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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疑云 ...

  •   夜雨袭来,风雨凄凄。
      一袭淡蓝纱衣飘然跃上房顶,足尖轻点,踩着琉璃金殿上的兽头装饰,盈盈立于其上,竟是身姿不晃,稳稳停住。任凭风雨掠过瘦削的肩头,在头上戴的斗笠处汇聚成水流,然后顺着斜长的竹笠滑下,打湿靛蓝裹覆的衣衫。
      任凭风雨如晦,那人不动分毫。
      片刻之后,另一个墨色的身影踏着竹叶飞步而来,看到蓝衣人后顿了一秒,止住了前进的趋势,却仍是足尖绕着另一个兽头转了一圈才化去冲力,堪堪停在那人身边。只见墨色衣衫的人没戴斗笠,浑身都湿透了,却仍毫无顾忌地伸手揽着蓝衣人的肩头,亲昵的姿势仿佛在笑。
      当流沙的白凤当值结束,走出金銮殿时,不经意地一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这副场景。
      他当然认识那两个身影,不如说这些年的时光都是他们几个一起度过的,年少相识的友情像根系繁茂的大树,对他们的信任更是从方方面面滋生,充斥着每个角落。因此,他看到这副场景后,并不觉得意外。
      他只是觉得奇怪,自从秦韩两国意欲联姻后,为了筹备大婚事宜,他们不得不处处小心谨慎,王上下令加重了宫内巡视的次数,就连宫外也丝毫不敢松懈。而这两个人之间更是已经有近两个月没有说过一句话了,怎么现在突然又亲密起来。
      “我说,”远远立在重叠屋檐之上的两人并没有发现白凤的身影,墨色衣衫的人抬起手撩起被雨水湿润的发丝,露出一张明俊的容颜来,那正是聚散流沙的核心成员,墨鸦。此刻他伸手搭在那人肩上,习惯性翘起的嘴角露出略带调侃的微笑,“你那次所说的,是真的吗?”
      “……”蓝色衣衫的人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转向了别处,似乎不想说话,墨鸦见此境况,不由揶揄道,“怎么,现在怕我了,不敢说?”
      “你……”这一句话激得那人转过头来,似乎终于难以再忍,纤长的指尖握住斗笠的边缘,一个用力便掀了开来,随着斗笠的飞落,那人一头靓丽长发失去了束缚,迅速飘散开来。而原先被斗笠遮掩的容颜此刻也暴露出来,一双柳叶弯眉,双瞳剪水,肌肤如玉般白腻,此刻含怨瞪来,令人心神一荡,竟是个十足的美人。
      这名少女便是与墨鸦同属流沙的鹦歌,也是流沙中难得的女性成员。她平日里一向沉稳冷静,因此偶然性情一回,倒让墨鸦觉得十分新奇。
      “好了好了,是我的错。”墨鸦举起双手做求饶状,视线飞速往下坠的斗笠处瞟了一眼,“不过宫闱深处,禁止乱丢杂物,依我的建议,你还是关注一下它比较好。”
      鹦歌仅在方才露出过少女神情,此刻已经恢复了成熟冷静的模样,她看也不看那斗笠一眼,只道,“管它做什么,迟早会回来的。”
      话音刚落,似是有所感,她伸出手指,墨鸦敏锐地感到一阵风从背后袭来,偏身一躲,袭来的东西直直地掠过他原先所在的地方,冲向鹦歌,鹦歌仅两指便夹住了那个东西,墨鸦定睛一看,正是方才的斗笠。
      “时隔两月不见,你的修为倒是越来越精进了。”墨鸦倒也不意外,只笑着拍了拍手,鹦歌戴回斗笠,看了他一眼,“宫闱深处,禁止喧哗。
      “……”墨鸦被噎了一下,动作便也停住了,“好,”他眼角的墨色花纹微微上挑,带着掩藏不住的笑意,“许久不见,你果然颇有长进。”
      “彼此彼此。”鹦歌只斜睨了他一眼,便不再看他,抱着双臂望向远方,那里在重重宫阙之外,是被大雨冲洗后呈现出一派烟水迷蒙之色的远山。墨鸦讨了个没趣,也不再逗她了,收起了笑容,正色道,“你上次所说的话,是真的吗?”
      “……”鹦歌没有回头,伫立在雨中的身姿一如既往,良久,就在墨鸦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风中突然送来了她的低语,“……我从不骗人。”
      尽管这句话微弱如风中残烛,却还是被听力极佳的少年捕捉到了。墨鸦神色凝重,并没有因为这个答案而舒缓神情,反而愈加冷肃起来,他久久地凝视着鹦歌,道:“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他的话音铿锵有力,如重锤一下下敲击在鹦歌心头。鹦歌转过头来,被雨打湿的发丝黏腻地沾在颊侧,看上去形容凄楚,然而那一双瞳眸却惊人的明亮,宛如烈火照耀在心间,她看着墨鸦,一字一句道:“我当然知道。但是,”她顿了一下,看着他的双眸,言辞郑重且恳切地道,“永不后悔。”
      “……”
      那之后墨鸦说了什么,白凤并没有听清,抑或是墨鸦本来就什么也没有说,他只是沉默地与鹦歌相对。就在白凤蹙起双眉想凑近一些聆听时,屋顶骤然传来墨鸦声色凌厉的声音:“什么人?!”
      与声音同时传来的还有破空而来的刺声,白凤瞬间反应过来,一个侧身连退三米远,一枚枚暗器依次插在他方才站立的地方,待他站定后清点,一共五枚,他想,这不是墨鸦的风格,看来鹦歌也出了手。
      在他躲暗器的时候,墨鸦已经站在了殿内。鹦歌没有下来,她今天当值,负有监视皇宫安全的重责,即便是墨鸦,也不敢让她擅离职守。他带着一身淋漓的雨水站在那里,身上却散发出异常强大的气场,宛如冰冷的锋刃,仿佛带着刀枪剑影的目光冷冷射来,将主人残酷冷漠的神情展露无遗。
      但是白凤走了出来,他从阴影处走到光明处,以便让墨鸦看清他身上纯白如云的外衣,他看到墨鸦的神情迅速融化,转为略带惊愕的怔忪,便摊了摊手,道:“你的感知变迟钝了。”在墨鸦难辨喜怒的神色中,他推测道,“是因为雨,还是因为鹦歌?”
      墨鸦脸色一沉,指尖几乎瞬间幻化出一枚黑羽,最终却没有动手,只是转过了身,道:“不是你当值的时候,就不要在宫里乱跑。万一被哪位大人撞见,你让我如何跟陛下交代。”
      白凤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道:“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流沙的存在,不是吗?一味的隐藏并不能换来太平无事,陛下信任你,我们只需要做好本分即可,但这并不代表我们需要谨小慎微如履薄冰。”
      墨鸦的身影顿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他只是踮了下脚尖,便飞往远方了。而白凤摇了摇头,也离开了这座大殿。
      只有鹦歌,仍旧抱着双臂立在烟雨中,宛如精致的玉雕一般,凝视着目之所及的所有地方,一动不动。
      夜来风雨,凄寒彻骨。
      公冶兰静坐支腮,瞧着窗外风景,目之所及仅见一片白茫茫大雨,无数水珠连缀成雨帘潇潇而下,打衰了池塘残荷,偶尔有几滴雨水顺着清风送进来,在桌面上晕开一片湿润。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水汽氤氲,凉风习习,吹来却觉刺骨。
      她只静默地坐在那里,注视着窗外的流水落花,良久未发一语。
      “二小姐,”身侧传来一声轻唤,打破了一室静寂,丫鬟扶蕊将端来的茶放在桌上,觑了眼少女神色,心内无声地叹了口气,便低声劝她,“您别想着他了,只不过是个口头约定而已,做不得数的。”
      听了这话,公冶兰微微抬了抬眼,默然地看着她,少女的眸色是宝石般的深红,此刻更是宛如琉璃般绽放华彩,却又似流水般静谧无声。扶蕊见她只是沉寂,并未反驳,便大着胆子道:“恕奴婢直言,普天之下谁不知道那人素来是个没正形的,您此刻在这里为了他劳心伤神,保不准人家正在哪处花天酒地呢。您为了这伤了身子,可是不值得。”
      “……”她说这番话意在规劝,本以为公冶兰听了这番话会转了念头不再执着,却未曾料到少女并没有认真听,她只是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便将目光又移回窗外,道,“扶蕊,多久了?”
      “……”扶蕊心里一阵叹息,却也不能不答,“回二小姐,自荆少侠与您初次相见,已有月余了。”
      “月余了……吗,”公冶兰若有所思地用手指轻敲着窗棂,声响清脆,犹似竹铃,想着想着,她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不愧是他啊,都这个时候了,还是这么沉着。”
      “二小姐……”扶蕊担忧地看着她,“距离荆少侠所约定的时间仅剩一个时辰,但我们的人目前并未发现有人接近这座楼。若他当时只是说了句玩笑话,那如今便要失约了。”
      公冶兰抬手制止了她的话,“别这么说,”她微微笑着,柔声道,“我相信他的为人。”
      正在此时,门外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公冶兰眼神示意,扶蕊会意,遂退到一侧,公冶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方道:“进来。”
      清霁推门而入,并不近前,只远远立在门口,行了礼道:“二小姐,大小姐那边方才派人送了匹蜀锦过来,说是替二小姐先前那身衣裳可惜,刚好大小姐近日新得了几匹上好蜀锦,特送来给二小姐裁身衣裳,劝小姐不要为了下人一时犯错而生闷气。至于回礼就不要了,让二小姐明年寿筵上细心准备礼物便是。奴婢见她们事忙,就自作主张替小姐收了礼打发走了,为此特来回禀小姐。”
      公冶兰点了点头:“就这么着吧。你行事,我一向很放心。”
      清霁仍是低着头,看不出喜悲的样子:“小姐过誉了,这些都是奴婢分内之事。若无其他吩咐,奴婢告退了。”
      公冶兰“嗯”了一声,她便行了个礼,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待清霁一走,扶蕊便皱着眉开了口:“大小姐一向不与咱们往来,怎么今日突然这么好,送了礼物过来?总觉得事有蹊跷。”
      公冶兰没有回答,但她神情凝肃,明显也是在为此事思索,却没有答案,便笑道:“别这么说,或许姐姐贵人事忙之余,终于记起了还有我这个妹妹,送了点东西略尽心意罢了。”
      扶蕊一怔,见少女只是微笑,心中顿时了然,口中却道:“话也不是这么说,就凭小姐住在泣红楼这么多年,大小姐从来没有派人来探望过,便能看出她的心思了。小姐总是这么心善,殊不知世间并非人人都如你一般好的。”
      “放肆。”公冶兰不轻不重地训斥了一声,继而缓言道,“姐姐的事,也是你一个婢女可以议论的?”
      “是,”扶蕊低头,“是奴婢失言了。”
      而在门外,原本应当退下的清霁久久伫立着,她默然聆听着门内对话,一言不发,很快便转身离开了。
      直到清霁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窗纸上,公冶兰才放缓了神情,她懒懒地倚着贵妃垫,轻轻抬手,扶蕊便将方才削好的苹果递了上去,看着少女没什么波澜的神情,她低声道:“小姐,需不需要奴婢改日寻个缘由,将清霁远远地打发了?也省的您整天为了她劳心劳力的。”
      公冶兰摇了摇头,道:“走了一个,又会再来,何必呢,她们终归不肯轻易放过我们的。”
      “但是清霁曾经是您信任的人,奴婢担心她会出去乱说……”
      “我相信她不会的。”公冶兰合上双眼,嘴边却挂着一丝笑意,“再说,难道我只有任人摆布,却没有反击的权利么?”
      扶蕊脸上露出一线惊喜:“难道小姐您……”
      公冶兰伸出手指阻止了她的话,微笑道:“别说话,他来了。”
      “什——”
      扶蕊的话还未说完,便蓦然止住了声息。
      窗外雨声如注,冲刷着这片天地,而屋内却温暖如春。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桌上的烛火忽然晃了一晃,像有一阵微风拂过。就在这时帘幕忽动,开始只是稍微鼓了鼓,很快便一下子飞扬起来,遮住了屋内靠窗一角。扶蕊顺着公冶兰的视线看去,心内觉得奇异,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仿佛只是一瞬间的摇动,帘幕很快归于平静,然而就在它垂下的瞬间,借着烛火微光,分明能看出,一个人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那里。
      “……”那一瞬间,扶蕊感觉自己头皮要炸了。
      就在她尖叫出来的前一秒,公冶兰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她用的力气很大,几能断骨,也多亏了这样大的力道,才能让扶蕊从惊骇中回过神来。她转过头看着公冶兰,而后者此刻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那深红的眸子宛如宝石,凝视着人的时候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扶蕊不自觉便为这双眼眸所吸引,忘记了恐惧,继而很快又被自己的手指的疼痛吸走了所有的注意力,便再也顾不得其他了。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虚弱地道:“小,小姐……”
      公冶兰低声道:“不用害怕,有我在。”
      然后她便松开了手,扶蕊看到她姣美如月的容颜上显露出不同于往常的温柔微笑来,便也跟着微笑了。那副神情看了令人没来由觉得安心,仿佛天塌地陷,也没什么可害怕的了。
      于是她点了点头,道:“是。”继而在公冶兰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揉了揉自己被抓的发红的手。
      而公冶兰看着那个隐在黑暗中的身影,淡然道:“贵客不请自来,何不现身一见?”
      那人挠了挠头,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便笑道:“别这么说嘛,显得我很无情的样子。”
      然后他便走到了灯光之下,扶蕊看清了他的样貌,心情便平静下来了。那是个眉目清秀的青年,长发松松扎起,一身青黄衣衫,佩剑斜斜地挂在身侧,整个人都散发出慵懒随意的气息。然而那双眼睛却是目如寒星,如蕴风雷,只随意这么一望,便使人感到极大的压迫力。
      他便是秦国中颇负盛名的剑客——荆轲。
      扶蕊镇定了片刻,上前一步稳稳行礼:“荆少侠。”
      荆轲摆了摆手:“我与公冶小姐之间不需要这些虚礼。”继而便冲公冶兰笑道,“如何,我可是如约前来了,感不感动?”
      “……”公冶兰难得露出戏谑的神色,她上下打量着青年,若有所思道,“感动倒是没有,不过你若是再晚来一步,倒是有可能会再也动不了。”
      “哦?”荆轲饶有兴趣地打量这座建筑,神情却颇不以为然,“你骗谁呢,当我是吓大的吗?——”
      他话音未落,只一个转身,忽然感到周围一阵晃动,一片机械运作之声,他顿感不妙,立刻转头,仅在片刻之间,所有木格子窗都落了锁。
      “……不会吧?”他飞奔至其中一扇窗前推了推,果然纹丝不动,便苦着脸道,“看来还是大意了,我以为避开那些守卫便足矣。”
      公冶兰在他身后从容道:“公冶家与公输家数代交好,并非浪得虚名而已。这座泣红楼更是当年的公输前辈心血之作,你方才若是晚来一步,就会被阁楼自动开启的防御式羽箭射成筛子。”
      荆轲咋舌:“这么狠?不是说防御吗,哪有防御的一方先攻击人的?”
      公冶兰道:“家父教导,进攻便是最好的防御。”
      “……”他无言以对,半晌才哼了一声,抱臂嘀咕道,“倒是个聪明的家伙。”
      他那副模样宛如街头心直口快的少年,惹得扶蕊噗嗤一笑,忍不住便道:“这算什么,公输大人霸道机关术的精髓还没展现出来呢。小姐待人仁厚,为了防止伤到少侠,一些危险的机关早命人撤了,否则岂会只是封闭门户这么简单。”
      “扶蕊,”公冶兰止住了少女的话头,淡淡道,“你话太多了。”
      “是,小姐。”扶蕊闻言立刻收起了笑容,垂着头行了一礼,随即便退后几步,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不再言语了。
      荆轲看她静默的模样有些不忍,便向公冶兰道:“也别这么凶她吧,我最初也想着公输家族督造的楼阁照理说不可能这么容易潜入,她这番话算是解了我的一惑。而且,”他略带笑意地看她一眼,调侃道,“公冶小姐的盛情,荆某可是感动不已。”
      “扶蕊是我家侍女,如何管教是我的事。”公冶兰神情并没有太大波动,只微微扬了扬眉,露出戏谑的神色,道,“更何况,你若真是感动,就该把闲话的功夫拿来讨论正经事,这不比你对着陌生人妄自怜惜来的值得?”
      “这话在理。”荆轲摸着下巴点了点头,随即便神情一肃,他平日里嬉笑的模样肖似那些街头游玩的纨绔子弟,但一旦沉下眉目,浑身上下便弥漫出强大的气场,如云如雾,将人悄然吞没。不过公冶兰也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面对骤然改换气场的青年,她只是眉梢微挑,面容依旧平静如水,并没有意外的神色,只是问道,“你此次前来,究竟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荆轲没有言语,只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她便心领神会,道:“扶蕊,你去替我看看清霁收下的那匹蜀锦质量如何,若是尚可便留着裁身衣裳,另外打发人给姐姐送些回礼过去,你知道怎么办的。”
      扶蕊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悄无声息地关上了门。
      直到确保周围已没有任何旁人在,公冶兰方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荆轲却不置可否,他扫视屋子一圈,自顾自选了张红木椅子坐下,身子往后一靠,顺手端起旁边桌上准备好的茶盏送到嘴边抿了一口,举止颇为悠闲惬意。直到公冶兰流露出“再不说话就赶人”的神情时,他才颇为可惜地叹了口气,似是惋惜这盏香茶不能尽兴品尝,但当他将茶盏放在桌面上的那一瞬,便又恢复成了一个冷厉无情的剑客。
      荆轲看着公冶兰,道:“近日王上与公子的大婚,想必公冶小姐也有所耳闻吧?”
      公冶兰点了点头:“这是普天同庆的喜事,我如何不知。”
      “那就好,既然知道,我就明说了。”
      荆轲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看着公冶兰,沉声道:“韩国送来的两位公主,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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