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枫**飘

5、chapter 5

　　……
　　回忆总是会不经意地敲击心湖，回荡着早已逝去的幸福的余香。然后又无助地将那些久藏的伤痛慢慢地释放，侵袭着伤痕累累的心。往事——就像那混杂着漂亮的油画颜色，明亮的让人无法直视也不容许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看见的，消失了，消失的，看见了。
　　……

　　夜依旧那么黑，黑得能把一切都吞没，风依旧柔和地吹，仿佛要把心儿吹碎。旖旎捧着洒落的五角星，呆呆地坐在梳妆柜前。那双注视的眼睛是那样的空洞，清秀的容颜是那样的苍白。
　　“旖旎，”竟航小心地推开门，“我拿来一个小盒子，你先用这个装着好吗？”
　　“恩，我自己来吧。”她无力地拿过盒子。一颗、两颗、三颗……小盒子慢慢地变得充盈起来。

　　教室里同学们依旧忙碌着，瑞树也依旧和几位好友议论纷纷，时不时的看看窗边的旖旎。
　　旖旎凝视着那些闪耀的颗粒，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好像有些不对，她细细地端详着，然后匆忙地翻看着提包，又把那些五角星一颗颗的取出有放回去。“或许是昨天不小心掉在卧室了又或者在教室的某个角落了。”她安慰着上下颠簸的心。
　　“旖旎，”若微似乎看出了什么，“你在干什么呢？”
　　“我——我的一样东西掉了。”
　　“很重要吗？”
　　“恩。”她低下头去，这是他和她唯一的记忆，没有他的陪伴，他还会活下去吗？看着眼泪一滴一滴地下坠，若微也不知所措。
　　瑞树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小心的那出了皮夹凝视着那张有些破旧的静静躺着的照片，然后豁然的笑着。
　　竟航带着旖旎慢慢地走在校园里，她也跟遗失的星一起消失在这个世界一般。
　　“旖旎，你怎么了？”
　　“星——”
　　“怎么了？不是全捡回来了吗？”
　　“没有，再那些五星里还藏着一样东西，有了它，他才会化做那些星星陪伴在我身边。”
　　“是——什么？”
　　“不用找了，就像这现实一样，不是说强留住一些已经逝去的人和事都是痛苦的吗，就是这样，越想留住，越有希望也就带给自己越多的痛苦。”
　　“旖旎——”
　　“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让大家替我担心了。”
　　“那我们一起忘掉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生活，好吗？”
　　“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啊，怎么能没人照顾呢？”
　　“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这里的校园比起以前的来还要大得多，幽深得多。竟航和她静静地坐在路边的木椅上就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惹来不少女孩的妒忌和怨恨。
　　“记得我和星以前也是这样，望着天，看着鸟，听着风。他走以后，我就一个人常常呆在他最爱的海边，看着浪一个接一个，他曾经说过‘如果你思念一个人的话，看着海，它就会把你的思念带到他的身边，无论那个人在哪里，他都能感应得到。’是不是很傻？”她转过头看着他。
　　“知道吗？好久好久你没有再和我这样说过话了。”
　　“是吗？”她无力地透过茂密的树叶看着那泛着淡淡的蓝色的天空，就算是这下面的世界发生过什么，变换了多少，它依旧还是那么湛蓝，那么忧伤。
　　“我爱你我想去未知的任何命运，我爱你让我听你的疲惫和恐惧，我爱你我想亲你倔强到极限的心……”那么熟悉，又那么想念。旖旎颤抖着翻开电话。
　　“旖旎——”不住的叫喊声从电话里传出，振得空气也加快了步伐。“你在哪里啊？我好想你，知道我怎么打给你的吗？这个号码很熟悉对不对？是哥哥的。”
　　“芹，是——你？”
　　“怎么，不高兴吗听到我的声音吗？”
　　“没有，你知道我有些……”
　　“你在哪里呢？”
　　“在竟航的学校。”
　　“什么？竟航哥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我是来上学的，你在想什么？”
　　“没有啦，一个人在这边好闷的，旖旎姐，我也来好不好？”
　　“是来陪我呢还是……”
　　“好啦不说了，我就来了。”
　　“嘟……嘟……”电话被无情地挂上了。
　　风依旧无情地吹过每个人的头顶，那些几度凋零的又终于回到了原来的样子。看着身旁盛开的野花，听着鸟儿林间嬉戏，看着阳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零星的撒下几点光辉。
　　“怎么了？”
　　“哦，没有。”
　　“芹会来吗？”
　　“你——怎么知道？”
　　“这才是他啊。从小到大都没有变过。”
　　“是啊，而我们自己却变了好多。”
　　“是吗？”他温柔地看着她，静静地守着她。
　　“……”她就像往常一样，一静下来就只是望着天，看着漂浮的白云慢慢嵌入那泛着淡淡蓝色的天空。“竟航哥，你说世界上会有天使吗？”
　　“一定会有，无论我们是喜是悲，都静静地、远远地看着我们。”
　　“那——离开的人会变成天使吗？”
　　“会啊，他会远远的祝福着你。”
　　“我想星若变成了天使，他一定会在那些浮云的后面，因为他喜欢我。”
　　“为什么一定要在云层里？”
　　“不能告诉你。”

　　……
　　落叶在空中优雅地旋转、飘舞，天空高远得有些朦胧，曾经小鸟嬉戏的树枝也沉寂下来。他和她静静地坐在海边，听着海浪拍打暗礁的声响，看着远处层层雾气。
　　“你看那些升起的雾气，它会到哪里呢？”
　　“会飞到蓝天里，然后慢慢地变成白云。”
　　“好美哦，等我们死以后我就要变成白云，而你就是蓝天，那样我们就又可以永永远远在一起了。”她灿烂地笑，就像是深冬的腊梅花纯洁、高雅脱俗。
　　“如果我先离开了你，我会站在浮云的后面静静地等着你。”
　　“恩，如果，我先放开你的手，也会在浮云的后面静静地等着你，直到我们相遇。”
　　“等人会很辛苦的。”
　　“我不会怕啊！”
　　……

　　“是星给你的承诺吗？”
　　“恩，他答应过我会在那等我的。”
　　“所以，你看蓝天，看浮云是在看他，对吗？”
　　“恩，所以，他从没有离开过我。因为无论到哪里都会在同一片天空下，他会陪着我，我也会陪着他。”
　　“这样你和他就从来也没有分开？”
　　风缓缓地吹，旖旎瞪大着眼望着天空，那些照在眼睛里的强光辣辣的、涩涩的，一滴，两滴，泪珠开始坠落在衣裙上，沾开的水花在阳光下异样的耀眼。“星，是不是你在提醒我你已经离开？为什么，就连一点回忆也不让我留下吗？”在她的心里藏着多少质问，多少不愿承认的事实。
　　转眼间大考在临，旖旎也终于不得不收拾好那混乱不堪的心，阳光越发的耀眼了，她和若微静静地坐在图书室里，不时传来的翻书声犹如一只绝妙的歌在上空回彻。不忙的时候，竟航也会和她们坐在一起，虽说是学习不成问题，面对荒废的时光旖旎还是总觉得有些歉意。
　　那盒子里的静静躺着五角星依旧那样闪烁，旖旎拿着不舍得释手的礼物安静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似有似无的想些什么，然后糊里糊涂地进入了梦乡。

　　学业测试总算结束了，相比之下这阵子的气氛要比先前紧张得多，旖旎一头雾水地盯着上窜下跳的若微，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好像不属于她，就像是旁观者一样静静地看着一切发生却无力挣扎。
　　“大家期待已久的成绩出来了。”若微在讲台上大肆地宣传着，每个人似乎都对此担惊过度，没等大家又喘息的时间她又接着大声的嚷嚷道：“第一名——任旖旎。”
　　“啊——”所有的目光刹那间积聚到了发怔的旖旎身上，那种感觉烫烫的，直叫人浑身不自在。
　　“是旖旎吗？”瑞树置疑地看着若微，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散发出强悍的气势。她微微地颤抖着被掩去的双脚，“不——不信，就自己来看呀，为什么——我——要骗你啊。”
　　“真的是吗？若微你可是知道的。”
　　“是啊，从来没人打败的神话终于破灭了。”她透过拥挤的人群悄悄地看了看往常般凝视着窗外的旖旎，又继续嚷道：“第二名——尹子俊。第三名——蓝若微，尽管是落后了，输给好朋友也无所谓的。”她一边看着向下蔓延的名单一边自娱自乐的说。
　　旖旎疲惫地扫视一下教室，忽然空气是这么压抑，那拥挤的人群嘀咕着什么也渐渐散去。视线不小心与注视着自己的瑞树身上，那股缠绵不断的恨意竟出人意料地加重了。看着那双仇恨的眼睛，她开始慢慢地觉得有些寒冷，那是从心底涌出的，无法压制的力量撕扯着她。
　　她软弱而无力地抗争着那种无形的“枷锁”，那异样的寒冷让她着实变得胆怯了，失去了星后她便开始曾尝试着不去理睬这个世界，可最终还是被硬生生地拉了回来，因为她还留在这个没有留恋的地方，这个地方仍旧不停地变换着。

　　阳光渐渐变得耀眼起来，就像当初和星相遇时的刺眼，瑞树小心地探出头扫视着四周似乎在寻找些什么，然后躲进树丛中拨出了一个看似什么重要的电话。
　　“谁呀。”电话里发出刺耳的叫喊声。
　　“俊，是我啊。”她颤抖了几下接着答道。
　　“有什么事吗？”
　　“你是知道的每次排名出来了都会通知你。”
　　“每次都一样有什么关系。”
　　“这次——我很遗憾的告诉你，排名可有变化哦。”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不是常称自己是天才吗？这次你真的要乖乖交出第一的名份了。”
　　“什么？”
　　“谁叫你都不来上学的。”
　　“不来以前还不是一样第一，不过居然有人超过我，我可是要回来好好的看看。”话声刚落电话就被迅速地挂断了。
　　她呆呆地靠在树边上，然后慢慢有滑落到地上。那张生得妩媚的容颜似乎被人给重新塑形般煞白，又圆又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一个地方，空洞得叫人害怕。

　　……
　　阳光透过了纱窗空气微尘飞扬
　　暑假空了一半散落照片几张
　　回忆被你占满但你不在场

　　为何要到悲伤才想你的肩膀但你却不在场
　　为何我的坚强会瞬间瘫痪爱为何不在场

　　自尊是一个战场让我们都受伤
　　明明才爱到一半感觉已经变酸
　　寂寞大得空旷因你不在场

　　为何要到悲伤才想你的肩膀但你已不在场
　　为何我的坚强会瞬间瘫痪爱为何不在场
　　为何要到无望再拒绝遗忘
　　但是你却不在场
　　为何我的遗憾总是割不断爱为何不在场

　　oh!为何话说那么满
　　让爱情百孔千疮进退两难
　　oh!为何我会失去方向
　　莫非只因为你不在场
　　……
　　悠扬的歌声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里回荡，旖旎和若微迎着风站在过道里。
　　“这首歌很适合我。”旖旎喃喃地说。
　　“是吗？我不怎么觉得。”
　　“那是因为有些事你不知道。”
　　“是这样。”她觉得有些被拒之千里之外。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旖旎看看她，仿佛感觉到了什么。
　　“你知道吗？”若微惊奇地看着她，“你打破了一个神话”
　　“有那么严重吗？”
　　“难道你都没有注意到吗？”
　　“什么？”
　　“你旁边那个布满灰尘的座位。”
　　“那里不是没有人吗？”
　　“如果没有人又为什么会有座位啊。”她无奈地说着。
　　“那又怎么样？”
　　“他是一个神话，不用来学校一样是第一，以前从来没有人打败过他。”
　　“真有这么神奇吗？”她的眼睛无意地落在了校园的一角，远远地看着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遍全身。她无发相信地睁大眼睛，她害怕一转眼他又会变成空白。
　　他静静地坐在草地上望着蓝天，温柔的眼神里透出无形的思念。
　　她远远地看着他，忽然她拔腿向他跑去，她确定那是他，无论有没有人会相信他会到她的身边。
　　被丢下的若微奇怪地在背后叫喊着，可是她早已跑远，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她奔向他的怀抱，也没有什么可以磨灭她对他的思念。
　　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那片草坪里，而他的身影就像是幻化出的泡沫般消逝。她着急地扫视四周，留下的感觉是那样的清晰，甚至当她抚摸那些柔弱的小草时可以感觉到他的温度。
　　她始终不能相信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