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黄昏》戴加宁

6、第 6 章

　　尽管张助理表示他有钱，不用为他节省，但挂完水后，冯好还是抱着冯晓晓出了医院。

　　她和卓佑年一人抱着一个孩子，旁边再跟着一个张助理，大的好看，小的可爱，出医院的一路上都非常引人注目。

　　医院大门处，准备打车回家的冯好被张助理拦住。

　　张助理笑得一脸讨好：“冯小姐，你看时间也不早了，让我请你吃个饭吧？”

　　冯好张口就要拒绝。张助理仿佛猜到她的想法，变脸似的撤了笑容，换上歉疚：“你看是我把晓晓害成这样，你还给我省钱不让晓晓住院，这饭怎么也得让我请吧，不然你就是不肯原谅我。”

　　冯好看了眼卓佑年，又看一眼张助理。

　　张助理双手合十做了个“求求你”的动作，冯好凝眉犹豫了两秒，勉强说：“好吧，谢谢张助理。”

　　张助理立即喜笑颜开：“是我要谢谢冯小姐肯赏这个脸。”一只手却背到身后朝卓佑年比了个“OK”。

　　卓佑年冷漠着一张脸。

　　张助理去开车，冯好和卓佑年在门口等。孙佳已经醒了瞌睡，看到旁边安安静静地趴在冯好怀里的冯晓晓，想起睡前的事，眼睛一亮，对着冯晓晓张口就喊：“晓晓妹妹！”边喊还边把身体往冯晓晓那边探。

　　卓佑年不得不抱紧一点，还往冯好移了一步，目光看向冯晓晓。

　　冯晓晓挂完水，又被灌了一碗苦药，身体也难受，还想伸手抓一抓，整个人都恹恹地趴在冯好肩上，听见孙佳喊她也只是侧过脸，半边脸颊枕着冯好的肩，看向孙佳。

　　卓佑年微微皱起眉头，不知心里为何会泛起轻微的疼痛。

　　“晓晓妹妹！”孙佳没得到回应又喊，身体再往前伸：“你叫我一声哥哥呀！”

　　冯好摸了摸女儿的头，跟她解释：“佳佳非常喜欢我们团团，想要团团做妹妹，团团愿意吗？”

　　冯晓晓有气无力的唤了声：“佳佳哥哥。”

　　冯好听得眼尾又有点红。

　　卓佑年神色一动，看了下孙佳，又看一眼冯晓晓，像在思考。

　　冯好微微侧身，心里莫名紧张，跟今天才第一次见到卓佑年似的，有点想逃。

　　张助理很快把车开了过来，冯好抱着女儿先上了车，随后孙佳爬了上来，卓佑年也坐进了后座。

　　张助理透过后视镜看着分坐在两边的人，在心里大叫：卓总，我都给你制造机会了，你怎么就不会把握！拿出你霸总的魄力来啊！你这样是挖不到墙角的。

　　郁闷的张助理一路上认真开车，车里只有孙佳努力逗冯晓晓说话的声音，他讲十句冯晓晓才回一句。

　　吃饭的地方是一家有名的私房菜馆。冯好看向张助理，她听闺蜜爽爽说过，这家菜馆需要提前一天预订，而且因为每天接待的桌数有限，有钱也不一定能预订得到。

　　冯好又去看卓佑年：张助理请吃饭肯定是他同意了的，就是不知道是卓佑年的意思，还是张助理自作主张，卓佑年默认了。

　　卓佑年刚下了车就被人等着了，自称是经理的人恭敬地说：“卓总，已经给您留好了位，请跟我来。”

　　卓佑年只点了下头，抬步跟上经理。

　　张助理凑到冯好身边小声说：“冯小姐，你喜欢吃这家的菜吗？喜欢的话我让经理给你留个位，以后随时来都行。”

　　冯好听话这话脚步顿了一下，看着张助理笑了一下：“穷，吃不起。今天还是沾了张先生的光呢。”

　　张助理：“……”

　　冯小姐肯定在心里骂我。

　　张助理小跑两步追上冯好，有点尴尬地说：“冯小姐要是喜欢的话只管来，记我账上。”

　　冯好笑得愈发温柔：“受之有愧。不过，还是谢谢张先生的好意了。”

　　张助理停住，看着冯好抱着冯晓晓走在卓佑年身后，心想：总裁，冯小姐用金钱和美食打动不了，这墙角不太好挖。

　　私房菜馆外面看着像个园林，进到里面，装饰也很有古意。几人坐下来后，张助理拿着菜单问冯好：“冯小姐有什么忌口吗？”

　　他被芒果过敏给吓怕了。

　　冯好此时只想快点吃完回家，便说：“没有，不过晓晓不吃芹菜。”

　　卓佑年似乎愣了一下，看向冯好。

　　张助理也愣了，两秒后才说：“真巧啊，我们总裁也不吃芹菜。”

　　冯好有点愣眼，下意识地看了卓佑年一眼，恰好与卓佑年目光对上。她想躲，卓佑年却先移开了视线，看向她身边的冯晓晓。

　　冯好忍着想抱起女儿就走的冲动，干笑：“那是挺巧的。”

　　“我看晓晓跟我们家总裁十分有缘。”张助理低头翻着菜单，没注意到两人的表情和动作，抬起头时也是看的乖巧坐着的冯晓晓：“晓晓今天喝的那个药，我们总裁也喝过哦，我们总裁比晓晓还怕苦呢。”

　　他刚说完就感觉浑身一凉，侧头看向左边，果然看见自家总裁正冷冷地看着自己。

　　冯好却已经有点慌，但她掩饰得很好，还配合地说了句：“是吗？那真的挺巧的。”

　　张助理僵硬地转过脸，抹了下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是啊是啊，这么看，晓晓跟我们总裁长得也有点像，你看那鼻子，简直一模一样，嗯，嘴也有点像。”

　　他这话成功地把卓佑年的目光又引到了冯晓晓身上。

　　冯晓晓也好奇地看向了卓佑年，视线落在他的鼻子和嘴上，外人看着确实是像的。

　　冯好惊得差点跳起，再次想抱起女儿就走，但心知这样做会引人怀疑，只好心慌慌地低下头，不至于让人看出她脸上的表情。

　　这顿饭吃得食不知味，甚至连吃了什么冯好都没印象。张助理几次想引冯好说话，冯好却始终低着头沉默不语，只伸手给冯晓晓夹菜，柔声劝没有胃口的冯晓晓多吃两口。

　　卓佑年也不说话。张助理几次看向自家总裁，发现自家总裁竟然在走神。

　　他的视线在冯好和总裁之间来回打量，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有发生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难道是我去开车的时候？可在车上也没有这种感觉啊，奇了个怪了。

　　他心想：啊，好想挖开总裁的脑子，看看他不说话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啊，老是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会让下属我很难做的啊。

　　张助理惆怅地叹息一声，可惜没有人关心他。

　　这种惆怅的情绪直到把冯好母女送回家。站在楼下，张助理发现自家总裁站着没动，直到楼上属于冯家母女家的灯亮起，才听见他问：“阿和，你认为世界上巧合的概率高吗？”

　　总裁今天有点反常。本来很好回答的问题，张助理硬是仔细思索了一翻，才小心地回：“应该不高吧？”

　　卓佑年转身看向他：“我也觉得不高。”他牵着孙佳往停车位走。

　　张助理跟上去，认真观察他家总裁的表情，可还是那张少有情绪的漠然脸。他想了想问：“卓总是有什么心事吗？”

　　他在心里说：这心事肯定跟冯小姐有关，总裁果然是想挖墙角吧。

　　卓佑年弯腰把不好好走路，踩着地上的花瓣玩的孙佳抱起来，问了个跟话题无关的问题：“你记得五年前，我曾让你帮我找过一个人吗？”

　　“五年前？”张助理努力在记忆里翻找，终于想起来五年前他家被好友们笑称“不近女色”的总裁，有一天居然让他去查一个女生。

　　“难道当时那个女生就是冯小姐？”张助理觉得这有点不可思议。

　　卓佑年点了点头。

　　“不会吧？！”张助理说：“那卓总，你和冯小姐也太有缘了吧。”

　　卓佑年换了个更舒服一点的姿势抱孙佳，没有说话。

　　“可惜冯小姐结婚了。”张助理又有点唏嘘：“多有缘啊，冯小姐她女儿也跟你有缘，可惜了。总裁，要不我们还是挖墙角吧，那话怎么说来着的，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对，就是这样，总裁我支持你。”

　　卓佑年停下来，看了他的助理一眼。

　　张助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不小心把内心想法说了出来，顿时想钻地。

　　等卓佑年又继续往前走的时候，他追上去，干脆丢了脸皮说：“佑年，你要是喜欢冯小姐的话，真的可以试试。你看晓晓今天在医院一下午，她爸爸都没有出现，冯小姐也没有给她丈夫打电话，他们肯定感情不好。”

　　他叫了名字，这就是在以好友的身份建议了。

　　卓佑年大概是受不了他一直跑偏的思绪，提醒道：“我怀疑，冯小姐单身。”

　　另一个猜想他却没说出来。

　　“未婚？”张助理顺着卓佑年的话往下想：“晓晓姓冯，虽然说也有跟妈妈姓的，但晓晓从没有提起过爸爸。冯小姐出来一天，只接了一个电话，还是她妈妈打过来的。我们那天去她家，佑年你发现没有，她家好像没有男性的生活用品，对，阳台上晒的衣服没有男性的，门口的鞋也没有。”

　　他说出自己的结论：“啊，冯小姐难道离婚了？”

　　卓佑年冷声说：“你工作能力很出色。”

　　被夸了的张助理顿时就有些得意：“哈哈哈，哪里哪里，是卓总……”他突然停顿，意识到总裁并不是真的夸他，而是在说他除工作能力出色之外，其他方面很差。

　　张助理：“……”

　　总裁，我就当你夸我，反正我只要工作能力出色就行，其他你管不着我。

　　卓佑年说：“你去查一下吧。”

　　张助理答得飞快：“是，卓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