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逝一百年》阿D

40、chapter 40

　　“什么？”
　　白渊本在出神，却被对方的话绕回了现实，他微微凝起好看的眉。
　　“我是说，这位隐身潜水的作家拒绝了我们的签约提案。”英承渚懒懒的坐在对面，看着白渊，无奈的摊手：“海瑞势在必得，却根本没想过作家本人到底愿不愿意买卖作品ip，愿不愿意签约。我也奇了怪了，这年头，还真有不为钱所动的人。“
　　“难道就从来没有人见过这位作家本尊？”白渊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昨晚上他看那个商场的视频资料，看了整整一个晚上。郑瑜煊的镜头非常多，但临时上台那位女嘉宾，穿着从头到脚的防雨塑料服，挡住了头发和脸庞，唯一给她的几个特写，她也低低的埋着头，她看起来腼腆又内向，就那几分钟的镜头，就那几分钟的音乐，他沉沉想了一个晚上。
　　他寻的，或许也是幻影。
　　或许是，在相似的人身上寻找一个不存在这世上的影子…………
　　“据我们所知，前后有四家公司向这位作家发出邀请，但是至今为止，他没有出席任何活动，出版社方面严格保密，能联系到他的只是一个代理电话。”英承渚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他在桌上放上一个纸条，那上面是一个号码。“他的电话基本由这位小姐转达，但果真是一个风格如出一辙，这位代理小姐，我们的人也没能约见到。”
　　白渊拿起那个纸条，吴梦。
　　“现在怎么办？项目合约已经寄过来了。大约是从没遇到拒绝的铁板，压根没往这个环节想。”助理小邹急得满头大汗，来公司三个月，每天遇到的事都像麻花似的：“现在那边等着我们的艺人签订项目书。如果拒绝，可能会损失一个大单子。”
　　最关键的是如果海瑞集团和竞争对手mc公司拿到这个合约，那么本公司的艺人就会失去一个很好的市场项目机会。
　　“我提议找私家侦探，查到x作家的……”小邹话还未说完，被白渊止住。
　　“给我发一份作家资料。”他拿起西装，顺手把那张纸片拿在手里：“公司不是狗仔，如果最后确认作家本人确实不愿意接这份合约，我们就损失这一单。“
　　“你去哪？”英承渚仿佛早已料到白渊的选择，倒是没有意外。“你今天还有三个活动通告。”
　　“有些私事。”白渊淡淡的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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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
　　sunflower书店。
　　他就坐在书店卡座角落，这仿佛是他很多年的习惯，他喜欢一个人在书店的某处喝咖啡，看人来人往，想很多沉沉浮浮的事情。
　　这天下了雨。玻璃窗外的城市显得模糊不清，
　　他对面就是悬疑小说售卖区域，那几排书架上，有一个共同的名字，x先生。川流不息的人来人往，他坐了十几分钟，这本书的销售的确不错。
　　本以为是内容很架空的泡沫小说，未曾想到的确翻开前几章看下来越来越引人入胜。黑暗森林，其实是一个很残酷又很孤独的故事。男主角夜垣忘记自己已死，不断的游走人间，制造一个个杀戮，最终和女主角忻澄相恋，一边渴求着爱，一边隐藏自己的真实。最后当男主角想起自己杀了人，势必要离开深爱的女主角，但人的欲望与不甘交替而复杂。黑暗森林写的不只是故事，还有心性。作者文笔通常，构思巧妙，细腻却不失磅礴大气，实在想象不出什么样的人写了一部这样的小说，未免会对作家本人及其其他作品产生好奇。
　　他手里，也有一本黑暗森林。
　　书的最末，有一句诗：
　　“在沉沉的黑暗之中，我等待你。
　　交替的晨曦之中，我的心灵绝望，炽热。
　　我既盼望着与你相见，却，难以回顾自己的肮脏
　　唯有深沉的痛苦，犹如烙印，紧紧随我
　　我只能望你背影
　　唯愿你仍然在白昼穿行，而我将永存黑夜之中”
　　这句话，不知为何，他看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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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下得正大，他喝着咖啡，看着桌上的纸条。
　　那个电话。
　　他的手轻轻敲击着桌面，每当思考，他总如此。
　　再抬眼之时，只见对面的书架旁站了一个女孩。
　　他微微凝神，见她身边漂浮着的黑影，一闪而逝。
　　她全身都是水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走来，却没有伞，长发微微的贴着肩膀垂着，她立在那书架前，地上就有一滩水。她穿着连衣裙，外套湿淋淋的披着，她望着那个书架，拿了本书，在那里翻着。
　　“您好，请您让让成吗？我想拿那本书。”
　　来了几位大学打扮的姑娘，其中一个姑娘指着货架的书，正是黑暗森林。
　　“玲，不是刚在网上看过吗？”
　　“书看过了，太喜欢了，很想买一本收藏。”
　　“那也给我拿一本吧。昨天晚上我看了结局，哭了一晚上。这可能是我最纠结的悲剧了。为什么最后女主角也死了！！作者大人的思路真是不留余地啊！！！“
　　“为什么是悲剧？”书架旁，淡淡的声音传来。
　　众人看着那水气淋漓的姑娘。
　　“男女主角都死了，为什么不是悲剧？”
　　“不能同生，但求共死，忻澄失去了与夜垣幸福的理由，但她内心深爱对方，对方早已不再人世，忻澄也无法爱上别人，既然如此，一起死又怎么是悲剧？”
　　那姑娘静静地立在那里，说道。
　　女孩子们哑口无言。
　　“这样吗………………？”
　　“我从未这样想过呢………………”
　　“………………”
　　他不由得透过墨镜，多看那姑娘几眼，那姑娘拿了一本书，正好坐到他身后隔开的卡座，大约是避雨，在自动贩售机买了一杯热茶。
　　他低头去看自己的那本书，在结局处，他也思考了很多。
　　黑暗森林的结局在网络饱受争议，而作家本人从未出来回答大家的问题，海瑞公司决定投资这个剧本的时候，也询问过关于电视剧结局是否需要整改迎合观众的需要。但…………他也不认为这是一个悲剧。
　　他拿出手机，拨了那上面的一个号码。
　　手机很久才有人接听，那是一个清浅的女声。
　　“您好，我是吴梦。”
　　他微微一愣，
　　只因为，出于职业的敏感，他微微回头，那声音，就来自于他后方隔了一个卡座的距离。
　　他下一刻捂住听筒，起身，他走到隔卡座更远的地方，找了一处居高临下的二楼，看着她那边的方向，打开听筒。
　　“您好，吴梦小姐，我是dream公司的…………助理职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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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上次的事，我为拒绝感到非常抱歉。但是作家他不打算和公司签约。”她淡淡的声音，有些沙哑，温温沉沉。
　　他在二楼寻了个看得见她的位置坐下来，这才注意到她拿着电话的手，带着手套。她长发垂肩，看不清脸。
　　“黑暗森林是一部很好的作品。我看了这部作品，我认为结局忻澄的死是理所当然。但，夜桓之错，是一开始就不该去爱。”
　　对方欲挂断电话的手微微顿住了。
　　“既然自己已身在黑暗，手染血腥，也根本都没有爱的权利。这部作品最大的悲剧是，夜桓一开始就不该爱上心澄。”他拿着话机，另一只手翻着书的一页页对白。
　　“如果爱已经发生，又怎么可能停止？”那边淡淡答道。“这位先生，如果你是夜桓，你会如何选择
　　？”
　　“————————我会不顾一切爱下去。”他答。
　　对方静默了几秒。
　　感到她微微有了笑意，“dream公司真的很厉害，请了这么一位厉害的说客。可惜，作家并不想…………“
　　”吴小姐，不，请容许我的冒昧，x先生。“他静静注视着那个身影。“我们无权打扰您的生活，无意侵犯您的隐私。但，私心的希望好的作品能够得到更好的解读。如果您本人不愿意露面，也许是否可以考虑以文字形式委托我们得到合约同意书，目前读者们的心愿是，正确的理解您的作品。请允许给我们一个解读的机会。”
　　他的直觉，很少出错。
　　眼前这赢弱温吞的少女，正是x。
　　不能同生，但求共死，黑暗森林这部书给人深深的震撼，就是这样一种爱的执念。
　　“您真的很厉害。”对方声音很轻：“若非不得已的理由，您几乎已经动摇了我。我答应考虑您的提议。请教您的名字。”
　　他微微顿了一下：“roi。我叫roi。请您不要考虑得太久。如果您做了决定，可以随时打我的电话。”
　　“好的。roi。”对方柔柔软软的声音传来。
　　让人觉得舒服的，安静的，他从未想过，x先生，从作品至少有四五十岁的阅历，却是这样一个女孩。若非进门时她身边紧紧跟随的黑影，他几乎没有注意到她。
　　眼看着她拿起书，就要离开。那一刻，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他竟然拔腿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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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
　　他静静的走在她的身后，在这城市中。
　　他身姿颇高，虽然戴着墨镜，却频频引来路人注目，他就像个高中的偷窥狂跟踪者，不得已拉高风衣的衣领，一路跟着她，她的确走了很远的路，穿过城市最热闹的街区，当她站在青瓷街clover店对面看到她进了一栋八层民宅时，始终不敢相信他居然一路跟着她来到了这样一个街区。
　　春芳最大的红灯区，住宅最混乱的地下街区。
　　他一路看着她在楼下买了周刊又上楼，他心中感觉怪异极了。这么奇怪的一个人，照理说，作家拿到的版税足够她在春芳任何一个地方居住，但绝不会是这里。对于青瓷街，他也有些许了解。至少dream公司有几间迎合地下摇滚青年的金属live house也是开在这里的。这里可以说是春芳黑夜的盛景场所。他驻足楼下，站在那抽了几只烟。
　　莫名怪异的感觉沉沉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