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朝大海，春暖发呆》瑀小年

44、Chapter 44

　　时间不由人的，到了要把三个小鬼分开的这天。
　　快两个月的争吵过后，小朋友似乎习惯了母亲的消失，不再哭闹，基本恢复了之前的生活。不得不感叹时光的力量，或是孩童成长的力量。

　　新一轮的别离是人为的。起初是皇寂的家人来要孩子，移民加拿大。合箬家自然不肯。不说两人没结成婚，孩子到底怎么认父亲、入皇家祖谱的事，单说三年来只有合箬在抚养孩子这一点，两位老人就不罢休。
　　几乎打起来，在孩子面前。召曛和皇寂的表哥两头跑。好不容易讲妥，每年让三个孩子两地生活各半年时，小孩子不合作了。合阳不愿离开；皇灿和微笑不离开哥哥。接下来就是老人与小孩的战争。
　　果琛想知道最后是谁出的馊主意，居然想到把合阳留下，皇灿和微笑送去加国。这种徒增孩子痛苦的事，果琛评论：骇人听闻。
　　各大中小学放寒假后，皇寂的父母再次到了国内，要接孩子走。
　　“春节都不一起过完？？他们在想什么！”果琛动作迅速地制作饼干，边抱怨着。
　　召曛在旁，也是无奈。别人的家事，比别国的战事还难参与。
　　中午前赶到机场，果琛将新鲜烤好的大分量饼干递给两个小泪娃。抱着他们忍不住落泪。
　　她没心情与其他大帮子人寒暄。召曛则一直应对着；最后还是红了眼。

　　合阳不知因何缘故没有到场。
　　等果琛召曛回到“面朝大海”，经过合家时，透过玻璃窗，隐约发现里面的家具全覆上了白色织布。
　　从此空置。
　　其实之前祖孙五人已经搬回原来的宅子住了。可以理解他们不想留在此处的心情。
　　召曛恍然觉意，与合箬多年交情，眨眼间，已无线索可寻。

　　反正美珠也放假了，Elber携家带口去了欧洲，既是度假也是丑媳妇儿见公婆。出发前他到“面朝大海”闲话家常时，果琛慎之又慎地让他保证正在怀孕初期的沐画坐十来个钟头飞机不会有问题，小美珠的身体不会有问题，到了他们家他的家人不会有问题……拉里拉杂一大堆。到最后，两个男人口吐白沫直翻白眼。
　　沐画兴高采烈地拿着剧本手稿给果琛看。果琛看了直想哭；她当老师以来科技基本发达，学生教的作业全是电邮或者打印本，方方块块的字——多久没见过这么纯朴实在得好像地里长歪了的狗尾巴草似的字了。
　　看懂个大概，“什么天使翅膀鸭子翅膀的？你想讲什么？”原以为她要编文艺剧，怎么是意识流的吗？
　　因为汉语认识水平仅限于电脑打印字版标准而幸免被逼“拜读”老婆大作的Elber一听，急忙跳起来跑到附近菜场，买回一批鸭子……沐画果琛和召曛面对少说两打的鸭群，说不出话。
　　“面朝大海春暖发呆”突破鸭子大军的包围后，也差不多到了沐画和Elber的出发日期。送他们到机场时，Elber偷偷告诉召曛和果琛，他希望沐画能留在欧洲，比较清净的环境里静养待产。
　　所以，他们这一走，是要到孩子出世了才能再见？
　　把她载回去的路上，召曛果然发现她如意料中，闷闷不乐。

　　她心情不好，第二天难得地睡起了懒觉。召曛没叫醒她，一个人开了店。
　　其实家里没少叫他回公司坐镇。反正他就是不想嘛，就始终吃住赖在“面朝大海”。做工比以前还卖力。
　　别问为什么；他大少爷心情就是好啊好～～但是！！
　　他的好心情截止到这一刻——有果琛的学生找上门。他在这大半年这还是头一遭——心情变不爽不是因为学生上门求教，而是因为这个学生差不多跟他一般大。是她教授的MBA成人班上的学生。
　　切！当他不知道这种班上的学生都是有工作，有的甚至还是有自己事业的接近成功的人士；拿最近的举例子就是他自己了。之前被父母大人硬塞进去过——这里的学生什么时候不来非挑寒假时跑到老师家里？以为他眼瞎了，认不出来人开的车啥牌？一身穿着的品位、言谈举止的修养……好吧，他确实分得不是很清楚；但能总结出一个词：碍眼！叫什么Bruce？……一听就像沙皮狗。
　　看到那只沙皮狗跟果琛面对面坐着，又是笔电又是书本纸张地研究论文题目，召曛就更觉得碍眼。在厨房收东西拿东西摆东西的动静特别大。
　　研究的学术问题，你俩有说有笑干什么就不能严肃点！？还有还有你个千果琛就不能穿正式点！？

　　老天做证，果琛也不想以这副邋遢相来见Bruce。
　　方才召曛脸色不佳地把她唤醒说有学生找，她还以为是本科班上的学生为挂科的事跑来抱她大腿，心说很好打发、速战速决。因而不以为意地草草洗漱后，裹着睡袍就下楼，拖鞋都懒得换。结果跟来人对上脸后，想回身已经来不及了。
　　不知是脸皮够厚，还是考虑到为人师的庄重，果琛楞是强压下满心尴尬，拉好为了御寒而加上的羊毛披肩，专心讨论。
　　对方应该属于青年才俊吧？她不清楚社会上对于这类富二代的评价。但学校为捞钱而设的这班那课，来捧场的这些人占多数。哪有几个真心求学？无非是混个学位，广拉关系；偶尔有几位，可能的话，顺道解决下个人问题。
　　Bruce很显然隶属后者。上课时他就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使果琛很为难。看来召曛那个笨蛋这次难得敏锐地发现了，不然他也不会在厨房里拼命砸锅卖铁把动静搞得震天价响。
　　哎～希望能趁这次机会有个了断……她示意暂停。笑问对座男子，“讲这么多口渴了吧？不好意思我居然没拿喝的出来。你稍等。”
　　语罢，转过头呼唤厨房，“曛～！”
　　召曛停了停手上的活，愣愣地甩甩娃娃大头，继续做事。果琛在心里闷笑，“曛～？小曛～？”
　　又喊了好几声，召曛疑惑地扭头向他们这里看来。“咚、咚”跑到门帘处伸出脑袋，“叫我？”
　　“恩。”看他瞪大眼的样子就好笑——所以更是笑得明媚无保留，“帮我煮两杯咖啡。”两根手指晃晃做说明。
　　召曛再次掉下下巴——刚才一直听到有人亲昵地呼唤自己，还以为是天外玄音，幻听了——现在一看，根本是幻觉了……
　　神游似的煮了两杯咖啡端出去；他都要担心其中有没有出错的地方。将为她特制的棉花糖咖啡送到位；另一杯普通到没准是个失败品的Espresso丢到客人面前，没摆好脸。
　　准备尽小二职责告退时，老板娘又吩咐他，“再拿些饼干出来吧。”对客人则要道个歉，“不好意思今天我还没有烤面包或者蛋糕，先尝尝我做的饼干好了。”
　　Bruce没意见，一样回以笑容：“千老师的手艺我自然不能错过。”
　　召曛看他们一搭一唱很欢快的样子就不爽。不甚明显地瞪果琛一眼，满满的警告；确认她收到了，才往柜架那里走去。
　　哗啦哗啦铲了饼干端上台面——
　　“……”坐着的两个人脸色明显沉下。
　　果琛用力瞪召曛。召曛挑衅般轮流看他们两个，“干嘛？好料沉底诶！越是沉在底下的越是精华。尤其这些末末，精华中的精华，吃起来还很方便。”
　　“这么好料你自己吃。”丢死人了——果琛没好气地白上一眼，并推他，“重新拿一碟过来啦。”
　　召曛瞟过她，不甘愿地撤走可笑的一碟，准备替换。

　　他继续在那制造噪音。果琛虽然背对着他，但很清楚自己心底止不住泛起的欢喜。表面上没什么异样。
　　见她依旧沉着优雅的品着咖啡，Bruce佯装不经意地问，“这位先生的心情似乎不好？”
　　“呵呵。”原来他也看出来了？果琛随意笑过，不置可否。
　　“脾气这么大的雇员我是第一次见，难为千老师你能忍得下。”他意有所指地瞄了瞄低头做事的人。
　　果琛微笑，“请人做事嘛，能力强最重要。Bruce你不也是这样？看人看能力。”搁下咖啡杯，她弯弯的眉眼昭示着好心情，“至于脾气，他很少这样。平时倒是他忍我的时候多一些。”
　　看对方露出些许愕然的神情，果琛满意地笑得更灿烂。连回眸扫向那停了动作，正专心“偷听”的人的眼神，都更灿烂。“他是我男朋友。学校里你可是第一个知道的人哦。”
　　……谁要第一个知道这个？！

　　但Bruce是个好风度的男人。直到最后离开都保持着笑容。不过没差，反正果琛不打算有什么歉疚。
　　友好地跟正要发动车子的Bruce挥挥手，并接过召曛递来的两袋饼干送给他。
　　召曛很有主人风范地跟假想情敌告别，“以后再来玩！”
　　车刚驶出一点，酝酿了一肚子坏水的召曛出其不意地，扳过果琛的脸对正，一嘴巴亲下去——把她固定得牢牢的，认真亲吻。
　　才起步的Benz受了惊吓一般打个滑，蹭上邻居家的围栏——不知刮伤了没有？曛少继续坏心地想。
　　“恩～…喂！”从最初的震惊中拉回理智的果琛动用膝盖、拖鞋和拳头格开召曛，使劲推他一把，“你！”拿眼角瞪他瞪到酸，“你可以再幼稚点！”
　　召曛不惧她的磨牙声；也无暇管身后那辆车，径自圈紧了她的腰，硬是靠近她，“你叫我再幼稚点的？”大眼挑衅又挑逗，“怎样？反正你拿我当挡箭牌挡烂桃花，我正好帮你把戏做全套，以假乱真喽！”
　　最好能假戏真做啦～他在心里打了补丁。
　　“刚才我像在说假的么？”果琛想咬死他！好不容易硬着头皮，当着外人面认了，他也不是没听到，还装！？
　　召曛被她一瞪眼，脑中空白了一秒……“你、你是说？！”
　　“白痴！”实在受不了了！果琛一把挣了他的怀抱，跳开了进屋去，“滚开，我去做面包。”
　　“喂！等一下～”晃了两下一站稳，召曛立刻伸长手捞住她：
　　“我们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