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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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木立在阳台边没多久，就被老徐领去见了好几桌的陌生人。
和奶奶同一桌的都是些退休的白发老人，她老人家保养得好，如今还是容光满面，跟那些人聊起天来也完全撑得起场面。
他们聊学术，话家常，自然还要拉上后辈。
林木是被糊里糊涂地安排到这一桌的，简直就是大型采访现场，一时间恍若被十几个记者团团围住，一双双矍铄的眼睛比一台台大型摄像机还要有穿透力，问题有浅有深，完全困住了他，吃不上东西也看不了手机。
“孩子，打算报考什么大学啊？”
“清华？北大？”
“还是得看什么学习方向，欸？小木，你觉得自己适合什么专业？”
“就是就是，得看孩子怎么想。”
......
林木喝了口水，刚要回答：“哦，我——”
“清华金融专业，”奶奶摸了摸林木的后脑勺，笑声在客厅里回响，“我孙子上小学的时候就这么说，随他爸。”
林木低着头，没说话。
“金融好啊，”桌上立刻有人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清华大学王牌专业，这几年归国出国的清华学子里啊......”
在之后的半小时里，林木被迫了解了中国几十余所名牌院校的专业优势，发展方向，研究成果，录取情况等等干货。
受益甚多，以至于撑了一肚子的困意。
几乎是过了十一点，奶奶突然提议要和他的老同学们去趟午夜剧院，好好体验一把风土人情，于是一席人纷纷欣然答应，被安排送去了剧院，不定什么时候回来。
林世华也送走了他的商业伙伴，最后客厅里就剩下夫妻俩，林木和老徐四人。
订来的东西还留下不少，宁岚忙里忙外，又收拾了一大桌子饭菜。
“小木，刚刚跟那些爷爷奶奶坐一桌，看你没怎么吃，”林世华盛满一碗米饭递到林木面前，“多吃点，我们俩也填个肚子。”
“对，过几个月就要高考了，营养得跟上。”宁岚说。
然后夫妻俩就一筷子一勺子的往林木碗碟里夹菜，老徐见状，也掺和进来。
林世华：“尝尝这个鱼，清淡的，你肯定喜欢。”
宁岚：“你先吃着，我给你剥虾。”
老徐：“小少爷，吃完这些等会再喝点粥哈。”
“......”
“够了够了，真吃不下。”林木说着就把碗筷往后挪了挪。
“那行，就先吃这些。”林世华说。
林世华吩咐老徐开了阳台的彩灯，电视音量也调得恰到好处，一时间气氛变得格外和谐。
林木吃得很慢，几乎是一粒一粒米饭地往嘴里放。
沉默片刻，他放下筷子，以极为正式的语气开口说话：“爸，我有件事要通知你。”
“通知？”林世华笑了笑，“那看样子没有我提建议的余地了。”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林木若有所思地点头。
宁岚手突然一抖，筷子落到了地上，在偌大的空间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困了？”林世华问宁岚。
宁岚摆摆手，尴尬地笑了笑：“没事。”
“没事就好，”林世华转过头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和老徐碰了碰就要往下喝，“你接着说，小木。”
“哦，”林木心平气和地吐出一句：
“我早恋了。”
这就是他酝酿半天的结果。
林世华不知道惊没惊到，反正是一口红酒卡在喉间咳了好一会儿。老徐也一时反应慢了半拍才递给林世华一杯水。
宁岚倒是显得有些平和过头，一手缓缓拍着林世华的背。
林世华镇定下来后直起了身，难得严肃地盯着林木，他开口就问：
“你是真的——”
“真的。”
林木打断他。
“没有乱——”
“没乱搞。”
又理所当然地打断。
父子俩还算得上心有灵犀。
......
“小木，你...”林世华眯着眼组织了一会语言，问，“你这学期期末成绩怎么样啊？”
“728，第一。”林木说。
“哦，那就说明没影响到学习，”林世华擦了把汗，又问，“那...你交往那对象...学习成绩没受影响吧？”
“没有，他不上学。”
“不上学？”
林世华脑子里已经浮想出相差五六岁甚至与他和宁岚年龄差相当的姐弟恋故事桥段了。
“我说小木，现在虽然是自由恋爱时代，你再过半小时也就成年了...”林世华叹了口气，接着说，“严格意义上讲，也不算早恋，要是双方家长知情并且同意，高中时代的爱情走到最后的也有不少例子，我一定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诶诶诶，林先生，”宁岚打断他，低声道，“最后那个...还是算了吧。”
“啊？”林世华愣了一会儿，没再理，接着说，“关键是你这对象什么来历，人女孩家里人知不知道，是我想搞清楚的。”
“爸，您还记得段琛吧？就我的合租室友。”林木划开手机看了眼时间。
十一点四十分，来得及。
“记得，我还挺喜欢那小子的，”林世华不自觉地翘起二郎腿，将双手交叉叠在腿上，想了想，又皱眉问，“不会是他给你介绍的...对象吧？”
“不是。”林木回答。
“哦。”林世华如释重负地喝下一口红酒。
“他就是我对象。”林木把“他”字压得很重。
林世华不出所料地又被呛住，伴随着一口千年老痰上气不接下气，陪同的还有双目睁圆的老徐。
“小木，你没跟我开生日玩笑吧？”林世华缓和后问。
“没有，我们在一起好几个月了。”林木波澜不惊地说。
“几个月？”老徐眼睛睁得更大。
老徐是看着甚至是照顾林木长大的，他深知林木那冷不伶仃的性格，早恋本就让他大为吃惊，对象是个男生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现在又得知两人在一起好几个月.....老徐已经开始设想种种可能了。
“我们没做什么，”林木在三人的视线包围圈下倒显得正气凛然，“总之就是喜欢上了，想在一起了，男的也罢了...”林木抬眸，眼神坚定，“不想瞒着你们。”
整个大厅陷入了片刻的安静。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林世华问宁岚。
宁岚瞥了一眼低眉刷手机的林木，点头答应：“我是早就知道，而且我觉得他们很般配，很相爱。”
“林先生，我记得你以前演讲的时候讲过你的爱情观，”宁岚说，“两个男孩子的爱情，就像和万流分支而动的溪水，依旧澄澈美好，只是与世人肉眼可见的奔流经途不同，总归是要入海的。要是双方付诸真心，谁都挡不住。”
林世华又抿了一口红酒，手指敲着桌边思量了一阵，然后抬起筷子将宁岚剥好的虾摞到林木碗里。
“吃吧，”林世华说完又吩咐宁岚，“岚岚，一会儿把厨房那几只油焖大虾再拿过来。”
“爸，我真吃不下了，你们留着吧。”林木央求道。
“没说给你吃。”林世华已经开始打包起了桌上的糕点饮料。
林木有些懵：“？”
“带回去，”林世华说，“给你对象吃。”
？!
林木愣住了。
眼前的三个人已经忙活一气地收拾了起来。
宁岚：“诶小木，小琛喜欢吃油炸糕吗？”
林世华：“还有这些冷切牛肉，他习惯吃吗？”
“哦...”林木回过神来，颇为喜悦地点头回答，“喜欢，习惯，他不挑食。”
语速都快了些。
林木帮他们收拾打包完，东西塞进冰箱里，安安稳稳躺在床上时正好到了零点。
窗外烟火绽放轰响，白光向上空吞涌，似是在迎接白昼。
他从没这样掐着点，颇有仪式感地给一个人发消息。
小螺号：新年快乐。
这条发完之后，零点整还未过去。于是他又点开表情框想紧赶慢赶再发一条。
林木没有收藏表情包的习惯，所以也只能用微信自带的。
他挑了个应景的。
虽然还是有些...
小螺号：【爱你到爆炸.jpg】
现在是1月1号0点01分，他一直在等那一瞬的“对方正在输入...”
可是并没有。
不回句成年快乐吗？
这么早就睡了？
于是他又发过去一条：
小螺号：我出柜了。
然后在下一秒，他不假思索地撤回了这条消息。
林木在床上翻来覆去，以至于浑身发热冒汗，还是没等来一条消息。
最后，这位满心欢喜的少年进入了梦乡。
梦里是一望无际的原野，晚风卷了一地的蒲公英，远处天地相接，和视线所及之处连成一条平坦大道。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 4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