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告别相识》苏拾叁

8、第八章 弄巧成拙

　　林梦薇打开这封信的时候气血翻涌，看到那些照片，狠不得马上撕成碎片，但她终究是忍住了，把东西塞进了信封时手都是抖的。这封信揭露了她的伤疤，将她高人一等的优越感，扔在地上狠狠碾踏。她看了一下周围，留意着此刻身边所有人的目光。她自然能意识到能那么清晰知道班里情况，还能费这心思整她的人肯定在这所学校，甚至在这个班里。她的情绪由最初的愤怒、惊慌失措，渐渐变成了冰冷的怨念和仇恨。慕乐并不了解林梦薇。她的道德感和别人不一样，表面装出的好学生样，让看不顺眼的人出出丑，在她看来就是个游戏而已。她见惯父母生意场上乌七八糟的虚伪，在她的世界也只有功力和目的而已。而这次的挑衅触了她的逆鳞，更揭开了她阴毒的本性。有些人付出了头破血流的代价，但这个可怜虫却不是慕乐。

　　两天后，廖辰鼻青脸肿的进了教室，引起班上不少拨动。

　　“你脸怎么了？”秦朗关心的问道。

　　“哎呦，廖辰，可以啊，是一个人打群架吗……”一个男生看见背包进来的廖辰调侃到。廖辰回了一个冰冷的眼神，虽然廖辰肿着半张脸，嘴角淤青带着刚结痂的疤痕，不好惹气场还是不减。

　　林梦薇从包里掏着课本，不怀好意的笑了。

　　慕乐看到廖辰的可怜样，略显愧疚地低下头。

　　秦朗从座位上走过来，一脸担忧，又是一顿追问。

　　“碰到了混混，没有大碍。快上课了，你回座位上吧。“廖辰不耐烦的说。

　　”肯定去游戏厅了，那条路巷子多，晚上很不安全，以后少去，非要去叫上我，听到没有，”秦朗无奈地看着廖辰。

　　“知道了，回去了，我要看书了。”廖辰从书包摸出本书。秦朗还是不安心的回到座位上。

　　然而实际发生了什么只有廖辰和傅乐知道……

　　前一天晚上放学，慕乐有点馋肉夹馍，就和钱凤柺到离学校两条街的小巷子。钱凤妈妈在那边摆了个摊位。钱妈妈见到慕乐喜笑颜开，热情地让她俩在小椅子上坐着。“难得来一次，我前两天还和凤念叨你来着，凤难得有个朋友，这顿饭阿姨管够啊，别跟阿姨客气……”

　　”哈哈，阿姨不跟您客气，我想您做的肉夹馍了，比别地做的都好吃。“慕乐笑着说。

　　”那给你管够，随便吃，我用的肉都是赶早市买的订好的，用料实在。这有豆浆机，今天生意不错，卖光了，等我再给你们俩做两杯，现榨的，好喝。”钱妈在那一边忙碌，一边高兴的絮叨。

　　想比回到冷清清的家，慕乐更喜欢这里的人间烟火气。

　　果真是饿了，慕乐抱着肉夹馍大口大口地啃的很是满足。

　　“今天那道物理题选择题，你给我讲讲吧，那题也太变态了，老师讲的听的云里雾里的。”钱凤一只手拿着肉夹馍腾出一只手从背包里掏出卷子略带愁容地说。

　　“是卷子有问题，这种力学加磁场问题一般都是综合大题，刚何况磁场老师才刚讲，这卷子超前了，你可以把这题分两部分……”慕乐拿着卷子一角准备开讲。

　　“钱雨！”慕乐被钱凤这一声吸引过去，顺着钱凤目光看见不远处拐角的几个穿着不着四六的男生。手里拿着棍棒，一看就是准备打群架的混混模样。”钱雨！“钱凤加大了分贝，其中一个染着黄毛的男生回头看了一眼，也不理会又的跟上前面的几个人，拐进另一个巷口。

　　”妈不行，我得过去看一下，这小子已经几天没回家，我怕他惹出大事。“钱凤说。

　　”你个女孩家家的注意安全啊，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钱妈还没说完，钱凤就追过去了，慕乐丢下肉夹馍紧随其后。

　　这里的弄堂本就七拐八拐，没追多久就看不到人了。直到听见噼里啪啦打架的声音，寻这声音是从左边巷子里传来的，钱凤走到一半被慕乐拉住。“别往前了，现在天都快黑了，真打急了眼，我们俩未必安全？”

　　“那怎么办？”钱凤满眼焦急。

　　“报警吧。“慕乐拿出手机。

　　”对，对，对，报警。“拳脚声和男生的骂咧咧的脏话听的钱凤声音发抖。

　　慕乐小声报完警，拉着钱凤转了圈绕到巷子另一边隔着一面墙刚好听的见里面的声音。

　　”别动手了，人不能伤太重，“嘭一声脚踹伴随一堆东西倒地的声音。”你这家伙，下手没个轻重，打残了医药费你付啊，懂不懂文明啊，啊懂不懂文明。“

　　墙内场面混乱，那个说话的人，从刚才下狠手的小弟手中抢过木棍，照他脑袋敲了敲。

　　廖辰扶着墙边勉强站起。

　　他转身用一双老鼠眼上下打量廖辰："抱歉了小伙子，哦，叫廖辰是吧，我这群弟兄下手也没个轻重，这也怪你，刚开始好好听话不就得了。整出这么大动静，又叫来一波兄弟。你不挨几下，这事面上也说不过去呀。“他咧咧嘴装出一副略显为难的样子。廖辰本就不是个容易服软的人，一开始一对四那几个小混混也没占到多大便宜，但毕竟敌不过两拨人混打，体力不支，最后被两个混混脸着地的按在地上。

　　“廖辰？”钱凤趴在墙问傅乐。傅乐也听的清楚：“嘘，再听听，也许是重名……”看到傅乐的手势，钱凤把耳朵又贴近了墙壁，两个人像两只壁虎一样趴在墙上。

　　”哦，动手之前说到哪了，有个人让我给你带句话，没事不要瞎逞英雄，你说你非要表演什么英雄救美，你看你像英雄吗？你们看他像吗？“

　　”我呸，狗熊吧。“另一个一脸嘲讽引得周围人哈哈哈大笑。

　　”把他给我扶起来，“那两个混混反手扣着他，把廖辰拖起来，”给我听着，有个姑娘交代我，让你给上一课，没事别自称大爷的，万一得罪了真正的大爷可咋整？她说得让你明白在你们学校到底谁说了算。“他一只手抓起廖辰肩膀按在墙上，另一只手起他的下巴。”现在明白谁说的算了吧？“掰起廖辰下巴的手更加用力”我问你明不明白，啊，明白吗？“廖辰猛的用力，朝他□□就是一脚。那人没料想到被给了这一脚，“啊呦，你大爷的，给我上”。周围七八个人，正准备冲上去，听到警车鸣笛声。一时僵住，下一刻反应就是跑。那家伙跌跌撞撞起身，像个没进化完全的的猩猩，双腿行动不便似的跑出了巷子。

　　来了两辆警车，小混混四散而逃。慕乐拉着钱凤往之前的路走，正好撞上，跑过来的一个男生。“钱雨，你没事吧。”听到钱凤的声音，男生看了看钻进旁边的一家。

　　拐角处一个警察跑过来，“看没看到你个男的跑过来？”

　　“看到了，很快往右边巷去了。“慕乐说。

　　”谢了。“这个警察大叔拐去右边巷口。

　　慕乐和钱凤说：“让你弟弟等警车走了，再出来吧。我东西放在你呢，你妈妈住的地方我知道，晚上去你呢找你。”

　　慕乐小跑，拐进小巷口。内心很是复杂，一墙之隔，当她听到“廖辰”两个字，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接下来那个男人的一段话，让慕乐理出了思绪，但又不敢确定。

　　当慕乐跑近案发现场，看到廖辰捂着肚子在和两个警察做口供，一个问，一个笔录，他看到慕乐也是一惊。慕乐朝他走了过去，看到鼻青脸肿，一身狼狈的廖辰，慕乐不忍的低下头。

　　“所以你并不认识他们。”一个中年警察看向他。

　　“不认识。”廖辰说。

　　”希望你回警局跟我们做个调查。“另一个年轻的警察说。

　　”先去医院吧。"两人一起看向慕乐。“我是刚才听到打斗声，报警的，我是他同学，他伤的挺重的应该做个检查吧。“

　　”哦，小姑娘说的也是，我先把你们一起送到医院。已经有两个混混被抓到了，一定能顺藤摸瓜”他走过去拉开警车门。

　　“走吧。“慕乐扶了一把廖辰，他看了慕乐一眼，没有说话，慕乐扶了他一下进了车里。随后进去在他旁边坐下。

　　”需要通知你家里人吗？“慕乐问。

　　”不用。“廖辰冷冷地回了两个字，”你怎么会在呢？“

　　“这附近有一家肉夹馍不错，我和钱凤来吃。”慕乐说。

　　廖辰目不斜视地看着他，那眼光慕乐读得懂。似乎在说：“肉夹馍店和那隔离三个巷子，从学校到肉夹馍也不路过那里，你能不能说点实话。”

　　慕乐被盯浑身不自在。”借你手机用用。“慕乐说。廖辰看了她一眼，不情愿的掏出手机递给他，
　　慕乐抓过手机开始噼里啪啦地打字。”我和钱凤去吃肉夹馍，她看到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和几个混混要去打群架，她怕弟弟出事，就跟上来了。听到打架声我就报了警。“ 慕乐打完字，输上自己的手机号点击了发送。车内响起了手机收到信息声。慕乐把廖辰的手机还给了他。廖辰，又发了个”哦“。这个两位警察听到他们传了传去的短信声，其中一个往后看了眼也没多问什么，两个人继续聊着天，一路吐槽现在的青少年。

　　慕乐收到这个”哦“，一脑袋官司。”你不打算找钱凤的弟弟算账，不想搞清楚怎么挨的这顿打？“
　　慕乐信息回复廖辰。

　　”我需要问吗，你不应该比我清楚。“廖辰回复。慕乐几乎傻了眼，盯着这几个字反复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慕乐是听到那个男人对廖辰的恐吓大约猜出个七七八八。”那姑娘“证明幕后让廖辰挨打的必然是个女生，”在学校谁说了算“那自然是学校的女生，”说英雄救美“那就是因为维护女生挨的打，还有那句”大爷“，她给林梦薇的信落款就是”你大爷“。且林梦薇本就夜店混过，又因为她母亲的缘故，联系几个三教九流的混混轻而易举。所以整件事线索加起来，很有可能是自己的那封信误导了林梦薇怀疑是个男生，找人教训了一顿，不过为什么她觉得是廖辰，慕乐没有想明白，至于廖辰怎么就知道自己是幕后操控，慕乐就更不明白，除非……除非那天他看了慕乐放在林梦薇桌上的那封信。

　　廖辰那天从老师办公室出来，确实看见慕乐放了东西在林梦薇桌上。他还看见慕乐脱下来塑胶手套，本着看戏的态度并没有戳穿慕乐。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课间操结束时，他看到慕乐急忙忙的上楼，也看到林梦薇拆开一封信，慌慌张张的举动，他也觉察出其中必有猫腻。他对慕乐印象不算好，总觉得这小姑娘虽一副温柔可爱的模样，但总觉得藏着什么。班里人人都看得出，林梦薇还有几个女生针对钱凤，别人对这可怜巴巴的钱凤也少有好感，慕乐似乎对班里人都一副温和客气，却似乎对钱凤似乎超出普通同学关系的友善。然后就在他观察慕乐和林梦薇奇怪的举止时，眼神刚好撞上林梦薇往后看的眼神。廖辰总是给人一种一副目中无人的表情，他又没做亏心事，眼神也更不会躲闪。林梦薇本就对他印象本就不好，这刚巧眼神锋利的一瞥，再加上廖辰课间操迟到有作案时间，还有他话不多冷冰、阴沉的气质，林梦薇怀疑他也不是没有道理。他这顿揍挨的也不算完全冤枉。

　　廖辰自己却觉得被打得莫名其妙，打他那人连他的名字都叫的出，应该是班里的某个女生。廖辰虽然寡言但也是极聪明的人，看到慕乐一副略显愧疚不安地神情，大约猜出了中间的因果关系。”一会说。“廖辰看的手机上这三个字，更是验证了自己的猜测。看来今天自己是当了次冤大头。

　　慕乐让警察们先走了，承诺检查完，一定回警署做笔录。医院外科检查了一通，没有大毛病，伤口处上了药。慕乐看到腿部一大片淤青，目光不忍地转过头。慕乐随身带着钱包，上上下下拿药，报账，忙了一通。最后扶着他坐在医院门口的木椅上。

　　”一会去警察局还是不要多嘴吧，那两个混混，未必会报出林梦薇，她爸爸在警察局是个副处级，这事闹大了未必有好处。她妈妈是一夜城的老板，背后关系更是复杂。我再想想别的办法，或许查到她爸爸的黑料实证，手上强有力的把柄，对她才能构成威胁。”傅乐平淡地说，似乎在和廖辰探讨今天有什么家庭作业的口气。

　　廖辰觉得今天真是开了眼界，不仅是凭白无故的一顿打，还有眼前这个小巧的女孩，用一张娃娃脸，说出这种“黑话”。

　　廖辰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每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对一些猫猫狗狗都是视而不见的眼神。要不是他这嚣张的态度，刚才也不至于被教训成那样。他盯了慕乐老半天，似乎要从头到尾重现审视下眼前这个小丫头。

　　慕乐被她盯地很是不自在，“你倒是给个态度啊，要不你就什么也不做吧，这事我来处理。“

　　”切，“廖辰声音并不大，又是不屑的鼻音，”你的处理方式，就是把事情怎么搞得更严重吗？逞英雄救美的是你，挨打的是我，下次受害的是谁，钱凤吗？“慕乐被她怼的无语。

　　”这事到此结束吧，目前受害人好像是我，最有发言权的也该是我，后面的事我会处理，至于你,送你四个字，少管闲事。"廖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诶，还有，这件事给我保密，不要让别人知道。“作为一个男生得挨了一顿揍确实不是件光彩的事。

　　”你闯的货，害我凭白挨了顿揍，我凭什么要帮你保密。“廖辰的修养不错，虽然语气不善，到现在也没有冲慕乐真正的发火。

　　慕乐一时无语，“你总有用到我的时候吧，比如……”慕乐想了想……

　　“比如什么……”廖辰看向她

　　“比如帮你补习个物理，数学……”慕乐想起他很偏科。

　　廖辰看了她几乎冷笑。也没回答，转身过去打车。慕乐小跑跟上。“你答应了？”

　　“上车！”廖辰并没有说不，也没有一口回绝。慕乐乖乖上了车。

　　到了警察局，那两个混混果然没说出幕后主使，其中一个就是被廖辰踢了□□的，说街上看廖辰不爽，就找兄弟修理了一顿。慕乐只说是恰巧经过报的警，发生什么并不知情。廖辰没有进一步追问，案件定性为当街打人。

　　“现在你想怎么解决。”小民警看向廖辰，看的出来他们也想尽快结束这无聊的案子，赶快下班。

　　“先把医药费赔了吧。“慕乐抢先把医药单子放在桌上。

　　廖辰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我不接受私了，我只要求对方承受刑事责任，能拘留多久就多久……“

　　那两个混混顿时哭爹喊娘……”大兄弟，有话好说……“”别啊，这都是误会不是……“

　　廖辰和慕乐走出警察局已经不早了。慕乐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廖辰转头看了她一眼，”哪来回哪去吧……“

　　”对不起啊，这件事怎么都是因为我而起，你放心，我……“

　　”你什么你，还嫌惹的麻烦不够大吗，我说了后面的事情不需要你管……听的到吗？“廖辰打断了慕乐，走进她，声音大了些许，透出不耐烦。慕乐被他一喊，有点怵怕的退了两步。廖辰看她那又怂又带点可怜的样子，压了压火气。”这件事你不要再掺和，今天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至于你做的事，我可以替你保密。“廖辰拦了辆出租车，把她塞了进去。

　　慕乐看着他转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