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人的重生》林跃然

18、前世是宿敌

　　顾凌云这话一出，立时引来众人侧目。
　　在场的都是文人雅士，虽然有不少清高不知世故的，但世情练达者也不少。
　　顾凌云无端恶意猜测，固然十分无礼，但他的推测，又何尝没有可能？

　　毕竟，黄先生大名鼎鼎，若是能成为黄先生的救命恩人，可不就是一举成名，前路光明了？
　　于是，场中人的目光一会儿落在难掩嫉妒嘴脸的顾凌云身上，一会儿又落在突然出名的钟恒身上，含义复杂得很。

　　黄先生就沉下了脸，连看都不多看顾凌云一眼。
　　却是看向同座的众位名士大儒，“什么巧合，不过是老夫运气好，碰上了钟生这样仁义君子罢了。”
　　他早先跟钟生八杆子都打不着，钟恒一个穷学子，上哪儿知道他身边有丁小六这么一个谋害主人的探子？
　　而且就算钟生是有意卖好，那肯定也跟大部分年轻士子一样，无非为的是想入黄家的门墙，但钟生自知资质不足，半点意思都没表示过……

　　更不用说钟恒得了饮风散人诗集，半点都没有藏私，就大大方方地拿了出来，这样的人品，岂容得小人枉自怀疑？

　　“诸位道这饮风散人诗集从哪儿来？正是这位钟生路遇贫家老妪，倾囊相助，这才得了这本惊才绝艳的诗集啊！”
　　当事的黄先生都这么说了，旁人对钟恒那一点怀疑肯定就烟消云散了。

　　而黄先生说得不差，这饮风散人默默无闻，换别个士子，说不定就会心生邪念，将那些佳句据为己有呢？
　　于是落到钟恒身上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多了几分佩服，夸赞之语纷纷而来。

　　一时间，钟恒成了全场最炫。
　　顾凌云人在角落，虽然满身簇新锦衣，却暗淡无光，仿佛地上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他姑夫高教谕心里虽有气，却不动声色，冲着顾凌云咳了声。
　　“凌云，外面园中景色甚美，你不若同那些年轻士子一般，出去逛逛吧。”
　　他这个内侄子，可真是给他丢人。

　　当着许多名士大儒的面儿，说那句话，谁听不出来里头的酸意？
　　偏偏黄先生那是明摆着要捧着这位钟生了，在场的人，谁有黄先生的身份高？自然是都要附和赞誉的。
　　他们越夸钟恒，就把顾凌云给衬得越黯淡。
　　要是顾凌云是个会来事儿的，就该想办法结交这位钟恒，而不是冷嘲热讽才对。
　　他生怕这位内侄再说出什么上不了台面的话，影响到他这个姑夫，只好开口赶他去花园里。

　　顾凌云也不想干看着这碍眼的年轻贵公子全场瞩目啊，闷声应了，这才迈步朝外走去。
　　顾凌云想要结识人脉，扬名文会的想法没实现，又莫名地遇到个姓钟的，这姓钟的就跟前世宿敌一样，只要往那一佇，就能让他浑身不爽……此时的心情可想而知。

　　园子里再美的风景，看起来也是碍眼的。
　　只到他走到湖边，隐隐瞧见花圃和暖阁里的女子身影，头脑这才冷静了些许。
　　成名也不是急于一时的，早晚有的是机会。
　　但他来源城，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娶一位出身富贵，嫁妆丰厚的贤良淑女啊！

　　他放慢了脚步，目光游移，暗中观察着过视线所及的女子们。
　　这一瞅，果然有所发现。
　　他老家乐县的年轻小娘子们，虽然也有不少容貌俊俏的，可惜一个个都娇蛮任性，粗野奢侈，缺少气质……
　　这源城的年轻小娘子们，无论是打扮，还是风度体态，都要强过乐县的啊。
　　这发现让他心情愉悦了许多。

　　于是在路遇小娘子的时候，他都会尽力展现自己的风度翩翩，倜傥微笑。
　　这要是在乐县，在这种公开游乐的场合，少不了就会有大胆的小娘子，也回以娇笑，一来二去就搭上话了。
　　可惜，源城的小娘子都太矜持了，一见他微笑，就匆匆走开，根本来不及相识。

　　顾凌云正懊恼呢，就看见一个小丫头急匆匆走过来，就冲着他笑道。
　　“顾少爷，太太正寻你呢，快与奴婢来，太太说要为你引见几位长辈哩！”
　　在这种场合引见的长辈，自然很有可能是顾凌云的丈母娘喽！
　　顾凌云顿时抖擞精神，正了正衣冠，昂首阔步地随着小丫头走到湖边暖阁。

　　高顾氏正同几位太太说得眉飞色舞呢，一转眼就看见了小丫头领来的顾凌云。
　　顿时眉开眼笑，冲着顾凌云方向招了招手，又向几位太太介绍。
　　“瞧，这就是我方才提过的侄儿。”
　　又招呼顾凌云，“还不快来同几位长辈见礼？”
　　顾凌云虽然绣花枕头一包草，但还是长了个好皮相，再加上早早就为了今日亮相筹备了衣饰，打扮出来，正是位风度翩翩英俊佳公子。

　　几位太太眼前都是一亮。
　　“哎呀，果然好一个儿郎！”
　　“高太太倒是没有虚话！”
　　“多大了？可曾定亲？”

　　高顾氏笑容满面，“他今年十八了，是家里的独子，我兄弟弟媳怕他分心，耽误了学业，因此没敢给定下亲事……前儿写了信来，还说什么要把他的亲事交给我这个姑姑了呢！”
　　几位太太都是各有所思。
　　她们家里都有未嫁女儿，但凡看到平头正脸的年轻男子，都要用打量未来女婿的眼光去评估一番。
　　这顾大郎虽不知才学如何吧，这皮相是足够了。
　　要不，等会悄悄吩咐下人去打听下顾大郎的才学？
　　而善解主人心思的仆妇丫头们，已经有人悄悄去把小娘子们给叫过来了。

　　源城文会在文人中知名，在源城的太太娘子中也知名，还不就是因为文会上有许多青年才俊，可以趁机见面挑选？

　　高顾氏余光瞧见，心里很是满意。
　　娘家就这么一个侄子，他娶的亲好了，她也面上有光。
　　她左右张望了下，发现原先坐在暖阁另一边的太太们，已经都不见了人影儿。
　　另一边的太太们，虽然不如她们这些书香人家清贵有气质，可家底一个赛一个的厚啊！
　　尤其是孟家！

　　“咦？方才还见孟家的太太同人坐在那边，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
　　“刚刚瞧见她家的妍娘进来找人，许是带着闺女去赏花赏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