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易老，我不死》桐下拾秋

98、寒潭的秘密

　　“五十年前，一本假的宁道子医书在江湖中传得沸沸扬扬，不知道吸引了多少江湖豪杰的注意和争夺。可这一切，一开始不过是某些人抛出去转移江湖人目光的拙劣手段，却在另一批别有用心之人刻意搅乱之下，整个江湖被掀起血雨腥风！”
　　“你们知道为什么最先遭殃的是医仙谷吗？嘿，那群脑子里只有医术的呆子，假医书在江湖上刚露面，他们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言辞凿凿说医书是假的。挡了人家的路，自然是要被清理掉的！所以，医仙谷，就在有心人的设计中分崩离析，死的死，逃的逃！”
　　“等等，医仙谷被群雄打压，不是因为有人说他们掉包了真正的宁道子医书吗？”玄算子赶紧提出自己的疑问。
　　“哈？真正的宁道子医书？真正的宁道子医书，其中一部在百多年前就被当时的白衣剑客莫应悔毁去，另一部被离火门所得，不知藏到了何处，最后一部，从未有人见过，但确切的消息是它在战乱中已然消散。你是觉得，离火门楚氏一族，在五十年前还有兴风作浪的资本？”
　　“离火门楚氏当年参与谋划宁道子医书和宝物的人都已经死了，剩下的几个族人都是对此事还不知情，且从未踏足江湖。是谁在利用假医书残害江湖？”玄算子恍然大悟，所以五十年前医仙谷一事真的是某些有心人的刻意谋划！
　　老头没有理会玄算子的大惊小怪，出生魔道，弱肉强食，坑蒙拐骗，他见识了不知多少，早已能坦然面对。
　　只听老头接着道：“你可知最先放出宁道子医书消息的人是谁？是无双城少城主流云，他与倾城宫的魔道妖女相恋，被倾城宫的长老发现，于是出口威胁二人，要流云把无双城的至宝无双剑决偷出来。无双剑诀是无双城的立身之本，流云怎敢如此做，于是他谎称自家祖上无意之中得到了一部宁道子医书，因后人一直无人对医术感兴趣，所以医书悬置高阁。”
　　“倾城宫长老善毒，对此很感兴趣，于是在得到医书后迫不及待的研究实验。然而没过半年，她手中的宁道子医书被她的小情人撞见。她的小情人也是一个用毒高手，对医术造诣颇深，两人一起研究，很快就出现了分歧，争执不休。为了验证究竟是谁对谁错，于是他们俩找上了当时最有名望的江湖名医——医仙谷谷主贺秉之。贺秉之认真推敲三个月，说出了医书本身有问题的事。然而倾城宫长老和她的小情人并不愿意相信，因为其中一部分他们亲自试验，看到了与之相对应的实验结果，又怎么原因相信贺秉之这轻飘飘的一言呢。”
　　“于是两人离开医仙谷，继续了他们自医书上的探讨和争执。好事不长景，他们手里拥有宁道子医书一事不知怎的泄露了出去，原来是无双城城主发现了医书不见，流云谎称被倾城宫所偷，为保自身，他开始命人在江湖上传播倾城宫长老手里有宁道子医书一事。原本江湖中人对此事半信半疑，直到无双城城主联合几个交好的门派逼上倾城宫，让倾城宫交出宁道子医书，遇到了倾城宫宫主的断然拒绝，直言倾城宫从未见过所谓的宁道子医书。”
　　“贺秉之听到了这个消息，连夜赶到倾城宫附近，找到了无双城城主，告诉了无双城城主医书的真相，并劝说无双城城主不要妄动兵戈。但贺秉之并没有想到，无双城城主早就洞悉了一切，他做的这些，不过是想把世人的目光转移到倾城宫，见贺秉之跳出来戳破此事，他害怕有人会把医书与无双城联想到一起，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贺秉之，并栽赃到倾城宫身上。此后很快传出了倾城宫把宁道子医书转送给了医仙谷，于是群雄激愤，跑到了医仙谷闹事，却正好在医仙谷碰上了易容养伤的倾城宫长老和她的小情人。于是医仙谷根本无法证明自己没有医书，更何况谷主贺秉之的死，也让他们迁怒于倾城宫。当时那个乱啊，医仙谷扯着倾城宫长老讨要说法，江湖群雄觉得医仙谷在装傻，于是三者之间争论不休，最后吵出火气来，不知道谁先动的手，很快三方混战。倾城宫长老身死，她的小情人躲过一劫。但医仙谷，素来重医不重武，死伤大半，还有一些人心灰意冷，在群雄面前自刎而死。群雄在医仙谷大闹一场，结果翻遍了医仙谷，根本没有看见所谓的宁道子医书，还令医仙谷从此在江湖上除名。哈哈，哈哈哈哈，无双城，好一个无双城！”
　　玄算子咽了咽口水，没想到事情真相居然是这样！
　　倒是零一针见血的指出：“你就是那个倾城宫长老的小情人？假的医书在你身上？”
　　玄算子猛然一惊，看看零，不像是说笑的样子，再看看老前辈，并没有开口否认，心思活络起来，五十年前宁道子医书一事的当事人诶！
　　“五十年前么，医书的确曾在本座手中，可现在，本座被虞山派骗进来几十年，你们觉得那东西本座还护得住吗？”
　　“如果虞山派真得到了医书，你还能活到现在？在牢房里的时候，你装疯卖傻把我们都骗过去了，想必你也是这样骗过了虞山派吧。而且，你对这个石洞这么熟悉，想来，医仙谷事后，还发生了很多事吧？”零紧紧的盯着老头，想要从老头脸上看出一两分情况来。
　　然而，老头也不是什么无能之辈，面色淡然，未曾变过。
　　玄算子憋不住想知道后续情况的急切心情，忍不住开口问道：“老前辈，后来呢？医仙谷一事后，江湖中整整两年都在争夺宁道子医书，那些医书尽管后来全部被证实是假的，是有人故意放到江湖上的，但是是谁主使了这一切？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目的？当然是为了复仇！那些道貌岸然的江湖正道，一个个摆出对宁道子医书不屑一顾的神情，结果一有宁道子医书的消息，狗鼻子比谁都灵，跑得比谁都快！哈！所谓名门正派，不过如此！”
　　“当年本座身受重伤，假死逃过一劫，是虞山派掌门聂如意救了本座。聂如意原本对宁道子医书不感兴趣，但她身为女子之身，坐上了虞山派掌门之位，本就不服众。加上虞山派其他人都想壮大虞山派，于是不得已带人前往医仙谷撞运气。然而半路之上，医仙谷事落幕，群雄各自奔走，是她带着门下弟子收敛了医仙谷弟子的尸首，也是她在返程途中救下了本座。”
　　“聂如意聪颖，她很快发现了本座的身份，但她没有声张，而是带着本座悄悄回到了虞山派，并把本座安置在这个石洞之中养伤。期间本座对她和盘托出了整件事情首尾，她当时就猜测这件事情很不简单，贺秉之的死，一定跟宁道子医书有关，于是她暗中探查，最后查到了无双城城主身上。本座还记得最后一次相见，她跟本座说，无双城城主很有可能就是杀死贺秉之栽赃给倾城宫的凶手，她说她要去一趟无双城，去查明真相，还医仙谷一个公道！”
　　“那时候本座报仇心切，并未想过，她一个年轻女子，临危受命撑起虞山派，又怎能从无双城城主手中安然脱身。果然，她暗中前往无双城城主府内查医书一事，很快被无双城城主发现，并迅速组织人手拦截聂如意，聂如意重伤，拼死逃离无双城。回到虞山派的聂如意第一时间告诉本座，她在无双城城主府内发现了大量的人体实验，很有可能无双城很早之前就得到了医书。重伤的聂如意被她的师弟何如松发现了行迹，一路追到石洞中来发现了我们。何如松觉得本座可疑，说是要把本座交出去，否则就把聂如意私藏情郎一事宣扬开来，让聂如意坐不稳掌门之位。那时候聂如意濒临死亡，不想被无双城城主知道她撞破了无双城之事，于是只得向何如松妥协，说愿意把掌门之位传给何如松，但是不得伤害本座，并要何如松放出消息说虞山派掌门之位交接，是因为她不想承担掌门之责，只想游历大好河山，回归女子本分。”
　　“在掌门之位交接时，无双城城主对聂如意起了疑心，聂如意无奈之下，强撑着身子挨了无双城城主一掌，还要装出没有受伤的模样。当天晚上，聂如意就吐血而亡。”说到这里，老头话音一转，“何如松是个彻彻底底的伪君子，他明知道是无双城杀害了他师姐，在本座告知他聂如意所为之后，他更不敢说，也不敢替聂如意报仇。于是本座诱惑他，说是可以跟他合作，弄一份医书出来，谎称宁道子医书，他不是想壮大虞山派吗？只要把江湖水搅浑，他就可以崭露头角。”
　　“于是本座把自己对医术的理解写下了好几份医书，交给何如松。何如松的手段果然要比聂如意高，他用各种手法，把医书送到了当时江湖中盛名远播的年轻一辈手中，于是这些人成了无双城的眼中之钉，纷纷被害，自然其中有一些是何如松所为。很快，江湖中年轻一辈人才凋零，当时的正道魁首昆仑剑派掌教不得不站出来，制止了无双城的行为，并带人大破无双城，杀了无双城城主父子，这才令事态平息下来，此后江湖中再也没有出现过宁道子医书！”
　　“昆仑剑派现身阻止了宁道子医书事情的发展，令何如松战战兢兢，生怕有一天会查到他身上。本座见他惶惶不可终日，便好心的送了他一程，于是本座给他下了一种慢性毒药，原本是想让他死得人不知鬼不觉，没想到他早就防了本座一手。在发现自己中毒后，跑来跟本座拼命，敌不过本座，就把聂如意的牌位搬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有趣！”
　　零看了看脚下的人头，想必这个人头就是何如松的吧！
　　玄算子听完整个故事，很是难受！不知道是为聂如意感到不值，还是为医仙谷感到可悲！
　　“本座亲自解决了何如松！还把他的尸首丢弃在这里，虞山派恐怕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掌门会默默无闻的死在这里吧！可是，天下之大，本座还能去哪里呢？”老头紧紧的抱着怀里破烂的牌位，聂如意死前，他不曾明白自己的心意，聂如意死后，他一心想着为聂如意报仇！可最后，是他杀了何如松，让虞山派陷入群龙无首中，聂如意，应该是怪他的吧！不然这么多年，也不会一次都不来见他！就连梦中，都不肯现身！
　　零定定的看了老头一眼，道：“你快死了！”
　　“是啊，本座快死了！也好，死在这，也算死得其所！”
　　“老前辈你……”玄算子想开口劝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时间过去了那么久，所有的不好都变成了美好！他能劝些什么？要是前辈能想开的话，早就想开了，也不至于耿耿于怀五十年！人生能有几个五十年？
　　“我们走吧！”也许人家临时前并不希望陌生人打扰。
　　玄算子点点头，跟在零身后，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见老前辈无声的垂着头，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这才匆匆跟上零的脚步。
　　回到地牢，零站在墙边，想了一会儿，用内力卷起石块将墙壁复原。
　　玄算子的心还沉浸在老前辈的故事中无法自拔，根本没有过多注意零的行为。
　　只有在经过小东哥时，玄算子好歹还记得小东哥发着热，于是把身上的干粮放到小东哥面前，并嘱咐道：“小孩，墙后面的事，你不要说出去。”
　　见小东哥有些人事不知，玄算子扭头对零道：“阿零姑娘，要不我们把他带出去吧！”
　　零白了玄算子你一眼，道：“到时候虞山派找你要人了，你给还是不给？”