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绿塔》穆子礼

70、第十四章 养子藤东云（下）

　　突然，热辣辣的血液滴落在小东云的脸上。养父的身体重重地倒在他的身边，小东云默默脸庞，粘乎乎的很恶心，他觉得即虚弱又疲惫，挣扎着撑起身子的时候才明白自己被人救了。

　　对方是个魁梧的胡须老人，老人的双手犹如皮革般柔软。小东云记得他，他是经常在这带流浪的老人，一周前小东云曾经瞒着养父偷偷地给了老人一块就要发霉的肉干。

　　老人喘着气，正靠在椅子上休息。他在外面听见这个房间里持续半个多小时的哭喊声，那个瘦弱的小朋友给他救命食物的那幕老人怎么也不能忘记。于是他做了这一生最大胆的决定，强行闯入了这个家，击晕了那个发疯的男人。

　　“孩子，别怕，他没力气杀你了。”

　　老人亲切慈爱，小东云心中被感激填满，从那之后跟着老人开始了流浪的岁月。

　　数年后老人染上了重病，在水城荒废的旧房区内，他最后半年的生命始终没有离开病床，日夜被疾病的气息所缠绕，那是种温湿而恶心的甜味。

　　两年前，藤光带着五号经过这片区域。冰冷的北风拍打着藤光柔顺的发丝，他对五号说道：“这地方我已经买了下来，以后罪天的下级成员全部转移到这里。由你训练他们。”

　　“是的，少爷。”五号说着眼底抹过一丝惊奇，“那是什么？”

　　藤光循声望去，只见有个瘦小的身影吃力地拉着一床被单在地上拖行。被单上俨然躺着一个安静得几乎没有生息的成人。

　　正埋头拖着老人身躯小东云突然听见身边有脚步声接近，仰头一看，只见一个面容英俊的青年和小山一样面带凶光的魁梧大汉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他虽然望着青年那双暗红的不像人类眼眸害怕，但好不容易又有人经过，不由得万分激动，扑通一下就给眼前两人跪下：“求求你，大哥哥，救救我爸爸吧……求求你，我做什么都行！”

　　“救他？”藤光看着床单上的老人青如死灰的面容和气若游丝的呼吸，淡淡说道，“他没救了。”

　　“大哥哥——”小东云一把抱住转身就走的藤光，哭道，“他还活着，求你救救他吧！”

　　看着小孩那张执着坚定的小脸，藤光胸中来了口恶气，皱眉道：“放开！”

　　“不放！”

　　“我不喜欢说第三次，给我放开！”藤光眼神冷了起来。

　　“不……啊！”小东云的身子单薄，藤光只是一脚就将他踢得飞出五米以外。

　　藤光面无表情地走近摔趴在地上的小东云，冷冷说道：“不要总指望这个世界上会有人帮你。”

　　“呵呵……”那只冻得紫青的小手突然伸出拉住藤光的裤脚，小东云脸朝下惨兮兮的闷笑着，
　　“可是……我求了那么多人，只有你停下来和我说话，大哥哥，求你了——爸爸他虽然不是我的亲爸爸，可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放手！”藤光冷声道。

　　“不要！”

　　“我再用力，下次你会死！”

　　“不放！你踢死我好了！”小东云仰面看着眼前的藤光，双眼已经被泪水模糊，“反正我活着也没用，可我想报答爸爸……”说到后面小东云已经哭的说不出话来了，他真的不明白，自己活着是为什么？可就算没有目标，他也想继续活下去。但如果能救老人的话，他宁愿自己去死，反正自己也是不重要的。

　　藤光突然沉默起来。

　　“少爷！”身边的五号靠身过来轻声说道，“那个老人已经断气了。”

　　藤光闻言，俯下身将小东云提了起来，看着眼前脏兮兮的小孩，嘴角弯起一丝冷笑：“看吧，求我也没用，你爸爸已经死了。”

　　“爸爸？爸爸！”小东云闻此噩耗如遇晴天霹雳，这个世界上唯一对他好的人不在了，他再也看不到老人的笑容。想到这里他再也止不住失控的情绪，撕心裂肺地哭喊出来。

　　但他没有机会再看老人一眼，却手脚悬空的被藤光提走了，小东云手脚乱舞着叫道：“放开我！放开我！我要看爸爸，你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

　　“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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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想什么？我在问你话。”藤光淡淡的声音传来，小东云吓了一跳，忙道：“父亲，我……我怕会让人看不起……”他说着，深深埋下了头，从小的经历让他极度自卑和畏惧生人，他心里就像压着一块大石头，让他难以呼吸。

　　藤光“哦”了声，审视着小东云的脸庞。能看出来这孩子正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他突然仰头长笑，回声响彻周围。

　　“你要记着，我藤光的儿子，就要仰头挺胸，不允许被人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