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心间驰骋》谢黄包

13、第 13 章

　　添夏给她带了一份素粥，迟澄虽然感觉饿，但是吃了一半就没胃口了，素粥没什么味道，吃下去隐隐约约有点反胃。

　　她把粥放下，摇头说吃饱了。

　　添夏看了眼还剩一大半的粥，也没强求，针水快吊完了，他叫护士过来拔了针，又休息了一会儿才带她离开。

　　“要回寝室拿东西吗？”

　　校医室离宿舍区有点远，迟澄想了想还是决定直接回家。

　　于是添夏把校医开的药塞到她手里，“在这等着，我开车过来。”

　　生着病，迟澄没什么力气，站了一会儿就有点累，她找了个石板凳坐着等，望着头顶透过树叶的细碎阳光发呆，一个人待着就忍不住胡思乱想，思绪飘到了上次生病的时候。

　　上次生病，好像还是高三，那时候为了节省上下学的时候，她搬到了学校宿舍住，每天刷不完的试卷，吃饭也只能匆匆忙忙扒几口，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白天的时候她隐隐约约觉得不太舒服，但也没放在心上，喝了杯热水感觉舒服些就继续做题了，可没想到半夜腹痛生生痛醒，胃里翻江倒海地疼，她跑到洗手间把晚上吃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吐到没东西可吐了还不停的干呕。

　　刚转内宿，迟澄和舍友并不太熟悉，她不想打扰其他人休息，可实在坚持不住了，于是捂着肚子下楼找宿管阿姨，阿姨让她打电话告诉家长，迟澄本来好好的，接通电话听到周莹的声音就控制不住地哭，哭得话都说不出来。

　　宿管阿姨只好拿过电话给周莹解释清楚情况，挂了电话，阿姨跟她说她爸妈马上赶来，让她等等。

　　迟澄抹了眼泪，捂着肚子坐在旁边不出声，也不哭了。

　　阿姨看她刚才哭得撕心裂肺的，刚挂了电话就安静下来，觉得有些好笑：“你这小孩，这么大了还粘家长呢？听到妈妈的声音就委屈？”

　　迟澄吸了吸鼻子，没说话。

　　“你们现在还能在爸妈面前哭，等过几年，想哭都要躲着爸妈咯。”

　　宿管阿姨的话一语成畿，迟澄想着想着又有点委屈，加上这个时间校园里静悄悄的，她自己坐在这有点可怜，像没人要的小孩，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添夏开了车过来，发现迟澄一个人可怜巴巴坐在石板凳上发呆，眼睛红红的，以为她又哪里不舒服，停好车就快步走近她，然后伸手用掌心覆盖住她的额头，喃喃自语道：“好像是还有点低烧……”

　　迟澄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反应迟钝地往后退了退，抬头呆呆地看着他，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添夏半蹲在她面前，瞬间比她矮了一个头，他仰起头问她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语气异常的温柔耐心。

　　迟澄从来没以这种角度看过他，半晌都没回过神来，直到他又伸手捂了捂她的额头。迟澄觉得自己体温还很高，浑身都在发烫，他的掌心冰冰凉凉的，覆在额头上感觉很舒服，她忍不住惬意地眯了眯眼睛。

　　“要不还是带你去医院看看吧？校医好像不太靠谱。”

　　听到这话，迟澄终于有所回应，她摇摇头，“不用，我想回家。”

　　添夏勾了勾唇，因为仰着头看她，被阳光照得眯了眯眼，那双漂亮的眼睛隐隐带着笑意：“终于理哥哥了？”

　　迟澄懒得计较他的称呼，从石板凳上站起来往他停车的地方走去。

　　迟澄刚坐上车，手机蓝牙就自动连上车载音箱，她愣了下，想起上次坐他车时连过他车上的蓝牙来着。

　　她发呆的时间，添夏已经坐上了副驾驶，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然后突然探身过来，整个人覆盖在她面前。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极其近，近到连对方呼吸的节奏都能感受到，迟澄下意识屏住呼吸，迟钝地眨眨眼，还没从眼前的状况回过神来，就看到添夏扯着副驾驶的安全带坐了回去，然后“咔哒”一声帮她将安全带扣上。

　　“还真是伺候祖宗一样。”添夏感叹了一句。

　　迟澄后知后觉地心跳如鼓，仿佛每一下心跳声都重重地打在她的神经上，怎么感觉发个烧连心脏也出问题了？

　　添夏神色如常，看起来好像完全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迟澄眨眨眼睛，盯着她的侧脸看。

　　其实她在家里的相册上见过很多添夏小时候的照片，他跟小时候长得不太一样，小时候的添夏脸上肉肉的，看起来手感很好，但现在的他脸上线条流畅，下颚线明显，可能因为脸颊肉消了，就连鼻梁看起来也更高挺了，倒是那双眼睛跟以前一模一样，单眼皮，却不是小眼睛，带着笑意看人时格外勾人。

　　车载音箱连着她的手机蓝牙，她没放歌，车子里安安静静的，添夏没说话，认真开着车。

　　“好看吗？”添夏突然开口说。

　　迟澄有些不明所以，然后才反应过来，他知道她在看他，半晌，迟澄一脸镇定地收回目光，吐出几个字：“不好看。”

　　添夏似乎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不可思议地转头看了她一眼，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回到路况上，他仿佛气笑了，问她：“不好看你还盯着我看？”

　　迟澄一字一顿的说：“我好奇怎么会有人长成你这样的。”

　　不好看、长成你这样的。
　　结合起来就是，我好奇怎么会有人长成你这样不好看的。

　　添夏缓缓吐出一口气，不想跟病号计较这种事，于是他转移话题道：“放点歌听听。”

　　迟澄问他想听什么歌，添夏说随便，她就真的随便点了个歌单，恰好是个舒缓的歌单，迟澄靠着座背，车里开着空调，温度很舒适，没多久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红灯的时间，添夏抽空转头看她，没几秒钟突然解开安全带，探身在后座拿了件外套盖在她身上，这才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

　　车子停在迟澄家门外时，她还没睡醒，添夏也不着急叫醒她，安静地等着，想了想，又用手去探了下她的体温，结果这举动倒是把她弄醒了。

　　迟澄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好半晌，看到外面熟悉的环境才想起来自己到家了，刚坐起来就发现身上盖着他的外套，迟澄感觉不太自在，努力忽略掉心底那丝异样的感觉，把外套放到一边。

　　添夏收回手，下车绕到了副驾驶，拉开门，问她：“小祖宗，还要我帮忙吗？”

　　迟澄哼唧了声，自己解了安全带下车。

　　进了家门，发现凤姨没在，迟澄给周女士发了条信息，然后才得知风姨因为孙女生病了不能过来。

　　【爸爸妈妈今晚赶回来，我拜托添夏哥哥帮忙照顾你一下，你想吃什么就跟哥哥说，点个外卖，妈妈今晚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迟澄想不明白周女士为什么这么信任添夏，还专门拜托他来照顾自己。

　　她坐在沙发上，喉咙有点痒，没忍住咳了一声。

　　“想吃什么？”添夏问。

　　迟澄从昨晚到现在只喝了小半碗粥，现在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了，她想到周女士说的“点个外卖”，于是毫不客气地说：“奶茶、西瓜、小龙虾，嗯……加个披萨也行。”

　　全是垃圾食品。

　　“这些都不行，想个别的。”

　　迟澄不服：“为什么不行？”

　　“你想喝奶茶送药还是吃小龙虾配感冒冲剂？”

　　迟澄想象了下，这组合确实还挺魔鬼的，吃完说不定今晚她可以直接住在医院了，可她只想吃这些，半晌，干脆放弃：“算了，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吧，反正别毒死我就行。”

　　“毒死你还要偿命，图什么呢我。”添夏说完起身往厨房方向走。

　　迟澄感觉不可思议，提高声音问：“你要自己做？”

　　“外面的粥你不吃，你还真想奶茶配药？”

　　迟澄吸了吸鼻子，从旁边扯了条毛毯盖住，没有动弹的精力，干脆半躺在沙发上，看着添夏在厨房里折腾。

　　没多久又忍不住问：“你要煮什么？”

　　“菌菇鸡丝粥。”添夏的声音夹杂在水流声中，多了丝生活气息。

　　“你会做吗？”

　　“有多难，网上搜一下教程就会了。”

　　迟澄哦了一声，好像也是，煮粥能有多难。

　　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但是迟澄没催他，毕竟煮粥也是要时间的。

　　过了两分钟，添夏用小托盘不知道拿什么东西出来，等他放到茶几上，她才看清原来是两个小笼包和几颗圣女果。

　　“小龙虾和小笼包就差一个字，先凑合着吃点，等你病好了哥哥再给你买。”

　　“小笼包和小龙虾天差地别好不好，这也能凑合？”迟澄有些无语，“还有，你能不能别自称哥哥，不觉得别扭吗？”

　　添夏自动忽略她的意见，“你叫我哥哥不觉得别扭，我自称哥哥有什么别扭的。”说着他把托盘往她面前移了移，“先吃点垫垫肚子，粥没那么快好。”

　　迟澄原想反驳的话又吞了回去，她默默拿起小笼包咬了一口，咀嚼了两下，脸色一变，然后快速拿过垃圾桶低头吐了出来。

　　“怎么了？”添夏抽了张纸巾递给她，皱着眉上前拍着她的背脊，给她顺气。

　　迟澄接过纸巾擦了下嘴，看向他时目光有些哀怨：“没熟，馅料还是冰的。”
　　她的眼神充斥着控诉。

　　添夏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我不是故意的。”

　　迟澄怀疑的眼神丝毫未消。

　　添夏有些无奈：“真想报复你也不会挑你生病的时候。”

　　“原来你真想过要报复我的事。”

　　小姑娘声音透着委屈，添夏没忍住笑了出来，屈指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能不能想我点好的？逃课出来照顾病号还被怀疑居心叵测。”

　　迟澄这才收起了怀疑的目光，“你逃课出来的？”

　　“嗯。”

　　她纠结了下，说：“那要不你回去上课吧，我自己在家睡一觉就行，我感觉现在舒服多了。”

　　迟澄生病的时候其实不喜欢一个人待着，她会忍不住胡思乱想，然后自己钻牛角尖，越想越难受，只要有人陪在身边，这种状况就会好很多，起码有人能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

　　但是添夏有课，她又不想打扰他上课。

　　“是吗？”添夏说着，又用手去摸他的额头。

　　可能是刚洗过手，添夏的手比刚才在车上的时候还要凉一点，但迟澄感觉他一碰到她，自己的体温就蹭蹭往上涨，热得快冒烟了。

　　“怎么好像又变烫了？”

　　迟澄下意识往后退，拍了下他的手，这一下没掌握好力度，“啪”的一声打在他手背上，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尤为大声。

　　两人皆是一愣，迟澄舔了下嘴唇，犹豫着要不要跟他道个歉。

　　半晌，添夏回过神，若无其事地从药袋子里翻出体温计递给她：“自己测一□□温。”

　　迟澄接了过来，然后在她的注视下缓缓开口：“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她抿了抿唇，“你要是想探一下我的体温，可以随便摸。”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已经快听不见声音了。

　　添夏隐隐带着笑意，口吻带着戏谑的意味，“哥哥的手测不出准确的温度，还是用体温计靠谱。”

　　“不过，如果你想让哥哥帮你探，哥哥也没意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