？所以你搬了出来，他们就接受我了吗？就同意咱俩结婚了吗？没有啊！不仅没有还给我多加了一份负担。”

　　她一怔，“负担？对你来说我是负担？”随即哭得更厉害，“你觉得我是负担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说？说什么？”程子谦冷笑道，“沈大小姐，如果你是那种我说了就会主动离开这里回家的人，我会不说吗？”

　　“你...你想让我走？”沈相望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塌，她有些慌，用手胡乱地擦着眼泪，可眼泪却像决了堤，双手捂住脸，蹲下去，几秒钟后还是哭出了声，但哭声很轻，在这个时候，她也在尽力克制自己。

　　而在这个时候，程子谦依旧选择了视而不见，继续回到沙发上打开电脑工作。

　　他不是不知道沈相望在生什么气，只是他没有心思再去跟她做解释求原谅，索性不去正面回答任何一个她抛过来的问题，现在看来这么做，也没什么不好。

　　从昨天喝了那瓶酒以后，她就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别哭了，我没有让你走的意思。”冷冰冰地扔给她这么一句，真的听不出任何情绪，或许只是因为她现在在这，妨碍到他的眼睛了。

　　她止住哭声，双手缓缓放下来，泪水滴落在地板上，神色悲凉，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也许，他们真的走到头了吧。

　　随后起身，头也不回地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从那天开始，两人开始冷战，程子谦也不再进卧室，几乎不是睡在沙发上就是在公司加班到第二天，有时候不管多晚在家，只要接到一个电话，就二话不说奔出门，这一走也许直到第二天晚上才回来。

　　沈相望像是不存在一般，除了吃饭洗漱，每天都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发呆，冷战的这几天，也只有吃饭的时候，她和程子谦才会见到面，可两人相顾无言，安静地可怕。

　　直到冷战第八天的晚上，沈相望像往常一样洗漱完就回到卧室睡，刚躺下没一会儿，就听到房门被推开，灯也被打开，她起身回头，见程子谦站在床边，面容温和地看着她，对她说：“还生气吗？”

　　沈相望没有作答，重新躺了回去，背对着他。

　　没一会儿，程子谦躺到她背后，伸出手抱住了她，她想挣脱，可他抱得更紧，并在她耳边柔声说道：“好了，我们别再这样下去了，我很想你。”

　　他的吻落在了她的耳垂上……

　　沈相望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她会走吗？

　　这几天她想了很多遍这个问题。

　　可能她会抛下所有的自尊心，离开这回到家里，但也有可能，她还是会抛下所有的自尊心，然后继续留在这里，当初做出了选择，放弃了沈家的一切，放下了父母，只是为了这个曾经在她十几岁时留下深刻印象的男人。

　　哪怕现实一次次血淋淋地打败了理想，哪怕路是错的，她那该死的、面对于父母的自尊心还是放不下来。

　　会好起来吧，应该可以好起来吧。

　　沈相望这么想。

　　只是，她以为经过这次会逐渐好起来的一切，只是一个正在被吹出来的巨大气泡。

　　看似漂亮，但随时会爆掉，终究成为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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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作者云里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