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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被强取豪夺的初恋白月光(一) ...

  •   荷衣半个身子陷在枕被间,徐徐抬起眼。

      这是一间不大的内室,朱漆长窗,玉粉妆台,帘门前的细云纱放了下来,隔去了莲枝落地罩外的光景。屋里很安静,并没有人在,外头倒是有些细微的响动。

      荷衣收回视线,指尖轻轻摩弄腕间新旧交错的伤疤,接收了系统传过来的记忆和这个崩坏世界的剧情。

      原主名叫苏荷衣,是平山伯府苏家的嫡出六小姐,她在家中并不突出,六岁就回了西陵祖宅,常年陪伴在祖母温氏身侧。

      祖母慈和仁善,老宅安宁平静,苏荷衣有过一段十分快乐自由的童年时光,却也在少女桃夭的岁月里,在风景秀丽的西陵遇见了这短短一生中最大的祸害。

      那是个北风徘徊,大雪压枝的冬日,苏荷衣怎么也忘不了那一天,她救了一个小乞丐。
      后来她总在后悔,当日若心狠些,让他死在冰天雪地里就好。
      可惜小小凡人,逆转不了时光。

      小乞丐名叫宗景,是宫中韩淑妃之子,遭奸人迫害追杀流落民间,短短一年就受尽了屈辱苦楚。而出现在他濒死绝望之际并伸以援手的苏荷衣,丽质纤弱,若天上艳阳,自然而然地成了他放在心头的白月光,及至数年后登临帝位,依旧难忘。

      宗景牵肠挂肚,日夜难眠,终于忍无可忍,在苏荷衣和定远侯府二公子容岸成婚前夕,把人弄回了宫里,明目张胆地抢夺臣妻。

      苏荷衣和容岸早有婚约,亦有情谊,只待婚期一到,便可水到渠成地做对恩爱夫妻。而今深陷内宫,一切都成了妄想,还要顶上媚主祸国的骂名,苏荷衣自然恨死了宗景,哪里肯给他半分好脸色瞧。

      宗景也恼极了她的反抗不驯,强迫、威胁,日复一日无耻的手段用了个遍,还总爱在她耳边诉说自己一腔“诚挚”的缠绵情意。

      而苏荷衣从来就是个不屈的性子,她有在外人看来极度天真的执拗。

      “父亲劝我,母亲劝我,容岸也劝我,内侍宫人,所有人都在劝我。他们说我不知好歹、说我作天作地、说我不长眼睛、说我没有心。高高在上的帝王万千宠爱,深情至此,你怎么还能如此矫情,如此不识抬举呢?”

      “可我只是恶心他,我只是不爱他,说服不了自己去虚伪迎笑而已,就因为他对我‘情深意重’,我就一定要回报他碧海青天吗?本来从头到尾就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啊。”

      即便知道,只要她露出两分服软的笑意,所处的境地就会好上千万倍,她仍是不愿低下头去曲意逢迎。

      说她作就作吧。

      人,还不能有一截孤高傲骨吗?
      皇帝又怎么样。

      苏荷衣从始至终的反抗与冷淡,终于惹来了宗景的不耐和厌烦,把人彻底幽禁在含凉殿中,转头将目光放在了新进宫的卫梨玉身上。

      至此男女主的爱情正式拉开序幕。

      女主卫梨玉是重生女,她天生恋爱脑,脑子只有方寸大小,除了爱情装不下其他东西。

      上辈子卫梨玉深爱容岸的兄长——国师容抒,用尽办法终于得偿所愿嫁进了国师府,没想到这个丈夫满心搞事,对夫妻情爱之类的东西没有丁点儿的兴趣。

      女主独守空房,失望不已。

      不过女主身在国师府,消息灵通,时常听人说起宫里帝王对苏昭仪如何如何,便总是忍不住对苏荷衣心生羡慕,对宗景这个皇帝也止不住好感,她是如此的喜欢和向往美好的爱情。

      一朝风寒病逝后,女主得天庇佑,时光倒转回到了少女时期,她不想重蹈上辈子的覆辙,毅然决然地选秀进宫。

      女主钟爱男主对白月光的一往情深,男主也喜欢上女主异于他人的清甜明媚,两个人从相知到相爱,一步步走进了对方的心里。

      这两人如何,苏荷衣压根儿不在乎,他们相亲相爱不来烦她是最好的。

      可她这一抹初恋白月光是扎在女主心头,无法忽略的一根刺。

      卫梨玉成为贤妃后,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突然上含凉殿来找苏荷衣谈心,没想到正好撞上苏荷衣换了一身内侍服,准备假死出宫。

      卫梨玉愤怒不已,为宗景不值,话里话外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无情无义,又说自己对她何等的羡慕。

      你失去了原本的自由、幸福和人格又怎么样,你被强迫被威胁又怎么样,他爱你啊,高坐庙堂的威严帝王那么爱你,你有什么想不通的,你怎么能不爱他,你怎么会不爱他?

      帝王的恩赐,你居然弃如敝履,你居然还想假死出宫,你的心肺是何等的凉薄啊,你对得起他一片深情吗?!

      苏荷衣已经被幽禁在含凉殿中整整六年了,过的是猪狗不如的日子,被卫梨玉撞破好不容易逃离出宫的机会,本来就气得不行,再听完这些恶心的话,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想也没想直接把卫梨玉打骂了出去。

      女主在含凉殿受了委屈,怄气之下还险些小产,宗景知道后对女主的维护十分感动,对不知好歹的苏荷衣自然恼恨不已。

      他先给自己心肝儿升了份位,转头就一脸厌恶地叫内侍锁了宫门,送来一杯毒酒送原主上路,传话说:“彻底结束这一段年少轻狂。”

      苏荷衣解脱的同时,又觉得可笑与愤恨。

      人家轻飘飘的年少轻狂,是她最难熬的半生时光。
      ……
      ……
      荷衣消化完剧情,表情有点儿奇怪,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极度庸俗肤浅的女人,但没想到作为灵魂碎片之一的苏荷衣居然是这么个不屈的性子,还挺有气节的。

      真不大适应。

      “请不要怀疑,苏荷衣确实是您的灵魂碎片之一,您破破烂烂的三魂六魄急需修补,碎片的回收迫在眉睫,请您务必认真对待。”系统出声道。

      荷衣无所谓地点了点头,散漫的态度看得系统直抽搐,这位姐是星河总局的吉祥物,日常需要上香好好供着的那种。前不久她心血来潮去了一趟实验室,搞出个大爆炸把自己炸碎了,局长吓得魂儿都快没,一边哭着叫祖宗,一边把人送进三千世界里回收修复被炸得稀巴烂的魂魄,而它就是被选中的辅助系统。

      真是位姑奶奶,系统叹气,“您知道的,三千世界除了任务者外,其他无关人等不能随意进出,星河总局也没有特权。为了避免被世界意识驱逐,防止发生意外变故,您也是有任务在身的。”

      “干一行精一行,三百六行行行做状元,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职业巅峰系统,很高兴为您服务。”

      “检测到您现阶段的身份为嫔妃,自动匹配后宫职业体系,任务者当前职位:九嫔之首昭仪,本世界职业目标:太后。请努力升值加薪,走上职业巅峰。”

      荷衣:“哦。”

      系统见她这样不当回事儿,再次提醒:“任务如果失败了,您灵魂碎片的融合很有可能会受到影响。”

      荷衣:“没关系啊,融合不了就去下个世界继续努力,缺一块两块的也死不了。”

      系统无语凝噎,感情儿我前面说了那么多碎片的重要性,您都当耳旁风了?
      太难了。

      系统深吸一口气,“任务如果成功,奖励是奇哚拉博士的特制糖果,给您专供的,市面上买不到的那种。”

      说到这个,荷衣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她坐直身,来了精神,“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完成任务的。”

      系统十分欣慰,“好的,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我就先下线了。对了,本世界可能有隐藏剧情,姑奶奶,您自己小心点儿,出现突发情况请一定要及时联系我,一定要!”

      面前的浅色屏幕化作一线白光消失不见,荷衣腰板儿一松,打了个哈欠,没骨头似的靠在绣番莲的软枕上。

      有奇哚拉博士的特制奖励在前面吊着,她倒也真把任务放在了心里,过了半晌开始正视自己的处境,撩起袖子衣襟检查身上的伤口。

      宗景总喜欢拿苏荷衣的父母兄姐威胁她,让她服软,但苏荷衣不是个软柿子,拿起匕首就用自己的命威胁回去,除了脖子上的淤青是昨晚宗景暴怒掐的外,手腕上新旧伤口几乎都是苏荷衣自己割出来的,因为这个,含凉殿内所有锋利尖硬的东西在前不久全部被收走,连玉簪发钗都没有留下。

      荷衣摸了摸散乱蓬松的发髻,取下唯一的一根银簪,眼尾轻抬,唔了一声。

      现在的剧情已经发展到苏荷衣被幽禁在含凉殿半年,女主进宫两月,男主已经生了心思,而男主对她这个所谓的白月光正处于一种想舍弃又极度不甘心的状态。

      荷衣想来想去,眯了眯眼一笑。
      反正也无聊,暂且先定个大概方针,先从铁桶一样的含凉殿出去,再想办法搞掉男主,一步到位做太后好了。

      她的人生信条,一向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让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怎么爽快怎么作。

      庸俗的女人从来都是只顾自己开心就好的,别人怎么样,和她有什么关系?

      “昭仪,”细纱帘外传来轻而缓的脚步声,芦茹立在双层的烟色帷帐外,犹犹豫豫地低语道:“容世子在外求见,说是奉了陛下的口谕,特意来探望你的,已经在前殿等了好一会儿了,奴婢伺候你起身梳洗吧。”

      容世子,容岸。
      昨天晚上宗景又来了含凉殿,两个人照常吵闹了大半宿,今早又是黑沉着脸离开的,现在叫容岸过来,说是探望劝慰,怎么看怎么像是个隐晦的警告威胁。

      荷衣懒得动,“直接让他进来不就好了。”

      芦茹埋了埋头,“外臣如何能进得内室,这、这于礼不合。”

      “那就不见,让他滚。”

      芦茹面有难色,但她在含凉殿伺候了两年,知晓这位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脾气,踌躇再三还是小步去了外面,不多时就领了人进来。

      荷衣坐在床上,瞥了一眼,隔了帘子瞧不大清楚,只依稀见到个高大的影子轮廓。

      对方弯身作揖,声音温和,“一载未见,娘娘在宫中可还一切安好。”

      荷衣绕了一缕肩头的长发,不作声儿。

      容岸张了张嘴,又微微合上,须臾方才沉缓道:“娘娘……何至于此,如此固执,到头来苦的终究还是自己。往事不可追,何不学着放下呢,陛下对昭仪的心意里里外外都是有目共睹的,娘娘继续这般下去,将陛下越推越远,伤人伤己,心里又真的会高兴吗?”

      “听这话,容岸你是彻底放下了?”

      轻而细软的语声让容岸的眉梢狠狠颤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循声看去,层层帷幔间素白的指尖撩开了帷幔,露出一个半身侧影。

      秀玉床上的人亵衣雪白,面色亦是苍白得几近透明,侧眸过来,眼睑微垂,也有惊心动魄的病态柔美。

      苏家的荷衣,是华艳夺目的桃李,若不然也不会叫紫宸殿里的帝王多年惦记。

      容岸神情微滞,连忙垂下眼。

      答非所问,“作为朋友,我盼望昭仪在宫中安好,作为臣子,我希望能替陛下分忧解劳,只有昭仪与陛下和顺安康,微臣才能彻底放下心来。”

      他敛去目中余光,脑海里浮现出牵肠挂肚的另一张脸。

      容岸想起卫梨玉进宫前夕在他身边含笑的模样,心里不是滋味儿。

      许是他天生与宫中帝王犯冲,新欢旧爱最后都进了宫。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我都听腻了,”荷衣斜斜看去,指了指床前,“你过来。”

      容岸皱眉,看了眼没出声的芦茹,依言上了前去。

      谁知刚近了脚踏,衣袍腰封就被突然拽住,整个身体猛地一坠,生生跌伏半跪在床沿软被上。芦茹惊呼一声,却没能阻止床上之人的动作,她左手掌心轻轻贴合他的脸,乌黑柔顺的秀发从肩颈滑落,称了白色的亵衣衣角,委委落在他的手背上,伴有暗香侵袭,叫他不禁呼吸一滞。

      荷衣盯着这张俊秀端正的脸,余光却若有若无地落在可以一击即死的颈动脉上,低声叹道:“容郎啊,你可真是个狠心人。”

      宗景也好,容岸也罢,都把最冷漠无情的一面给了苏荷衣,却把温柔细腻的一面给了卫梨玉。

      宗景对苏荷衣算不上爱,充其量是偏执的占有欲,他少年时流落民间,过足了猪狗不如的岁月,每在当年救他的苏荷衣面前,他从不克制自己,也毫不掩饰自己的下作心计,好像总想把白月光拉入不见底的泥淖深渊。

      而对卫梨玉却是纵容的周全呵护。

      容岸对苏荷衣是有感情的,但哪怕看她在含凉殿里备受煎熬,还是隐忍地劝慰她侍君尊上,方得安好。而卫梨玉一旦在宫里受了委屈,这个男人却能不带一丝犹豫地站在殿堂上与帝王冷目相对,放声执言。

      到最后苏荷衣假死出宫被卫梨玉撞破,所谓的里应外合也只是容岸设计的一场戏,为卫梨玉铺路,废物利用罢了。

      对比太强烈了,反差也太大了,这大概就是为了凸显男主男配对女主的深情?

      荷衣真的是越想越不痛快。
      这个世界的小碎片什么都好,就是运气不好。

      她凤眸凉阴阴的,又挨近了些,两人鼻息近在咫尺,容岸愣神,恍惚以为回到往日桃花树下依偎亲近的时光。

      荷衣掩在被中的右手倏忽一紧,捏住锋利的银簪,狠狠扎进了男人的胸膛里,旋即用力一推。

      容岸反应不得,一个趔趄后仰,惊然错愕。

      那簪子是银质的,前处细细尖尖锋利如刀,也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深入皮肉,只余下小半截和后尾的镂空梅花,在窗前阳光下看起来格外新亮招眼。

      容岸吃痛抬目,一时狼狈茫然。

      荷衣拭去手上的一点血珠,抬起下巴,笑容灿烂,“滚吧。”
      现在又宰不了,看见他就烦。

  • 作者有话要说:  耽误了好久终于开文啦,本来是男主视角,但写了几万字的存稿发现不大行,又舍弃了_(:з」∠)_
    PS:本文男主是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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