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黄昏》戴加宁

16、第 16 章

　　冯好不让卓佑年两人跟，但两人却坚持，她也就只好直奔卖草莓的铺子，挑都没挑，装了一塑料筐就走。

　　草莓酱嘛，大不了多熬点，反正放着又不坏，当是宠团团了，还可以增加母女互动呢。

　　但来都来了，就只买点草莓又有点亏，她速战速决地又买了些蔬菜。等三人离开果蔬区时，张助理抱着一筐草莓，筐底下还有几个袋子晃来晃去，冯好手里也提了一些，但都不重。只有卓佑年，两手空空的走在中间。

　　他其实也想帮忙提一点的，然而一开口，那两人就跟受了惊吓似的，拽紧袋子抱紧筐，生怕他来抢，只好作罢。

　　再次坐上车时，冯好关好车门，回头瞄到卓佑年裤腿上斑驳的泥点，再看鞋上也有，心情一时复杂。

　　这个人的教养是真的好，完全不像她想象中的有钱人的模样，团团从小就那么乖巧懂事，大概也是遗传了这人的优秀基因吧。

　　说起来，自己居然能得到这个人的第一次，真的太赚了。

　　呃……冯好脸红了：我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怎么了？”卓佑年问。

　　“啊，没什么。”冯好说：“等会儿到家了我给你洗洗鞋子吧。”毕竟他这样，自己是有一定责任的。

　　卓佑年看了一眼自己的鞋，低沉地说：“不用。”

　　其实一路上，冯好已经很小心地避开那些路面潮湿或者积水的地方了。但他们小心避免，别人开着车子从旁边经过，哪怕车速很慢，也还是会溅起一点水花，更别说那些车速快的。而且，有时候整个路面都是潮湿的，根本就没办法避免。

　　但卓佑年还是能体会到，冯好对自己身份的在意。

　　冯好把他归类到了高高在上的有钱人士，觉得他不该在此出现，不相信他是真的不在意这种场合。

　　但还好，她没有排斥，反而给了他机会去尝试。

　　卓佑年压了压翘起来的嘴角。

　　车子启动，卓佑年侧头看了一眼这个本该让他觉得难堪和嫌弃的地方，目似幽潭，看不出什么情绪。

　　等车子在“好好便利店”前停下，冯好下了车就看见门前跟只招财猫似的女儿。她乖乖巧巧地端坐在个小凳子上，手里还抱着快牌子，上面用黑色的马克笔写着“xx酸奶买二送一”，进店里的一律喊哥哥姐姐姨姨叔叔好，出店就说“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再来”，声音娇脆，有种儿童专有的软糯。

　　有熟悉的阿姨见了，过去逗她：“晓晓，你妈妈呢？她怎么回事，这么小就奴役你，阿姨帮你出气！”

　　冯晓晓就笑弯了眼：“妈妈约会去啦！”

　　阿姨说：“哦，那晓晓要有爸爸啦？”

　　冯晓晓高兴点头：“嗯嗯，晓晓有爸爸啦！”

　　冯好看了眼身边的卓佑年，正要开口时，发现卓佑年往前一步，走向了门口的冯晓晓。

　　明明就三五步的距离，可冯好却觉得他走了好久好久，直到站立在冯晓晓面前。

　　冯晓晓甜甜地说：“大哥哥好！欢迎光临！”说完发现人没动，仰起小脸往上看，是一张虽然没见过几次，却让她觉得亲切的脸。

　　冯晓晓脸上的笑容一僵，“哼”了一声，头都扭到一边去。

　　冯好看呆了：团团这是在闹脾气？可是，为什么啊？她不是想要爸爸吗？

　　卓佑年反倒镇定，毕竟这场景，之前就遭遇过。他在冯晓晓面前蹲下来，调整了下自己的表情，放柔了声音喊：“团团？”

　　冯晓晓眼圈立即就红了，哼唧说：“不准你喊。”

　　卓佑年一点打击都没有，表情更柔和两分，深邃眼眸里浮出一点笑意，连语气都带着一点欢喜：“团团不是想叫我爸爸吗？”

　　冯晓晓侧目偷看了卓佑年一眼，被卓佑年捉到，立即又移开了，但没两秒又偷偷看他。

　　卓佑年非常有耐心地等着。

　　冯好已经回神了，想要上前，却被张助理拉住：“冯小姐，你不要过去啦，不然晓晓眼里就只有你了。”

　　这么感动的父女相认的情节，怎么能让人破坏。

　　这话冯好还是喜欢听的。她也想知道为什么女儿明明想要爸爸，很期待跟卓佑年相认，可见了卓佑年，却好像很讨厌他一样。

　　冯晓晓没让卓佑年等很久。她转过脸来，认真地看着卓佑年，小声问：“你真的是我爸爸吗？”

　　那眼睛还是红的，说话的时候还吸了吸鼻子，仿佛卓佑年一摇头，她就会大哭起来。

　　这般小心翼翼，看得卓佑年心里生出疼痛来。他更认真地“嗯”了一声：“所以，团团要我这个爸爸吗？”他说完自己愣了一下，爸爸两个字在此时念出来，竟让他从心底里生出一份欢喜。

　　冯晓晓眼睛又红了一点：“那你为什么不要我和妈妈？”

　　卓佑年沉默片刻，没为自己辩解：“对不起。”

　　冯晓晓却主动给他找理由：“妈妈说，是因为爸爸不知道有团团在，是这样吗？爸爸不是不想要团团对不对？”

　　卓佑年伸出手，小心地用大拇指指肚给冯晓晓擦眼泪，脸带微笑，肯定地说：“嗯，我没有不想要团团，我非常非常喜欢团团，第一次见团团就很喜欢。”

　　冯晓晓并没有因此而高兴起来：“妈妈还说，你如果知道团团，就要把团团带走，让团团再也见不到妈妈。”

　　“不会的。”卓佑年发现自己有些上瘾似的，手指抹掉小女孩的泪珠后不肯挪开，移到了头顶摸摸她柔软的头发：“我跟你保证。”

　　小女孩又问：“那我妈妈呢？”

　　卓佑年回头看向冯好。

　　下一秒，手里一空，冯晓晓已经扔了牌子朝冯好飞奔过去，一把搂住冯好的腿：“妈妈，一天不见，团团好想你！”

　　冯好把她抱起来亲了一口：“妈妈也很想你。”然后看向已经站起身的卓佑年：这人的表情……是在郁闷？

　　冯好心情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