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功能未开启》姑苏四十九

4、启明中学2

　　等林若素办完了手续已将近黄昏，接应林若素的人一路送她到教师公寓楼下。

　　教师公寓的外墙看着很新，公寓楼下还摆着几个没被运走的油漆桶。不知这栋楼是刚建好，还是新刷了涂料。

　　公寓已经来到了眼前，林若素察觉到原本走在她身前的男人停住了脚步，抱住胳膊，双手将衣服攥紧了。仿佛眼前是什么龙潭虎穴一样。

　　还不等林若素开口，就听对方突然说：“林老师你的房间在五楼，我就不送你了。”

　　“这里有什么危险么？你似乎很紧张。”林若素状似不经意地问。

　　他脸上露出了几分无奈的笑容，对林若素解释说：“听说教师公寓建的地方不好，坏了风水，住在这里的老师都说这里邪性。我劝你也早点去学校外租房住吧，虽然远了点但最起码睡得踏实。”

　　见对方神色诚恳，不像是在说谎话。顺便他还告诉林若素回到公寓后晚上最好不要出门，不然容易看到不干净的东西。

　　了解到这一情况，林若素点点头和对方辞别，自己拎着手提包走入了公寓大门。

　　刚一进门，林若素就感觉到一阵凉意。或许是因为两侧都是房间，照不进阳光，走廊里就又暗又冷。

　　她穿过走廊，向电梯走去，所有门都关着，不知有没有人居住，林若素听不见一点有人生活的动静，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感应灯不太灵敏，在她头上一闪一闪，像是呼吸的节奏。

　　也许是二楼某间寝室没关水龙头。走廊的白墙上留下了被水泡发过后的一道痕迹，顺着那道痕迹生了些霉斑。那痕迹在阴暗的走廊里十分惹眼，林若素多看了两眼，只觉得像是墙里砌了个人。

　　居然没人把这痕迹掩盖下。

　　林若素没在走廊里停留多久，她走到尽头的电梯，按了向上的箭头。电梯门反应倒是灵敏，迅速张开，像是等候了许久。电梯内是一层不太真实的镜面，投射出林若素拉长变形的倒影。

　　有点像是公园里，特地给小孩子玩的那种哈哈镜。想要对着这面镜子正衣冠的话可不太管用。

　　这还是林若素进游戏之后，第一次能看到镜子的机会，她发现自己身上这套衣服看着十分眼熟。她盯了几秒，才想起她失忆之后收拾衣柜，发现里面曾经有件风衣，和她现在穿在身上的一模一样。

　　当时她披在身上试了试，发现扣子掉了一个，就随手收起来。后来她总是呆在研究院，再也没机会穿那件衣服。

　　没想到在虚拟游戏里还能看见自己的旧衣服。说不定游戏内部一些设计，会和自己现实生活有联系。

　　林若素在那面不太真实的镜子前站了一会儿，还没去按键，电梯倒是先等得不耐烦了，先一步合拢了门。

　　在电梯门合上的前一瞬，走廊灯又灭了。只剩下电梯内的灯光，那一瞬间林若素看见她被眼前镜面拉扯变形的影子上，出现了一颗人头。

　　那像是个女人头颅，黑色长发毫无生机地垂下，几乎遮住全部的面孔。黑发的缝隙之间，露出一截惨白的脖颈。

　　像是意识到林若素意识到她的存在，青紫色的嘴唇颤动了一下。一声诡异的轻笑泄了出来，灌入了林若素的耳中。

　　电梯门悄无声息地合上，仿佛只是林若素眼花了一瞬。

　　要是别人遇上这事，不被吓得鬼哭狼嚎也会出一身冷汗。林若素却一脸平静，眨了下眼，她确认自己刚才看得真切，并不是错觉。

　　她转过身，直接按开电梯。

　　果然和她的直觉相同，一楼的走廊一片平静，什么人的影子都没有。她的视线掠过一道道关得死死的门，能直接望见大门透入的光。

　　林若素说不出自己是失望还是庆幸，转而把视线放在电梯上。她记得自己被分在五楼，数字“3”的上面就是个明晃晃的“5”，她的手停顿了一下，才按下去。

　　五楼和一楼一样，只不过走廊尽头是一扇被封住的墙。走廊灯不够亮，林若素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一个个门牌看过去，最终来到了523a的门前。

　　明明正常数出来该是424，为了避讳改成了现在的名字，林若素怎么都觉别扭，只能希望自己早点通关。

　　听刚才带她来的人说，这件房也曾有别的老师短暂住过一段时间，希望对方临走前记得收拾房间。

　　她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房间内设施归拢整齐，家具和茶几用白布遮挡着，像是一具具死尸，房间内冷冷清清，不像是住过人的样子。

　　合上门后，林若素看见门上贴着一张黄色符纸，旁边贴了张用红笔写着两个大字的便利贴，格外醒目：“别撕。”

　　她挑了下眉毛，暂时克制住了自己想要撕掉的手。茶几上有张同色的便利贴，林若素发现这张便利贴上做了解释。

　　“如果你看到这个字条，那就说明你也是这个学校的老师，我明天就要辞职，劝你也尽早离开这所学校，这里不正常。门上贴着我去道士那里花高价镇宅符，只要还贴在上面，房间内就是安全的，它不会轻易掉下来。还有张护身符我也用不到，便宜你了。”

　　林若素掀开茶几上的白布，看见了那张护身符，这个游戏还算有点意思。

　　林若素把提包放在茶几上，研究了下游戏面板，发现了个能把时间调快一倍的功能。她试着按了一下，发现对自己没有多大影响，不过一下跳两秒的指针则时时刻刻提醒着林若素，现在处于加快的模式。

　　她关了灯躺在床上，这样加快速度，夜晚会比普通的生活中的时间短很多，好好休息才能面对以后的难题。

　　宁静的黑夜让林若素逐渐起了困意，昏昏沉沉间，她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林若素立刻清醒过来，侧耳细听。

　　那脚步声很重，在走廊里不断徘徊，还时不时停下，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如果是平常的速度听来，故意放重的脚步会让人生出惧意，但在二倍速下听起来就像是有人在慢跑。

　　林若素以平常心接纳了这个习惯不好的新邻居，用被子蒙上耳朵，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林若素积极投入到自己扮演的角色中，按时打卡上班。办公室陆陆续续有人来，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些老师已经习惯了这些怪事，没有任何人聊到昨晚的脚步声。

　　和她同一个办公室的许琛也没时间闲聊，她被分到高一一班做班主任，现在正为新学期做准备。

　　与许琛短暂相处，林若素逐渐意识到，校长对她委以重任不无道理。许琛认真负责，拿着电话薄一个个给家长打电话了解学生家庭情况，在办公室里从早忙到晚。这边林若素准备完物理课教案，踩着点去打卡下班的时候，她还在核对学生名单上勾勾画画。

　　看她这样，也不好意思打扰。

　　林若素离开时，无意间瞥见她在笔记。班级一共五十六个新生，许琛用红笔圈上了几个名字，有的标注上单亲家庭，有的父母在外打工，看来要对这些学生特别关照下。

　　不过林若素对此并不上心，只希望在自己还没有完成任务之前不要出问题。

　　学校教学楼有五层，按照年段和班级号码安排，班级位置会根据年级升高而变动。高一六个班都在一楼，高二则在到了楼上。新高一还没入学，对学校了解肯定不多。

　　林若素决定把关注重点放在高年级上，如果学校里出过什么事，他们显然会更清楚。不过她身为高一的老师，和其他年级的学生接触也少，如果可以从老教师身上入手更能简单些。

　　在高一新生到来之前，许琛作为班主任，按照规定先来到教室检查桌椅。因为工作安排，林若素也一起跟了过去。上届高一学年早已升上高二，空教室一个假期没有人打扫，课桌上都积了一层灰。林若素看着蒙了灰的课桌，带上了先前准备好的口罩和手套。

　　林若素没去数课桌，扫了眼墙上贴的上届高一期中成绩，对许琛说：“上届也五十六个人，桌椅正好，倒是省得咱们搬了。”

　　“那倒是好，只要打扫下卫生，把桌椅摆整齐就可以迎接孩子们了。”许琛说着，开始调整偏移位置的桌椅了。林若素帮着她把八列课桌摆放整齐，桌沿对成一条直线，就这样调整完第七排。教室后的空间独独多了一套桌椅。

　　怎么会多出来？林若素皱了下眉毛。

　　有多少人就有多少套桌椅，摆放课桌的空教室就在走廊尽头，按理来说班级里绝不会多出一套空着，平白无故占着位置。

　　林若素又看了一眼名单，最后一个人名字前的数字确实是五十六。估计是有哪个学生转走了，期末考试才没有他的名字。

　　那桌上贴了个张小小的纸条，许琛刚想伸手撕掉，看到上面的字迹后却凝固在了原地。林若素注意到她的异常，挑了下眉毛，正想上前问问。

　　却见许琛不顾满桌的灰尘，伸手按在那课桌上，出言阻拦说：“这张桌椅就不用搬走了，放在这里就好，万一再有新生来也省得再搬桌子。谢谢你，若素。”

　　虽然她们认识刚没多久，这样称呼仍让林若素感到一种奇怪的熟悉感，仿佛她曾经被人这样叫过许多次。

　　明明她周围根本没人会这样叫她的名字。

　　林若素点点头，见已经没有什么需要她帮助的，便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

　　离开时她有意换了个路线，从后门往前门走去。走到教室窗前时，林若素有意放慢脚步，透过玻璃窗看向仍伫立在课桌前的许琛。

　　她的手仍然按在那张多出来的课桌上，灰尘染脏了她白净的指尖。许琛垂着头，嘴巴绷成一条直线。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倾进教室，被她额前的碎发挡住，在许琛脸上打出一片阴影，让人看不出她的表情。

　　看来许琛来到这里，不像是她说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