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诀》默夜猫

12、第 12 章

　　廖春儿盯着面前这个自来熟的女孩，太阳穴不住抽痛，谁，不管是谁，快点把这聒噪的女孩子拉走！
　　在胤祥来后的第二天，芷玥就正大光明的窜门来了，当然，陪同的还多了她姐，十三公主宁悦。
　　这两姐妹完全不一样，芷玥好动，嘴巴一直没闲着，老是问东问西的，宁悦娴静些，一直安安静静坐在桌边，听她讲话，不过也看得出，她在这里有些不自在，特别是廖春儿瞧她的时候，都能看到高高束起的衣领下，喉咙在吞咽口水的动作。
　　“这好吃！宁悦姐姐，你尝尝这个！好吃！”芷玥嘴里塞着东西，手里还不忘拿一块给宁悦，宁悦推脱不掉，只得接下咬了一口，果然好吃，然后很干脆的把剩下的吃完。
　　“我说，天不早了，公主也回宫休息吧。”
　　见廖春儿都下逐客令了，宁悦尴尬的起身，拉拉芷玥。
　　“拉我干嘛，我还没吃完呢！”
　　芷玥很没眼色，根本没看到廖春儿已经黑掉的脸，宁悦有些害怕，又再使劲拉了她一把，这下好了，手里的糕点掉地上，芷玥哀号不已。
　　廖春儿蹙眉闭眼，“夏荷，给十五公主打包。”
　　夏荷听不明白，和春桃面面相觑，姑娘有时候会冒出些奇怪的词，让她们摸不着头脑，打包，那是什么？
　　“我说，把桌上的糕点全装起来让公主带走。”廖春儿解释道，再不打发了这两位，今天她肯定没得睡了。
　　人怎么可以这么没眼色呢！这几天都是早上大门一开，她们就来了，吃了早餐不说，中午，晚上，一顿也没拉下，再不走，可是连宵夜也在这儿吃了？！
　　从来都讨厌吵的廖春儿，被这么折腾了几天，实在是难受，真想一脚踹了芷玥出去，然后在大门口立个牌子，聒噪者与蹭吃者不得入内！
　　都走到门口了，芷玥又转身回来，“明儿宫里会搭戏台，咱们一起去看。”
　　“不要。”
　　“为什么！很好看的！”
　　“吵。”
　　谁要听那些穿得花哩胡哨的咿咿呀呀，廖春儿脑袋一阵刺痛，这十五公主还要磨蹭到什么！一做不二不休，抓住芷玥的手臂拉到大门口，轻轻一推，“公主以后就别来了，你也很吵。”
　　夏荷和春桃看得目瞪口呆，芷玥涨红了小脸，不服气的嚷，“我就偏吵你了！明儿我还来！哼！”话完，拉着尴尬不已的宁悦走了。
　　“夏荷姐，你说咱主子这么对公主，会不会惹麻烦啊？”春桃哭丧着脸，怎么办，得罪公主可是大罪啊！
　　夏荷早就头大了，咱这主子架子也忒大了吧，那可是公主咧，如果公主一生气，跑到皇上或太后，亦或宫里任何一个妃子阿哥那里诉几句苦，她们这脑袋不是随时都可能搬家？！看来，她想安然度过剩余的四年，不太可能了。天啊，好想哭~~~~

　　“你明天真的还去？”宁悦现在脸还发烫，廖春儿直说了不要她们再去，再脸皮厚的人也不好意思吧，可芷玥还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这丫头怎么了。
　　芷玥皱着眉撅着嘴，“哼，我就是要去吵她！谁要她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样子，每次对我都爱理不理的，我可是公主咧！”突然脚下一顿，杏眼浮上一层氤氲水雾，转身拉着宁悦，“宁悦姐姐，你说，皇阿玛那么宠她，难道真的像宫里传的那样，皇阿玛是要收她做女儿的？！”
　　“谁要收谁做女儿啊？”
　　戏谑的声音传来，回头看，胤禛和胤祥站在不远处，含笑望着她，芷玥眼里的水雾立刻滑落，冲过去抱住胤祥，“十三哥，你说，皇阿玛是不是要收廖春儿做女儿，为什么她可以这么放肆，可以不受宫里规矩的束缚，自由自在的，我不喜欢！我讨厌她！为什么皇阿玛可以这么宠她，我才是他的女儿，为什么只喜欢她―――”
　　第一次肆无忌惮的发泄自己心里的不满和委曲，芷玥在胤祥怀里哭得昏天黑地，胤祥无言的紧紧搂住她，一旁的宁悦红了眼眶，对于廖春儿，她也有相同的心情，羡慕和妒嫉并存。
　　“用得着哭成这样吗？皇阿玛是养儿媳妇呢，跟未来嫂子争宠像什么话。”胤禛淡淡开口，芷玥听了，停下啼哭，抬头望了他一眼，又转而看胤祥，“十三哥，是真的吗？”
　　“嗯，在太湖的时候，皇阿玛就说了的，所以啊，她不是跟你抢皇阿玛的，爱哭鬼，这下安心了吧。”胤祥轻笑着拍拍她的小脑袋。
　　“那你呢？她会抢你吗？”芷玥紧紧拉住胤祥，不想刚排除了一个可能，又遇到另一个可能，“十三哥快建府了，皇阿玛会把她指给你做嫡福晋吗？”
　　胤祥愣住，这个想法他不是没有过，但他知道廖春儿不想嫁这宫里任何一个人，她想离开，回太湖，回她的世界。原本她生活的很快乐，就因为皇阿玛的一道圣旨被强行带到这里，她对这个宫有着深深的怨恨，于是张扬的把这怨恨发泄到遇到的每个人身上，每个言行都在敲打皇阿玛的底线，既然出不去，宁愿玉石俱焚也不要被禁锢在这里的心情，太过狠绝。每每想起她，心都忍不住抽痛，太湖那个嫩黄巧笑焉然的身影已经不在了。
　　四哥说过，这个女子狠着呢，想要靠近她，不穿着铜皮盔甲绝对会伤得体无完肤，他也说过，这女子有种独特的魅力，叫人心不由已想要接近。
　　“十三哥！”半天得不到回应，芷玥生气了。
　　“别想太多，皇阿玛要指谁做你嫂子，可不是我们怎么想就可以成的，晚了回宫吧。”
　　“哦。”芷玥勉强接受了这番解释，心一放宽脸上立刻有了笑容，一手拉了胤祥一手拉宁悦，蹦跳着走。突然觉着有些不对劲儿，平日里的四哥哥，可没今儿这么和颜悦色，转头偷瞄，呃，冷着张脸，微皱着眉，抿着嘴唇，嗯，还是平常那个可怕的四哥哥。

　　除夕夜，宫里处处张灯结彩，洋溢着喜气。
　　乾清宫里宫女太监穿行其间，忙着给各桌布菜，阿哥福晋各坐一边，各自忙着自己的交际。
　　戌时康熙进来，众人一番跪叩谢恩之后，入座开宴。
　　“怎么没见廖春儿啊？”康熙招呼李德全，“去，把廖春儿叫过来，除夕夜还想窝床上过了不成。”
　　声音不大，却令周围的人侧目。宜妃轻笑着对太后道，“太后您不是一直说没见过廖春儿吗？今儿可不就能见着了。”
　　太后点点头，转头对康熙道，“经常有人在哀家跟前儿说这廖春儿怎么怎么，可还一直没见着人，今可得看仔细了。”
　　康熙捋捋胡子大笑，“肯定说她怎么耍脾气了吧，芷玥呢，”听到康熙叫自己，芷玥惊喜的站起身，康熙招呼她过去坐在身边，拍拍她的小脸，“被廖春儿气哭了吧，哈哈，丫头，廖春儿的脾气可大着呢，连你皇阿玛她都敢给脸色，你这丫头找她出气，不是自个气自个吗？”
　　听到康熙这席话，宴上众人俱是一惊，但见康熙说得这般洒脱，完全不介意，对廖春儿的种种想法又浮上心头。
　　“可是皇阿玛，您不是皇上吗？她怎么能给您脸色呢？您得罚她！”芷玥急着给自己老爹找回尊严。
　　“皇阿玛罚了啊。”
　　“没有啊，我怎么不知道？”芷玥拼命想，也只回忆到廖春儿在宫里如小强横行的样子，感觉更是不好了。
　　康熙但笑不语，眼眸里闪动如猫抓着老鼠玩弄，却不致死的兴味。
　　四大妃各自对视一下，从未在皇上脸上看到的光，却被一个小女子引发，心底暗涌丛生。
　　各位阿哥福晋也暗自思忖，眼神不住向门口飘。
　　不多时廖春儿出现了，她出现的方式吓了众人一跳，黑漆漆的一团，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冷冷的看着众人。
　　“怎么这样就来了，也不打扮打扮，去，到后头规制好了再出来。”康熙不悦道，眼神凌厉的扫向廖春儿身后的夏荷，吓得夏荷差点窒息，连忙拉了把同样吓得脚软的春桃，挟着廖春儿飞快走出去。

　　从太阳下山，春桃就在门口来回走动，小柱子被借走帮忙，走前说了，得空会回来给她捎些好吃的，顺便说说宫里开戏的事儿。廖春儿本打发她出去玩的，结果被夏荷拦住，说绛雪轩总共才三人侍候，要是她也走了，待会若是哪个主子来窜门，侍候不周肯定得挨板子，结果没走成，远远听到丝竹弹乐，心痒不止，对夏荷抱怨不已。
　　廖春儿对过年过节什么的，完全没好感，所以早早的睡了。夏荷虽然也想出去看看，但总是宫里的老人，已不像春桃那般热切，安心的待在屋里做点刺绣打发时间。
　　戌时过了没多久，李德全就来了，说皇上宣廖春儿，她和春桃赶忙进去叫人，被廖春儿狠狠赏了几巴掌，饶是李德全，也被廖春儿的起床气惊得半天合不了嘴巴。时间耽搁久了，谁都没好果子吃，李德全心一横，指挥同来的小太监上去帮忙，终于把人给弄清醒了，无视她慑人的冷眸，叫夏荷快点给她规制好去见皇上，结果，廖春儿清醒了，脾气更大，任谁都近不了身，无奈只得让她披了那黑漆漆的羽衣，披头散发去见皇上。
　　面对康熙不悦的眼神，李德全第一次有了虚脱的感觉，这廖春儿比宫里其他主子难侍候着呢！对廖春儿，更没好感了。
　　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廖春儿，惊呆了所有人。
　　原道她就很美，没想到现在的她完全可以用倾国倾城来形容，那出尘脱俗的气质更让人有种仙子的缥缈。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眼眸太过冰冷，太有距离感。
　　“哟，果然是个美人呐，瞧瞧，真真比八福晋还要美上几分呢。”
　　宜妃的话让众人不自觉看向八福晋，一番打量，都认同的点头，八福晋气得脸通红，紧紧抓着酒杯，忿忿的盯了眼宜妃，又转向廖春儿，眼里的恨意，如飞箭般恨不得扎得她体无完肤。
　　“还站那儿干嘛，还不过来，让太后看看。”
　　廖春儿很讨厌这种被当成动物展览的感觉，即便这位太后没有一点架子，拉着她左看右看，语调亲切的问东问西，一一答过，身子早被折腾得泛了，康熙打发她坐芷玥身边，无视那丫头不爽的脸，挨着坐下，旁边的宁悦轻轻点头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