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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歧路当哭 ...

  •   一声低沉而威严的声音传出,舞阳急忙低头,整顿衣裳走了进去。
      “轩辕府家奴舞阳拜见桓王爷!”舞阳一撩下摆,跪在中央。
      “起来吧!”桓疏衡嘴角噙着一丝微笑看着舞阳,“桓府何其幸运,能博得雪影青眼,如此拳拳之心,本王自是欣慰。”
      “小人罪该万死!再不敢了。”舞阳吓得急忙又跪了下去。
      “起来!”桓疏衡反复打量着舞阳,那日并没有细细观看,这下得了机会。只见这小厮长得眉清目秀,有些孱弱,他居然是天机子的徒弟,实在出乎意料。
      “是!请王爷吩咐。”
      “这里有一份旧图,保管不善,虫蛀了,你来看看。”
      “是!”舞阳急忙垂着手走到桓王爷身边,看着书案上的一幅残图。
      “看出什么?”桓疏衡并不相信这个面皮干净衣饰整洁的小厮。

      “这是——古代阵法八极无相阵图!损毁严重。”舞阳看了半晌,这才吐口。
      “果然有点见识,能修复?”桓疏衡斜着眼睛看了一眼,眉间一道折痕清晰起来。
      “小人另绘一幅送与王爷,这幅不能修复!”舞阳咂摸着轩辕一醉让自己来的用意,缓缓说了出来。
      “果真是妙人一个。”桓疏衡笑了起来,“既如此,就留在我府内几日,绘了图再回去。”
      “这——”舞阳分辨不清是轩辕的意思还是桓疏衡的意思,没敢应承。“奴才是我家王爷贴身扈从,不敢留在府内。”
      哈哈哈……
      “一个胆敢私自在外流浪一年之久的奴才?”语气中携着几分调笑。
      “小人已经认错了。”舞阳略显尴尬地站在当场,面上却淡淡如水无甚大变化。
      “就在这里画!”桓疏衡说着撩起衣摆走了出去,一阵袅袅熏香伴着桓疏衡走动带起的风扑向舞阳。
      舞阳站着不敢动,只是盯着自己的脚下。凝神听脚步声远去,这才铺开纸张,拿起笔来细细的描绘。案上笔墨纸砚齐备,甚至墨早已经研好,想来是早已经打算好的。情知绝不是绘一张阵图这么简单,一时不愿意多想,专心地画了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石非站了身后,“舞阳,你是天机子传人?”
      “石大哥!”舞阳轻轻抬起头来,右手依旧钳着左袖。“你怎么知道?”
      “我刚才听见你能绘出阵图。”石非笑了一笑,“你他娘地还有这手。”
      “舞阳并不喜欢这个!”
      “第五和欧阳九都被公子留下,一会我和小四请你们三个。”石非突然笑了起来,“咱们也已经很久不见了。”
      “你不恼我了?”舞阳展颜一笑,半是讨愧半是欣慰。
      “哼,不管怎么说,这里总是你与我最亲近。”石非想起往事,脸又拉了老长。

      就在桓王府里的侍卫营,除了冷言和冷雨,就只有石非和小四招呼这三个人。五个人再次聚首,却发现时间已经流出了很久,那饮风喋雨刻苦训练的往事竟化成了一团风烟,再看不清楚,彼此望望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桌上时鲜果蔬,鲤燴雉羹,排了一桌子,上好的竹叶青散发着阵阵清香。
      酒过三巡,冷言和冷雨知道他们自有话说,于是找个借口都出去巡防部署去了。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大家都放松下来。
      “从一号到五号,没想到咱们还能坐在一起。”
      “那些日子天天提心吊胆,但是的确有趣。”
      “本以为咱们五个会在一处,不想世事无常。”骆小四看了一眼舞阳。“舞阳,跟我们说句实话,到底怎么回事?我们这心一直揪着。”
      “舞阳本就是轩辕家奴。”舞阳看了大家一眼,不无尴尬。“我只是想借这个机会脱离奴籍,不想弄巧成拙,如今功夫已废。” 舞阳对着四个人一躬到底。“舞阳本是一奴,本不该欺骗大家,这里舞阳对大家赔礼了。”
      “我们都听说了。”小四同情地看了一眼。
      “就冲你颇识阵图的本事,没人敢小看你。”石非闷声说道,将酒倒进了口里。
      舞阳脸腾地变了颜色,扫了石非一眼,一种强烈的不安袭来。
      “你难道是——”第五脱口而出。
      江湖盛传天机老人突然中毒辞世,唯一嫡传弟子不知所踪,成了江湖一大悬案。
      “是!”舞阳的脸色突然惨白,端起酒杯一口饮尽。冷汗唰地沁了出来,在烛火的映照下,闪着莹莹白光。“是,我有幸曾经在天机老人处习学了半年,所以慕高望远,眼高于顶,不甘为奴。”
      “咳!”第五叹口气,竟象是传染一样,小四也叹起气来。
      欧阳九深深看了舞阳一眼,终于明白她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却百般不愿归府的无奈。江湖盛传天机子善识各种阵法,却突然辞世,已经成了悬案。想是她一直追查此事,是以误了归期。
      “别说这些了,没得给大家添堵,还是聊聊几位的好。”舞阳突然笑了起来。
      四人知道他不愿意说这话题,于是纷纷举杯,转换了话题。
      是夜,舞阳通宵在桓王府细细的绘出阵图,终于在第二日清晨将图奉给桓疏衡,桓疏衡看着阵图,微微颔首。“舞阳,若知道你还有这本事,本王无论如何不会将你拱手送给轩辕。”
      “奴才不敢。”
      “嗯,愿意跟着本王吗?”桓疏衡手一翻,食指挑起舞阳下颔。
      舞阳一惊,想也不想,向一边一闪,抖落了伸过来的手。“奴才已经错了一次,再不敢了。”
      桓疏衡手指僵在半空,不禁一怔,收回手在鼻翼下,随即若有所思地点头微笑起来。
      “本王正要训练一批卫士习练这个阵法,借用你几日。既然是天机老人的传人,想来实战也不会太差。”
      舞阳躬身站着,只得低着头不肯言语。
      “你可以回去了。”桓疏衡淡淡的看了一眼。“回头我跟轩辕说。”
      “是!”舞阳又施了一礼,转身退了出去。
      桓疏衡看着舞阳远去的背影,用手抚了抚一丝不乱的鬓角,突然就笑了起来,几乎笑得前仰后合,肠子打结,哪里还有半分少年老成总揽三军的霸气,活脱一闾里斗鸡走狗嘻哈的寻常少年。
      伸手拿起一张白宣,刷刷走笔如蛇,写了几个字,亲自封了。一击掌,一个侍卫转身走了进来。
      “去送信!轩辕府!”

      轩辕一醉撕开信封,上面只有几个字:欲拐美婢问实情。
      轩辕微哼一声,只是手里轻轻一捻,将信件毁成碎末。只是伸手取过纸笔,写了几个字:借君明珠成故事。
      信手同样封得,递给来人,那侍卫接过信笺急忙返回桓府。
      冷风涌入书斋,搅起书香,伴着迦南沉香袅袅,桓疏衡看着来信,端起官窑的茶盏啜饮一口香茶,转头看向廊下正在呢喃私语的鹦哥,透过编制精致的笼子,两个同样玲珑剔透的人都宛似看见了彼此的笑容。
      “王爷,您一个人想起什么好笑的事,笑得这般自在?”一个红色身影自廊下一转,走出一个俏丽佳人。
      “哈哈哈哈哈……
      桓疏衡抬头一看笑得更加畅快,双手一伸,将美人揽在怀里。
      “王爷!”
      “明珠,轩辕要宴请我,本王带你前去,如何?”
      “妾身遵命!”
      ……
      漆黑夜幕低垂,无星,只有一勾弦月孤零零镶在幕底深处,形凋影瘦,楚楚可怜。
      虽是初月逢朔,天气寒冷,只要京城不宵禁,笙歌艳舞便依旧有通宵达旦所在。
      京城揽月楼,外面几只灯笼红得妖冶,几乎晃花路人的眼。
      揽月楼里面灯火通明,妖童美婢,美酒佳肴,人声鼎沸,四处是喝的醉醺醺的客官和打情骂俏的妖艳秋娘。
      若是有心的客人四处望望,映入满眼的便是那不堪的奢华。
      一个矫健的身影随着一个机灵的小二缓缓走进里侧雅间。
      “主子!”
      “罢了!”一个披着斗篷的人兀自站在窗前,似乎在倾听外面的喧嚷。“说!”
      “查清楚了。”
      穿斗篷的人并不回头,只是嗯了一声。
      “确认了她的身份,目的似乎很简单,想逃出去。”
      “东西还没拿出来?”
      “看样子没有!”
      “他的弟子不可能一点城府都没有。”黑斗篷站了起来,脸依旧隐在黑影里。“盯紧了,必要时——抓!”
      “是!”
      “要活的!”
      “遵命!”
      黑衣人恭敬地单膝跪地,行礼后退了出去。走到揽月楼外,透过漆黑夜色,似乎看见了舞阳淡淡的笑颜,激灵一个冷战。寒风飕飕地,灌了一脖子,身上的衣料便更加冷硬,刮在身上,簌簌的疼。黑衣人蓦地转过身大踏步走进黑夜,将繁华和喧闹远远抛在了身后。
      黑斗篷这才转过身来,一副青铜面具狰狞地挂在脸上,看不出面具下的任何表情。
      “空空儿,你来了?”双掌一击,一个八字眉,眯缝眼,面色姜黄,瘦如灵猿的人抚掌大笑着走了进来。
      “是!”
      “空空儿,那份图弄来!价钱你开!”
      “没问题。”瘦子一脸的轻松,好似简单得只是抬抬手而已。
      三日后的夜里,桓王府的那份舞阳新绘的八极无相阵图莫名丢失,在戒备森严的桓王府居然能丢失东西,若是进了刺客该是何等的严重。桓疏衡并没有声张,却将暗自将侍卫冷言冷雨叫进书房一顿臭骂。两个侍卫统领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只是跪伏地下一语不发。

      而此时的舞阳正垂首敛眉地侍立在轩辕一醉的身边,听着吩咐。她虽然故作木讷,知道轩辕一醉必不会相信,只能按捺一时算一时。轩辕一醉并没有让她再去桓王府去,却安排她指导府里的侍卫习练一种新的阵法。舞阳心知肚明,却还是装傻,
      并不敢多话。
      离开轩辕一醉的时间多了许多,不需要时时面对这魔鬼,她自在了许多,只要离开那刀子一样犀利的目光,她就会轻松。
      四君子和红衣等几个,从不会难为她,但是她却再也没有机会独自出过府。她和侍卫不同,没有休息的日子,虽然没有镣铐,她其实还只是个囚徒。
      四君子到底得了机会将舞阳叫进自己的院落一阵问询。舞阳看见四老的阵势情知不好过关,急忙叩地认错。细细讲述过往,不敢隐瞒老人家的事。
      四君子听了不禁一个个不胜唏嘘,冷梅最后只是拍拍她的肩,却不再追问她这一年的故事。四君子彼此望望谁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来,只得反复叮嘱她不可再惹王爷生气。若再有一次,只怕她小命不保。舞阳点头应承,倒多了几分认命的淡泊。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下去,春寒料峭的时候,西戎的使者终于来朝谒见当今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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