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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侍卫 ...


  •   一夜安眠。清晨,吃过丰盛的早餐,梁剑来到少奶奶的寝室,恭恭敬敬地请安。

      苏逸瞬间入戏,沉浸到小产后的少奶奶人设中,卧病在床,惨然一笑,低声细语:“你来啦。”

      “少奶奶,今天您有什么吩咐?”梁剑是个优秀的女佣,对主人尊崇有加,十分温顺。

      “几天了,一直没有胃口,早饭还没有吃,见到你,倒是突然有了食欲,你喂我吃早饭吧。”苏逸气息飘忽地说。

      “好。”这个任务比缝制月事带要容易许多,也体面许多,梁剑欣然接受,坐到床沿,端起床边桌上的菜肴,一勺一勺递到少奶奶的嘴旁。

      有梁剑在身边温顺地服侍,这种感觉好极了,苏逸强忍住笑意,绷住脸,维持悲悲切切的女人形象,但心里甜,送进嘴里的美味愈加可口,越吃越香。

      少奶奶真能吃啊。原来喂少奶奶吃饭也是个漫长又艰巨的任务。终于少奶奶吃饱了,擦擦嘴,又布置下另一个艰巨的任务:“做些小婴儿的衣衫吧。”

      “启禀少奶奶,我……”太复杂的针线活,梁剑不会,但她不敢实话实说,担心弄丢这份好吃好喝的女佣职位,赶忙嘴上甜甜地劝:“少奶奶,您现在准备孩儿衣衫为时尚早。”

      不早了,再有几个月你就生了。苏逸坚持说:“未雨绸缪,也许明天我就怀上了呢,也许再过十个月我就生了呢。”

      针线、布料又被递到梁剑手中。没办法,作为女佣,为保住职位,使命必达。梁剑态度端正,聚精会神。但这次的针线活,苏逸却是看不入眼,批评梁剑:“给我孩儿的衣衫,决不可以这样粗制滥造。”

      他开始加入其中,披着被子,倚靠床沿,维持虚弱女人的形象,手拿针线,与梁剑一同探讨、商议、试验,一连多日,主仆齐心协力,再接再厉,婴儿全套的衣衫也算是备齐了。

      连日卧床,对苏逸来说着实辛苦。掐指算着日子,小月子也该算是坐完了吧。苏逸迫不及待地掀开被子,穿鞋下床,身姿挺拔地站到梁剑面前。

      虽然在形象上做了伪装,大胸翘臀,但能蒙骗过梁剑的眼睛吗?苏逸脸上是漫不经心,眼睛却在小心翼翼地观察梁剑的神情。

      梁剑有易容变装的经验,望着与苏逸一模一样的身高,宽肩膀,不禁显出狐疑的眼神:少奶奶的胸也太突兀了,肚兜里装了多少棉花?这么宽的肩膀、这么高的个头,对女人来说十分罕见。她是谁?是女人吗?还是……苏逸?

      是他不远千里,追随我到蜀国,安排下一个温馨的家?梁剑的眼神变得复杂,心情更复杂,很多念头缠绕在一起,缠成理不清的一团麻。

      苏逸看出梁剑眼神中的爱恨纠结,胸有成竹地微微一笑,他有办法让梁剑不再纠结,安心养胎,办法就是让梁剑坚信眼前人不是苏逸,而是一个好心女人,是货真价实的朱府少奶奶。

      为此,女人该有的,苏逸都准备安排上。

      “小梁,陪我出去逛逛。”苏逸带着他的女佣兼职侍卫,走出府门。

      “小梁,我曾经摔过一跤,每每想起,便觉腿软,有些怕,你扶着我走。”苏逸一副病娇美人模样,伸出手臂,挽住梁剑的胳膊。

      到底是谁在搀扶谁?是谁在保护谁?梁剑能感受到挽住她的手臂结实有力,和苏逸一般模样。梁剑越发肯定心中的判断:是苏逸无疑。

      但很快她就不那么肯定了。路旁的行人冲着他俩指指点点,捂嘴偷笑。有正人君子从他俩身边路过,不动声色地瞥一眼,又若无其事地走远了。也有猥琐之人从身后追上,冲着他俩嘿嘿直笑,笑很久,才欲言又止地离开。

      莫名其妙!都有病!梁剑心中暗骂。终于有好心人来给出提示。一和蔼可亲的老妇人喊住他俩,手捂嘴巴,神神秘秘地从指缝泄露出一个词:“漏了。”慈眉善目地一笑,转身离去。

      什么漏了?梁剑还是不明就里。

      苏逸倒像是被点悟,说道:“你看看我是不是漏了。”

      梁剑一头雾水。

      “我身后,看一眼吧。”苏逸清楚明白地给女佣布置下任务,女佣太傻了,点拨不透。

      梁剑转到苏逸身后,只见白裙上斑驳血迹。仔细查找,白裙并未有丝毫破损,绝不是受到暗器袭击。

      怎么会这样?梁剑轻蹙眉头,寻找答案。

      苏逸有答案,为了达到满意的视觉效果,他可是下了血本,在大腿上割了不大不小的一个口子。效果的确很好,果然在恰当的时机侧漏了。证明给梁剑看,看我这个女人多么真实。

      苏逸阴谋得逞,但身为少奶奶,脸上绝不能显出喜色,而是该一脸怨怼。找准定位,苏逸埋怨:“我怎么雇了你这么笨的女佣,月事带都缝不好,我勉强用,却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我,我实在没脸见人了。”继续病娇美人的娇声、嗔怒和忸怩。

      是这个原因?梁剑半信半疑:少奶奶真是女人?

      心存狐疑,依旧被少奶奶挽住手臂往前走。沿途的目光仿佛刀刮在脸上,刮在梁剑脸上,也刮在少奶奶脸上。苏逸对女人角色揣摩十分到位,脸上是又羞又恼的神情:“我们回吧,实在没心情再逛了。”

      大胸翘臀的少奶奶已经足够耀眼夺目,侧漏的少奶奶则更是醒目,惊世骇俗的晃眼。为了躲避行人的瞩目,两人往僻静处走,在一个小巷,被人堵住了路。

      三名彪形大汉不怀好意地笑。为首一疤痕脸笑得更是夸张:“美人,你成功地吸引了我的注意。”

      “你们想干什么?”苏逸做作地惊呼,更有警告:“我可是有侍卫的,天下最好的侍卫。”

      “侍卫在哪儿?”疤痕脸大笑,四处张望后,笑得更欢。

      梁剑挺身而出:“在这,我就是。”

      疤痕脸鄙视地瞥一眼自称侍卫的大肚子女人,说道:“我对孕妇不感兴趣。滚,别找死。”

      “我真是侍卫,职责所在,不能滚。在下也劝你们一句:别找死。”梁剑沉着地说。

      “你还不滚?还在这里聒噪?好,我帮你滚,圆滚滚的身子很好滚啊,踹一脚就能滚很远。”疤痕脸上的疤随着猖狂的笑容在肆意扭动。

      没必要再说什么,梁剑准备动手,却发现挽在胳膊上的手臂用了力气,把她拉得更紧。

      充满力量的手,熟悉的感觉,让梁剑心中不由自主地冒出念头:他是谁?

      梁剑思虑一瞬,多了一个心思:不妨用这三个劫匪试试少奶奶的真伪。

      想到此,梁剑退后两步,退到少奶奶身后。

      疤痕脸大笑,赞道:“小孕妇很明事理啊,我喜欢。快回家吧,别在这里看了,当心吓到你。”

      梁剑犹豫片刻,拂开少奶奶的手臂,继续往后退,退出六丈外,把少奶奶一人留下面对穷凶极恶的劫匪。

      劫匪们心花怒放,急不可耐地扑上前。

      梁剑在一旁冷眼盯着少奶奶的一举一动:少奶奶很容易就被扑倒了。少奶奶在呼救,在扭动,在挣扎,却挣脱不开,还被劫匪捶了一拳,捶在脸上,嘴角也淌血了。劫匪开始扒衣裳,少奶奶的上衣已经被撕开一大条裂缝,又是一条裂缝。劫匪嘴里贪婪地喊着:“美人,美人……”有劫匪的亲手验证,看来少奶奶真是美人无疑。不好,劫匪的手开始探向裙子。

      不能再耽搁,再耽搁就出事了。况且,看到这里,少奶奶凄厉的呼救声和耀眼的鲜血让梁剑也忍不下去了。梁剑挥起拳头,正要冲过去,眼见一男子旋风一样,飞檐走壁而来,二话不说,挥出三剑,招招毙命。转眼间血喷如泉,三名壮硕的劫匪就变成三具壮硕的尸体。

      苏逸是真有侍卫的,天下最好的侍卫。但侍卫不承认自己是侍卫,他自称:“路过此地,听到呼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少奶奶紧紧拽着散落的衣衫,裹好身体,一脸惊惶和委屈,望一眼自称拔刀相助的义士,又望一眼远远站立的梁剑,抹一把脸上的血,往朱府奔去。

      少奶奶的惨相让梁剑分外自责,更有心慌:我是不是闯祸了?是的。

      劫匪近距离地撕扯少奶奶,还一口一口地喊“美人”,那么少奶奶必是女人无疑。身为女人,被劫匪看了一遍,摸了一遍,揍了一拳,算是遭遇奇耻大辱、滔天委屈了。而我,作为侍卫,却与劫匪有商有量,遇到危险,自己倒是先撤了,有我这样不负责任、吃白饭的侍卫吗?

      哎,该怎么弥补?梁剑内疚、自责、叹息,灰头土脸地回到朱府。

      少奶奶嘤嘤的哭诉声从正厅传来。梁剑站在门口,探头往里张望。少奶奶正在告状,就是在告她这个侍卫的状。

      “小梁,你进来。”朱老夫人一眼望到在门口探头探脑的便宜女佣。

      “我……”梁剑很想解释,说出自己未尽责的缘由:少奶奶太像男人苏逸,魏国皇帝苏逸,我就是想摸清少奶奶的底细。

      但她又闭了嘴。倘若自怜自娇的少奶奶听到女佣说她像男人,恐怕更会恨,恨得牙痒痒。

      为了保住职位,有吃有喝,梁剑的解释是这样的:“少奶奶和我结识的一位女侠容貌极为相像,宛如一人,我以为少奶奶就是她。我仰望的那位女侠,不仅武艺超群,有万夫莫敌之勇,更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少奶奶和她太像了,同样美若天仙,我难免认错人,以为凭少奶奶的身手,对付那几个流窜的劫匪无需吹灰之力。”

      嗯?梁剑在夸我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美若天仙,身为以容貌自傲的女人,我是不是该笑一下。苏逸扯一扯嘴角,嘴上的伤疼得厉害。他赶忙收了笑容,一副拒不原谅的傲娇。

      老夫人也是拒不原谅,质问:“所以你就撤了?让我的儿媳受此大辱。身为侍卫,你尽责了吗?你配做侍卫吗?走吧,离开朱府。”

      啊,我这是下岗了?在举步维艰的时刻,我却下岗了。梁剑也没脸再为自己的行为辩护,面带愧疚,转身便走。

      “等一等。”老夫人身后的女管家喊道。

      梁剑赶忙定住脚步,转身回望。

      女管家悄声在老夫人耳边嘀咕,但在寂静的大厅,一根针掉落的声音,梁剑也能听清。

      女管家说:“原本就是图省钱雇的,只管一日三餐,不拿薪酬的侍卫,您能指望她卖多大力气,冒多大风险?遇事敢拼命的侍卫可不是这个价,没有二十两银子免谈。虽然咱们家大业大,不缺银子,但勤俭持家一直是祖上传下来的优良传统,这么便宜的佣人不要放她走。虽然她不配当侍卫,但我看她手脚勤快,当个最低等的女佣,也算物尽其用,能值回三顿饭。”

      老夫人眼睛转了转,改了主意,冲着梁剑说道:“你去到厨房帮工吧,不许偷懒。”

      “是。”梁剑应声,恭敬地退下。

      身为府上最低等的女佣,待遇明显差很多。绫罗绸缎被换成粗麻布衣,独立的寝室被收回,梁剑搬到与四个嬷嬷、两个同样的低等女佣同享的厢房。至于三餐,倒也丰盛管饱。还有少奶奶吃剩下的鱼、虾、肉、水果、糕点,同住的室友有洁癖,不稀罕和她抢。梁剑乐得一人独享,咬着被啃过一口的苹果,碎成几块的桂花糕,缺了腿的烧鸡,生活有滋有味地过着。

      身为少奶奶,到厨房视察工作、指点一二是苏逸最喜欢的事。这些日子,少奶奶好像突然对厨艺有了兴趣,扎在厨房,忙这忙那,总有事做。眼睛却是最忙的,趁着梁剑专心致志剥毛豆,或是削土豆皮,或是洗萝卜,苏逸的眼睛便瞄过去,望望梁剑的脸,望望梁剑的肚子。

      真好,最爱的,都在眼前。

      梁剑再也没有怀疑少奶奶的女人身份,每每与少奶奶的眼睛对视上,都守好身为低等女佣的本分,眼神清澈温顺、充满善意,还有些许因为没有尽职,而让少奶奶受辱的歉意和内疚。嘴角是礼貌、谦卑的笑。

      这正是苏逸宁可忍痛割破皮肉,也要达到的目的。确实效果很好,苏逸不仅赞叹自己的奇巧设计,也感叹自己的好运气,偶遇三个蒙了心的劫匪,不要报酬、赔上性命友情出演,完美地坐实了苏逸的女人身份。

      为保梁剑母子平安,魏国最好的产婆和女郎中都以嬷嬷和女佣的身份,安排到梁剑的寝室,昼夜守护。万事俱备,只待梁剑诞下孩儿的时刻。

      一切尽在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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