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浮生惊鸿客》潇湘行散记

3、第三章身世浮沉雨打萍

　　自打那日夜里被陆婉兮丢到冰湖之中收拾了那么一通后叶晚倒是老实了许多。
　　少了叶晚时不时出现给自己添堵陆婉兮觉得生活不仅舒畅了，还分外的清净。
　　叶幕近些日子也慢慢恢复了以往他叶家大少的行事作风，陆婉兮看在眼里也觉得很是欣慰。
　　当然，有人开心就会有人郁闷。
　　这不，此时叶晚正在自己的院儿摔东西骂人呢吗。
　　“该死！叶幕怎么就没死呢！贱人！都是贱人！”
　　叶晚一边摔着屋内的陈设摆件口中还不忘记骂骂咧咧的。守在院儿里的小丫鬟听着屋里头的动静吓得是直打哆嗦。
　　“你这是做什么！”叶幕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叶晚听到这个既熟悉又令她憎恶的声音摔得更加来了劲儿。
　　叶幕是真的搞不懂自己这个妹妹到底想做些什么，他上前去制止她砸东西的动作。
　　不料，一个不防竟被她推得向后踉跄了几步。
　　“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叶晚目光阴鸷的盯着自己的哥哥，那目光仿佛是在看一个仇人一般。
　　不过，在叶晚的心里，叶幕的确是她的仇人。
　　“听说你染了风寒便过来瞧瞧你，没成想你在屋子里‘大显神威’。”
　　叶幕说完还不忘自嘲一笑，他竟然还对这个妹妹心存期望，是该说他自己天真还是愚蠢呢？
　　叶幕的回答是叶晚始料不及的，往日里无论她怎么哭闹她这个同胞哥哥向来是纵宠着不会说半分不是，如今不知缘何都会对她出口嘲讽了。
　　一边想着一边细细打量着叶幕面上的神色，叶晚微微蹙起了眉头，兄妹俩就这样对望着谁也不再言语。
　　半晌，叶晚忽然笑出声。
　　“叶幕，你能耐了啊！”
　　说完，在看到叶幕眼底隐隐浮现的不悦之后继续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那老妖怪倒是将你宝贝的紧，怎么？不在那老妖怪面前伏低做小献媚了？啧啧啧，瞧瞧，瞧瞧，叶家的孩子果真没一个丑的，就凭着你这张脸蛋儿，那老妖怪也会给你做靠山。如今怎得得了靠山就和我硬气起来了？叶幕，你也是好样儿的啊。”
　　“啪”的一声回荡在房间内，叶晚震惊地捂住自己的脸颊，两道怨愤的目光直直射向叶幕。
　　“你敢打我！”
　　叶幕闭了闭眼，心中对这个妹妹已经是再没了任何的企盼。
　　他不再言语，只是长长叹息一声，对着叶晚摇了摇头。
　　“怎么？难道我说的有假？有姘头还不好？何况你那个姘头可是能耐的紧...”
　　叶晚的话还没说完，另外一边的脸又重重挨了一巴掌。
　　此时的叶幕看着她仿若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眼中再没了温度。
　　出口的话更是让叶晚心头一紧，“叶晚，这两巴掌已然是断送了我对你仅有的那么一点儿兄妹情，日后你还是安分守己、好自为之吧。”
　　这一次叶幕离开的坚决。叶晚看着叶幕离开的身影心下却是彻底的慌了。
　　她能一直如此刻薄跋扈无非是依仗着叶幕对她的愧疚，如今什么都没了，叫她怎么能淡定的起来。
　　“叶幕！你别忘了，爹爹和娘前让你照顾我的！你不能不管我！”
　　叶晚还在后面歇斯底里，叶幕的脚步微微一顿，他没有回头，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如果不是爹娘的嘱托，我早就送你去陪叶阑了。”
　　这一刻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叶晚看着一片狼藉的屋子终于无力地跌坐在了地上，究竟是哪一步走错了？为什么叶幕可以轻飘飘的说出那样决然的话？
　　“爹爹，娘亲，你们看到了吗？你们好好看着，叶幕还是个人吗？还配做兄长吗？”
　　叶幕刚一跨出院儿门就看到了正等在门口的陆婉兮。他揉揉自己的眉心，“你都听到了？”这话说的带着无奈和疲惫，陆婉兮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日后...若是她再如此冥顽不灵，你不必顾及我...”
　　这话说的隐晦，陆婉兮听懂了却也不去应答，只是对着他伸出手，叶幕会心一笑，伸手牵住陆婉兮，两人就朝着陆婉兮的院子走去。
　　回去的路上，陆婉兮告诉了叶幕一个令他头疼程度不亚于叶晚的事情。
　　“西方那边的人来了。我让安德烈去接了，估摸着不日便会来到北平，你要做好准备。”
　　闻言，叶幕牵着陆婉兮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他转头看向陆婉兮柔声问她，“你怕吗？”
　　陆婉兮微微一笑止住了前进的脚步，她看着叶幕，“你害怕吗？”
　　叶幕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另一只手搭在陆婉兮的肩头，“有你在，我很安心。”
　　不知何时天空中突然飘起了雪花，两个人看着彼此的面容在洋洋洒洒雪花中变得若隐若现，雪花模糊了他们彼此的视线。
　　“下雪了。”
　　“嗯，下雪了。”
　　“你还记得吗？初见你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雪天，那时的你还是个肉乎乎的小男孩。”
　　“初见你时我就觉得自己像是瞧见了仙女。”
　　“叶幕，等到驱除倭寇、赶走列强、国家安定的那一日，我们就去找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过上与世无争的平凡生活好不好？”
　　叶幕听着陆婉兮的话心中滑过一抹异样的情绪，他将陆婉兮揽入自己的怀中。
　　尽管怀中的人并无半分温度，此刻的他竟也觉得无比温暖与安心。
　　真的...等得到那天吗？
　　叶幕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看着她满是希冀的眼神手中的动作不自觉地又紧了紧。
　　他将自己下颌抵在陆婉兮的头顶，看着此时已是一片苍茫的府邸，目光逐渐深远起来。
　　他叶幕何德何能，不过是乱世之中孤独无依的一株浮萍罢了，如今的他有她在身边，就足够了。
　　他，还需要奢望什么呢？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李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