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分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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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清晨，沈逸秋开车来到袁家。
此时的天还未大亮，沈逸秋站在门外，望着院子里的别墅。
他习惯性地点了一支烟，烟头的星火若隐若现，
沈逸秋看着它们，想到了他与苏晨若有若无的未来。
烟灰终将散落，香烟也会燃尽。像那逝去的七年岁月，再也回不去了。
沈逸秋仰头看着天空，云层黑压压的一片。和他的心情一样，无法放晴。
……
八点的时候，三个人坐在桌前吃早饭，席间谁都没有说话。
早餐结束后，苏晨上楼收拾行李，沈逸秋照旧默默地跟在身后。
走进卧室，苏晨没有关门。
而沈逸秋却也不敢像上次那样，把苏晨扔到床上强/吻了。
苏晨取出行李箱，挑了几件衣服扔到床上，都是他平日里常穿的。
沈逸秋看着那一件件做工细致的毛衫、裤子和外套，以前他总让陆路给苏晨买衣服，现在是袁清给苏晨买。
从头到尾，都没有他什么事。
可这又能怪谁呢？自己走出来的路，怨不得别人。
沈逸秋的心隐隐痛着，他拿出从家里带过来的几样小东西，摆到床前。
苏晨抬眼看去，手上的动作滞了片刻。
是花猫，大黄狗和丑鹦鹉。
其实，沈逸秋最想带过来的是那块表，可他担心苏晨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不值钱的小东西，你带着路上玩儿。”
沈逸秋之前给苏晨买了许多小玩具，可到最后，只剩下这三个了。
沈逸秋猜测，苏晨是喜欢它们的，所以带了过来。
当然，他也是想让苏晨留一点关于他的东西。
“路上玩儿，路上玩儿。玩儿我，玩儿我。”鹦鹉又开始了。
苏晨“噗”地一声笑出来，点了点鹦鹉的脑袋。
“头要掉了，头要掉了。”鹦鹉聒噪不已。
沈逸秋推了推花猫，又说：“你嫌它吵的话，带这个，毛茸茸的。”
“讨厌，讨厌，嫌我，嫌我，我嫌你大……”
“爷”字没有出口，沈逸秋果断地关了它的声音。
苏晨拿起花猫，放到嘴边蹭了蹭，忽然说：“逸秋，你照顾好自己。以后好好生活，好好工作，不要再……”
“别说这些，我不想听。”
沈逸秋打断苏晨，拿过花猫直接塞进苏晨的衣服里。
他又拿起大黄狗试了试，无奈箱子太小，最后只好放弃。
苏晨看着他的动作，也没有拒绝，拿起床头的两本书一并放进去。
沈逸秋给他撑着包装袋，又问，“去了那边有什么打算？”
“学校已经同意了我的复学申请，回去后，继续之前未完成的学业。”
沈逸秋听着，想起了苏晨在安大的专业。那个时候，他是学工程的。
后来沈逸秋才知道，那只是袁清随便安排的。
苏晨在国外学的是金融，和建筑没有半点关系。
“毕业后，你应该会在国外帮你爸打理公司吧。”
其实沈逸秋是想问苏晨，以后你还会不会回国，我还能不能再见到你。
“嗯，爸爸年纪大了，而我又任性了那么多年。现在，我应该担起自己的那份责任了。”
“如果以后我去英国了，可以……去找你吗？你放心，就是老朋友重聚，我不会多打扰你的。”
沈逸秋想给自己争取一条后路，一条可以再见到苏晨的路。
苏晨放下手里的东西，看着沈逸秋，郑重地开口。
“逸秋，人要往前看的，如果一直纠结过去，你永远都没办法真正地走出来。”
“我不要走出来，我只要你。”
沈逸秋抓着苏晨的手腕，靠近他。
“能不能别走，苏晨，我爱你。从始至终我没有别人，只有你。我们重新开始，你以前见过的，我可以做一个合格的男朋友。苏晨，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吗？”
苏晨听得出，沈逸秋在求他，可是……苏晨顿了几秒后，缓缓地摇头。
“七年的感情，从最初的相爱走到今天这一步。逸秋，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根本不合适，或许，从开始我们就不该遇到对方。”
沈逸秋不可置信地看着苏晨，从开始就错了吗？
苏晨扼杀了他的希望，又否定两个人的过去，这是连一个念想都不留给他吗？
这样的苏晨好陌生，有那么一瞬间，沈逸秋差点就相信了他说的话。
相信他和苏晨之间真的没有过去。
他们就是初识的普通朋友，泛泛之交。
而那段刻骨铭心的岁月，根本就是他自己的黄粱一梦。
梦醒后，一切归于平静。
……
苏晨把最后一件衣服放进箱子，拉好拉链推到门外。
“赵晖，可以了。”
赵晖应声跑上来，把行李提下去。
袁清从另一个房间出来，朝这边看了一眼，没有说话，也下了楼。
苏晨走到床前，把之前放在那里的大黄狗和鹦鹉装进袋子里，递给沈逸秋。
沈逸秋没有接，他扯着苏晨的胳膊，直接把人搂进了怀里。
“逸秋，你做什么”
苏晨下意识地挣扎，但沈逸秋的力气向来很大，他根本没办法挣开。
“沈逸秋，你……”
“别动，再让我抱一下，就几分钟而已，再抱一下。”
沈逸秋贴着苏晨的身体，把他紧紧地压在墙上。
微凉的嘴唇落到苏晨的脖颈上，沈逸秋一下又一下地轻蹭着。
苏晨仰起头方便他的动作，算是给他最后的纵容。
“如果我两年前就认出你，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沈逸秋嗅着苏晨的味道，又捧住他的脸，在那唇上轻轻吻着。
“如果当初我们成功出了国，现在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逸秋……”
“可惜没有如果，我知道。”
沈逸秋的大脑袋搭在苏晨的肩上，放任自己将全身的重量交给苏晨。
真的舍不得，他想就这样变成钥匙扣，被苏晨挂在身上带走。
“少爷，该出发了。”
楼下响起赵晖的声音，苏晨推开沈逸秋，把纸袋放进他的手里。
沈逸秋的眼眶红了，苏晨看着他，心里不忍。
“你别这样。”
苏晨摸了摸沈逸秋的脑袋，牵起他的大手，拉着他往外走。
此时的天色又暗了几分，明明是上午，却有一种傍晚的错觉。
别墅前，赵晖把行李放进后备箱。
袁清和沈逸秋打了一声招呼，也上了车。
花坛旁的小路上，沈逸秋和苏晨面对面站着，看着彼此谁都没有说话。
漫天的雪花在风中飘下来，落在两个人的头顶、肩膀和身上。
沈逸秋拨弄着苏晨额前的碎发，拍打他衣领上的雪花。
苏晨看着沈逸秋，他看到那双如墨的眸中对自己满满的不舍，和强忍的泪水。
“逸秋……”
苏晨抓着沈逸秋的手，最后叮嘱他。
“以后别再喝酒了，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多和叶梓潇聊聊，不要一个人闷着。好了，我走了。”
苏晨说完后，松开沈逸秋，转身上车。
然而，脚下还没迈出几步，拉开的车门突然被用力地甩上。
苏晨恍惚中被人扣住肩膀，调转身体。下一秒，他直接被人用力地压在了车门上。
“逸秋，放开……”
沈逸秋的视线透过玻璃与袁清对上，袁清的脸色霎时变了。
沈逸秋心一横，抱着苏晨挪到旁边的花坛上。
苏晨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晃的眼晕，他推拒沈逸秋的肩膀，但换来的是沈逸秋更加用力地逼近。
“逸秋，你干什么，放开我。”
沈逸秋不管不顾地低头吻上了苏晨的唇。
这个吻，沈逸秋收起了以往的霸道。
他没有去侵占苏晨的口腔，就只是在苏晨的唇上啄吻。
沈逸秋细致地吮/吸着，努力感受苏晨唇瓣上的柔软和温度。
苏晨气愤地捶打沈逸秋的后背，但渐渐的，他感觉到沈逸秋的全身都在颤抖。
浓郁的哀伤弥漫在空气里，沈逸秋抱着苏晨，泪水倾泻而出。
“我……我舍不得，苏晨，我真的……舍不得你。”
痛哭的声音不加任何掩饰地飘散在苏晨的耳际。
这一刻，沈逸秋不是星途传媒的老总，不是27岁的成功商人。
他像一个被丢弃的孩子，孤独地蹲在雪地里。
等着那个最重要的人把他带走，等着他原谅自己犯过的错。
他已经忏悔了，他祈求怀里的人不要对他如此残忍。
苏晨看着沈逸秋掉眼泪，心里也跟着痛了起来。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回头的。
“逸秋，别哭了。这么冷的天，会感冒的。”
苏晨看了看车的方向，给沈逸秋擦掉眼泪。
“早点回去吧，我走了，再见。”
苏晨在信里写过，他不会和沈逸秋说“再见”，因为他们永远不会再见。
可是此刻看着沈逸秋委屈的模样，苏晨知道自己还是心疼了。
可心疼也仅仅只是心疼，他的决定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苏晨抚摸着沈逸秋的脸颊，眉眼和嘴唇。然后用力地推开他，转身上车。
“赵晖，开车。”
“苏晨，别走，苏晨，苏晨……”
沈逸秋看着远去的轿车，下意识地追上去。
他跟着车子跑了很远很远，无数的雪花在风中打到他的脸上，可他感觉不到。
他多么希望车里的人能再回头看他一眼，他多么希望一切可以从新来过。
可是苏晨没有回头，黑色轿车最终还是消失在雪花铺满的路的尽头。
气温骤降，冷风席卷整个安市。
沈逸秋像一个傻子站在原地，没有离开也没有找地方躲雪。
那天，他就那么一直站在袁家的大门外，任由利剑似的冷风钻进衣领，鹅毛般的大雪飘飘洒洒落满全身。
那天，当夜幕笼罩整个大地时，叶梓潇才匆匆赶来把他拽上车送回家。
那天，虽然雪下的很大，但苏晨的航班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当天空划过一道烟雾时，苏晨还是离开了沈逸秋的生活，离开了这座城市这个国家。
从此以后，他是袁家的大公子，他是袁苏晨。
……
一个星期后，沈逸秋去金家探望金再珠。
金再珠被继母关在单独的院子里，她一阵迷糊一阵清醒地看着沈逸秋。
“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
金再珠的产业，有一部分因为偷税漏税，被沈逸秋买通的财务助理揭发了出来。
金权没办法，只好补窟窿，关掉了几家夜总会和酒吧，然后把金再珠剩下的那些全部分给了她的弟弟妹妹。
金权起先还记恨袁清和沈逸秋，但时间长了，他就几乎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大女儿。
沈逸秋看着坐在院子里玩儿泥巴的金再珠，没有同情，也不再有恨意。
与她的恩怨，到此完结。
沈逸秋又开车去了城西的监狱，他见到了在里面服刑的林哲。
林家老爷子，原本可以光荣地退出政治舞台。
结果被不孝子连累，大半辈子的官誉一朝尽毁。
拔出萝卜带出泥，几天内被查了家底，缴了积蓄。
一口气没上来，心梗住进了医院。
林哲本就多行不义，在当时的形势下，他做过的各种恶事纷纷浮出水面。
最后被其中一位受害者告上法庭，宣判入狱。
林哲拖着一条瘸腿坐到沈逸秋的对面。
两个人看着对方，眼神几经变换。
直至探视时间结束，他们也没有说一句话。
一报还一报，与林哲的恩怨，就此完结。
……
再次踏进沈家大门，沈逸秋的内心平静无波。
厉媛萍看到他，眼里闪过惊喜，因为儿子很久没有回家了。
但很快，她跌坐在沙发上，久久无法回神。
“妈，苏晨就是何野，我爱他。不管十年，二十年还是一辈子，我爱的人只有他。以前你是我妈，我是你儿子。但是以后，你就当我死了吧。”
沈逸秋说完，没有理会厉媛萍的哭喊和怒骂。直接转身离开，以后他也不会再来了。
从那天起，沈逸秋又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像当初失去小野那样，没有灵魂，只剩一具躯壳。
每天下了班，他还是会去袁家的别墅外，站着，看着，想着，念着。
回忆着小野的18岁，怀念着苏晨的23岁。两个相遇的年纪，两段感情的开始。
他的20岁到27岁，心殇的爱恋，无可奈何的分离。
从此以后，他的心再一次沉入无限期的长眠。
那一年，安市的冬天格外漫长。
雪花每天飘飘洒洒落满城市的屋顶与树梢，处处银装素裹，格外漂亮。
孩子们在公园里，在雪地上嬉闹玩耍，打雪仗扔雪球。
一路跑着跳着喊着，欢声笑语伴着冬季的风飘到很远很远……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分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