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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大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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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刚刚的紧迫感,身体的疼痛开始慢慢复苏。
小钰承在几人转身后,泪水便不受控制般的滴落下来,如果他是女生,那么这张小脸,可以算得上是梨花带雨了。
许乔见他张口想说什么,却迟迟说不出来,嗓子有些发哑,小家伙的小手紧紧握着她的大掌,想将她扶起来,却没那么大的力气。
他现在很恨,恨自己没能力,没权势,才让这些人欺负了他又欺负许乔。
“好了,别哭啦,我没事的。”许乔还跪在地上,不敢坐,也起不来。想伸手给他擦眼泪,可自己手上全是臭烘烘的泥土。
也不知道弄了多久,许乔终于在小钰承的搀扶下站起了身。明明只是打了屁/股,怎么腿也软了。
许乔被他扶着去了床边,但她不能坐,如果趴在床上就会弄得到处都是灰,小钰承晚上就不好睡觉了,随后只能慢慢踱步去了木桌边,跪趴在凳子上。
“天底下真的有孙大圣吗?”小家伙眼泪还没干,眼眶边还有几滴摇摇欲坠,但迟迟不肯落下。小手不停抚着许乔的背 ,希望借此能缓解她的疼痛。
“怎么了?”许乔刚想伸手抱抱他,希望他别那么难过,谁知不小心扯到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
“嘶——”
小钰承整张脸皆是焦急,忙探头过来查看她伤势。
许乔笑笑:“没事,咱们钰承真懂事,姐姐没白疼你!”
小家伙只是立在一旁不语,眼眶边的两颗泪珠依旧挂着,看不出他在想个什么。
其实她不后悔因为小钰承被打。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她与小钰承之间早已不只是陌生人。
他是她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人,是最令她心疼的人,也是他在这里唯一能对他好的人。
许乔看到他就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弟弟,完全无法狠心像别人一样冷漠对他。何况小钰承还是这样乖巧懂事的孩子。
许乔可以认识其他更多人和事,可小钰承不行。这里没有人喜欢他,没有人爱护他,更没有人可怜他。
仅有的只是厌恶罢了。
他真的只有许乔了。
虽说只是任务,可若是自己都不能一直帮他,怜惜他,那还有谁会大发善心呢?
许乔想着已有些疲倦,门口又传来动静,将她惊醒。
莫不是秦姑姑卷土重来?
抬头一看,是穿着太监服的郭永德。
“哎哟,我说你还真在这,我还以为是崔大发骗我!”郭永德疾步而来,没几下就到了许乔跟前,两眼眨也不眨地盯着跪趴着的人。
崔大发?谁啊?
许乔仍是趴在凳子上,双手撑在木桌上已经很累很酸了,没有什么力气再跟他聊。
郭永德叹气,“走吧,扶你回去。”
许乔总算明白他是来做什么的,估计是刚刚有太监跟他说自己在这儿吧。
她虽然只挨了屁股,可现在浑身都是酸痛感,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这种苦绝对是第一次体验。
再次在心里暗骂:老妖婆,以后别让她逮到!
许乔实在没力,只能把身体的重力依靠在郭永德身上,好在他虽然是太监,但也算是有男人的力气,许乔靠过去,倒也能接住。
还没走到门槛,许乔的衣摆就被人拉住。
她回头,果然是钰承。
两人都没说话,许乔冲他笑笑,就要拂开他转身,谁知郭永德见着,破口大骂。
“你这小东西造反了?没见着夏桃都被你害惨了?滚一边去!他声音粗粝,话语不太友好,却没带什么恶意。
可许乔听了忍不住蹙眉,拽了拽他的手臂,“走了。”
郭永德收回视线,态度仍是不好,轻嗤一声拍开小钰承的手,撑着许乔慢慢离开了束月殿。
不知道小钰承心里有什么想法,许乔是什么想法都没了,身心疲惫,只想好好休息休息,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好在回去后大厨也没骂她,只让她休息两天,让她以后别乱发善心,便也没再说什么。
郭永德倒是有点气愤,去了许乔的耳房,随后又独自骂了小钰承一顿,直到许乔赶他走,耳朵这才终于清净了。
看来这里真的没人喜欢小钰承。
唉。
晚饭的时候,大厨叫了一名宫女来给许乔上药。受伤的地方位置有点尴尬,羞得她满脸嫣红,人走后的几十分钟余韵依旧未褪。
可算是臊死她了!
“痛死我了。”上完药,小宫女走了,许乔趴在床沿上呢喃,语音未落,又走进一个身着绿色宫服的小宫女。
“你便是夏桃?”她问。
许乔目光不善,眯眼道:“嗯。”
“秦姑姑让我来拿钥匙,还有食盒。”语音不卑不亢,看着倒像是经常在后宫打交道的女人。
许乔暗地里骂了一声老巫婆,随后指着一旁的小木桌,“食盒在那,钥匙在里面,你自己拿吧。”
小宫女拿了就要走人,许乔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叫道:“哎,你等等!”
宫女转身,许乔勾勾手示意她过来。
那宫女不知她要说什么,还是迈着小步子走上前,许乔撑着身子凑到她耳边,幽幽地开了口。
“我提醒你一句,下午送饭最好早点去,若是等天黑了再走,我可不敢保证…你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那宫女一怔,狐疑地望向她,犹豫了。
许乔清了清嗓子,语气颇为阴森,“前几月我送饭去有些晚了,出来的时候…门口那里..的窗户…有什么东西盯着……”
“你别说了!”宫女一把推开她,揪着衣襟,胸脯微微起伏,许乔眼尖地发现她手上起了鸡皮疙瘩,只听她道:“太渗人了!”
她环顾四周,咽了口唾沫,深情满是严肃,“我知道那地方,以前死过好些人!”
随后又瞪着许乔,似是想将她活剥了,“若不是你,我会被派去送饭?!”
许乔干笑,那得怪秦姑姑啊,她可不怕什么鬼神,毕竟有时候,人可比鬼恐怖多了。
小宫女没逗留多久,匆匆拿了食盒就走人,许乔继续趴在床上蓄养身体。
到了第三天,她终于能下自己走路。
而当她在房间里休息的这两天,小钰承只能吃内务府送给他的剩菜剩饭,对此,她表示也无能为力。
先委屈你几天。
出了房门,几个小太监都在干活,她慢慢踱步到郭永德的身旁,低声询问:“公公,大厨呢?”
“出去了。”郭永德瞥眼瞧他,随后又漫不经心道:“你能下地了?”
许乔托着腰,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不能下地她怎么到你身边的?
“诶,公公,你知道那天秦姑姑为什么会带着一帮人去束月殿吗?”这个问题她想了两天,怎么也想不通。
“杂家怎么会知道。”郭永德手里动作没停,“你可以去问问内务府的崔大发。”
“崔大发是谁?”许乔疑惑。
“就是崔公公呀,内务府当差的,每天来我们这儿拿膳食,嘴角还有颗痣的那个。”
这么一说,许乔倒是有了记忆。
原来是那个公公,她记得自己以前还帮他提过食盒来着。不过许乔跟他不是很熟,这样冒昧去问,不知道合不合适。
再说,人家还是在秦姑姑手底下当差的。
“公公,我跟他不太熟,您能帮我去问问吗?”
郭永德轻哼,“问了又怎样?你挨打不还是照样挨过了。”
这…许乔只是想知道,她是怎么突然就来了,以后还会不会再去?
郭永德见许乔呆愣,撇了撇嘴,端着糕点又出了门,只留下一句:“我这还忙着呢,等他晚上来你再问问吧。”
嗯…好吧。
晚上崔大发来了御膳房,许乔早早就等在一边,见他进来拿桶,忙腆着一张笑脸走到跟前,轻声问道:“崔公公。”
许乔还记得那天打她的叫做小五小六的太监长什么模样,崔大发在场,应该是在一旁看戏的人。
崔大发瞧了她一眼,发现是前几天在束月殿挨打的宫女。
许乔见她不说话,只盯着自己,便继续,“公公,奴婢想问问,那天秦姑姑怎么会到束月殿去,您能告诉我吗?”
说罢她从空间里掏出一枚碎银塞到他手里。
崔大发捏了捏手里冷冰冰的银子,环顾四周见没人,看着许乔的脸又思索片刻,轻笑一声再把银子揣回兜里,凑到她耳边,“秦姑姑那天心情不好,被皇后娘娘骂了,娘娘派她去柳环宫送东西,刚好路过束月殿,谁知就碰见你在那儿给小东西送食物,这不……”
崔大发没说完,许乔瞬间就懂了。
原来是这样,真是她太大意了。
如果早点意识到她已经进来,自己也好有时间把花卷藏回空间呀。
那一下被她握住手臂,想藏也没法。
了解事情真相后,许乔便没再拉着他,笑着向他答谢,“谢谢公公。”
崔大发摆摆手,优哉游哉地出了房门。
等人走后,许乔才开始把前几天落下的活,一样一样做了起来。
到了第五天,她走路没那么痛,不用再扶着腰,速度也能慢慢加快起来。但要是让她翻墙什么的,确实得要了她半条老命。
于是这几天她都只能待在御膳房,不知道小钰承那边是什么情况,想去看看也没法了。
——
数九以来,狂风吹,寒气逼人,这又是一个奇冷的冬天。
今年的大雪来得异常早,还没到腊月,宫里的雪已经积到了门槛上,每次出门都得清理一番才能落脚。
长长的冰柱如水晶短剑挂在檐前,宫人的呼吸也化作了一股股白烟。
许乔迎着刺骨的寒风去了束月殿。一路上枯枝很多,踩在上面发出无力的吱吱声,像是做着最后的挣扎。
她裹了裹身上的宫装,把自己捂得紧紧的,瑟缩着身子在路上匆匆行走。
小钰承最近看着没有以前那么开心了,心里好像装着事,许乔问他他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