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7、chapter 27 ...
-
战事吃紧,函馆的英国领事区域日本人也可监管其中了。递上米凯勒的通关文书,绕过日本人的重重包围,钟娅海和阿雅险险的逃到米凯勒的好友威廉先生的家。
“这么说,教堂完全的烧毁了?”威廉眉头紧锁,在胸前画十字架默默祷告。“很遗憾,那几乎是卡尔多心血(威廉先生因为是米凯勒的至交,所以称呼他为卡尔。)关于南孚村月圆之日的封印传说果然是真的。”
钟娅海因为一路逃亡的疲惫,在壁橱的沙发上沉沉入睡,阿雅一边清洁着伤口,一边和威廉交谈。
“我想先生早已想到,在穆家家主订婚日之后,月圆血红,南孚村已经被卷入妖怪的纷争之中。”阿雅对着发紫的伤口微微一怔,威廉隔开他的手,道:“用圣水清洗。”
圣水倒入伤口,发出剧烈的刺痛,阿雅冷汗直流,却还是隐忍,直到那圣水洗掉覆盖伤口的紫色,流出暗红的鲜血,威廉送了一口气。
“你有所不知,大概是米凯勒年轻时,刚到这个镇传播神学,入住南孚村教堂,发现了你们今天逃出来那个密道,捡到一本古书,那本古书上记载了一些不明的故事,刚开始只是以为是玩笑,编纂,但后来发现一切与南孚村相符,记录了南孚村的古预言,穆家家主很难寿终正寝,是因为穆姓受到诅咒,无论男女,穆家掌握宝藏的秘密,但又同时受到秘密的庇佑,只除了一点,因契约二结盟的合法血液可以打开秘密的封印,获取宝藏。我想这百年间,穆家不断有人死,却没有打开宝藏是因为,还未曾来得及。”威廉坐下来,往壁橱里添了一些柴,注视着沙发上小女孩的眼脸,“这孩子的事我也断断续续知道一些,无数人类觊觎宝藏,引得穆家灾祸不断,我也以为离开是非之地其实是一件好事。”
“只可惜今天那场大火,再回去找到书册也是很难了。”阿雅默默的说道,给钟娅海搭了一下毛毯:“先生走时,千万叮嘱,娅海的资质或许和我们并不相同,现在想来,她小时候总事写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也许是真的亲眼所见。那个世界毕竟普通人难以涉足,先生的心愿,只想她一世平安。”
“我这里有一张银票,是卡尔存在我这里的,还有一些他的私人物品,你们可以筛选一下,明天早上你们就买后天的船票离开。日本人加强了管制,现在欧洲也卷入战争,估计会有几波重大的反扑,你们早些道安全之地避难的好。”威廉拿起卷烟,吸了一口,却听到了院子里的狗叫声。
阿雅警觉的起身,钟娅海看上去还睡得沉沉,威廉制止住阿雅的动作,管家颤巍巍的进来,道:“老爷,日本人的函馆送来了邀请函一张,说是……他们查看了通关文书,久闻南孚村教会有一个姑娘是穆少爷的学生,现在正好居住本馆,邀请这两位贵客,到松竹苑参加樱子小姐的茶会。他们的车就在门外。”
“是通关文书!?你们不能去。”威廉看了一眼阿雅,“你拿上东西,带着娅海姑娘从后门走,先找一个地方暂避下来,我把这边事情处理好之后再与你们会和。”
“我们不能走。”
“娅海?!”
她居然已经坐起来了。
事实上,一听到动静她就醒了。
“如果我们现在走了,或许麻烦远不止于此。”钟娅海凝视着阿雅:”我们不能把灾难再引来这里。”
阿雅点点头,对威廉道:“我们去去就来。”
“如果局势危险,你们大可以搬出领馆之势,虽然微薄,但或许可以减少一些危险。”
“我们会谨慎行事。”
—————————————————————————————-
城镇中松竹苑下面日本人管辖的暗道监狱之中,正燃烧着熊熊火把,日本第二执事官和野君雄坐在椅子上,他的对面,是鞭子呼啸而过的声音,与一个被捆绑着全身没有一片完好血肉的男人。
烙铁,刑具,各种残酷的手段,不断施加对方的身上,从悲惨到可怖的声音直到奄奄一息,那人经历了地狱一般的折磨。
谁也料不到流连城镇的穆子旭,连日来被日本人关押在此,受到严刑逼供,谁也料不到南孚村的突然增兵是因为穆子旭的大管家,阮天放的父亲阮玉早有更换家主的野心,早已和日本人有所勾结,不仅透露了穆家的秘密,连同宝藏的传说也一同告知,日本人在中国烧杀抢掠,更有独吞财富的野心和欲望。
阮玉毕恭毕敬的站在和野君雄身后,给对方奉茶,那个被吊着全身是血的男人,是他侍奉了半辈子的家主。他的性情明显和那个沉默寡言的儿子阮天放没有丝毫相似之处。他相信人活着若不为了自己争取,也就再也没有可获得之处了。
“也就是说,穆家居住的那两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也都是为了宝藏?”和野君雄说着并不清晰的中文,油腻的眼睛打量着阮玉。桌上放着一个盒子,盒子里是一些阮玉献上的金银首饰。
“是,是。”阮玉连声应到。
“那你再去问问他,宝藏的钥匙在哪里?是不是在他儿子那里?大佐的公子佐藤原和穆家这小子还是好朋友,想必穆家很容易割爱。”
得了命令,阮玉更是得意,他上前,对着衣衫褴褛的穆子旭喷了一口酒,穆子旭幽幽转醒,他已经只是悬着一口气了。他自诩风光得意无限,但是没想到最后,却毁在一个管家手里。他实在小看了日本人的贪婪。
他只知穆家有宝藏,但景红绵死了,他回国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病逝,他也不清楚那些东西究竟还存不存在,或许存在,或许在老宅的深处,但他从没想过必须要掘地三尺把那些东西翻出来。说白了,他虽然奸恶狡滑,但还是顾及穆莲是他穆子旭唯一的儿子,只是没想到阮玉比他更坏罢了。
“老爷,你还是不肯说?”阮玉的小眼睛转来转去。
穆子旭讥讽的笑了一下,咳出了一些血,他已经找不出一块完好的皮肤了。
“阮玉…………你跟了我那么多年,不看僧面,也看佛面…………你就没想过,如果我知道宝藏的下落,我还需要……像现在这样吗?”穆子旭沉沉的笑了起来,笑声震动喉咙,又开始猛烈的咳嗽。
“相传穆家的每一代家主都知道宝藏的开启和下落,老爷,你怎么会不知道?”
“去掘墓啊。”穆子旭大笑,肆无忌惮:“挖开景红绵那个女人的墓穴,问问她把着世界上最价值连城的黄金藏在哪里?”
“你不知??和野君雄也笑了起来,拔出腰刀,“你不知道家宅藏着什么,那两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千里迢迢送上黄金白银,在穆宅居住十年之久,给你送上的财富无数,你不知道,我就不能去问你儿子吗?”
穆子旭头微微抬起来:“哼,他一个眼睛看不见的瞎子,你觉得他知道什么?倒不如阮玉那个儿子机灵呢。”
阮玉凶狠的眼睛抬了起来,一瞬间放出兽性的凶光。
和野君雄微微一笑,把腰刀递给阮玉,阮玉接过刀来,像是犹豫了一刻,拔出来,把刀狠狠送进穆子旭的胸口。
穆子旭本已经奄奄一息,这最后的一击要了他的命。
“对不起了,穆老爷。”阮玉的手涌出很多鲜血,他想起穆子旭那句话,就禁不住把手里的刀更深的刺进去。
“不要动………………我……儿子…………”
穆子旭话没说完,再也了无声息。
“知会大佐,派两队轻骑兵,出发南孚村,此行我们势在必得。”
和野君雄对身边的士兵说道,顺手抽出了穆子旭身上的腰刀。穆子旭抽搐了一下,他已经死了。
—————————————————————————————————
松竹苑的外客很难知道,它的地底其实是一个专用的刑场。这里染红了无数中国无辜百姓的鲜血,是一个鬼气与戾气徘徊的场所。而地上,则是歌舞升平的取乐场地。
这是佐藤原的宴会,他是日本在中国第二武装部队直属大佐佐藤三知的儿子,也是以英俊和残暴著称的杀人无数的美少年。
他在洋房别墅里饮酒作乐,和服的女子们跳舞倒酒,这里的宾客们多是圈养的商人和政客,佐藤原自小就对这里的逢场作戏了然如心。
最近他得到有意思的情报,正好今日有小鸟落网,一想到那些有趣的事情,他危险的眼眸眯了起来。杀人还是取乐,其实千篇一律,人生毫无乐趣。
“英国函馆邀请的客人已经到了。”来人通报。
佐藤原从舞妓手中饮酒,拉好自己的衣袍:“让他们进来。不过是□□的贱民,小心你的用词。”
来人惶恐,只见门微微打开,先进来的是束发个子高挑的青年,他身后跟着的是…………
宾客们微微哑然,就连席间的舞妓们也不由得多看两眼。
那是个乍看上去其貌不扬的女孩,但她的到来就是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像什么呢?她穿着普普通通的一件连衣裙,并不花哨,但就是流露出一种并非常理的感觉,分明是□□人,却没有一点尘世的气息感。就好像一株不染尘埃的玉兰,孑然而立,那种陌生的疏离让人为之一动。
这就是,穆莲藏起来的…………公主?
佐藤原玩味的饮酒:“我听说你是穆莲的学生?”
明显对着她说,直入主题,娅海微微一怔,点头:“是的。”
这个大宅,有最可怕的记忆,她不知鼓了多大的勇气才站在这里。
这个少年,她永远记得。她记得他的可怕,记得他的阴晴不定,记得他的随意杀人,但现在,就在这里,仿佛时时刻刻要重温当年的一切。
“你过来。”他对她招招手,看上去心情愉悦。
阿雅皱眉,她放开他的手,走到佐藤原身边,宾客们熟视无睹,佐藤原喝退舞妓,伸出手来,一把拽住她的手,那力量之大,直接将她拽入地上。阿雅上前,却被两个架着刺刀的日本人架住,第三把刺刀横在他的颈上。
佐藤少爷又要玩了。宾客们彼此交汇危险的视线。
“佐藤君,我们现在还是英国函馆的客人。”阿雅沉声说道。
佐藤原有些讶异的抬眼,笑了:“□□人,你的日语说得不错,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请你们来做客。”
他仍然握着钟娅海的手。她只觉得那双手犹如被毒蛇缠绕,又滑又腻。
弹琴之手,指尖圆润,她还真是穆莲的学生。佐藤原冷哼一声,对她道:“我对你感觉很熟悉。”
他仔细回忆,钟娅海屏息,低着头,尽量让自己毫无存在,但对面这少年,缓缓抬头,危险的眼睛绞着她的眼睛:“想起来了………………十年前,在这里,你是…………逃跑的小鸟。”
现在竟然已经变成这样,看来十年之间被穆少爷保护得很好。
钟娅海微微一颤。
“小鸟,我听说你钢琴弹得很好。我很好奇,十几年前被我打了一枪,怎么还能弹琴,今天我没有邀请你的老师,无人打扰,我想,你代替他给我们弹一首怎样?”
“我们还能活着吗?”她轻声问:“和我一起来这个人,能活吗?”
至少,她不想阿雅有事。
来到这里的这一刻,她没想着活着回去。
佐藤原笑了,喝了一口酒:“我们再来打个赌怎样?你弹一个曲子,如果你获得满堂喝彩,我就放你们走。如果没有,我就杀了你们其中一个人。”
“你一点都没变。”她努力让自己不再发抖,努力说服自己平静,“无论十年前还是十年后。”
她需要鼓起勇气去应对这个危险的敌人,比任何野兽都危险,或许本身就是野兽,随时准备着利刃撕碎猎物,毫无犹豫,毫无怜悯。
“你知道,这由不得你。”佐藤原淡淡说道。
“弹什么?”
“曲目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