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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这里气氛不对 ...

  •   沈奉书叹气:“尚未,她行踪飘忽不定,我行走江湖这些年,只听人偶尔提起,现在倒怀疑是否真有此人存在”

      时若坞看了她一眼,说道:“春雨知时宫在各处遍布弟子,找个人想来不是难事。你若信得过我,可以告诉我,我令宫中弟子帮你找。”

      沈奉书听到略有愧疚,她一直没有告诉若坞自己的身份门派,虽说是此事太过复杂,多少还是愧对朋友。

      这三年她一直在寻一人,却不曾想着借手春雨知时宫,只是不想欠友人这个情分。

      只是如今,有些等不得了。

      “江湖传闻,有位在世神医——风微谷的叶晚萧可医死人治白骨,却无人知道风微谷到底在哪里。若坞可曾听过”

      时若坞微微诧异,奇道:“医家岂有不知道叶前辈大名的,只是听闻她因某事退隐,至今无人见过她。你找她作甚,若是自己有疾或者身边人有,凭春雨知时宫还治不好?”

      “治不好,而且你们未必会治”沈奉书在心里默默叹气。

      “这位前辈的事迹近乎封神,江湖奇人甚多,我自然也想有生之年可得一见”

      时若坞狐疑的看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吃罢早饭,二人离开客栈,在客栈门外牵马道别。

      时若坞交给沈奉书一道令牌,上面撰着“春雨知时宫”五个大字,底层刻着杏花烟雨的图案,倒也古雅精致。

      “这是我宫中的召集令,若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拿出令牌到各个城池的医馆,自有人帮你。若是有事找我,跟医馆说,我会收到消息的”

      沈奉书心中感念,倒也大方收过:“那就多谢若坞了”

      时若坞上马,回头看了沈奉书一眼:“我此次有宫中任务在身,等完成后,定有机会再次同游河山”

      沈奉书摆手告别,看着时若坞骑马离去。时若坞如今十七岁,已颇有一宫之主的魄力,三年间,春雨知时宫仍在各地开义诊,救济穷困有疾的百姓,能得一友人如此,三生有幸。

      她牵马溜达在巴陵道,心思纷乱。却瞧见前面有十二楼的人对着一位姑娘说了几句转身离开。

      心中来不及多想,悄悄跟着那位姑娘走去。

      端木梣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浑然不觉身后跟着人。沈奉书跟着她出了城,来到一处江边。

      望着平静无波的水面,端木梣苦笑一声。十年拜师习武,想着杀死江笑安,最后蚍蜉撼树。而这十年她心中受尽折磨,每日都会忆起太子殉国和小皇子被杀的场景。

      有多难过,就有多恨江岁晚。

      如今,心灰意冷,她想放弃了。

      沈奉书见她朝着江边一步步走去,越发心惊。

      她冲向前,把半身已经浸在水中的姑娘点了穴道,拖回了岸边。

      端木梣此时恢复神智,睁眼看到一个容颜绝艳的姑娘面带焦急的看着她。

      “你……”

      沈奉书搭脉观察,发现她脉象紊乱,安抚道:

      “姑娘,有什么事之后再说。你急火攻心,我先帮你疏导体内真气”

      沈奉书解开她的穴道,一步步引导端木梣体内乱窜的真气,看她如此神情行为,心中隐约猜到怕是十二楼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人间若有生死簿,该怎么记江岁晚。

      端木梣静静看着江边,想起了之前太子曾对她说过的话:“江河湖泊,不管平静与否,都有各自蕴藏的力量。世间文采风流,把这些都记在了文字画面里。可惜我久居深宫,无缘得见真容。阿梣,你跳的舞很好,像诗词里的江山一样美。”

      她记得当时只是笑着谢过了那位太子。其实她自己也从未见过,也向往着有一天可以见到更广阔的天地。自幼出身优伶籍,有幸被师父带着养在宫中,虽不至被人轻视,终究是笼中雀。

      那位太子却不同,他会认真看宫中伎乐的排练,指出不足,看到精彩处也会大笑赞赏。

      端木梣摸摸心口,她这处伤的很,被剜了三次。

      沈奉书将真气疏导好之后,看着这位姑娘慢慢恢复清明平静。思量再三,说道:“姑娘,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端木梣摇摇头,疲惫到:“多谢,只是谁也帮不了我”

      沈奉书怕她再寻短见,不想生死簿再多一笔账,诚恳到:“在下楚江客沈奉书,姑娘若是信任,可将心事告诉我。若是有何冤屈,奉书会在能力之内竭力帮助”

      她第一次出江湖,便给自己取字“奉书”,除了亲近的人,内心已不想再让人知道她是沈轻识。

      端木梣听到沈奉书三个字,心下震动。她仔细再去看眼前人,一张明艳惊人的脸,若说在江湖朝堂也能稳坐排名第一的美人,周身却有股侠气,看起来略有违和,一身束腰绑臂红色劲衣,腰上挂着一只沈字玉佩。

      习武十年,她跟着师父在临江竹坞修炼,却也听师父经常提起江湖上又出了哪号青年才俊。沈奉书,人送外号时人不哭生,行侠仗义,救人无数,更兼武功了得,江湖上鼎鼎有名。虽出身不明,也备受江湖瞩目。

      师父是个退隐的江湖人,混了大半辈子没有名头,更爱种田养竹。当时顺手救下她,被她央求教自己功夫,老人家虽武功不好,毕竟在江湖上混过,一眼便看穿她没有武学根骨。时时教导她习武切忌激进,有人练了几十年方才有所成。是以当时她便记住了沈奉书这个名字,暗自羡慕她在武学上的天赋。

      端木梣死寂的心中如一颗石子投入静寂的湖中,溅起一点涟漪。

      她挣扎起身,冲着沈奉书作揖:“沈姑娘,我有一仇平生难报,听闻时人不哭生在世间惩奸除恶,可否帮我除掉世间一恶”

      沈奉书心中酸涩,只得轻声说道:“姑娘说的仇,是何仇?”

      端木梣将心脏挖开,一点点解剖:“十二年前,前朝破灭。起义军进入皇宫,我本为宫中优伶,宫中乐坊主人的徒弟端木梣,被太子所护,他将自己6岁的弟弟教给我,助我们逃离皇宫。”

      她尽量不去想太子的事,继续道:“当时皇宫各处屠戮,很少有人活下来逃出去。前朝的笑安公主该是也被人护着逃了出来。两年后,叛军被新朝太祖所灭。凛朝旧众搜寻前朝皇室遗孤,只余小皇子和笑安公主”

      她当时问过小皇子,要不要回去找旧部,小皇子还小,不知前路难走,只是对她说,他想回去搜寻父兄亲人的尸骨,一一安顿埋葬。

      “只是旧部未到,笑安公主就杀了小皇子。那时他八岁,被比他大5岁的皇姐用剑刺穿他。明明,明明,在他得知六皇姐还活着时,高兴的不得了‘阿梣,我在世间还有亲人’”

      “那个人,就是如今十二楼的楼主江岁晚,杀尽旧部,屠戮全门”

      江岁晚就是江笑安,她从未刻意隐瞒,甚至前朝公主屠戮旧部,屠杀胞弟,世人尽知,世人尽唾。

      沈奉书知道的更早,如今听当事人说起,仍觉天地渺茫。

      口中干涩,她张开嘴道:“江岁晚恶名昭著,所做的事一笔一笔都记在生死簿上。找她报仇的人很多,姑娘好好活着,等着这一天”

      端木梣对她心怀感念,终轻声到:“沈姑娘,多谢大恩。我会等下去。”

      沈奉书见她神色恢复,道:“姑娘居于何处,不如我送你回去”

      端木梣摇头告别:“沈姑娘保重”

      她起身离开,一袭舞衣融于茫茫天地。

      沈奉书站了片刻,岸边风起,吹得人一阵寒凉。

      她想,江岁晚应该是到了城中,虽不知所为何事,却意外放了一个刺杀她的人。

      真是少见。

      江岁晚畏寒,天刚入秋,便喝起了草药。

      偏偏爱倚着栏杆看,侍女带着大夫敲门进入时,她正瞧着孤鹜在江边徘徊有趣的紧。

      侍女轻声通报:“楼主,大夫来给你把脉开药了”

      江岁晚懒懒的:“什么大夫?我何时需要大夫了?”

      新来的大夫开口:“属下收到大皇子消息,派属下来给楼主诊治。楼主畏寒,最好不要吹江风。”

      却是个年轻姑娘的声音。

      江岁晚看了她一眼,来人眉目清秀俊美,看起来年纪不大。

      “那就劳烦大夫了。”

      大夫上前,将带着的药箱放到一边,仔细把脉。脉象平稳,只是细看下去,隐隐有一脉略见衰弱。

      她待要细探,江岁晚将手收了回去,漫不经心到:“春雨知时宫的人?”

      时若坞内心一惊,随即平稳回道:“楼主明鉴。春雨知时宫此前收到大皇子传书,医治一位有体寒的姑娘。没想到是十二楼的楼主,若有唐突请见谅”

      江岁晚把玩着袖子,道:“有劳了,我很早便患体寒症,可有查出原因?”

      时若坞斟酌道:“楼主脉象平稳,只有一脉略微显弱,我先开服药,帮楼主调理。”

      江岁晚随意挥手,时若坞领意即将退下,便听她道:“不知你是春雨知时宫的何人,大皇子出马,请来的是谁?”

      时若坞知道已经躲不过,回道:“春雨知时宫时若坞字将离,学艺不精让楼主见笑了。”

      江岁晚瞧着这个沈奉书的江湖挚友,第一次见面,不卑不亢游刃有余,果然是春雨知时宫的唯一继承人。

      点点头:“多谢了。”

      时若坞从江岁晚房间退出,惊出了一身汗。她惯常冷静,虽年岁小,但多年身居高位领导宫中诸人,早已大风大浪不扰。跟江岁晚几句交锋,终究还是知道不是她对手。

      收起一开始的计划,好在此行并非没有收获。正打算去找侍女开药,远远望见侍女带着沈奉书前来,时若坞躲到一边房门外的另一侧避开。

      房间内,江岁晚并未听大夫的嘱咐,单手撑脸瞧着窗外,似有看不尽的风景。

      沈奉书进门便看到了这幅场景。

      一身白衣,拥在白色轻裘中,似乎要消失,又似乎要被风吹走。

      江岁晚不耐烦:“这次又是谁?”

      回头看到是沈奉书,一怔,瞬间来了兴趣,她站起来踱步走到沈奉书面前,仔细瞧着:“这不是江湖人人称道的楚江客沈轻识吗,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江岁晚身上有股冷香,靠得越近越明显,清淡又寒凉。

      沈奉书别过头,冷硬的问:“你怎么在这里?”

      江岁晚闲闲道:“怎么,师父在哪里还要向徒弟汇报吗?”

      说着踱步回到窗边坐下看着窗外,不再看她。

      沈奉书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略一迟疑道:“我遇上了一位姑娘,端木梣,她是来刺杀你的吗?”

      “那真是巧了,这都能让你碰上。”

      江岁晚恹恹的,半困半醒,不欲再搭话。

      沈奉书也无话可说,她猜到江岁晚来到巴陵后,本想来一见,担心她又开始屠戮哪家,只是她不说,沈奉书也猜不到,再说猜到了也阻止不了。

      遂有些泄气,转身打算离开,思量了下,说道:“入秋天寒,若是畏寒,便少在有风的地方”

      江岁晚“唔”了一声,不知是听还是没听进去。沈奉书不愿多做纠缠,推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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