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 5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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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班学生是被老郑撵出教室的，而且刚见天日就遇到高三大军鱼贯而出，几股分流霎时挤作一团，前进目标都是升旗台前那算不得大的空间。
摄影师终于到了，听说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很是高挑，可是胡桐脚尖都快离地了都看不到她的头发丝。
“钟铭呢？”其实一下午就没见到他人，林木现在才想起来问。
“谁知道呢，拍照那会儿肯定就来了，那家伙一天神神秘秘的，”胡桐说完忽然往林木身上嗅了嗅，扒着他衣服问，“诶三木，你这衣服拿什么牌子的洗衣液泡的？这么好闻。”
什么牌子？林木还真是不知道，这半年来衣服都是段琛洗的，洗衣液也换了好几种，他平时在学校学习运动，也就是校服上衣领口上容易沾点汗渍，段琛每次都会很细心地将这块儿揉搓干净，香味也集中在领口，凉风一吹，清爽的味道就像是从后颈溢出来，段琛总会在这时候从身后环住他，脑袋抵在他的肩头，鼻尖有意无意地在颈侧轻蹭...
“那不是段老师吗？”胡桐忽然高声道，引得身后的女生一阵激动。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原来他负责数人数，摆队形啊，”胡桐按着林木的肩头往高抬了抬，声音在林木耳侧铺开，“哇靠，还有女生找他合照！都没带过班，啧啧啧，这异性缘...”
拍照？
林木心上猛地一紧，使劲浑身解数踮脚拔高。视野中的段琛泰然自若，很有礼貌地接受了那些学生的合照邀请。
他现在不排斥了...
林木松了一口气，还没缓多少工夫，队伍终于开始移动了。
“一班的跟紧了啊！”班长举着班旗在前面走，声音难得的洪亮，“大家自觉按身高排队，等会儿还要摆队形！”
林木再往前面瞄一眼，班长王声旁边并肩一块走的是郑妍，两个人有说有笑的，班长忽然间容光焕发也就不足为奇了。
好不容易才一推二搡地拥到了升旗台前，班上的女生一见到段琛又不淡定了，连班长点名的头绪都压下去好几次，最终还是段琛亲自点的名，才能顺利进行下一步。
段琛开始帮整个班调整队形，从中间到两侧，眼神中尽是专注，纤长白皙的手在空中比划来比划去。
“来，你站这边儿！”
“你个子稍小，这样都看不见你了，往前排走。”
林木正低头发着呆，恍惚中似是被熟悉的指尖轻柔地拂过额前碎发。
他猛地抬头，如梦惊醒般地盯着离他一米远的段琛，还需要俯视，因为他在三阶。段琛朝他一笑，短短几秒，差点错过。
他刚刚经过了所有人，只摸了我的头发？
林木这样一想，心跳就不由自主地加快。
准备完毕，队列一排排地踏上台阶的最后一秒，林木注意到，钟铭找到合适的空子窜了进来。
“茄子！”
咔嚓一声，三年来身着的校服，升旗台后那两棵三年前新植的香樟树，以及同窗三年的并肩好友，一并定格在了另一个次元。
毕业照环节结束后，林木没再附近找到段琛，钟铭也不在。
本该是可以各回各家了，但林木蓦然回神之间，校服上已经爬满了各式各样的手写签名。
不只是他的，满操场都是一身爬满黑色字虫的毕业生。
“学霸，让我签在你的衣袖上可以吗？”
不认识的外班学生也来凑热闹。
“哦...好。”
“让我签在你的后背可以吗？披星戴月的后背！”
“好...好吧。”
“我想签在你的裤腰处...那里肯定经常被你的神来之手触碰...”
“这个...就算了吧，”林木窘迫地拒绝道，“你签在我衣领吧...我也经常碰到这里...”
“好！”
最后，林木的校服校裤上全都被各种元素堆砌，俨然一副非主流的样子。
跑道圈里圈外，老郑和其他任课老师正被欢脱如疯兔的学生们追着签名合照，操场中央还是一片热闹景象，还有人摆起阵仗搞一场吉他弹唱，《告白气球》的旋律在上空盘驻，周围起哄助攻的高喊“在一起！”“答应他！”，鲜活了青春枯燥的片段。
大树底下好乘凉，林木刚从长椅上捞起书包呼吸一口清新的鲜叶香，转头就撞上了一个面若黑炭的“怪物”。
林木下意识往后一倾，倒吸一口凉气，强忍住对这人当头一棒的冲动。
“你这是在...cosplay包青天？”
胡桐嘿嘿几声，露出一排白牙，手上甩着一只恶意满满的黑色签字笔。
“三木...咱们来留个纪念，你这浑身上下被别班的签名占得满满的...我就在你脸上标记一下吧嘿嘿嘿...”
“我不要...”林木举起双手捂脸以表抗拒，“你可别乱来啊...”
“不要躲嘛水灵灵的小学霸...让哥哥我给你最诚挚的祝福...”
两分钟之后，林木一手抻着校服外套遮住半张脸，低头疾步往食堂后面洗脸池的方向跑。
胡桐这个没点好名堂的家伙，不顾林木反抗就往他脸上划了两笔，纸巾擦都擦不干净。
食堂前几天就放假了，这条沿着花园通向洗脸池的路很是安静，平时就没多少人经过，今天更是落寞得厉害，花花草草开得茂盛，鸟儿飞虫就算受累攀到操场那几排枯树上边，也不愿意在这儿安家，毕竟它们也爱热闹。
林木一只肩担着书包，急不可耐地拐进了食堂后的小行道。
他没顾着脚下和眼前，一扫到水龙头就往那边冲，结果急匆匆地拧了好几转，一滴水的面子都不给。
倒霉。
这时候他才听到身后“砰砰”几声，沉闷的，球在地面上弹起又落下的声音。
这回糗打发了。
林木捂着脸转过身，指缝中只露出一只眼睛。
一个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只离他十厘米，同种味道的洗衣液香味萦绕鼻间。
“小木头...你搞什么？”段琛笑着拨开他的双手，只一眼就笑得更猖狂了，“哪个跟你有仇有怨的，把你涂得跟小花猫似的？”
“死胡同！”林木告状似的回答，“他强迫的。”
段琛低头敛笑，眼神又在林木松垮垮的校服外套上扫来扫去。
“你说这天中的学生是不是都喜欢平时故作矜持...”段琛帮林木拉好校服拉链，手指停在衣领处不动了，“一个个的毕业了之后，连字都写这么张狂！”
“外面小摊有专门设计签名的，一块钱一个字。”林木道。
段琛来了兴趣：“那你呢，设计了吗？”
“嗯。”还是胡桐先斩后奏，跟他的一块儿设计的。
段琛愣了愣，然后弓下|身，揪着衣领一角，朝林木扬了扬下巴：“小木头，给我签一个呗！衣领这儿。”
林木抿抿嘴，拉书包链的手指顿了顿，犹豫道：“你总不能以后不洗衣服吧...一洗就没了。”
段琛笑了笑，将领子凑得更近些：“你尽管写，我当然有办法保留，一辈子的那种，洗不掉的。”
“哦。”林木没再往深了想，从书包笔袋里掏出签字笔就往段琛衣领上凑。
两个人离得很近，身上相同的味道交汇，在窄窄的空间里升腾出一股股的暧昧。
最后一笔收回来，“林木”这两字写得潇洒大气，执拗和张扬的元素包含其中，与平时中规中矩写下的卷面签名截然不同。
“好了！”林木习惯性地朝着印上字的衣领吹了一口气。
段琛不懂写字的道理，低眉欣赏间只能冒出“小木头写得真好看”这一个念头。
“行...接下来，我帮你擦脸吧，”段琛瞧见他这幅样子可爱得想笑，“等会儿出了校门，别人还当你刚从煤矿里爬出来呢。”
林木差点忘了这茬，又羞于抬头了。
段琛转身走到那个简陋篮球板下，弯腰捡起一瓶矿泉水，过来的路上顺手开了盖，往从兜里拿出来的纸上淋了淋。
“来，抬头，”段琛将林木额前的刘海往上撩了撩，“太阳底下晒了大半个小时，这水还是温的。”
林木乖乖仰了仰头，两只手撑在身后的洗脸池边，任着段琛细心地帮他擦拭脸上的黑痕线条。
“小木头，你说你这皮肤又细又白的，上大学去了北方，整天受着黄沙飞石...”段琛指尖从他侧颊轻轻滑过，没盯着眼看他，“要是回来了变得又黑又糙...我认不出来怎么办？”
林木顿觉脚下一空，心上被风刮过似的冷意横生，但他足够清醒，反驳道：“首都没那么极端的天气，才不会变成那样。”
“逗你的！”段琛笑着弹了弹他的脑门，向后退了两步，“书包背好，学校没什么事儿了咱们回家吧，今晚去逛逛超市！”
“好！”林木果断答应。
段琛似乎比林木还要熟悉这条从荒废的花园四通八达到学校各个出口的路，两个人这样走着，像极了家长来接孩子回家，身后是夏日斜阳，余晖追影。
“宝也，你经常到学校洗脸池那边？那里很少有人去吧？”林木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是啊，你没瞧见水龙头都锈了还跑那儿洗脸，”段琛笑了笑，“那边有个老球框，我有时候练练，操场小姑娘太多，嗡嗡一片，根本静不下心找技巧，今天是因为老被人追着合照，我虽然现在没那么排斥，但也谈不上喜欢，所以找地方躲躲，没想到...”他一手搭上林木肩头，“蹲到了一只落魄的小、花、猫。”
林木无法反驳，落魄是真的，小花猫这个比喻也的确贴合，只能哼哼两声以表不满。
“诶小木头，你最近长高了？”段琛在他肩头点了点，又抬手比了比身高差，“现在头顶都快过我下巴了，你是不是...”段琛逗他，“铺增高鞋垫了？”
“才没有！”林木立刻不乐意了，“我凭实力长的！苍天可鉴，岁月为证！”
“好好好，”段琛噗嗤笑了出来，“很快就能到一米八了，看样子许的生日愿望挺灵，不然我还想着烧香拜佛都得让你长够呢。”
林木：“......”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第 5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