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心间驰骋》谢黄包

14、第 14 章

　　体温计显示还有一点低烧，添夏给她倒了杯水又去厨房看粥了。

　　迟澄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也不知是发烧烧的还是怎么，她瞪了眼在厨房里的始作俑者，心想刚刚他是在耍流氓吗？是吧？是在耍流氓吧？

　　再这么下去可能要演变成高烧，迟澄拿过遥控器随便打开一个综艺节目，打算转移一下注意力，结果刚好是个恋综，男嘉宾正在给生病的女嘉宾探量体温，拿着体温计有些手足无措，看起来尤其纯情，跟某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迟澄看着看着，小声哼了句：“流氓。”

　　刚才的小笼包添夏拿回去加热了下，确认熟透了才端出来的，迟澄吃了两个垫了下肚子，现在也没那么饿了。

　　添夏还在厨房里，时间已经过去挺久了，刚开始还能听到他在里面的动静，现在倒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声响，她有些好奇，于是掀了毛毯穿上拖鞋进了厨房，刚进去就看到添夏站在锅炉旁边看着锅里发呆。

　　“怎么还没好呢……”迟澄凑到他身旁，伸长脖子往砂锅里看，然后她也沉默了。

　　砂锅里确实煮着粥不错，但这“粥”看起来更像是稀饭，看起来极其粘稠，几乎没有水分，更过分的是，葱花也不知道煮了多久，全都发黄了，鸡肉一块一块的，哪有“鸡丝”的模样。

　　“这就是你做的菌菇鸡丝粥？”迟澄缓缓地、一字一句地问，“跟着教程做，能有多难？”她重复着他刚才信誓旦旦的话。

　　添夏揉了下太阳穴，拿过盖子把锅盖上，眼不见为净。

　　迟澄其实还挺好奇他跟着教程煮怎么会做成这样的。

　　添夏似乎不敢相信以自己的聪明才智能把事情搞砸，但他还是认真回忆可能出问题的环节，“我觉得水和米的比例不太对，就多加了一杯米。教程说葱花要最后洒在上面，我怕没煮熟，就提前放了。至于鸡丝，撕不出鸡丝，鸡块也差不多吧。”

　　虽然最后做出来的成品还是差很多。

　　添夏有些泄气，推着她的肩膀出了厨房，“算了，还是点外卖吧。”

　　迟澄其实也没什么意见，两人看了下外卖的店，挑了家专门做粥的店点了份菌菇鸡丝粥。

　　点完之后，迟澄又问：“你想吃什么？”

　　“我随便吃点就行，不用管我。”

　　迟澄觉得不太厚道，他在这折腾了一早上，结果她连他饭都不管，没有这么待客的。

　　“菌菇牛肉饭？”她询问他的意见。

　　“又是菌菇？”

　　“我吃菌菇鸡丝粥，这不是怕你馋吗，我们点个差不多的就不会馋了，或者菌菇鸡肉饭？”

　　也不知道是怕谁馋，添夏把手机递给她，“行，那你给我点吧。”

　　迟澄没接，用自己的手机翻了起来，“不用，我请你吃。”

　　一点小事，添夏没较真，随她折腾。

　　半小时后，外卖送到，添夏看着桌面上大袋小袋的食物，无奈道：“我们只有两个人，你点这么多想开party？”

　　除了两人的午餐外，迟澄还点了一份鲜切水果和一些糕点，这些东西的包装大多华而不实，实际上并不多。

　　迟澄把所有包装拆开摆放好，看着一桌子的食物心情逐渐变得愉快，她把添夏的饭推到他面前，“吃吧。”

　　迟澄胃口不太好，买回来的点心她根本就没动过，大多被她盯着进了添夏的肚子。

　　解决午饭后，添夏到厨房倒了杯温水监督她吃药，吃完药又催她回房间睡觉。

　　“等会儿。”迟澄站在楼梯前，抓着扶手停下来，犹豫道：“你要回学校了吗？”

　　添夏观察了下她的神情，心中隐隐有个猜测，“你想让我留下陪你？”

　　“也不是，”迟澄有些别扭，“你要是有课就回去呗。”

　　“那我要是没课呢？”

　　“你要是没课的话，反正回去也是待着，要不在我家玩一下？”迟澄眼睛转了转，说道。

　　添夏有点想笑：“你家有什么好玩的？”

　　这个问题有些超纲。

　　添夏本想逗逗她罢了，她现在还生着病，就算不说他也会留下陪着，只是看到她别扭地想让自己留下来，又很想，抓弄一下她。

　　迟澄绞尽脑汁想也没想到有什么东西可以吸引到添夏的，半晌，她灵光一闪，抬头问他：“你见过我们小时候的照片吗？”

　　添夏愣了下，迟澄已经拉着他的手腕往楼上走了，“你肯定没见过，我拿给你看看。”

　　她把人带到楼上的小客厅，自己进了周莹女士的房间，她小时候的照片都被周女士保存起来了，迟澄进去翻了翻，在衣柜里的箱子找到了一沓相册，每本相册的封面都标注了不同的日期，她找到了八岁之前的两本相册抱着出了房间。

　　添夏坐在沙发上，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沙发上的一只黄色可达鸭玩偶，迟澄坐到跟他隔了一个座位的位置。

　　“你喜欢这种玩偶？”添夏扬了扬手上的可达鸭问。

　　“跟朋友出去玩娃娃机夹的，”迟澄抿了抿唇，顺口补充一句，“你要喜欢可以送你。”

　　“是吗？那谢谢了。”添夏说着将那玩偶抱在怀里。

　　迟澄的表情有些微的裂开，她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他一个大男人要个可达鸭玩偶有什么用？

　　添夏看起来不像是在跟她开玩笑，他挑了下眉，目光落在她怀里抱着的相册上，“这么多？”

　　“我妈，拍照狂魔，以后你就见识到了。”

　　“噢？”

　　迟澄这句话说得极为自然，说出来后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直到接触到他似笑非笑的眼神时，才倏地反应过来。

　　以后你就见识到了……
　　她妈妈喜欢拍照跟他有什么关系，说得好像，以后他也会成为当事人之一似的。

　　添夏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小姑娘因为发烧本就红润的脸颊又变红了几分。

　　“我的意思是说，添姨最近不是经常跟我妈约出去玩吗，以后总有机会见到的。”

　　“噢，这样啊……”添夏意味深长地应道。

　　迟澄有点恼，干脆把两本相册扔他怀里，从沙发上站起来，镇定道：“你慢慢看吧，我困了，要去睡觉了。”

　　房门打开又关上，房子里安静了下来，添夏脸上还带着笑意，打开了迟澄扔到他身上的两本相册。

　　添夏很少拍照，印象中家里的相册也就只有高中前陈萍每年在他生日的时候拉着他去照相馆拍的留念照片，后来电子设施逐渐发达，很多照相馆也都没落了，加上添夏上了高中之后学业繁忙，这个每年一度的拍照环节就这么被废弃了。

　　因此对这两本相册，他倒是还挺好奇的。

　　周莹将相片整理得很好，全部按照时间顺序排列，最前面的是迟澄刚出生的照片，小小的一只被抱在怀里，闭着眼睛在睡觉，她小时候皮肤就白，别的小孩刚出生都皱巴巴的，她却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光滑又白皙。

　　迟澄刚出生时的照片很多，每个家人都抱着她拍了照，还有一家三口的合影，显然大家都因为这个小生命的到来而感到开心兴奋。

　　添夏往后翻，看到了陈萍和周莹分别抱着孩子的照片，照片里两个母亲坐在沙发上，陈萍怀里的添夏大概半岁大，正好奇地伸手抓周莹怀里的婴儿，两个大人一时没看住，他伸手掐住了小婴儿的脸颊肉，照片正好定格在这一刻，被添夏掐着脸的迟澄张大嘴巴哭得尤其凄惨。

　　这应该是他们的第一张合影。

　　添夏拿出手机打开照相功能，将这张照片拍了下来。

　　周莹是真的很喜欢拍照，这两本相册里存的几乎都是迟澄的照片，大概两岁开始，相册里添夏的身影也多了起来，添夏想了下时间，大概是他爸妈搬到澜城定居的时候，两家人接触多了，两个小孩自然而然玩到一起去。

　　一张张照片就像纪录片一样，记录了两个孩子成长的过程，从刚开始坐在沙发上陌生又好奇地探视对方，到后来在床上打闹掐架睡午觉。

　　将两本相册看完，添夏脸上笑意不减，半晌才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心想好像以前陈萍拉着他去照相馆拍照留恋也没那么令人反感。

　　迟澄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从梦中惊醒，她揉了揉眼睛，突然想起刚才被她扔在外面小客厅的添夏。半晌，她掀开被子光着脚下床动作轻缓地打开了房门。

　　客厅里拉着窗帘，光线有些暗，迟澄目光落在了沙发上，添夏正半躺在上面，那只可达鸭玩偶被他盖在脸上充当遮光眼罩，只露出抿着的嘴唇，看起来温和又柔顺。

　　迟澄眨眨眼，适应了光线的眼睛视线逐渐清晰了些，添夏的手从沙发上垂下来落在地毯上，五指修长，骨节分明。

　　刚才紧绷着的神经松懈下来，迟澄坐到了另一张沙发上，还没彻底消散的困意再度袭来，她干脆躺了下来，随手扯了个靠枕抱在怀里，又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极其安稳，没再做梦，也没在梦中惊醒，舒适得仿佛在森林里飘了一圈。

　　光线逐渐变暗，微小的呼吸声几不可闻，在这样的下午，拉着窗帘的室内尤为静谧。

　　盖在脸上的可达鸭玩偶失去平衡，从添夏脸上滑落掉到地毯上，他睁开眼睛，半晌才想起自己身在何方，从沙发上坐起来，余光瞥到沙发上多了个人。

　　迟澄蜷缩在沙发上，宽大的沙发衬得她更加娇小，室内有点凉，她抱着双臂看起来有点可怜巴巴的。

　　她的房间就在旁边，但添夏还是到楼下去拿了张毛毯上来，轻手轻脚给她盖上，然后半躺在旁边的沙发上，只是这次换了个方向，跟她头挨着头。

　　一室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